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再跟几个哥哥姐姐玩,慕栖走出房门,来到李明磊旁边。
“明磊,你说实话,外祖母情况到底如何?”他总觉得不对劲。
舅舅家有颗常青树,每次过来,绿油油的叶子布满生机,而此刻竟然开始枯黄。
“栖哥儿,我说了你别难过。”
慕栖点点头,心里也有了猜测。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大夫说可能没几天了,父亲他们想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你也别多想。”
慕栖看着那颗常青树,没说话,李明磊叹了口气,俩人坐在院子里沉默了很久。
一连几日,二皇子没有等到北齐的援军,他从着急到现在开始慌乱。
三皇子的母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也是除了皇后,地位最高的妃嫔,而他只是个宫女生下来的孩子,即便大皇子早年夭折,母亲严肃告诉过他,不可去肖想太子之位,这么多年,父皇也没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
但他不甘心,凭什么他们都是皇帝的儿子,他却不能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三皇子看了眼头发凌乱,地位低贱的宴启,嘲讽道:“看来北齐那些老鼠来不了了,二哥怕是等不到人。”
二皇子宴启身后的人明显比三皇子少了大半,真要再次交手他必定会被擒住。
“哼,莫不是害怕了,也对,毕竟就你这么点人手,哪里抵挡得住我十万将领。
宴启故作淡定,他不能在这时候输了气势。
整个宫殿弥漫着血腥气,双方几次交手都损失了大量的人手,因人数差距,显然二皇子这边伤亡最多。
“殿下不好了,城墙外有人拿着北齐副将军的令牌,说…”
“说什么!”宴启瞪大眼睛,眼中满是血丝。
“说副将军被打退了,大晏的将军赶过来,已经将其擒拿。”
扑通一声,宴启就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可是有十万大军。”
他旁边的将士不敢说话,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北齐根本不可能派十万人过来。
三皇子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二皇子宴启通敌卖国,残害同胞,来人,将其拿下。”
“你们谁敢,我可是大晏的皇子。”自知大势已去,二皇子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身后的士兵武器都快拿不住,明明是冬季,汗水却浸湿了他们的衣裳,脚步也不自觉往后退,在死亡面前,谁都会感到惧怕。
以至于三皇子的人很轻松便将其擒住。
“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子不好吗?有那身份低贱的母亲还想当皇帝,怕是异想天开。”
三皇子一脚下去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这一脚下了十足的力道,宴启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血渍,突然笑起来:“你当了皇帝会放过我?别假惺惺了,按照皇室的继承顺序,应该是我才对,即便最后你做了皇帝,那也是抢我的,怕是会遭诟病。”
二皇子大势已去,被他关押的江阁老被放了出来,他一身落满灰尘的里衣,头发凌乱的披散开,整个人苍老的宛若枯木。
三皇子见状,目露喜色,又怒瞪着宴启:“阁老,都是这卖国贼做的事,您在里面受苦了,还请赶紧宣读圣旨,也好明君上位,让我大晏早日安定。
江阁老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格外嘶哑:“先打开城墙大门。”
三皇子不知何意,不过如今没有谁有那个能力跟他争,索性点点头,派人去开门。
门外挤满了人,都是些官僚还有他们的护卫,李憬书跟萧四借着人群来到江阁老身边。
萧五看着走来的萧四,抬手让暗处的人退下,对李憬书恭敬道:“大人。”
江阁老苍老的脸浮现一抹笑意:“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李憬书跪下来:“承蒙大人照顾,下官尽微薄之力。”
他的衣裳被鲜血染成暗色,手掌用白布包裹着,他们从北齐几千人手里逃脱,各自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江阁老走上前将人扶起:“快起来。”
他的话刚落,身后那道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江阁老神色凝重:“先去我身后,后面的事不要参和。”
李憬书视线极好,但也只是一瞬,便收回目光,点点头来到后方。
三皇子看着大殿里走出来的人,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整个皇宫围满了人,但面对如今的形式,没有谁敢去站队,都在静观其变。
“老四,你这是…”三皇子压下心中的不安,努力压低声音平静问。
四皇子是个身材长相都十分英武、伟岸的男子,相比于皇子,他更像一个张征沙场的武夫。
那张虎目快速扫过在场之人,最后停在三皇子身上,笑道:“三皇兄,真是要多谢你。”
三皇子握紧拳头:“你什么意思?”
