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江寄厘泪如雨下,浑身都在颤抖。
这是桐桥最冷最漫长的一个冬天,三月份才慢悠悠地入了春,不过好歹,总算是暖和了起来。
“江老师!小桃发芽啦!”
明亮的落地窗玻璃前站着一群惊奇的小孩,他们围着桌子上的一个花盆,满脸兴奋。
被叫到的青年笑着走过去,很配合的和他们一起惊奇。
小桃是一盆很普通的小雏菊,名字是琴行的小朋友们一起取的,可能是因为太冷了,养了足足一个月才悄悄的冒了尖。
“我想和小桃合影,江老师,我想合影。”
“我也想!是我给小桃浇的第一次水!”
“那小桃发芽前最后一次水还是我浇的呢!”
小朋友站在江寄厘身边七嘴八舌的争吵着,这时,琴行的门开了,邵维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
“对面装修动静怎么那么大,呛我一脸土。”
江寄厘无奈的笑了声,递给他一包湿巾:“你又过去干嘛,装修有什么好看的?”
邵维:“哎呦,大老板,你不去监工,那当然只能我去了,以后我还得靠着江老板养活呢。”
江寄厘:“少胡说,跟我没关系。”
邵维啧啧啧的笑着,边招呼吵闹着想拍照的小朋友们拍照,边回头问道:“他怎么样了?魏老板那边怎么说?”
江寄厘:“不知道。”他轻轻的捶着肩膀,不动声色的溜达走了。
邵维“嘿”了一声:“这就害羞了。”
江寄厘没搭理他,默默坐到沙发上掏出了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
发信人赫然就是之前说要回淮城处理事情的魏老板。
魏老板:先生前段时间已经醒来了,正在调养身体,您不用太过担心。
江寄厘点了下聊天框,前面的标签变成了已读后,默默关掉了页面。
琴行外又贴出了新的招聘信息,但也还和以前一样,门庭零落,并没有多少人来应聘。
江寄厘孕期将近六个月,生活开始变得循规蹈矩,上课,下课,回家,吃饭,休息,很多事情都堆给了邵维,身上的懒虫每天都在作祟。
这天阿姨做着饭发现调料没了,说要出去买。
结果刚出去没多久,江寄厘喝了一口水的工夫,阿姨就又回来了。
极轻的两声敲门声,江寄厘趿着拖鞋过去,问道:“是忘记拿钥匙了吗……”
门“咔哒”一声开了,江寄厘的话瞬间顿住。
他僵在原地,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门外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身上披着一件风衣,恍然间好像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张了口,嗓音带着病气的沙哑。
“厘厘。”
江寄厘鼻子一酸,扭开了头。
“还以为是阿姨回来了。”
他一声不吭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后,脚步突然停住。
江寄厘说:“站在门口干什么,洗手,吃饭了。”
正文完。
第82章 chapter82 孕期陪伴
江寄厘其实并不太适应两个人的生活,准确点来说是,他有些不适应戎缜。
他习惯了早上七点十分起床,七点十吃早餐,七点四十出门,也习惯了在琴行自由自在的上课,习惯了回家以后和阿姨商量晚餐,和江崇拼积木,给肚子里的小家伙听胎教录音……
习惯本就是个可怕的东西,现在男人依赖他依赖得如此不正常,江寄厘总觉得很别扭,还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像是大吵过后突然的和好,心里五味杂陈,很难立即回到相处自如的状态。
而且戎缜太黏他了,几乎每时每刻,无论到哪里男人都要跟着他,一旦江寄厘离开他的视线一小会,男人就会疯了一样的找他,直到见到他,把他抱进怀里确保他好好的才能放心。
在家里也就算了,江寄厘去上课他也要跟着。男人的车子会停在琴行附近的路边,江寄厘在里面教小朋友们弹琴,他安安静静在外面等着,等一上午,等一下午。
有时候江寄厘也会看到他皱着眉处理一些文件,是程严千里迢迢从淮城送来给他过目的。
劳斯莱斯的车门敞着,程严站在一边,时不时弓身递一沓文件进去。
这种画面和桐桥格格不入,那么招眼的一辆劳斯莱斯,那么招眼的一个人,把小朋友们的视线全都抢走了。
强迫自己无视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不行,江寄厘无奈,只能出去走到车旁,敲他的车窗,闷闷的说一句:“回去。”
男人的车后座放着不少东西,保温水杯,睡觉用的颈托,江寄厘爱吃的各种零食水果,腿部按摩仪,甚至还有一床小被子。
他伸手抱住青年,眼神紧紧的注视着他:“宝宝,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睡一会。”
江寄厘头疼死了:“回家,下课再来,琴行还要上课呢,你这样太影响我们了。”
戎缜抬眼朝琴行看去,发现落地玻璃前挤着一堆看热闹的小萝卜头,接触到他的视线,又害羞的一窝蜂散开了。
见青年脸色不虞,戎缜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手,轻轻揉搓着他的指尖,说道:“他们好奇,我让他们来我这里玩一会,你也正好休息一下……”
