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缜慢悠悠捏起一只,端详了片刻,然后放到了地上,从盘子里拿起一条鱼干,喂给了那只刚被他扔在地上的小猫。
其他猫咪见状,也不着急往男人身上爬了,都跌跌撞撞的跳下去抢吃的,戎缜又往中间扔了几条。
有只小猫霸道的想要独占,前爪和后爪都死死抱着鱼干,嘴里不停发出稚嫩的嘶吼,戎缜伸手敲了它一下。
嗓音低沉:“松开。”
小猫委屈的“喵”了声,戎缜只瞥了一眼,便把鱼干从它爪子里抽了出来,扔给了其他猫咪。
护食的这只黑白相间,像奶牛一样,性格很凶,见状还想去抢,被戎缜一把揪住后颈皮提了起来,小奶牛缩成一小团,在半空晃了几下,一脸无辜的和男人对视着。
戎缜垂眼片刻,手指从它胳膊下穿过,单手就把它包住了,作为惩罚,小奶牛得等其他小猫吃完才能吃。
戎缜慢慢靠在了椅背上,视线看向对面早已锁了门的琴行,瞳色幽黑深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到他再次回神时,其他五只小猫已经吃饱跑到其他地方撒欢去了,想起手里还捏着一只,他抬起手,发现这只老实了下来,便把它放到了盘子旁边,里面还剩三条。
小猫们吃饱会在菜馆里闹腾一会,戎缜起身取过自己的大衣,锁上门离开了。
冬日夜晚的街道空旷无人,某间公寓楼下对面的巷子里,一个高大的男人靠着墙,指间夹着的烟明明灭灭。
江寄厘最近终于搞清了乔姨和郝叔他们嘀嘀咕咕说的事情是什么了,据说是他们附近这几天一直有个鬼鬼祟祟的人踩点,担心是贼盯上了他们,毕竟临近年关,这种事情只多不少。
前几年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江寄厘刚来桐桥那一年年底,乔姨的小卖部就失窃了一次,闹得整条街的人都心惶惶的,就怕贼惦记上自家。
当时是年二十八,江寄厘也在场,大半夜惊动了警察,乔姨都气病了,但最终也没抓到那个行窃的人。
有了前车之鉴,江寄厘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边听乔姨他们闲唠,边想着给家里的窗户和门多上几道锁。
去琴行上课的时候他还顺道提醒了一遍邵维和纪灼,谁知道这话又刺激到了邵维这个暴发户的心,听他说起当年乔姨小卖部失窃的事情,非说那边不安全。
江寄厘笑道:“我都住了这么多年了,挺安全的啊。”
邵维:“安全什么安全,你那窗户我今晚就能给你全撬开,你加二十把锁也一样,那边的房子都多少年了,我小时候那就盖起来了好吧,房子年纪比你还大,你想要它怎么安全?”
邵维别的不说,反正长了张麻利的嘴,江寄厘从来都掰扯不过他,只好投降,语气放轻:“就算不安全,乔姨他们那么多人不都住在那里吗?出事是小概率,多上点心一般都没事,而且像你说的,这都多少年了。”
邵维:“我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说,你赶紧挑房子吧,啊,哥哥送你一套,给你当新年礼物了。”
江寄厘听着这“暴发户”还倒打一耙,笑着捶他。
“你别嚯嚯你的老婆本了,我住习惯了,不用,而且我是来提醒你们注意安全的,怎么说着说着都变成了劝我换房子了。”
那边纪灼安排好小朋友的练习曲目,也走了过来。
“其实邵哥说得对,你再提防也提防不住盯你的贼,还不如换个安保做的好的住处,能省去不少麻烦。”
江寄厘有些无奈,笑了声。
“要换我早换了,这里住得挺舒服的,真的。”
邵维和纪灼说的话有点道理,因为失窃在桐桥镇不是什么个例,不止他们那边,其他地方也发生过。
但同时江寄厘也很清楚,桐桥生活节奏慢,地方小,派出所每年接的案子最多也就是失窃,注意点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至于要到换房子的地步。