四皇子没说话,从身旁哥儿手中取来一道明黄色圣旨,缓步走到江阁老身前,那哥儿也跟随着他的脚步,只是目光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时,那张高傲的脸,差点维持不住。
李憬书敛下眼眸,他眉眼清冷,甚至没有一丝诧异,就好像对方只是个陌生人。
“言安,你怎么了?”四皇子担心道。
“没事,殿下继续吧,别耽误了大事。”
四皇子多看了他几眼,但没有发现什么,将圣旨交到江阁老手上:“江大人,这是父皇生前留下的,他说需在文武百官面前,由您来宣读。”
江阁老看着眼前这位皇子正气的脸,点点头,接过圣旨打开。
四皇子首当其冲的跪下,见状,整个皇宫的人也跟着下跪。
苍老又不失力道的声音,将圣旨上的内容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四皇子宴临知人善任、一身正气、宽厚爱民,与朕年少时尤为相像,至今朕上位四十年之久,却早已忘却少时初心,辜负了不少人,现如今,朕立下遗嘱,将皇位传与他……”
后面的话三皇子已经听不见了,他只知道,到手的皇位没了,原来父亲还留着一手,但为什么,明明父皇最喜欢的孩子是他。
“哈哈哈…”寂静的宫殿爆发出骇人的笑声,宴启指着三皇子:“不是你…咳咳咳…原来也不是你…父皇这戏演的还真是完美。”
他笑着吐出一口鲜血:“宴启,何为宴启,其实他想说的是厌弃吧。”
三皇子也没好到哪去,圣旨已宣,在场的官员也都踏上了宴临的船只。
“真是好大的心机啊。”宫里哪有什么莽夫,只是憨厚外面下的藏着颗玲珑心。
这场争斗可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苦涩的汤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李康握住老人的说,听他断断续续说的话。
他们的神色很平静,就像往常那般跟老人叙家常。
慕栖握着胸口的同心扣,手不觉的开始发抖,他想到阿奶离开时,他一个人独自坐在病床前,无助、迷茫、伤心重重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在外祖母没受什么罪,儿女都在身边照顾,唯一就是,憬书没回来。
早在几天前他就写了信送去京城,但那封信没有明确地址,怕是很难送到对方手上。
“阿娘,再等等吧,小书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吗?”李凤为他整理额前的碎发,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栖哥儿…”老人突然喊道。
慕栖赶紧走上前,他没有那么坚强,说话多少还带着哭腔:“外祖母。”
老人拍拍他的手:“别难过,你跟小书要好好的,要一辈子幸福快乐。”
慕栖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外祖母放心。”
身后的李明磊抹了把眼泪,他们年轻到底没忍住。
“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上浮现温暖的笑容,李康察觉到握着的手没了力气,再看时,老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常青树落光了树叶。
一天时间,整个皇城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生活,用了宫里最好的伤药,李憬书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如果能在回去前恢复就更好了。
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京城的事平息,四皇子宴临顺利继承了皇位,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便前来告别江阁老。
“天不早了,现在走要赶夜路,要不等明早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李憬书弯腰行礼:“谢阁老,只是我不放心家里,洛州那边还等着。”
“那好吧,路上小心,这些东西你拿着。”
李憬书见是一包准备好的行李,很小占不了地方,便收下了:“阁老保重。”
夕阳给街道染成了橘色,李憬书牵着马走出城门,前方驿站旁,有道身影不知等了多久。
他翻身上马,没打算停留。
马蹄奔跑扬起尘烟,苏言安没有在意,他拿出一封信:“这是从兴安县寄过来的信,应该是给你的。”
李憬书没有停留,经过时,扫了眼信封上的字,从他手中接过,薄唇轻启:“多谢。”
一眨眼功夫,他们之间拉开好大一段距离,苏言安看着空荡荡的手,苦笑道:“都不愿再看我一眼。”
慕栖在舅舅家待了几天才回来,团团好久没见到阿爹,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抱着不撒手。
林双拿来他最喜欢的胖鱼娃娃,也只是抱在怀里,眼中溢满水光。
一直以为他都是爱笑的乖宝,很少会哭,慕栖轻柔的给他擦擦眼泪,轻声哄道:“不哭了,阿爹不是回来了吗?”
