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在那短暂的亲吻结束后,千代怜听到流浪者这么说。
说那句话的时候,流浪者的态度十分坦然,就像是在谈及什么很日常的事情。
而千代怜却不一样,他的脸红的像外面即将沉下去的太阳,大脑更是因过大的信息量变得空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千代怜终于回过神,他感受着脸上尚未褪去的温度,心里只有一句话,你们怎么都是这样,不打招呼就亲上来。
再看流浪者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的状态,千代怜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怜不喜欢吗?”流浪者见千代怜的神情变得又变,不由开始担心起来。
千代怜怕他误会,赶忙回应,“不,不能说是不喜欢。”
“是吗?”流浪者有点不相信,“可是你好像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很意外。”千代怜实话实说,他没想到流浪者会亲自己。
那个吻非常的温柔,就像是一片羽毛划过。
可是对千代怜造成的冲击却不像羽毛那样轻缓。
止不住的,千代怜的脸更加发烫,虽然从感受上,这个吻和倾奇者拿起亲上他的额头差不多,但性质却让他感觉完全不一样。
再结合之前的猜测,梦里的流浪者是散兵意识的映射,那么是不是代表散兵也想这样做?
千代怜想到这里不由的捂住脸,“你让我冷静一下。”此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看着千代怜这幅模样,流浪者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乖坐好,静静等待对他的审判。
终于在摩天轮来到最高处时,千代怜才再度看向流浪者。
“我不讨厌这个吻,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只是意外。”千代怜对流浪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然后他补充道,“我没想到,你最想的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流浪者低下头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想要那么做。
在那一瞬间,他就是渴望那样做。
至于这种渴望从哪里来,他不明白。
而且他同样不明白那样做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流浪者对自身当前的状态感到不满,他想找回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
也是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他握紧的手上。
“没关系的,不要再想了。”千代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流浪者轻轻嗯了一声。
眼看流浪者的情绪好转,千代怜继续小心的问道,“那你还有别的想做的事吗?”
摇了摇头,流浪者抬头对千代怜笑了笑,接着说道,“没有了。”他最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他感觉自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遗憾。
虽不知为何会那样认为,但只要想起嘴唇相贴的瞬间,任何不满都能被冲散。
我已经很满意了。
流浪者的这个想法一经诞生,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裂痕。
“怜。”流浪者第一反应是去叫对面的千代怜小心。
与此同时,千代怜也下意识的拉住他。
顷刻间四周的空间变成碎片散落,黑色的内里呈现出来,千代怜下意识的朝那黑暗中看去,结果他看到了无数个漂浮在黑暗中的世界。
那是其他人的梦?千代怜睁大眼睛。
不给他细看的机会,脚下的摩天轮也跟着支离破碎,他和流浪者直直的朝着下方坠去。
随着周围梦境的破碎,千代怜也失去了对梦的控制权,甚至他连自己的身体都逐渐无法掌控,这直接导致他握住流浪者的手在下坠的途中松开。
感受着从手心划走的温度,流浪者的神情变得恐慌。
千代怜想出言安慰,可惜他此时说不出一句话。
任由自己向下坠,千代怜急速的与流浪者拉开了距离。
而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千代怜,流浪者体会到无力,同时无数的记忆复苏。
下一秒,流浪者,或者说散兵出现。
在散兵的视野之中,千代怜早已变成一个小点,与这支离破碎的空间一同消失在黑暗的海。
“怜!”
仿若沉入水中的千代怜听到那模糊的焦急喊声。
冥冥之中,他感知出呼唤他的人是散兵。
只是千代怜已无法回应,他能听见的只有耳边流淌的呢喃,他在清醒的沉入深梦之中。
“刚刚碎掉的是你的梦吗?”
略微带着好奇的童声不知从黑暗中的哪个方向传来,千代怜循声看过去,发现在黑色中有一抹绿色的光,有着白色头发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
千代怜马上认出来这个女孩是谁,草神小吉祥草王,一名在当前提瓦特的记载里,诞生仅五百年的神明。
在游戏里玩家一般称呼她为纳西妲。
见到纳西妲在这里,千代怜非常惊讶,难不成这个梦其实和她有关系?