邵维和纪灼劝了大半天,怎么都劝不动,便也放弃了,只是嘴上的唠叨依然闲不下来,举了各种例子提醒他该怎么防范。
江寄厘都认真记下了。
邵维性格就这样,一急就话多,生气的时候更是翻了倍的突突人,但纪灼和他相反,越着急的情况话越少。
江寄厘提到的这件事让他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因为江寄厘毕竟不和他们一样,还怀着孩子,真有点什么闪失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他放不下这个心。
而且事后又一想,对一个人带孩子的江寄厘来说,换房子哪是那么轻松的事情,虽然桐桥的房价并不贵,但对江寄厘来说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况且他们都了解江寄厘的性格,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的人。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想保护青年,他过去不就行了,纪灼想,反正他住在哪里都一样。
纪灼心里怜惜,总是不自觉的想对江寄厘好,之前那台没送成功的相机他倒是不再提了,他知道青年不会收,所以换了个方法。
他想给江寄厘送零食,便会特意给琴行的每一个小朋友买一份,小朋友都收了,青年就不会拒绝。
他想给江寄厘送衣服,便会先铺垫着给邵维送一件,邵维收了,江寄厘也会收下。
就这样零零总总,他也送给青年一份很特殊的礼物,一些他给青年特意拍下的照片,全都洗了出来放进了一本相册里。
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都藏了他不为人知的心思,在送出去的时候,这些心思被他藏了起来,青年并不知情,但即使是这样,青年只要收下了,就足够纪灼开心很多天。
然而纪灼并不知道,其实江寄厘不喜欢那本相册,他也清楚纪灼的心思,他收下只是因为纪灼太小心翼翼,又太过用心,江寄厘不忍心拒绝。
纪灼给琴行的每一个小朋友都送了照片,拍得很用心很漂亮,江寄厘没有理由反应那么大。
但是他的的确确拿回去以后便再也没有翻开过那本相册,他甚至久违的失眠了。
邵维和他说过无数次让他试着考虑一下纪灼,可能是说得太多,有几次江寄厘也听进去了,于是失眠的那天晚上江寄厘真的认真考虑了很久。
他想,总要开始新的生活。
以前他觉得放不下过去就很难接受新的感情,但其实也有可能是,正是因为他没有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所以才一直放不下过去。
这天之后,江寄厘的心态转变了些,不再对纪灼含着小心思的那些特意示好避如蛇蝎,有时候还会主动给他回礼。
纪灼能察觉到,邵维自然也看得出来那点微妙的氛围,这是他最乐意见到的结果了,所以经常会很主动的给他们两留空间,每次琴行下课前他就找借口先溜了,锁门的任务交给纪灼。
那段时间琴行里空无一人,有什么都方便说。
邵维连着溜了一个星期,发现这两人的氛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含蓄又腼腆,唯一不同的是纪灼的眼神更热烈了,几乎要黏在江寄厘的身上。
邵维有些急,想私下和江寄厘聊聊,结果他还没聊,就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
是一个同样怀着孕的年轻女性,邵维从来没见过她。
江寄厘没想到戎荞会来。
那天桐桥是个晴天,但气温却不高,临近中午依然冷的人打颤,最后一个小朋友也戴好帽子被妈妈接走后,江寄厘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纪灼盖好钢琴,扫了下地,经过江寄厘旁边的时候轻声问他:“现在回家吗?”
