带球跑后前夫火葬场了—— by仗马

作者:仗马  录入:09-17

戎缜纹丝不动,说道:“厘厘,我也在等你。”
江寄厘推了几下都没把人推开,甚至戎缜动作更加过分,大手顺着他的T恤下摆探了进来,江寄厘被他抱得牢牢的,惊慌间,照着他横在眼前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狠狠一口,咬得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
戎缜终于停了,江寄厘趁着这个空隙又推了他一下,男人和他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江寄厘忙退到了紧挨着车窗的地方。
他抓着车门把手,拽了好几下,但车门纹丝不动,他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而戎缜刚才被他咬了一下推开,再没有什么动作,现在只静静的在旁边看着他的惊慌失措。
“您把车门打开吧……”江寄厘拽着门把手的手指骨节都发白了,他紧紧贴在角落里,惊得像是被人提了后颈的小兔子。
戎缜慢慢脱掉外套,松了松领带,他说:“我打开车门你就跑了。”
江寄厘有些崩溃:“戎先生,我是真的要回去上课。”
“厘厘,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你就在我身边待一会,好吗?你想要那家琴行我可以买下给送给你,我甚至可以给你开无数家……”
江寄厘:“我不要!”他眼眸瞪大,有些发了红:“我只是想回去上课而已!我答应了他们,答应了小朋友们要给他们带礼物,我只是想回去!”
戎缜沉默良久:“我也给你带了礼物。”
江寄厘都要气哭了,他扭开头倔强的不看他的方向。
戎缜掏出一个包装极为精致奢华的盒子,里里外外好几层包装,他轻轻打开后,拿出了里面的那条手链。
“宝贝,我帮你戴上吧。”
江寄厘直接把手藏到了背后,他说:“这太贵重了戎先生,我不能收,您送给别人吧,我只是个普通人,不配戴这么奢侈的东西。”
“江寄厘。”男人叫了他的名字。
江寄厘一个哆嗦,几乎瞬间就被恐惧笼罩了,这是他的条件反射,根本无法控制,要好一会他的理智才能压过这份惊慌。
“戎先生……”
戎缜又软了语气:“你乖乖的,手伸出来。”
江寄厘还是摇头。
戎缜:“厘厘,不要让我生气。”
这句话已经饱含了威胁的意思,江寄厘身体开始颤抖,眼眶很快蓄满了泪水,他嗓音有些哑,还带着委屈的软,他说:“我已经有手链了,我很喜欢,不想换掉。”
戎缜太阳穴跳了跳,问道:“就是你手上那串一文不值的垃圾?谁送给你的?”
江寄厘:“这不是垃圾!戎先生……我说了我很喜欢……”
戎缜一把从后面把他的手拽出来,他眯着眼打量片刻,劣质的卡纸长条叠成的小星星被串成一串,扎眼的配色紧挨在一起,毫无美感可言,甚至中间穿着星星的绳子都是最劣质的那种,好像轻轻扯一下就能断掉。
“我花了三个亿拍下来的手链比不上这串东西吗?”戎缜的声音很沉。
江寄厘垂着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看起来脆弱极了:“戎先生,我们衡量价值的方式不一样,您就算花十个亿拍下来,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您还是收起来吧。”
戎缜扣着他的手腕猛然用力,手背的青筋都暴起了几条。
“不可能。”戎缜一字一句的扔出三个字。
“江寄厘,把这串垃圾给我扔掉。”

第38章 chapter38 为他低头
这串五彩星星手链戴在江寄厘的右手上,纸星星虚虚的卡着他白皙凸起的腕骨,就是这么一串男人眼里的垃圾,戴在青年手上依然是漂亮的。
其实江寄厘以前不怎么戴东西,上一条戴过的链子还是五年前戎缜送给他的那条手链,早已经被他扔在了大厦的那场火灾里。
江寄厘记得那条链子,戎缜自然也记得,甚至是刻骨铭心,因为那是江寄厘逃离他前他们的最后一次温存。
青年坐在他怀里戴手链,他想戴在右手上,用左手便有些笨拙,试了几次都扣不上卡扣,是戎缜亲手帮他戴了上去。
那时的戎缜很爱他乖巧听话的模样,好几次回想起来,戎缜都觉得那个时候的他甚至可能是有一些爱江寄厘的。
他轻吻着青年的唇,告诉他:“只要你乖乖听话,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爱你。”
那是他第一次提到“爱”这个字眼。
很久之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说的是“只要你听话,我就会一直喜欢你。”像喜欢一个漂亮的玩具那样。
只有那次,戎缜说了他会一直爱他。
五年前戎缜把那条手链亲手戴到江寄厘的右手上,同样的,五年后他依然想这样做。
他拍下“天空之心”后没多久就来了桐桥镇,心里怀着从未有过的难言的期待。这种感觉对戎缜而言是陌生的,却也让他极为兴奋,有什么微末的东西在不停的撩拨着他的某根神经。
他迫切的想要为青年戴上,也想看到青年如五年前那样软着嗓音对他说“谢谢先生”,他会给青年一个奖赏般的吻,吻他的眉眼,吻他的侧脸,吻他柔软绯色的双唇。
他想要他,这一路戎缜想的快要疯了,几乎片刻都等不了。
可现在他拿出了这条手链,眼前的人说什么?他说,他不要,他不喜欢,他已经有了。
于是脑内的那根神经猛然绷断了,那些他暂时隐藏起来的阴沉暴戾全部冒了头,他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任何脱离了他掌控的事情。
他说:“把这串垃圾扔掉。”
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和高贵不允许眼前的人拒绝他然后戴别人送的东西,他要这个人只能戴他送的手链,且只能在右手上。