小团团一听更委屈了,哽咽道:“团团好几天都没见到阿爹跟父亲,以为你们不要团团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慕栖超过一天时间,虽然林双跟他也很亲近,但最喜欢的还是阿爹。
慕栖在他泛红的脸蛋上亲了亲:“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最喜欢团团了,阿爹答应你再也不离开。”
“真的吗?”团团睁着大眼睛,小脸很是认真。
慕栖轻笑:“当然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团团破涕为笑,还十分搞笑的笑出一个鼻涕泡,惹得众人好笑不已。
京城这趟,加上来回路程,差不多十几日有余。
二月底的天气还很冷,李憬书回来时还是清早,身上沾染着一层霜雾。
回来路上在客栈清洗过,换了身衣裳,身上没有多少灰尘。
这段时间慕栖睡眠很浅,一点动静都能醒来,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当即就起来了。
冷风呼呼吹进来,李憬书刚关上门,转头就看到还穿着里衣的人。
夫郎长发飘散在胸前,因为冷,不自觉的抱着双臂,李憬书凝下眉,解下身上的披风,走过去。
慕栖眼中还有没睡好的疲倦,但身上暖暖的,是令他安心的气息。
不等他说话,整个身体就腾空了,他被李憬书抱起来。
看清对方眼中的严厉,慕栖讪讪闭上嘴,裹紧披风,他当时只是太着急了,就想赶紧出来看一眼是不是他回来了。
李憬书走得很快,几息之间就到了房间,门随之也被扣上。
“我知道错了。”见他一直没说话,慕栖主动认错。
李憬书没有回答,直接掀开被子,将人放进去,又沉默褪去外衣。
等他躺进来,慕栖主动的钻进他怀里,看过来时,又快速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那封信,但能直观的感受到他的心情很不好。
李憬书叹了口气:“回来之前,我去了一趟舅舅家。”
慕栖神色担忧:“你都知道了。”
“嗯,那封信我看了。”
慕栖握住他的手:“别伤心。”
他知道,憬书虽然外表看着冷,但感情细腻,很重视亲情。
将夫郎微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轻声道:“我知,这几天你们辛苦了。”
“你才更辛苦,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过?”
即便隐藏在好,以他对对方的了解,一眼就能看出。
憬书这么年轻,在现代还是个在读学生,如今却背负这么多。
说话声渐渐变小,慕栖窝在他怀里,等到头顶呼吸轻缓,才睁开眼睛,从被子里拿出握着自己的手。
上面的疤痕虽然淡了,但很明显能看出之前伤的有多重,早就知道这一趟凶险,看到这么深的伤口,心中还是难受不已。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答应过我的。”
声音小的仿若听不见,慕栖伸出指尖,描绘着他冷峻的眉眼,英挺的鼻尖,最后还是会为对方心软。
团团早上起来看到父亲,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确认父亲一直在,才张开小胖手,让父亲抱。
李憬书摸摸他的头发,父子俩平日里看着没有多亲近,一旦离开几天还是会想念。
早饭吃的较晚,林双将东西端上来,村里吃的相对简单,不过林双手艺好,简单的食材也能做的很美味。
“大人,团团我抱着吧,您跟夫郎也好用饭。”
按照以前,团团听到可能就主动过去了,但好久没见父亲,小小犹豫一会儿,才不舍得让林双抱走。
慕栖小口喝着米粥,难得看到他念着憬书,嘴角微弯,轻笑道:“好了,父亲回来就不走了,等吃过饭在让他抱。
但很大可能,饭后就忘了这茬。
他们商量着明早离开,在这之前要再去一趟舅舅家。
牛车在舅舅家用着,这段路虽说不算远,但步行也要半个多时辰,不过家里有马,来回比牛车更快。
冬末的天气冻的人手脚冰凉,今天还好一些,至少没有冷风吹着。
慕栖裹着披风,又被身后的人揽在怀里,倒没有觉得冷。
回头看着面容温和的人,从回来到现在也就休息了一二个时辰,但后面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洛州还等着他回去,想劝都不知怎么说。
李憬书放缓速度,跟夫郎小声说着话,京城那边的事他简单说了些。
慕栖早就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宴临也就是主角攻,有那么大的主角光环在,就算是捡也能捡漏。
好在对方也算是一代明君,虽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但有主角受在,也是相辅相成。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憬书应该也见到他了吧。
对方不说,慕栖也就装作不知道,才不会去问这些不高兴的事。
村口那条小河没有结冰,一群鸭子不怕冷的在里面游来游去,河水清澈见底,泛着盈盈水光,想到明早就要离开,突然有舍不得了。
他喜欢大地方的繁华,也喜欢村里的悠闲,更何况有阿爹在这。
耳边李憬书温热的气息传来:“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
慕栖点头:“嗯,村里的生活很安静,慢悠悠的,我之前还想着带团团去山上玩呢,他肯定喜欢。”
听出夫郎话中的遗憾,李憬书却不可能让他留下,马蹄哒哒的走在路上:“那过几年我辞官,回家或者四处游玩,过你想过的生活,好吗?”