前段时间纪灼搬到了江寄厘家附近,前后就隔着一条街,两人一起回家的次数也变多了。
江寄厘看了看手机的时间,点头道:“走吧。”
纪灼忙去帮他取外套和围巾,而就在江寄厘刚站起来的时候,琴行前停下了一辆奢华的宾利。
江寄厘一愣,下意识就想要后退。
宾利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纪灼的目光扫了出去,结合青年后退的动作,一瞬间联想到了无数的可能。
而下一秒,男人就从副驾上扶下来一个年轻的女性,她也怀孕了,穿着一件藕色的长裙,外面披着藏青色的风衣,下车时栗色的卷发轻轻荡了一下,而后抬眼看向了琴行内。
江寄厘嘴唇嗫嚅了一下,他怔愣期间,两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纪灼和邵维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喊了声:“二嫂。”
纪灼皱起了眉,想伸手拉江寄厘,却见青年对这两人并不抗拒,他脸上慢慢浮起了些笑意。
“荞荞。”
来的人是戎荞和白御星。
戎荞先是看了眼旁边的纪灼,笑着抬起手指点了点,问道:“男朋友吗?”话一问出,戎荞注意到这位高个帅哥看向了江寄厘。
她瞬间就明白了,还没确定,但肯定喜欢。
江寄厘摇了摇头走上前,柔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白御星来看看你,二嫂,我预产期快到了,怕再不来年前就没有机会了。”
戎荞已经怀孕快八个月了,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实在危险,江寄厘不想让戎荞来回折腾,便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去了魏老板那边。
魏老板很会做菜,对于孕期食谱也有些研究,江寄厘怕魏老板碰到突然造访的新客人不高兴,还特意过去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魏老板并不在意,还很高兴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紧挨着窗户的一个半开放隔间里。
戎荞带着笑意,认真看着江寄厘,还抬手帮他顺了顺头发。
“幸苦你了,二嫂。”
江寄厘笑得眼睛弯弯的,摇头道:“不辛苦,我很开心,最起码比以前自在了,我很喜欢这里。”
戎荞:“上次见你的时候还……”她说了一半,想起这话又要提起以前不愉快的事情,堪堪闭了嘴,换了话题,她轻叹了口气:“还没到辛苦的时候呢,别一个人扛着,有什么还可以和我说啊……”
江寄厘乖乖点头:“我知道。”
戎荞却很清楚以江寄厘的性格根本不会麻烦她,忍不住又道:“一个人会很累的,没个贴心的人在身边照顾你,我们都不放心。”
江寄厘慢慢碰了碰自己面前的杯子,笑道:“我吃得很好,这里的魏老板做菜特别好吃,我经常过来,而且家里也有人照顾我,是早早请来的阿姨,最近睡眠质量也不错,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荞荞,别担心我,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胡思乱想,你能来这里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戎荞伸出手,轻轻抱了他一下。
“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别再一个人扛着了。”
江寄厘抬眼,恰好隔着玻璃看到了对面琴行里一直没离开的纪灼,他低低笑了一声。
“可能吧,大概也不会太久。”
戎荞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了然道:“挺年轻,年轻好,年轻人有活力,在一起能开心点。”
江寄没否认。
这顿饭他们吃得挺久,戎荞似乎有无数的不放心要交代给他,很多话会重复好几次的说,白御星会及时提醒她已经说过了,但戎荞过会便又忘了。
江寄厘知道她孕期记性差,也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他,所以没有任何不耐烦,无论戎荞说几次,他都好好应下了。
离开前戎荞又抱了抱他,贴在他耳边说:“要好好生活,忘了以前的事情吧。”
江寄厘说:“我会的。”
戎荞不舍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把自己带给他的礼物拿了出来,是那件戎荞亲手为他设计的衣服,当时他还没来得及拿到就离开了淮城。
戎荞递给他,笑着说:“拍了照片记得给我看,我要收藏起来。”
江寄厘点头,目送着戎荞上了车。
车子驶离了这条安静的街道,江寄厘出神的站了很久,一回头,发现纪灼就在他身后。
什么都没问,只道:“累吗?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要是熬不住了我送你回家,你今天下午好好休息,我帮你请假。”
江寄厘摇摇头,朝他走过去。
“不累,谢谢你。”他声音压得很低,又轻又柔,像是只说给纪灼一个人听。
纪灼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而此时刚刚离开这里的白御星和戎荞,心情却并不轻松,戎荞是因为担心江寄厘,白御星却是因为离开前回头的那一眼。