似乎是读到千代怜的想法,纳西妲轻声回应,“这个梦的诞生与我无关,当我注意到它的时候,它便已经存在了。”
“注意到它?”千代怜抓住关键词。
纳西妲点点头,“是的,它是一个很特殊的梦,似乎是有人将它故意放进虚空里,然后通过特定的程序加以运行。”她对千代怜解释这个梦的成因,它并非是偶然形成。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虚空主要是收割梦境,而将梦境放到虚空里的人,却反向利用了虚空的功能来完善和模拟一个梦境。
纳西妲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千代怜却大致明白。
把他的梦放置进虚空运行,本质上是为了补全。
上次在梦里,他活动的空间仅仅有一间房间大小,但这次他在梦里见到的却是整个城市。
至于散兵为什么会在里面,千代怜推测很有可能是因为散兵已经在成神实验中与虚空进行了连接。
或许这个梦能够在虚空里运行,正是建立在散兵和虚空链接的前提下,是有人特意借着成神实验,反向通过散兵与虚空的连接,利用虚空的力量来补全梦境。
会做出这种事的家伙,千代怜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这使得他不由担心起来在那个梦里,他和散兵有没有被‘偷窥’。
“只有你们能看到梦哦,在我发现这个梦的特别之处以后,便将它与其他的梦隔绝。”纳西妲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某些人类的社交礼仪。
对人类来说,心中所想被读出来,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她开始解释,“抱歉,我并非有意偷听,是在梦境的世界里,人们的所思所想都会传达给我,因此我才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千代怜知道纳西妲是有掌握梦境的能力,因此他摇摇头回应,“没事我不介意,而且我要谢谢您能隔绝了梦境。”
“我也觉得梦境不应被其他人偷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梦里会有其他人。”纳西妲做出不解的样子,像是看到一道难解的谜题。
根据纳西妲的所见所闻,通常在梦境里只有一个能控制梦的人。
但是千代怜的梦境很奇怪,他是梦境的建立者,整个梦境以他为基点诞生,但是他不是那个梦的主人。
这种情况,纳西妲在先前并没有见过。
“也许是这个梦本来就不正常,我只是梦境的载体,但正在将梦带入虚空的不是我。”千代怜的话打断纳西妲的沉思。
“确实如此,利用虚空反向创造梦境,这在先前没有类似的情况。”纳西妲赞同千代怜的话,随后她想到另一个问题,是谁将这个奇怪的梦带入虚空里?
虚空被用来做什么她不知道的实验了吗?
纳西妲产生了这样的猜测,接着她没有细想下去,反而对千代怜问道,“你想出去吗?”
“从这个梦里吗?”千代怜下意识的反问。
“是的,倘若这是正常的梦境,你应该醒了,但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你被留在了更深层次的梦里。”说话间纳西妲挥了挥手,绿色的光芒自她的手中飘出,很快黑暗中显现出一个个画面。
在那些画面里,千代怜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场景,而那些场景的主角多数是小孩子。
前不久那在奔涌在耳畔的呢喃重新涌现,这次千代怜知道了那是什么了,它们都是梦的声音。
“我想回去。”千代怜弄清楚自己在哪里后,直截了当的对纳西妲说。
纳西妲得到千代怜的同意后眨了眨眼睛,绿色的光芒在她的周身涌出,随即她提醒道,“等下有点痛哦。”
此话一出,千代怜紧张起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句话在游戏里是纳西妲的战斗语音。
可他还来不及准备,绿色的光溶解了黑色的空间,失重感又一次出现,千代怜感到自己又掉进了水里,而在被水浸没的窒息感传来时,他出于本能的睁开眼睛。
躺在床上,醒来的千代怜最先入目的是酒店的天花板。
稍微歇息了一会,喘着粗气的千代怜才从床上爬起来,阳光从没有拉好的窗帘中透出来,细细的映照在床上。
千代怜抬起头,正好看到手腕上那条精致的编绳。