慕栖心里一动,不可否认,确实被对方那句四处游玩吸引了,大晏国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他都想去看看。
但不应该是现在,他喜欢私下温柔的李憬书,也喜欢穿着官袍,游刃有余的李憬书。
“你才多大就想着退休,好容易当了官,不做几年都对不起当初的付出。”
慕栖反驳了他的话,但李憬书心中却有了思量。
第二天早上,如回家的那个清早一样,村子里很安静。
知道要回去,团团很高兴,因为回去就能见追追哥哥还有猫猫,但临走时才是发现,祖父不跟他们一起走。
李凤拿着好多零食来哄,团团握着小糖人,抿着小嘴巴,看着下一秒就要哭了。
李凤心疼小孙子,抱在怀里哄道:“团团要是想祖父了,等祖父忙完家里的事,就过去找团团好不好?”
团团眨了眨眼,落下两颗金豆子:“好,团团要给祖父写信。”
他经常看到父亲写信,知道这种交流方式。
“阿爹,你愿意过去?”慕栖听到,惊喜问,他一直在想要不要提,担心这次外祖母离开,阿爹心里难过。
李凤硬朗的脸上极为温和:“家里没啥需要我的了,等地里的活安顿好,我便去照顾团团。”
慕栖抱着李凤,在他怀里蹭了蹭,团团也学着阿爹,李凤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哥儿,却很是幸福。
洛州的百姓过完年,一直没有等到他们的知州大人回来,心急的每天都要到府衙门口走几趟。
洛河的水基本已经蔓延到整个洛州,但也有些偏僻的位置还在等着。
同知、通判几人想着趁知州不在,把这活揽下,由他们俩人做主继续施工,到时候钱财不是想拿就拿。
但李憬书留下的那些人看不是摆设,有他们守着,别说财物碰不到,就是人都调动不了。
孟追知道他们回来的时间,晚饭后,就带着人到路口等着了,没一会儿,几辆马车缓缓驶来,他神色一喜,快步迎上去。
知府旁边的百姓有很多吃完饭出来遛弯的,见到这场面就知道怎么回事,嚷嚷着:“知州大人回来了,知州大人回来了……”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街道两旁却亮起来一排排灯光,各色的灯笼就跟过年一样,格外喜庆。
“恭迎大人。”众人跪下行礼。
李憬书意外看到萧四萧五也在其中,以为那件事结束后,他们会留在京城呢,短暂对视后便移开目光:“大家都起来吧。”
团团眼睛可尖了,一眼就看到站在第二排的人,他迈着小短腿,边跑边叫着:“追追哥哥,追追哥哥……”
站在前面的萧四几人都给他让路,团团很顺利跑到孟追身边,他抱着对方的膝盖,抬起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团团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念团团?”
