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又是跟刚才一样,结果等走进才发现,不远处好像是个山洞,只不过被雪覆盖,没那么显眼。
他心里突突一跳,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时候也不在乎会不会滑到,快速跑到洞口。
很快,那抹熟悉的衣角进入眼中,他看到躺在里面的人。
青年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走之前他亲自为其穿上的外衣满是划痕,鲜血与衣物交织在一起,慕栖抬起手,颤抖的靠近。
似乎听到动静,李憬书眼睫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慕栖抹了把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先别说话,我给你喂点水。”
打开水袋,小心的送到李憬书唇边,可水却从嘴角滑落,他慌乱的用帕子接住。
不敢去碰伤痕累累的人,上次受伤李憬书不让他看,可能是知道他胆小,会害怕,就像此刻,他脑子一片混乱。
解下披风小心的盖在对方身上,慕栖先喝下一口水,然后俯下身印上他的唇。
可能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李憬书顺从的张开嘴。
就这样来回几次,直到他的嘴唇不在干裂才停下,慕栖小心的开始帮他清理伤口。
萧五找到这里时,已经处理好全部伤口,他抱着李憬书为他取暖。
“大人伤势如何?”说话的是后面跟来的萧四,他身上同样惨烈,只是相比于身边人,稍微好些。
慕栖正要说话,手却被握住,一抬头,就看到李憬书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
“你…你醒了。”慕栖擦干眼泪,想去抱他,又怕弄疼他。
“别哭…”李憬书声音轻到只能贴近耳边才能听到。
慕栖努力挤出一个笑:“我不哭,我带你回家。“
小心的将人扶起来,萧五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起身后,他看到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圆滚滚的,再看时,却被李憬书挡住:“不要看。”
慕栖也不好奇,乖巧的点点头。
只能做些简单的处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
几日修养后,身体逐渐恢复过来,只不过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李憬书皮肤本就白,所以显得格外清晰,慕栖买了好几种祛疤药,每天晚上都要给他涂一遍。
可能因为担惊受怕过度,李憬书好了,慕栖自己却开始生病,平时最喜欢的食物摆在眼前也没有胃口,只有李憬书在时,才会强忍着多吃几口,他整个人蔫蔫的,做什么都无精打采。
有什么甚至能靠在窗边坐半天,还不是林双过去提醒,怕是一天都不会动。
李憬书在时并没有这种情况,每次他出门,夫郎都是阳光开朗的送他,要不是林双私下说,他都发现不了。
这天他提早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进来后,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口,目光落在桌案旁,不知想什么的人身上。
他静静的站了很久,还是林双过来惊醒了里面的人,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慕栖拍了拍额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甚至轻笑的对林双道:“今晚做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都饿了。”
要不是知道情况,林双怕是这要相信,暗暗叹了口气:“夫郎,我请源哥儿过来好不好?”
慕栖坐起来甩了甩僵硬的手臂:“小源大忙人,怕是来不了,你请他做什么?”
林双欲言又止,直到外面的人走进来,他连忙行礼:“大人。”
“你先出去。”李憬书没看他,而是缓步走到夫郎身前。
门被关上,外面的人也舒了口气,心想,有大人在,说不定明天就能看到可爱的夫郎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慕栖像以往那样,扑到他怀里,李憬书不抱他,他还撒娇的蹭了蹭:“你怎么了?也不说话?”