江寄厘:“你……”
他抽出自己的手,有点生气,直接下命令:“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回家把衣服洗了,小朋友们来这里是上课的,不是和你玩的。”
男人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低声道:“宝宝,别生气,我听你的。”
江寄厘咬了下唇,扭开头不说话。
最后戎缜好歹是离开了,但江寄厘没想到男人真的会回家洗衣服,他下课后男人来接他时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寄厘就该察觉出不对劲,而不是回家看到满卫生间扑飞的泡沫才反应过来。
江崇正蹙着眉用水冲盆里的泡沫,看到江寄厘时半点面子没给留的告了通状。
“我提醒过他不要加太多洗衣液的,干洗和湿洗的衣服分不清,还要往里面加漂白液……”
男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这个并不大的卫生间里实在有些局促,江寄厘想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想笑,但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状况又笑不出来。
洗衣机的滚筒还在转,白色的泡沫盈满了整个透明罩,连里面的衣服都看不清。
江寄厘更头疼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件米色的外套你没有扔进去吧?那件我要送干洗店的。”
男人站在门口,看了眼洗衣机。
“我去送吧。”
江寄厘懂了。
这天,男人一个人默默在卫生间收拾烂摊子收拾到半夜,同时对于洗衣服这项新技能有了一个初步的掌握。江寄厘是起夜的时候才发现人不在的,他迷迷糊糊披上外套出去,正好撞上了在洗拖把的男人。
江寄厘懵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男人和记忆里高高在上的戎家家主大相径庭,但依旧尊贵优雅,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勾勒出他健壮的身形,袖子挽到了手肘附近,可能是洗拖把的时候没注意,上面沾上了一点水渍,并不太明显。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是在很认真研究到底怎么洗干净,不像是在洗拖把,反而像是……江寄厘想起了男人曾经在南区大宅的时候,靠在棋室的檀木椅上慢悠悠下棋的样子。
没什么区别,所以江寄厘才有些发愣,等意识到男人的确是在洗拖把拖地的时候,才恍然觉出了割裂感。
男人已经擦干净手走了过来,把他抱进了怀里。
“我吵到你了?”
江寄厘刚想摇头,又想到了什么,临时改口道:“有点,很晚了,早点睡吧。”
“好。”
男人把他抱回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猜到江寄厘起来可能也是渴了饿了,给他手边放了零嘴和一杯温水,自己才又去洗澡。
等到他满身水汽回来时,江寄厘已经睡着了,青年盖着被子背对着他,房间亮着昏暗的灯。
戎缜就那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像曾经无数个渴望到发疯的日日夜夜,现在的他依旧渴望,唯一不同的是,青年就在身边。
戎缜走过去轻手关掉了灯,然后躺上床,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他的唇摩挲着青年的后颈,一寸一寸,爱恋到极致。
其实江寄厘并没有睡着,男人抱住他的时候他浑身僵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而是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宝宝,对不起……”男人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江寄厘想,或许并不是想说给他听。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黑暗中,江寄厘慢慢睁开了眼。
“宝宝,宝宝……”
戎缜弓身嗅闻着怀里人熟悉的味道,一句句的叫他,江寄厘沉默着,并没有睡意,他不确定戎缜到底知不知道他没睡着,男人沙哑的低语一直在耳边响起。
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江寄厘突然扣住了男人的手,他叫了一声:“戎缜。”
这两个字里包含的情绪太多了,全部燥乱地挤在心头,让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以至于他叫了一声后,男人僵住了,他也蓦得沉默下来。
两人有些僵持,许久,江寄厘轻声道:“……睡吧。”