孟追心里一软,俯下身将人抱起来:“哥哥也想团团。”
慕栖有点无语的看着自家崽崽,倒是很会撒娇,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不等孟追几人过来说话,百姓们反而先慰问起来,一直没来上任,他们都很担心,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位真正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自然都想着能长远。
“知州大人可是遇到了了什么事?有需要我们的尽管说,我们虽然没啥本事,再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
“我们大家都等着您回来呢。”
李憬书谢过热情的百姓:“一切都安好,谢大家关心,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
百姓们也很有分寸,没有再来打扰,等他们渐渐散去,李憬书牵着夫郎的手往前走。
慕栖低头看了眼,觉得不太合适,微挣扎了几下,但被握的很紧。
也罢,衣袖虽不能完全遮住,但夜色已经落下。
这一年,洛河的水利建设完全覆盖了整个洛州,只要不在遇到旱灾,从此以后,洛州不会再有缺水之忧。
因为慕栖喜欢桃花,李憬书在州府旁边买了个大宅院,是独属于他们的家,里面种满了桃花树,只是可惜要等几年才能开花。
同年九月,慕栖在家研究桂花时,家里来了几位客人。
李憬书今天休沐,在家陪夫郎孩子,也没想到在这时间见到熟人。
苏言俞自知来的太过突兀,有些不好意思,还解释一番:“本来想先写信告诉你的,但出了点岔子,就没来得及。”
李憬书微点了下头,对待熟人,他还是多几分耐心。
“那个,憬书,此次前来,还有一人,他想见你一面。”
苏言俞的话刚落,墙角处一个一身黑衣,头戴兜帽,身形极为强壮的男子走出来。
他一抬头,就对上李憬书看过去的视线,俩人目光无声的交汇着。
慕栖察觉出他们应该认识,招呼道:“没关系,一起进来吧。”
双方视线很快错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对方没有表明身份,李憬书也没去说破。
“小栖,这是给孩子和你带的礼物。”苏言俞将身后侍从手上的的东西一股脑拎起来,两只手都快拿不下。
慕栖赶紧帮着拿:“谢谢你,下次来不用带这么多礼物,很麻烦吧?”
林双也帮着拿,东西不仅多,分量也不轻。
苏言俞道:“不麻烦,其实我早就想过来了,但住在太远,身边又有琐事在身,一直耽误到现在。”
说着话,几人已经走到庭院,九月天气凉爽,所过之处满是金贵飘香。
进门前,慕栖多看了几眼那有些奇怪的黑衣人,不过既然是苏言俞带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他将沏好的茶水放在对方面前:“这是桂花茶,可以先尝尝,喝不惯我给帮你换。”
男人摘下兜帽,非常友好的对慕栖笑了笑,随即浅尝一口,夸赞道:“很好喝。”
慕栖嘴角弯弯,这个人看面相倒是正气十足,有点电视剧里大侠或将军的风度。
“可以送,不,卖我一些可以吗?”他问。
既然来那便是客人,当然不可能让他花钱,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慕栖轻笑道:“不用,你若是喜欢,待会儿送你几包便是。”
“那就多谢了。”男人很有礼貌。
慕栖感受到手心被蹭了下,他看向李憬书,就听对方道:“小栖,言俞说想看看团团,你带他去吧。”
苏言俞蒙圈的咽下茶水,转而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又笑着接道:“是啊是啊,栖哥儿,我还没见过团团,也不知道那些礼物他喜不喜欢?”
慕栖很了解他,知道憬书是有事要单独跟这个生人说:“好,我们先过去,小双在外面候着,有事可以让他过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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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这里反而安静下来,只有杯中茶水不断下降。
“这里的景色真美,住在这心情也会变好。”他似在自言自语的感叹,一口气饮下杯中茶水,随即道:“朕好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
听他自报身份,李憬书冷淡的眼眸微蹙,撩开衣摆便要行礼。
前面可以当做不知,但这时候却不能。
宴临赶紧将人扶起:“不必如此,今日来本就冒昧,是有事相求。”
李憬书低垂着眼眸:“陛下请说。”
“京城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就走了,今日来就是要郑重的谢谢你。”
他端着身前的茶杯:“先以茶代酒,等以后再补回来。”
“陛下不必客气。”
李憬书知道没这么简单,他握着酒杯,白皙的指尖比手里的白玉瓷杯还漂亮几分。
“阁老说的没错,你是少有的智勇双全之人,而且还这么年轻,未来有很多的可能。”
李憬书不动声色:“谢陛下,臣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过来说这些话,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没什么必要,就是不知是什么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