半晌后,响起似愧疚的叹息:“对不起。”
李憬书低下头抵住夫郎额头,那么骄傲冷漠的人,声音却颤抖起来,又说了遍:“小栖,对不起。”
慕栖呆呆的看着他,像是同样陷入这种情绪。
李憬书恨不得给那天的自己几拳,他为什么要食言,要自己的夫郎这么担惊受怕,明明身边的人才是他的全部。
感受到眼角的柔软,慕栖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
“我没事的,就是心里有点难过,过几天就好了。”明明眼眶还红红的,却强行笑起来:“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跟小双一样,小题大做。”
李憬书握住夫郎的手,眼睛依旧看着对方,随即在那柔软的掌心落下一吻:“今后我不会再去涉险,当官也好,务农也罢,我会把你,和你说的话,永远放在第一位。
慕栖再也忍不住,埋在他怀里哭起来,像是发泄心中的不满:“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我好讨厌你…”
他第一说出这样的话。
李憬书心里一慌,小心的抱着怀中人:“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慕栖到底于心不忍,等哭够了,才对可怜兮兮的人道:“我原谅你了,但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就带着小猫回去找阿爹。”
“好,你也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自己闷在心里。”
哥儿小声哼道:“我才不要。”他又不是暴力狂。
李憬书眼中浮现出温柔笑意,揉了把夫郎的头发:“哭的跟小花猫一样。”
慕栖指着他红红的眼眶,反驳道:“你不是也快要哭了,还说我。”
这话说的他哑口无言,只能将小夫郎抱起来好好亲了亲。
林双过来喊俩人吃饭,里面没人回应,也没有声音,他刚靠近,就听到隐约传来的轻吟声和水声,他嫁了人,当然知道是什么,红了脸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慕栖推了好几次才被放开,那抹嫩都快肿了,他动了动还有些痛意,这人未免也太用力了,像几个月没吃过骨头的小狗一样。
李憬书不知道他被人比喻成了小狗,还想靠过去继续。
慕栖用手抵住:“在亲下去,晚饭都不用吃了。”
李憬书压下心里的热意,搁在之前,倒是无所谓,过后在吃也行,但现在的夫郎神色憔悴,显然没好好吃过饭。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任由对方牵着手出去。
雪后,沉阳县又回到艳阳的好天气,冬日很适合晒太阳。
院内飘来淡淡的花香,暖阳晒在身上懒洋洋的,慕栖靠坐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书,白皙的指尖捻动纸张,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会嘴角轻扬,悠闲又快乐。
“夫郎,喝完药再看吧。”林双轻手轻脚走来,将药摆放在旁边的桌上,轻声提醒。
塌上的人正看到精彩之处,目不斜视道:“先放着,我待会儿就喝。”说完悠闲的翻了个身。
林双看了看自家主人,又看了看药,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没动静,无奈催促:“再不喝就凉了。”
慕栖终于合上本书,拢了拢身上的毛绒披风,他整个人被晒得暖融融的,但当视线落在那黑漆漆的药碗上,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这药并非是治病,是他前段时间心血来潮,去医馆抓的几副给哥儿养身子的,那大夫说他身体因为以前受了寒、伤了身才不易受孕,需好好养着。
在林双鼓励下,慕栖只好捧起碗,深深吸了口,一口气灌下,苦涩从舌尖蔓延开,一张脸脸都皱成了苦瓜。
林双将蜜饯拿过来,甜味入口,这才好了些。
慕栖像是完成一件重要的任务般松了口气,想到后面还有,苦着脸问:“还剩下几副药?该吃完了吧。”
“还有一半,怎么了夫郎,需要再去抓些吗?”林双真诚回答。
慕栖赶紧摇头,再吃下去,他整个人都变味了:“不用,那个…”
说到这,声音放小了些,有点心虚:“小源昨天说也想去抓点药,我看这样,你把那一半拿给他,省得他跑一趟。”
林双一脸懵,下意识问:“那夫郎您自己呢?”
慕栖直接站起来转一圈,毛茸茸的披风划出一圈漂亮的涟漪,长发半披散在肩膀上,明媚又俊俏:“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你看我这红润的脸色多健康。”
林双仔细看了看,特别是那颗红痣,随即惊呼一声:“真的哎,夫郎的孕痣变红了好多,莫不是真的…”
他没说完,慕栖也听出他的意思,手指按了按鼻尖,又在自己肚子上看了看,应该没有吧。
林双马不停蹄的跑去房间,再出来时,捧着一面铜镜,比当事人还要急切。
“你慢些,真要是有身孕也不会跑。”他自我感觉这种事离他远得很。
可等看清镜子里的人时,就没那么淡定了,确实比之前红了好多,莫不是真的。
“我去请大夫过来,夫郎您别乱动,我还是先送您去房间休息吧?”
慕栖拉住他的衣袖:“叫周明去吧,你在家陪我。”
半个时辰后,老大夫被周明风风火火请来,一番诊脉后,气氛反而安静起来。
“我们家夫郎是不是有身孕了?”林双最先忍不住问。
老大夫没说话,神情也看不出喜忧,弄得慕栖自己心里也惶惶的,该不是什么乌龙吧,他换了种方式问:“大夫,我身体如何?”