江寄厘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倔强的挣着手腕,他一句话都没和戎缜说,心里很清楚眼前的人根本学不会倾听学不会尊重,所以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戎缜就是个极端自利无药可救的人。
他用力的掰着男人扣着他手腕的手,眼泪已经一滴一滴掉了下来,但表情仍然很固执,他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戎缜,哪怕男人正在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他。
“放手……”
僵持了足有一分钟,江寄厘终于小声说了一句。
被戎缜捏着的地方疼得有些难忍,他皮肤白,本就极易留下痕迹,男人如此大的力气,估计早就留下了淤青。
“江寄厘。”男人已经在暴怒边缘:“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放开我……”江寄厘又挣扎了起来,他想去咬那只拽着他的手,却被男人反手捏住了下巴,他被抵在了车窗上,男人整个身躯都压了过来。
“你还记得吗?我在这辆车上爱过你。”
江寄厘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
他当然记得,秦瑶生日宴的那天他被戎缜从酒店扛着出来,扔上了这辆车,男人嘴里说的“爱”就是那场看不到尽头的折磨般的情事,他怕得整夜都在哭。
“我还可以在这里,再爱你一次。”
这是威胁。
江寄厘挣扎的幅度变小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他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
戎缜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他知道青年害怕极了,这一幕仿佛与五年前的某一天是重叠的,但具体是哪一天他也不知道,因为太多了,这样的场面太多了。
江寄厘永远都在害怕他。
戎缜脑海里很突兀的就响起了那天江寄厘说的话。
他说:“我被您掐着脖子扔在地板上的时候怕一次,被您强迫在阳台上的时候又怕一次,在书房里,在花园里,在客厅的那架钢琴上……”
他说:“戎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您要让我不害怕您,我做不到……”
戎缜又触到了青年的眼神,他脆弱的像一个被打碎了的玻璃娃娃,毫无反抗的能力,又长又翘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成了一簇一簇的样子,之前只是眼尾泛红,现在哭得连鼻尖都是红的。
戎缜突然就后悔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他更加焦躁了,整个人的情绪宛如装在桶里的火药,那根要来点燃他的火引时近时远,他暴躁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已经很久无法将自己从这种情绪的牢笼里解救出去了。
戎缜突然毫无征兆的松了手,他直起身,将那条手链随手砸了出去,当啷一声响,不知道掉进了哪个缝隙里。
他抬手扯开自己的领带,气息有些不稳,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开口。
“厘厘,我吓到你了……”
他想伸手再去碰人,江寄厘却惊恐的叫了一声躲开了:“别碰我!”是比刚才更抗拒的状态。
那些如影随形的恐惧再次清晰起来,青年已经有些崩溃,双手抱着自己团缩在角落里。
这一幕让戎缜的呼吸几乎停滞了,那一刻,折磨了他五年的,如同刀锋一般的悔恨又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再找到青年后的场景,明明是想好好疼他宠他,把这个易碎的漂亮的宝贝托在手心里……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上位者终于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他说:“厘厘,对不起。”
可被摧残过的那朵玫瑰是凋零的。
能让花朵再次鲜活的从来都不是一句道歉,而是长久炙热的,毫无保留且细心备至的爱。很明显这个久居高位的人没有,这句道歉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所以玫瑰不会为他再次盛开。
江寄厘听到了那句道歉,他愣神了片刻,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戎缜嘴里说出来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甘愿当戎家家主的阶下犬,在他们的体系中,权力就是一切,戎缜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所以错的从来都不会是他,哪怕戎缜指鹿为马,哪怕他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都会有无数的人奉承。
所以在他的世界里,他不会错,也从来没有犯过错。
现在他却道歉了。
可江寄厘并不觉得受宠若惊,也并不觉得欣喜,他只觉得浑身发凉,这个人为他做出越多超越底线的事情,就说明他越危险。
戎缜疯了,他就是俱焚的玉石。
江寄厘摇着头,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戎缜似乎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眉目间的暴戾销声匿迹,只低声道:“我不碰你,别怕。”
“下课我再来接你好不好?”