他进了那家私房菜馆,起初只是觉得那位气质不凡的魏老板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后来又吃到他做得那一首正宗的淮菜,心里的怀疑便更多了起来。
直到他离开时,有什么预感似的,他回头朝二楼看去。
这一眼直接让白御星心跳都停了,他对上了那双熟悉而冷厉的双眸。
男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白御星脑海里的想法瞬间纷杂混乱了起来,戎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淮城一点风声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在二楼,那么魏老板就一定是他的人,他们今天中午的那些话戎先生绝对会一字不落的全部知道。以白御星对这个人曾经的了解,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寄厘和别人在一起。
绝对不可能。
白御星看着这个落后偏远的小镇,心想,这里甚至还没有西区新开发的那座滨海旅游城大,可是戎先生却悄声无息的来了。
实在魔幻。
江寄厘下午没有请假,果然有些撑不住,他也没有硬抗,教了小朋友们一首曲子以后便和邵维说了。
邵维就怕他不舒服自己憋着,一听这话赶忙让他歇着去了,还给纪灼使了眼色。
琴行之前休息区的椅子邵维都已经换成了沙发,绵软又舒适,对腰很好,江寄厘坐在那边休息,纪灼给他接了热水,拿了些点心过去。
“想睡就躺下来睡会,我帮你按按腿。”
江寄厘正要躺下的动作一顿,想想还是拒绝了。
他说:“还在上课呢,你过去教他们吧,这首曲子对新来的小朋友们有点难,肯定还有很多问题。”
纪灼还想说什么,江寄厘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下:“去吧,不用担心我。”
纪灼的脸又红了,触电似的。
他觉得青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以至于一下午都过得晕晕乎乎的,脑子里反复上演着今天的几个画面。
青年双眸前所未有的认真注视着他,几乎含了情,对他说:“不用了,谢谢。”
这是纪灼让纪灼脸红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青年拍着他的胳膊告诉他不用担心,江寄厘的手指纤细白皙,指尖却是漂亮的粉色,和他胳膊接触的那一瞬间,纪灼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甚至想到了把这样漂亮的指尖放进嘴里会是什么感受。
之后还有第三件事第四件事。
他在教小朋友弹琴的时候,青年走到了他的旁边,他们靠得那么近,明明青年每一句话都是对小朋友说的,纪灼却觉得那些话无时无刻不在暗示他。
靠近江寄厘的那半边身体都是麻的。
有小朋友童言无忌直接问了出来:“纪老师,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纪灼直接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问题,总之下午他脸红的次数多得已经数不清了,琴行下课后,邵维惯例提前跑路。
室内安静又温暖,明亮的灯光将钢琴的琴盖照得反光。
青年正低垂着眉眼,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东西,其中就有今天中午戎荞送给他的衣服。
眼看着青年收拾完就打算取外套离开,纪灼终于忍不住了,他说道:“我可以问吗?”
江寄厘疑惑的“嗯”了一声,看向他,轻笑道:“问什么?”
纪灼:“今天中午来看你的……”
江寄厘没有犹豫,直接道:“前夫的妹妹,我们关系很好。”
纪灼点点头:“这是她送给你的衣服吗?”
江寄厘听到这个问题,走到门口的脚步又返了回来。
“是,她亲手设计的,很漂亮,你想看吗?”
纪灼刚还靠着柜子的身体瞬间站直了.
“可以吗?”
江寄厘笑道:“当然可以。”
他把设计奢侈高调的包装纸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包装盒,轻轻打开,拿出了里面的衣服。
那是一件衬衣,整体是非常浅淡的水蓝色,因为这个蓝色实在太淡,靠近看的久了甚至会错视成白灰色,只有离远了才能看清。
衬衫的料子很滑,深v领设计,侧腰用的面料是白色薄纱,薄纱的走势就像一把手,正好能箍住青年的细腰。
这是纪灼今天第六次脸红了。
他低咳了一声,掩饰着移开了头:“很漂亮。”
这是真心的,这件衣服非常漂亮,而且他确信,青年穿上一定会很惊艳,因为他不用亲眼见都能想到眼前的人腰有多细,看不到的地方皮肤有多白。
他只是想想青年穿上这件衣服,就觉得有一股火直往脑门上冲。
“荞荞走的时候说想看我穿上这件衣服拍照,这是我们以前的习惯,所以改天可以麻烦你帮我拍一张吗?纪老师。”
纪灼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拍?”
江寄厘:“嗯。”
他莫名觉得喉间有些干涩,喉结上下动了动,再开口时声音都变哑了:“好。”
江寄厘笑着把衣服收了起来,边整理边说:“荞荞以前也送了我很多衣服,几乎每一张都会拍下来……”
纪灼抓到了一个重点:“是她帮你拍的吗?”