老大夫终于睁眼开,缓缓道“夫郎确实是有身孕了。”
慕栖眼睛一点点睁大,低下头摸摸自己肚子,即便心里已有准备,真正确认时,还是不敢相信。
他一个男人真的怀孕了,以前虽嘴上说的好听,但真到了这一步,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变扭。
不过想到这是他跟憬书的孩子,还是喜欢占了上风。
“不过,哥儿身子弱,需好好调养才行。”大夫随即补充。
慕栖脸色一变:“还需要喝药吗?”
他真的怕了。
老大夫笑了笑:“有不不苦的,若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那就拿不苦的,谢谢大夫。”
老大夫摇了摇头,无奈的写下方子,又细心叮嘱几句。
周明送人离开后,房间剩下林双的念念叨叨:“这些药是真贵,我在京城拿药都要不了这么多,这大夫是不是看大人不在骗我们,等晚上大人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
慕栖轻笑一声:“你现在倒是不怕他了。”
林双想起从前,有点尴尬的闭上嘴。
“贵不贵吧,只要有用又不苦,贵一点也无妨。”他低眸看着自己肚子。
衙门里的事,只要不用亲自过审,李憬书都交给魏志祥他们,自己能早早回家。
家里今天有些不一样,除了像往常饭菜的香味,似乎热闹了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吗?”周明关上院门,就听他家大人问。
“回大人,有喜事。”
李憬书脚步一顿:“什么喜事?”
周明觉得这件事还是慕夫郎亲自告诉大人比较好,所以卖个关子:“大人见到慕夫郎就知道了。”
晚饭格外丰盛,慕栖听到脚步声,赶忙出来迎接,后面林双急切喊着:“夫郎小心些,别跑那么快。”
李憬书快走几步,接住他:“今天怎么这般热情?”
下人们都见怪不怪,低着头站在。
慕栖也不在乎他声音里的笑意,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示意他摸,眼睛亮晶晶的。
李憬书手一顿,意识到什么:“你…”
慕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怎么?”
李憬书神色逐渐恢复冷静,只是眼中的惊喜怎么都遮不住,他挥手让下人下去,随即轻松
的将夫郎抱起来。
慕栖被他抱到饭桌前,坐在他腿上。
“放我下来,你还想不想听了?”
李憬书将手小心的放在他的肚子上:“我们有孩子了对不对。”他的声音低柔,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嗯。”慕栖将今天的事告诉对方,还给他看自己鼻尖的孕痣。
李憬书这次没有咬,而是在上面轻柔落下一吻,他对子嗣的确没那么在意,有没有都不会影响什么,但孩子就像他们爱情的见证。
“好了,先吃饭,再不吃就要凉了。”慕栖及时制止,怕又跟上次那样,再去热饭,看着一桌子饭菜,提议:“让他们一起过来用饭吧。”
他能感受到对方心中喜悦,也放下心中最后那点别扭。
茶盏冒着丝丝热气,烛光下,李憬书起笔写下一封送去家里的信,阿爹他们若是知道,也会很高兴。
第二天,江源难得给自己休一天假,他放下店里的活过来,俩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领走前,慕栖还没忘将那一半药送给他。
冬日漫长,不知不觉中肚子有了变化,不过穿得厚,看不出什么,就是他自己每天早上都会掀开衣服看看,每次都是被李憬书捂进被窝,怕他着凉。
猫在家这么久,特别想去外面看看,李憬书同意他出门,但不能走远路。
他坐在轿子上,发现很多摊位开始卖起来年货,不少铺子的门口也挂起了喜气的红灯笼。
“没想到这么快到了年关。”慕栖感慨道。
林双帮他掀开轿帘:“夫郎不喜欢过年吗?”