江寄厘猛地抬眼:“不要!戎先生,您还是走吧……”
戎缜沉默着,许久后他绕开了这个话题:“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一下……”
江寄厘:“我自己会做。”
“吃法餐吧,我请个厨师过来。”
江寄厘不再吭声,戎缜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那就一定要实现,他不会听取任何人的意见。
所以一直到戎缜再次放他下车,江寄厘都没再说过什么。
周围有不少路过的人在打量着这辆奢侈的顶级豪车,眼里全是震惊,江寄厘却没什么心情,他腿软脚步也软,差点在一个台阶上摔了。
现在距离琴行上课时间只有两分钟,江寄厘悄悄擦干净眼泪,揉了揉通红的双眸,进了附近的那家糖果店。
因为时间不多,他迅速按着自己刚才算出来的数量买好,然后结账离开。
再出去时,街角处的那辆车已经不见了,江寄厘松了口气,小跑回了琴行。
回去时小朋友们已经在邵维的指挥下乖乖按组别坐好了,就等他回来。
邵维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刚要问,就有一个小朋友率先问出了口。
小孩声音奶声奶气的:“江老师是不是哭哭了呀?眼睛像小兔子。”
坐在小孩身旁的珞珞忙捂住他的嘴,说道:“不可以在哭哭过的人面前说哭哭,这样哭哭的人会很丢人的。”
小孩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
江寄厘嗓音有些哑,鼻音也很重,但他还是扯出了一个笑,语气轻快的说道:“瑶瑶猜对啦,是江老师太笨,刚才去买奖品的路上摔了一下,你们可以不笑话我吗?”
被叫瑶瑶的小孩点着头,扒拉开捂着她的珞珞,扬声道:“好!瑶瑶以前也摔过!瑶瑶也哭了!爸爸和瑶瑶说摔倒了快点站起来,痛痛就追不上我!”
旁边的珞珞语速很快,脆声道:“你爸爸是骗你的,摔倒可疼了,摔倒应该贴创可贴。”她说完看向江寄厘:“江老师,我书包里有创可贴,我帮你贴一个吧,贴完就不疼了。”
江寄厘鼻尖有些发酸,许久才道:“好。”
另一边,男人回到了那个小公寓。
前后一个小时的时间,戎缜就把曾在戎宅负责他餐食的一位法餐厨师请来了这个小镇,所有食材都是新鲜空运来的,包括一张长长的,在狭小的客厅完全摆不下的餐桌。
他们那位先生此时正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开着电视,上面正在播放海绵宝宝。
厨师有些不敢落脚的看了许久,才终于进了那个小厨房。
江崇下午一直待在明大爷那边,看着时间快到江寄厘下班的点,才告了别准备回家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去琴行。
谁知他刚到门口,里面的动静就让他皱起了眉。

纵然江崇再不承认,他依然和那个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那个人领地意识极强,他也一样极端厌恶有人未经允许闯进属于他的地盘。
江崇眼神微冷,伸手打开了家门。
客厅内的变化和沙发上多出来的人让江崇眉头狠狠一皱,他走了进去,恰好男人也抬了眼。
“入他人家门而不告是为贼。”江崇语意讥讽:“这种道理需要我一个小孩子来教你吗?”
戎缜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视线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孩子。
他慢条斯理道:“小畜生,对长辈说话要用敬称,这个道理需要我来教你吗?”