江寄厘:“嗯……不是,不过都过去了,那些照片拍得还不错,你可以参考一下,都在我手机里存着。”
纪灼自然能想明白是谁拍的了。
青年装好衣服后便打开了手机,他靠着窗边的那张桌子,刚好抵住腰,能稍微轻松一点,他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纪灼心跳如雷的靠过去,江寄厘翻出第一张照片。
那是在一个采光很好的房间里,青年望着镜头,眼里缱绻得仿佛有水光,深绿色的衬衫意外得很衬青年的肤色,白得耀眼。
纪灼也看得出来,青年身处的地方是怎样的一座豪宅,完全不是纪家比得上的地方。
他心头居然有了些莫名的酸意,纪灼开始好奇青年曾经嫁给了怎样的一个人,又为什么会离婚。明明知道结果可能并不是他想听的,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大概人就是这样。
青年翻出了第二张照片,就在纪灼刚想低头看去的时候,因为紧张出了不少汗的手心居然滑了一下,撑在桌上的力道瞬间便卸了。
他吓了一跳,怕伤到青年,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撑另一边,电光火石之间,好歹是稳住了身体,没有压到青年。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他把江寄厘圈在了自己和桌子中间,青年本就小小的一只,现在以一种被他禁锢的姿势缩在他怀里。
纪灼垂头,几乎感觉到了青年急促而温热的呼吸。
江寄厘也的确被吓到了,眼眸瞪大了些,他看向纪灼,声音里带着关切:“没事吧纪老师?”
纪灼喉结滑动,在极近的距离中,他的视线和青年交汇了。
他说:“没事……”
但他却没动。
气氛急剧的暧昧起来,纪灼压抑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
“江老师,我……”
江寄厘抿了抿唇,手指蜷了起来,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姿态。
纪灼的视线越来越火热:“可以吗?”
江寄厘依然没说话,纪灼靠得越来越近,他垂下头,对着青年水润的唇吻过去。
然而,就在他吻上的前一秒,江寄厘突然反应很大的退了一下,纪灼的吻堪堪落在青年的唇角上。
“对不起,对不起……”江寄厘摇着头推开他:“我们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纪灼有些懊恼的退后:“抱歉。”
江寄厘整个人都快冒烟了,从头红到尾,急急忙忙的取下自己的外套和围巾。
在纪灼看不到的地方,江寄厘更加懊恼。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几乎咬出血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
而此刻,江寄厘和纪灼都不知道,对面私房菜馆的二楼,男人正在疯了般从抽屉里翻找着自己的药。
他手颤的几乎拿不稳药瓶,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地上,呼吸一次比一次重。
他把药吞下去却依然没有任何缓解,心脏仿佛被尖刀刺穿了一样疼,他控制不住的想去砸东西,满头的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戎缜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疯了。
自从江寄厘离开以后,他就患上了很严重的情绪调节障碍,一开始只是心理上的,到后来转变成了生理上的。
每次受到刺激时浑身都疼得仿佛被千万只虫子噬咬,只能靠药物勉强缓解。
可这次没用,他吃再多的药都没用。
江寄厘再也不要他了。
第77章 chapter77 见见小猫(捉)
桐桥这夜居然飘起了小雪,实在难得,不大的地方短短几个小时就白了一片,一眼望出去竟然有些刺眼。
江寄厘意料之中的没睡好,先是半睡半醒的做了场清醒梦,又累又乏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反胃的厉害,呕了一阵,呕得头晕眼花才有所缓解。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江寄厘比其他人更怕冷,哪怕因为胃不舒服已经去卫生间跑了好几趟,但来来回回的也只是出了些冷汗,没暖和过来不说,反而让自己更难受了。
他昨晚睡得仓促,从纪灼车上下来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家,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甚至连手机都关了机,但依然没睡好。
江寄厘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厨房接了杯热水,喝完后感觉身体没那么冷了,才又钻回被窝里。
手机被他扔得很远,放在卧室门口的柜子上充电,江寄厘背靠着床头,毫无睡意的盯着远处的手机。
不敢去拿。
他害怕自己一打开手机扑面而来的全是纪灼的信息,他不想再和纪灼提起昨晚的尴尬,他还怕纪灼道歉,因为这件事纪灼没错,他也怕纪灼说什么出格的话,因为他根本没想好要不要接受。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觉得他们都该冷静一下。
但这只是江寄厘自己的期望。
他把脸埋在了屈起的膝盖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自己的睡衣裤脚,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不知多久才慢吞吞的直起腰。
视线又看向安静充电的手机。
江寄厘突然掀开被子下床,噔噔瞪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开机。
他的确不太想面对,但总归还要见的,他这样逃避只会让事情更加尴尬,他想,看吧,最起码要给个差不多点的答复。
嗡的一声,手机冰冷莹白的光线照在了他的脸上。
只有一个纪灼的未接电话。
江寄厘咬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