盯着那根编绳看了一会,千代怜缓缓的抬起实手,将戴着编绳的那只手收拢到胸前,另一个手则覆盖在编绳上,然后他闭了闭眼睛,回想无比真实的梦和与纳西妲的相遇。
首先是在梦境最后一刻,他可以确定散兵过来了。
其次身为草神的纳西妲帮忙保护了梦境,防止它被其他人看见。
而以纳西妲的品行,她肯定不会去偷看梦里的内容。
这个认知让千代怜放下心,转而重点去回忆梦中流浪者的表现和他说的话。
在回想之中,千代怜的眉头紧蹙,神色变得悲伤,然而在梦里再多的交流,都不敌那个在梦中发生的吻。
那微凉的触觉又出现在千代怜的唇边,让他变得更加急切与坚定。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必须要想办法见到散兵。
要是散兵也像被他映射出来的流浪者一样坦诚就好了。千代怜无声的腹诽,眼睛里也浮现出些许的落寞。
经过这件事以后,他其实也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散兵。
比起倾奇者和在梦境里被映射出来的直白的流浪者,散兵对那个吻应当会更加的在意。
而这正是千代怜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地方,他无法忽视那个吻。
不管怎么说,亲吻是真实发生的,是他通过梦所了解到的,散兵的真实想法。
千代怜深吸一口气,发觉他或许该好好谢谢特意制造出梦境的人。
即使不清楚在以后要如何面对散兵,但千代怜不会去逃避那份感情,假设他都去逃避,那就真的没有结果了。
往好处想,至少在那场梦里,他知道了散兵的心意。
千代怜自嘲的笑了一声,再次对制造梦境的人说了声谢谢。
不知是不是早有安排还是巧合,千代怜才在心里表达完感谢,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千代怜被毫无预兆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客人,有您的信。”侍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到是侍者过来,千代怜勉强松了口气,但旋即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谁会给他送信?
这个旅馆是他随意选的,而倾奇者现在应该还在稻妻。
莫非是艾尔海森?
千代怜猜测着,他快速的下床去开门。
在门口的侍者交给千代怜一枚纯白的信封。
“你看清楚是谁来送信的吗?”千代怜接过信的同时留心问道。
侍者笑着说,“没有看清楚长相,就是和小费一起放在前台的桌子上。”
得知侍者不知道是谁送的,千代怜想了想没多问,回了句谢谢便关上门。
回到室内,千代怜拉开窗帘坐到桌前拆开那封信。
一取出信里的卡片,他的脸色当即变了。
那是一张印有愚人众标志的邀请函,上面写着日期时间以及具体的地点,而在最下方的署名则是博士。
不过博士的切片留在须弥,就是不怕散兵来报仇吗?千代怜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邀请函上的地址,思考起要不要赴约。
须弥城教令院内的某间实验室。
一台紫色的机体静静的站立在实验室的中央,在他的下方是几名学者正在分析和讨论各项数据。
就在学者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之际,实验中中央的机体猛地抬起头,像是突然醒来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学者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有异常反应?”另一名学者说着就开始翻手里的资料,他们也是第一次造神,对很多事都不清楚。
好在机体仅仅是动了一下便恢复如常,没有再做出其他的举动。
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出问题的学者只好放弃,与其他的几名学者商量要不要把这件事上报,让更高一级的负责人来检查。
这个提议被大部分学者接纳,他们没再在实验室逗留,赶紧朝实验室外走去。
等学者们离开去打报告,在机体内的散兵彻底恢复意识。
散兵在醒来以后很是敏锐的意识到那场梦和自己有关系,很可能是这具机体在不久前接入虚空,触发了什么指令,才导致他被拉入梦里。
眯起眼睛,散兵眼前出现了博士的面容。