人群熙熙攘攘,小孩子闹着要大人买糖葫芦,肚子填饱了,也愿意花出几文钱让孩子开心。
慕栖收回视线,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怎么会不喜欢,你看那些小孩子多开心。”
林双也笑起来:“夫郎这么喜欢孩子,等以后小主人出身,也会这么开心。”
轿子比马车平稳,他裹紧披风,其实来这里的每年都很开心,可是今年怕是回不去了。
这年他们没跟阿爹一起过,简单在家布置一番,邀请了江源夫夫、萧四萧五、吴夫郎他们过来,也算是欢欢喜喜一年。
期间收到阿爹送来的礼物,有他跟小孩子穿的衣裳,还有以前在兴安县喜欢吃的零嘴。
只有李憬书没有,他心里并不在乎这些,表面却假装难过,慕栖亲亲哄哄安慰他好久,还承诺会给他做衣裳。
本以为日子能安稳下来,年后没多久,京城那边就派人过来,带来了一份调任文书,准确来说是升官文书。
洛州知州,说起来是个正五品官职,但这也不是简单能胜任的,文书中极为醒目的写了几个条件,特别是三年内解决洛州几个县的干旱问题,仅是这一条怕是都要吓退不少人。
李憬书在沉阳县待了大半年,也没完全解决一个小县的问题,何况这么大的洛州。
同时,也收到江阁老的来信。
门被缓缓推开,他收起思绪,走上前将夫郎抱在椅子上,盖上毯子。
慕栖主动配合他,等安顿好,才问:“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憬书没有直接将东西拿给他看,而是蹲下身,轻轻抚摸夫郎柔软的头发:“是好事,你相公升官了。”
他简单的说明情况,但也隐瞒了一些东西。
慕栖眼睛一亮,要知道憬书才来不到一年,转而想想也是,他剿灭了几伙匪徒,让沉阳县百姓不在饿肚子,这些功绩确实可以升官。
只是正五品,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他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再晚几个月怕是不方便。
李憬书倒了杯暖茶放在他手上:“下个月就走。”
“这么快?”
李憬书点头,温热的手掌轻敷在他肚子上,原本打算这个月就走的,因为实在不放心。
“下个月就下个月吧,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慕栖忽略掉心中不舍,他是一个念旧的人,也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其实洛州知府离这不远,以后想回来也很方便。”李憬书宽慰道。
所有的郁闷瞬间消散,慕栖也学着他平时那样,摸摸他的头发:“那以后要经常陪我回来哦。”
李憬书只是轻笑着,别说是这点小小的要求,就算让他现在辞去官职留在这里,他也同意。
沉阳县隶属于洛州,一路过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当天晚上他们便到了州府。
州府不是县衙,即便再有手段,想快速站稳都很难,里面的关系太过错综复杂。
不过这次带来的人手足够,不再像之前那样势单力薄。
李憬书带走了萧四萧五和一些得利手下,魏志祥没有一起走,江源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为此,慕栖难过的好久。
魏志祥不是不想去,他自知能力有限,即便李憬书会给他机会,他也不一定把握得住,所以想再多磨练几年。
好在距离不是很远,想见面很容易。
等所有的交接完成,已经是几天后了,李憬书让周明他们先打理一番,才住进去。
知府府衙的住宅比之前还要大,慕栖以为要熟悉几天,没想到里面连桌椅摆放都跟以前一样,瞬间让他没有陌生感。就好像还在之前的地方生活。
李憬书每天都将家里安排妥当才出门,尽量让自己夫郎过得舒心。
他这几日早出晚归,慕栖知道缘由,不粘着对方陪自己,无聊时,就看看书打发时间,唯一变化的可能是不能随时见到江源了。
林双拿了软垫过来,放在自家主人身后,这样看书能舒服些。
慕栖对他笑了笑,外面的天色快要暗下来,李憬书还没回来,看来州府里麻烦事不少。
“夫郎,现在准备晚饭吗?”以往这时候都开始用饭了。
慕栖想再等等,他都好几日没跟憬书一起吃晚饭了:“在等半个时辰吧,你坐下来歇会儿,都忙一天了。”
“我不累,就是太晚会不会饿肚子?”说着看向那微微鼓起的腹部。
顺着他的视线,慕栖好笑问:“你这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呢?”
“都有,要不我去拿些点心过来,夫郎先垫垫?”
慕栖到没有觉得饿,但他如今不是一人,无奈对林双道:“少拿一点过来。”
饭菜冷了又热,也没有等到,他让周明过去看看,自己简单吃了点。
“夫郎,我伺候您洗漱吧,外面冷,床上我放了汤婆子,您上去暖暖。”
烛光也散不去夜晚冷意,慕栖拢了拢兔毛披风,不自觉打了个哈欠,这个时间差不多晚上十点了,他最近又比较嗜睡,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
“那先洗漱吧,我去床上等。”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一沾枕头就睡了。
林双盖好被子,小心的走出去。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人,他赶紧行礼:“大人。”
李憬书微点了下头,身上的冷意还没完全褪去。
“夫郎已经睡下了。”林双提醒。
李憬书神色缓了缓:“他用饭了吗?”