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江寄厘手指蜷了蜷,从男人手上移开,闭上了眼睛。
青年的轮廓单薄又纤细,明明怀孕了,却好像怎么都养不起来,每次戎缜从身后抱着他的时候都感到心惊,青年实在太瘦了,整个人只有小小的一只,戎缜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整个人拢进怀里。
他心头涩得发疼,轻轻抚着青年的头发。
“宝宝,我心疼……”疼的要疯了。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从来到这里以后,他没有一晚能够安然入睡。
江寄厘听着他有些颤抖的嗓音,鼻子有些发酸,但眼睛闭得更紧了,像是要逃避什么,他低声道:“今天太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别闹了。”
男人颓然的把脸埋到他的后颈处,再不说一句话。
但江寄厘却彻底没有了睡意,他很清楚戎缜为什么会这样,他太清楚了。
男人无数次想要从他这里确认的爱意,他都没有回馈,几乎每天晚上,男人都会试探着吻他,但无一例外,江寄厘总是找借口躲开,他背对着男人入睡,哪怕男人再怎么抱着他明着暗着恳求,江寄厘都不肯面对他。
他总是说累了,总是说要睡觉。
他听得到男人炙热的心跳,就在身后,但江寄厘却没有勇气面对他。
就像那晚男人离他那么近,他明知道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却依然没敢回应一样,他害怕,他知道自己爱他,却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心无芥蒂的爱他。
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真实而清晰,眼前的人割裂而矛盾,他说过的话并不全然是假的,他确实恨死戎缜了,他恨戎缜毁了他过去的一切,他恨戎缜那么欺辱折磨他,恨戎缜破灭了他年少时对爱情和婚姻的所有幻想。
可他也爱戎缜,他总是会反复的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时刻爱上他,这其实很可笑,他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被戎缜折磨病了,不然他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疯子,但冷静下来后江寄厘又很清楚并不是,他清醒而理智的爱着他恨着他。
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戎缜……大概是他年少懵懂时期唯一爱过的人。
他崇爱那时意气风发的年轻家主,二十八岁掌戎家大权的戎缜带着目空一切的高傲和尊贵,淮城有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爱他,江寄厘所有的情意已经在第一眼见到男人时陷了进去。
如果是现在的他或许不会爱这样的人,可那时的少年太幼稚太天真,就那么简单的一眼,就承载了江寄厘整个仓皇而痛苦的过去。
幸好囫囵吞确定的关系压力总是要小一些,他说给他赎罪的机会,本就是一句虚无缥缈没有界定范围的承诺。
他需要时间来明确自己摇摆的心。
所以戎缜吻他他会避开,也不肯像以前一样抱着他,不肯叫他先生,不肯像戎缜期待的那样回馈他的爱意。
再等等吧,江寄厘想,还需要再等等。
这一晚江寄厘依旧没有同意男人温存的触碰,他有些失眠,同样的,戎缜也一整晚没有入睡,第二天天还没亮男人就起床了,江寄厘知道他是去做早餐。
离开前男人帮他掖了掖被角,顿了很久,才格外小心的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江寄厘其实感觉到了,但太困了,所以并没有躲开。
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起床起的无比艰难,戎缜把他抱起来,用热毛巾擦了擦脸他才勉强醒来,要穿的衣服已经用暖风机烘热了,江寄厘坐在床上发着困顿的呆,男人坐到床上,从身后搂着他帮他一点点套衣服。
看他精神实在不怎么样,戎缜说道:“宝宝,要不今天不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江寄厘摇摇头,轻轻揉了揉脸:“我自己穿吧。”
江寄厘今天起得太迟,早餐匆匆忙忙没吃几口,戎缜便用保温盒帮他都装了起来,给他带到了琴行。
下车时男人不舍的握着他的手,江寄厘知道男人是想要一个离别的吻。
他扭开了头,只说道:“回去吧,我去上课了。”
上午江寄厘的精神不怎么好,带来的早餐也没吃几口,里面有一盒点心,他拿给了邵维。
谁知邵维一副观察什么宝藏的样子,在桌子前转来转去,他啧道:“没想到啊。”
江寄厘抬眼:“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家那位还有这手艺。”
江寄厘不太想回他,问道:“你吃不吃?”
邵维:“他老人家做的东西我哪敢吃,这不是折我的命吗?”