所以在梦里的画面,是博士想让他看到的?散兵试图继续分析,但是那场梦中发生的事干扰着他的思考。
当他刚打算重新回想,千代怜自高处坠落的场景便浮出脑海。
那个画面让散兵罕见的想起过去,那时他在踏鞴砂推开了海边的小屋的门,他为找到食物而高兴,可是他所看到的是失去呼吸的小孩子。
散兵压抑住翻滚的情绪,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一幕。
然而在他的注意力转移之后,取而代之却是另一个画面,它虽温馨,却不是散兵想看到。
通过第三视角,散兵眼看身着一套奇怪衣服的自己缓缓向前,亲吻上没有反应过来的千代怜。
这个场面与那天晚上在鸣神大社看到的是如此相似。
散兵当即又体会到那晚的不悦,可很快他意识到,正在亲吻千代怜的家伙其实是自己。
或者说那是过去的,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他,是被他在潜意识里分隔出去,却不知怎么投入到梦里的他。
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他远比获得散兵这个代号的执行官要坦诚,想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
这个念头的产生使散兵别过头。
虽承认梦里的人是自己,但散兵不承认那个吻,他把那个吻当做梦中的他自做主张。
绝对不会由于看到倾奇者那样做,便产生同样的想法。
比起去想这个,他倒不如多去想想梦里中奇怪的世界,和究竟是谁将他拉进那个梦里。
不用太久,散兵在第二个问题上就有了答案,除了博士,他想不出来谁还能做这种无聊的实验。
而梦里的那个奇怪世界,应该是千代怜过去所在的世界,在梦里他明确的听到,千代怜把他们见面的地方称为‘家’。
这就是他的秘密?散兵回忆梦中的种种细节,他没有太过惊讶。
当千代怜告知他其实是降临者的时候,散兵就有所猜测,只是他没想到他会通过梦,亲自见到千代怜过去所在的世界。
散兵梳理到此处,大致明白博士过去拖延将千代怜交给他的目的。
在察觉到千代怜是降临者,来自另一个世界后,他想知道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奈何千代怜作为降临者,博士没有办法复制,甚至窥探他的记忆。不然以博士的行事风格,一定不会放弃研究通过那部分记忆研究另一个世界。
想清楚这一点,散兵发出嘲笑声,怪不得博士先前送来的信里说千代怜是独一无二,原来他没有办法创造出更多的他。
即便是创造了不同年龄段的切片,投入到时间里去观察的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在面对世界的规则时,也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散兵暗中嘲讽了一番博士的无能,随即他想,没关系,一切都要结束了。
教令院准备加快造神的进度,只要他能正式成为神明,博士再想做什么都无力回天。
到那时他会好好让博士尝尝什么是神罚。
为了造神实验能顺利进行,散兵虽认为博士的切片还在须弥的某处,但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追杀他,而是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协助教令院进行实验上。
有了散兵上次参加造神实验的经验,这次没有博士,实验也能顺利进行。
接下来就是在旅行者到来前正式完成实验,成为神明。
散兵对此不是很担心,比起他,教令院的贤者们更加着急。
至于那位现任草神小吉祥草王,散兵并不担心,之前博士便能将她的意识捕捉,现在比过去更快拿到神之心,开启实验的自己也一定能打败她。
真的会是这样吗?
散兵不知为何产生这个念头,他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反常。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小吉祥草王的存在,这看起来很正常,毕竟在整个须弥也没有多少人信仰和在意那位寂寂无名,没有什么作为的神明。
可是神明终究是神明,小吉祥草王会眼睁睁的看着教令院将她所抛弃,她会坐以待毙,不出手反抗吗?
散兵捂住头,不禁他又想起千代怜一直以来的态度。
从千代怜的表现来看,他知道很多事,那么他知不知道造神实验的最终结果?