男人只是靠在一张小小的沙发上,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便扑面而来,他掌戎家大权八年,手段狠毒强硬,几乎自带着一股凶煞的气质,那些本家分家的长辈见了他都如仓皇逃窜的老鼠,更别说小孩子了,胆小一点的见了他能被直接吓哭。
尤其是本家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废物得百花齐放,各有各的草包之处,每次家宴他都嫌恶得恨不得扔去喂了狗。
前两年老太太提过让他从分家找个合适的孩子放在身边培养,戎缜见过一批,但大都资质一般,不像个戎家的种,最后这些孙子辈里也没有一个入了戎缜的眼。
直到他见到江崇。
眼前的孩子眉目冷意蔓延,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仿佛一条随时能冲上来撕咬的小狼。
有点烈性,戎家是狼窝虎穴,要的就是这种难训的小畜生。
江崇:“教我?你也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爸爸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他眼神瞥了眼碍眼的餐桌,看到上面还摆着一簇新鲜滴水的小苍兰,心里厌烦:“以及,可以麻烦你带着这些东西离开我家吗?”
戎缜轻飘飘摁了下遥控器,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画面暂停了,安静的室内响起他不紧不慢的低沉嗓音:“你家?江寄厘整个人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和他造出来的产物,你觉得这里是谁家?”
江崇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言论,直接回敬道:“那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家姓江,我爸爸姓江,我姓江,就连我家的宠物都姓江,你说这是你家?那劳烦你改个姓,跟我爸爸姓我就承认这是你家。”
戎缜眼神微眯,叫道:“江崇。”
江崇眼睛直直看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打开了,厨师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鞠躬道:“先生,晚餐已经做好了。”
说完后他又朝在门口附近站着的江崇鞠了一躬:“少爷。”
厨师:“要现在用餐吗?”
戎缜淡声道:“等夫人回来吧,再做几份夫人爱吃的甜点。”
厨师:“是,先生。”
厨房门又关上了,厨师后知后觉有些心惊,这座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厨房外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戎家做事将近八年,从来没有人敢如此顶撞先生。
这位小少爷当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厨师是个明眼人,他看得出来这位少爷绝非池中之物,以后必定要被认回戎家那个缠斗纷争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他们那位柔弱的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崇不想再纠缠下去,怕错过江寄厘的下班时间。
他丢下一句:“随你吧。”然后就冷漠的移开眼睛,他给虫虫倒了些猫粮和水,还顺便把猫碗放进了江寄厘的卧室,等会虫虫玩好回家就可以直接吃了,还不用面对客厅的人。
临走前他看到男人在慢悠悠研究着他和江寄厘拼好的那一架乐高,江崇心里恶心,盘算着改天买新的回来重拼一次。
下楼后刚好碰到出门扔垃圾的乔姨,她急匆匆过来,朝二楼抬了下下巴,压低声音隐晦的问道:“又来啦?”
江崇“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
乔姨:“那你和你爸爸等下直接来乔姨这里吃饭吧,马上就好了。”
江崇轻轻摇头:“不用了乔姨,你们吃,我去接他。”
乔姨还想说什么,江崇对着她又摇了下头,然后看了眼楼上,乔姨懵懵懂懂也能意识到这个意思,便也没强求。
琴行晚上六点下课,九月份的天这时已经有些发暗了。
江崇到琴行时正好看到江寄厘和邵维送走最后一个接小朋友的家长,他小跑两步过去,江寄厘看到他脸上就露出了笑意,蹲下身体把他接进怀里。
江崇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爸爸,你外套呢,我去帮你拿。”
邵维耳朵尖听到了,摸着外面的气温确实降了些,他说:“琴行门口右面的架子上,我去吧。”
江寄厘笑了笑:“谢谢。”
江崇还勾着他的脖子,用一只手贴了贴他的脸,道:“爸爸,我听乔姨说遥川路那家火锅店这两天有活动,好像是家庭特价,我们今晚去吧,我想吃。”
江寄厘没有迟疑:“好呀,正好爸爸今天发工资,早早还有什么想吃的?”