“回大人,夫郎用了一碗鸡汤。”林双有些忐忑,大人走之前就叮嘱过,让夫郎多用点饭食,但今晚夫郎似乎心情不佳,怎么说都不愿多吃一口。
李憬书眉头微蹙:“让周明把饭菜送过来,往后晚饭时间跟以前一样。”
林双松了口:“是。”
李憬书轻手轻脚走进来,褪去外面一层外衣,洗干净双手才来到屏风后。
里面暖融融的,呼吸间都是属于他们的气息,他神色间不自觉带着暖意。
掀开被角,夫郎泛着微红的脸颊进入眼中,他伸手想触碰,途中意识到自己手指冰冷,收回后,低头在那白皙的额间吻了吻。
动作轻柔,没舍得打扰熟睡的人,这几天处理州府里的事,回来的晚了些,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不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而且慕栖如今正有身孕,他会将更多的时间、精力放在夫郎这里。
很快,李憬书便将水利之事交给其中一人。
沈通判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落到自己头上,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一步:“下官定不负所望,会尽快召集人手,早日开工。”
他心里琢磨着美事,这次朝廷可下发了不少财力,到时候这些钱岂不是可以,心中想着美事,丝毫没注意到旁边同知已经黑了脸色。
原本说好一起打压新上任的知州,就算他官高一级又如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知府早就掌控在他们手中,只是没想到短短几日,几人中就产生了矛盾,尤其是这个香饽饽,他们都说好了,会施压让知州放给他来做,三人共同参与,如今,却让之前就跟他不对盘的沈通判拿到了。
李憬书坐在高位上,冷淡的看了眼神色各异的几人,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将里面的人一点点换掉,这些人早就蛇鼠一窝,弄起来麻烦,干脆让这三股势力留着,维持原本的三角关系,还能帮他解决琐事。
“大人,下官认为不可,此时关乎着洛州百姓们生计,朝廷又有时间限制,如今沈通判年岁已高,怕是担任不了。”
沈通判脸一变,被人直接骂年龄大,比让他丢了钱还气恼,顾不及在场地,当即指着同知的鼻子骂:“你个老匹夫,你也没比我小多少,大人将任务交给我是信任我,跟年纪可没关系。”
同知也不客气,开始回怼,俩人当场撕破脸,若是周围没人,怕是要直接动手。
李憬书喝了口茶水,翻看着手底下的规划图,让沈通判来做,只是随意点了个免费劳动力罢了,所有的财力,他可摸不到。
“大人,告示已经贴出去,后面的事…”萧五扫了眼下面的人,欲言又止,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大人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这无用的人来做,不过跟随对方这么久,心里还是相信的。
李憬书将图纸小心收好,然后直接扔下去。
沈通判说的正起劲,头被结结实实砸到,明明是很轻的薄纸,却莫名很痛,他偷偷看了眼上面,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担心知州大人会收回刚才的话。
李憬书等安静下来才道:“这是一个月的规划图,之后每个月,我都会亲自去检查,既然任务你接下了,完不成也莫怪本官不客气。”
他声音淡漠,看着人时没有多少情绪,沈通判心里突然一寒,赶紧打开图纸,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示意图跟繁琐的流程时,差点晕了过去,他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些吗?
李憬书可管不了这些,极俊的容颜划过一抹清浅的笑,这个甩手掌柜他是当定了。
这次需要的人手多,给的条件又极好,不仅管饱,每天还有五十文工钱,告示一处,洛州百姓就掀起来一阵风浪。
有人站在告示前,忍不住问衙役,第一句就是大家最关心的事:“大人,一天真是给五十文钱吗?”
围观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想再确认一下。
几个衙差看了眼,装作没听见,仰着头大步走了,其实一个是李憬书手下的人,他停下脚步,对说话的人道:“是的,这是府尊大人亲笔写的,不过也有要求。”他看着对方佝偻的身子:“这是苦力活,干不了我们也不要。”
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但现在没人关注他了,大家都在讨论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