假如他全部知晓,那么他还答应一起去须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阻止他成为神明吗?就像他改变了‘倾奇者’的命运一样。
预感告诉散兵,千代怜真正要做的与他所假设的不同,因为阻止他成神的办法很简单,只要不把作为重要零件的神之心交给他就好。
但是千代怜没有那么做,他当初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他表示要与他一同去须弥。
咬了咬牙,散兵有了个不妙的想法。
千代怜早就知道这场成神实验会以失败告终,他无法成为神。
他是想改变他的命运,但不是改变他成神的命运,是改变他失败的命运……
不,我不会再失败。
散兵中止了自己的想法,尽管他认为那就是千代怜所知道的未来,他也依旧这样告诉自己。
他是为容纳神之才被制造出来,神之心就是他所缺少的心,成为神明才是他的命运。
他不会失败。
他会扫清任何阻碍他的人,哪怕是——
亲吻的画面阻断了散兵未说完的话,轻柔的吻让他没有办法做出那个决定。
刹那间,一股恨意自空荡的胸腔燃起。
散兵他憎恨这份软弱,更憎恨让他无法下定决断的人。
他恨千代怜。
但即便如此的恨他,散兵仍能感知出,哪怕千代怜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法杀了他。
散兵意识到自己最多只会将千代怜赶走,让他不要在自己的面前现身,哪怕此时此刻他其实很想见到他。
实际上在他绑架完旅行者,如愿以偿的拿到神之心时,他便产生了些许悔意。
如此想着,散兵更加恨千代怜。
第65章
奥摩斯港的一间普通的露天咖啡厅,千代怜坐在正好能看到码头的位置,在他的面前则摆着一杯凉掉的咖啡。
他在等一艘来自稻妻的船,如果没有出现意外,那艘载着倾奇者的船将在一个小时后到来。
想到倾奇者的到来,千代怜的内心感受到几分安慰。
自从上次他决定不去赴约,放博士鸽子,他便总是产生一种不安,而千代怜把这归类为对博士的恐惧,在至冬实验室那次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过于刻骨铭心。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无数个漂浮在球形容器里的‘他’,都是千代怜噩梦的主体。
千代怜还记得每当他从噩梦里惊醒,最先想到的就是散兵。
在至冬,散兵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而这件事等和达达利亚一同去璃月,他才有所察觉。
千代怜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抬手端起凉掉的咖啡,随意的喝了一口。
放下咖啡杯,千代怜猛然发现,虽然他是在等倾奇者,但他却仍止不住的去想散兵。
这种感觉令千代怜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因为不论是倾奇者还是散兵对他都很重要,都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支持的人。
千代怜忽然意识到此时与几百年前别无一致。
在刚来到提瓦特,遇见倾奇者的时候,他便想与他一同改变命运,也是因为这个念头的诞生,他获得了神之眼,虽然是雷系的。而如今他来到须弥,为的也是想与散兵一同改变命运。
也许倾奇者也是那样想的,他也想拉另一个自己一把。
千代怜揣测着倾奇者的想法,发觉假设立场转换,倾奇者遇见危险,散兵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本质上他们的底色都一样,只是不同的遭遇,为他们染上不同的颜色。
为这个想法,千代怜萌生出难过的情绪。
可是没有持续太久,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把所有纷杂的念头全部压下去。
“请问这里有人吗?”低沉的声音响起。
千代怜的身体猛一紧绷,他猛地抬起头,看见悠然坐在他对面的博士。
“哦,是你,好久不见。”博士很是礼貌的打招呼。
这句话让千代怜更加紧张,唯一能和他称得上好久不见的博士,也只有在实验室见到的那个切片。
博士的切片没有在意千代怜眼中涌现出的戒备和敌意,他自顾自的说着,“你没有按时赴约。”他似乎对这件事非常的在意。
“我为什么要过去?”千代怜直截了当的问。
那天在经过权衡后,他便决定不按照邀请函上的那个时间过去。
在这个时间点,单枪匹马面对博士的切片,本质上和自投罗网无异。
想到这点,千代怜看向博士切片的眼神变得有些无语,原来世界上不只是自己容易想当然,像博士的切片竟然也有类似的想法。
然而博士的切片却点点头,“是啊,你不选择赴约对我,对你都有好处。”他早就料到千代怜不会过去,恰好那也是他所需要。
千代怜也明白了博士切片话里的意思,他皱起眉头,问了句为什么。
“这样我们才能有单独交流的借口。”博士的切片淡淡的说,“我不想让今天的谈话,被其他人知道。”
这个其他主要是指‘博士’这个群体。
本质上,这个博士的切片是不想让另一些切片知道他和千代怜谈过什么。
对千代怜发出邀请只不过是掩护,让另一些切片构建起被邀请者没有赴约的认知,继而忽略他接下来的行动。
博士的切片认为目前来说,事态的发展与他设想中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