江崇:“想吃甜点。吃甜品店里的甜点。”
桐桥镇唯一一家甜品店在镇高中那边,离琴行有好一段距离。
江寄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说:“好,吃完晚饭后就去。”
这时邵维恰好从琴行里出来,他臂弯挂着一件浅色的外套,江崇松开江寄厘,伸手接过,递给青年穿的时候,江崇突然抬头问道:“邵叔叔,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邵维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没听错吧,江崇小朋友,你叫我叔叔,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江崇没理他这句话,而是继续说道:“火锅店一家三口打八折。”
邵维伸手想要敲他一下:“合着你邵叔叔是个凑数的。”
江崇灵巧的躲开,然后转向青年,江寄厘很配合的弯下腰,像往常的每次一样,江崇帮他把拉链拉好,整了整领口,顺便回邵维。
“你又不是不吃,怎么就是凑数的?”
邵维:“……”不知道说什么。
江寄厘看着邵维哑口无言的样子,轻轻拽了下他笑道:“走吧,今天邵老板发工资,我请客。”
邵维笑了声,转身回去关门,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再客气就是我不给面子了。”
琴行收拾完关了门以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邵维开来自己的车,三个人便朝着遥川路去了。
一路上后面一直开着一辆黑色的车,这是之前寸步不离跟着江寄厘和江崇的两个人,他们都习惯了,连邵维都没什么特别意外的情绪。
夜幕降临以后的桐桥安逸而悠远,遥川路有很多敞着门店的摊子,高矮参差不齐,和市区繁华的高楼大厦完全没有可比性。
江寄厘虽然自小在淮城长大,见惯了奢华的都市夜景,但依然能很快适应这座小城,因为他喜欢桐桥镇缓慢的生活节奏。
所以纵使淮城再繁华,也并不适合他。
此时公寓那边,男人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烟丝缓慢燃烧着,身后的客厅明亮温暖,一门之隔的阳台却凉得几乎有了些瑟缩的冷意。
他吐了一口烟,烟雾上升,朦朦胧胧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屋内精致昂贵的法餐已经被连桌带盘全部撤走,不知道丢到哪里喂了饥饿的野狗,戎缜不曾动过那桌菜,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隐在暗处的脸上表情阴沉难测。
十分钟前他看过几张传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三个人正在吃火锅,青年袖子规整的挽起,露出纤细洁白的胳膊,他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对面有一个男人在给他夹菜。
这和戎缜下午见到的人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样子,照片一张张划过去,每一张上面的青年都惬意又放松,有的他在慢慢吃菜,嘴里刚喂了一颗牛肉丸子,腮帮鼓起来像一只屯粮的仓鼠,有的他在和对面的男人说笑,眼睛弯起,笑得乖巧又漂亮,还有的是小孩在细心给他剥虾,给他递水,亦或者是身份颠倒的拉着他给他擦手。
只有三个人,但青年依然是众星捧月的那个存在。
戎缜想到了很多事情,思绪似乎有些混乱,但在某一个点上他又诡异的清晰。
他垂着眸,慢慢把烟头摁在了左手虎口的地方,与高温接触的瞬间那一块便皮开肉绽,他眉毛都没皱一下,动作冷漠又随意,仿佛做过千万遍。
烟头逐渐熄灭,他脑内有一句话在回响。
“实话就是……离开您的这五年,是我最快乐的五年。”
猛烈的痛意袭上太阳穴,他撑着阳台的墙壁呼吸颤抖,他的头痛症在刚找到江寄厘时短暂的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在之后无数次愈加剧烈的发作。一次比一次痛苦,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而同时他也逐渐清楚,从来都不是头痛在折磨他,而是江寄厘在折磨他,是那些日日夜夜数不清的悔恨在折磨他,也是他一次次要求青年再像曾经那样爱他的贪心在折磨他。
戎缜额上有冷汗滑落,而后猛地拉开阳台门,他径直走进那间卧室,从衣柜里翻出无数青年穿过的里衣外衣,整个人埋进去,直到嗅到了青年柔软的清香,他才慢慢缓过来。
正窝在床上一个角落睡觉的布偶猫惊惶的跳到地上,摆锤一样的大尾巴立了起来,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满脸都是戒备,发出了几声威胁般的低吼。
戎缜并不理它,而是慢慢躺上了江寄厘的床,他将那床柔软的被子抱进怀里,就像是青年乖顺的倚过来一样,他呢喃着叫了声:“厘厘。”然而空旷的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说:“你把我杀了吧。”
此后就是长久的死寂,他似乎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发出响声,刚才还睡着的人瞬间就睁开了眼,接起的那一刻他眸内却无比清明,让人怀疑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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