江寄厘一声不吭,啪的一下盖上了盖子:“不吃一边去。”
邵维看他这样还挺乐:“呦,江老板,怎么这么大脾气,昨天回去吵架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又欺负你了?”
江寄厘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没。有。”
邵维笑得更乐了,江寄厘:“你再这样,我七个月就休产假了,我回家,你自己上课。”
邵维瞬间憋住了笑,只不过憋了也像没憋,看着特别辛苦,这一上午,他和青年好一顿道歉。
也不知道是谁的嘴有毒,这天后,桐桥迎来了四月份的倒春寒,气温降得吓人,或许是和他孕期抵抗力差有关,前脚邵维还在提醒他注意保暖,后脚江寄厘就感冒了。
还不到七个月,他就提前修了个短暂的假。
孕期熬人,孕期生病更熬人,因为肚子里怀着晚晚,江寄厘不能随便使用口服药物,请了医生来也是建议他多休息,能不用药就不用药,让他保证充足的休息,平时多喝水,注意保暖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没到需要用药那么严重的程度,扛过去就行了。
但问题是,他感冒不严重,但却很影响精神状态,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理更加脆弱,心情不好,身体也好得慢,总之就是一个无限的恶循环,自己煎熬是一方面,照顾他的人也累。
自从江寄厘感冒后,戎缜几乎没有上床休息过,江寄厘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坐在床边,有时候虽然也会抱着他浅眠,但只要江寄厘有动静,男人立即就醒了。
江寄厘不想戎缜这样,却控制不住的依赖他,江寄厘这几天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很重,又重又累,夜里哭了好多回,有时候脾气上来,戎缜越哄他越哭,怎么都不听,还给男人手臂上咬了好几个牙印。
每次戎缜都任由他咬,还把他抱在怀里,调整一个方便他咬的姿势,轻拍着他的背,江寄厘边咬边掉眼泪,好像有无数没说口的委屈。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江寄厘的感冒依然是要好不好的样子,稍微一不注意还会低热,孕期本就容易体燥,低热的时候必须要一直用热毛巾擦拭散热他才能勉强睡着。
这天桐桥的气温回升了一些,春天好像彻底来了,但江寄厘的身体却更不舒服了,吃过午饭后就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腹部的地方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着。
戎缜收拾完厨房进来时江寄厘正红着眼眶发呆,把人轻轻抱进怀里,戎缜问道:“又不舒服吗?”
江寄厘垂着眸点点头。
“腹部热得有些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了。”
戎缜调整了一下姿势:“揉揉就好了,不怕。”
其实戎缜的体温本身就很高,但因为江寄厘的腹部太躁热,男人的手放上去时居然很凉,凉得很舒适,江寄厘靠着男人的肩膀,逐渐安静下来。
“宝宝,舒服些了吗?”
江寄厘耳根有些红,小声“嗯”了一声。
男人的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落在腹部的触感很粗糙,一下一下的转着圈的轻揉,江寄厘的脚趾忍不住缩了缩。
可能因为用一只手揉了太久,温度渐渐适应了,总感觉又开始燥热,男人手上的温度存在感越来越明显。
江寄厘突然轻哼了声,抓住他的手,说道:“热,换一只手。”
戎缜沉默了一瞬。
“宝宝……左手吓人……”
江寄厘知道他的意思,男人左手几乎半个手心和手背都是可怖粗砾的烧伤,指腹更是恐怖,平时男人几乎不会用左手碰他。
江寄厘咬着唇不说话,房间内安静下来,戎缜不知道青年的想法,所以并没有动。
突然,江寄厘伸手拉住了他的左手,触碰到的那一瞬,他感觉到男人身体颤了一下。
他低声道:“又不是没见过。”
戎缜手指蜷了蜷,江寄厘已经拉着他的手落到了腹部上。
青年的皮肤白得晃眼,而且之前医生嘱咐他个月之后保护腹部皮肤的精油也每天都在用,所以细腻又绵软,和男人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戎缜的视线落在上面,嗓音莫名变得又燥又哑。
“宝宝……”
江寄厘不答。
“宝宝……”戎缜又叫了一声,他慢慢俯身,下巴磕在青年的颈窝处,试探着在他耳边亲了下。
江寄厘一个激灵,整个侧脸都红了,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拒绝戎缜的靠近,而是不自在的动了下,弓起了一条腿,好像在遮掩什么。
然而从戎缜的角度看得再清楚不过。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问道:“宝宝,我亲亲你好吗?”
江寄厘抿着唇,还是没有说话。
戎缜注视着青年长长的睫毛,小心的在他耳垂上亲了下,青年没有拒绝后,他才又在他侧脸上吻了吻,唇下的皮肤很柔软,还沁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戎缜喉间干涩得厉害,一点一点吻着向前,慢慢触到了青年的唇角。
江寄厘心跳得很快,闭上了眼睛,男人吻上来的触感异常清晰,小心而温柔。
之前江寄厘听医生叮嘱过一些某方面的事项,说孕期需求增加是正常的,但江寄厘一直都是一个人,对这种事向来难以启齿,再加上心里紧张,好像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有过那种感受。
直到现在。
明明只是一个亲吻,江寄厘却整个人都在战栗,他微微抬了抬头,男人感受到了他的回应,瞬间吻得更深。
然而就在江寄厘要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时,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爸爸……”江崇端着水果,只说了半句话就怔住了。
江寄厘吓了一跳,瞬间和男人分开,江崇反应也快,直接退了出去,门“嘭”一声关上了。
江寄厘愣愣的坐在床上,呼吸急促,羞得差点哭出来。
戎缜望着他:“宝宝,没关系,早早会理解的。”
这句安慰起了反作用,江寄厘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鼻尖都红了,戎缜看到人哭了,又心疼又急,忙伸手给青年擦眼泪,然而手刚碰到,青年就倔强的扭开了脸。
戎缜:“怪我,宝宝,都怪我,不生气好不好,下次我一定记得锁门。”
江寄厘更气了。
戎缜看着青年一直掉眼泪,有预感暂时不会有下次了。
果然,当晚江寄厘就抱也不让他抱了,后半夜难受醒来也不准他靠近,白天更是羞得门也不好意思出,而且他怕江崇多想,一般情况下也不让男人待在房间里。
连着好几天,戎缜白天都只能在客厅里等着,有时候算着时间江寄厘该喝水了,也要在门口叫好久江寄厘才慢吞吞过来开门。
江崇看了几天,好几次在门口和戎缜撞上。
男人被关在外面,一会敲门道:“宝宝,该喝水了。”一会又敲门说:“宝宝,吃点点心吧。”
但绝大多数时候青年都会拒绝,于是男人就只能在客厅里打转。
有一次江崇出去给虫虫倒粮,看到男人正在沙发上处理工作,他没说话,绕过他打开柜子。
他们本就没有话题可聊,江崇也没兴趣和他说话。
谁知男人突然开口,说道:“你去哄哄他吧。”
江崇:“?”
两人视线交汇,戎缜:“他有些害羞,心结在你这里。”
江崇“嘭”一声关上柜子,毫不客气:“你不是很能吗?建议自己想办法。”
戎缜挑了下眉。
江崇拿着罐头离开,临走还留了一句:“哄人都不会,我爸看上你什么了。”
戎缜:“……”
戎缜的确不会哄人,还是非常不会的那种。
长居高位的男人这么些年来惯会骂人废物,向来是别人猜他的心思,他却极少哄着叫人“宝宝”,于是便掩盖了这位大人物尊贵的外表下是个不折不扣的铁直男的事实。
江寄厘一哭,除了认错完全没辙,也亏得江寄厘没有问他错在哪里,戎缜大概率答不及格。
这天江崇一通冷嘲热讽之后并没有如他嘴上说的一样坐视不管,主要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等那位把人哄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所以当天晚上九点,在戎缜还被关在门外的时候,江崇去敲了房门。
他只叫了一声,门就开了。
男人扫地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视线跟了过去,青年脸上有些倦懒,大概是下午没休息好,晚上又没能按时睡觉的缘故。
他张了张嘴,结果话还没出口,门就又关上了。
戎缜就那么在门口等了十分钟。
江崇再次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句话:“我爸说他渴了。”
意思很明显。
戎缜今天一天都没见青年几次,早就想得要发疯了,现在得了允许,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推门进去了。
这次他没有忘记把门反锁。
青年正在床头坐着,安安静静的翻着一本书。往常这个时间点早就该睡下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青年似乎憋了些小脾气,虽然让人进来了,但并不跟他说话。
床头放着一个圆肚子的保温水壶,戎缜轻轻拿起来,里面的水还有大半杯,他半蹲在床边,注视着青年低垂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