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道:“哦。”
这两句对话,简直就是他刚刚和高中生对话的翻版了。
基于年龄差距,很多时候,署长是真把茶梨当小辈在对待。
“那你到底管不管?你要是明说管不了,我就去市政厅,投诉未保办。”茶梨道。
“你投诉什么?怎么投诉?”署长道,“有人在跟踪未成年,你看看,这事牵涉到了未成年人,最终还是要交给未保办。”
得,左手倒右手,堂下何人投诉本官?——闭环了。
署长最后道:“未保办对孩子不会有恶意,孩子的安全肯定有保障,你不要担心这个。你上班快迟到了吧?还不去打卡?”
茶梨只得挂了电话,又看看校门四周,没有发现那辆可疑的车,出入校门的管理十分森严。他暂且放下这事,先去上班。
分区警署门口,茶梨刚到,心事重重地正要打方向盘进门,没注意到一辆变色龙跑车从道路另一头逐日追风一般地朝警署这边冲过来。
跑车快到近前,茶梨才反应过来,急忙刹车。
那变色龙跑车的司机也猛地刹住。
两辆车的车头之间只差了不到十公分就要亲密接触之际,双双停稳。
“你在干什么?”茶梨从车窗探出半身,冲跑车司机凶道,“到警署门口来碰瓷警官?把手举起来!马上逮捕你!”
跑车里的郁柏从车窗伸出一只手,听话地举高,还摇了一摇,人还端正坐在驾驶位上。
茶梨隔着他的挡风玻璃,看到他正露出笑脸,心情很好。
还笑还笑?
茶梨开车门下车,大步走到跑车旁,摸出手铐,要去铐郁柏伸在外面那只手,郁柏竟也不躲,还侧过身,从窗里把另只手也伸出来,意思是让茶梨一起铐了,眼神颇为有恃无恐。
茶梨怒道:“不要挑衅警官,别以为警官在吓唬你。”
有来上班的警员同事开车慢慢经过,茶梨一看,是重案组组长。
组长在车里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在警署门口铐子play的两人。
茶梨解释道:“他,一大早来给我捣乱,我正要把他抓起来。”
组长拖长音:“哦——”目光顿时更诡异,缓缓地从他俩身边开了过去。
“?”茶梨不明所以,说,“他什么意思?”
郁柏装纯洁:“不知道,这位是领导吧?城府很深呢,都没有OS。”
茶梨道:“不要背后议论人。你车开那么快做什么?真撞到了,你这车,我能赔得起吗?”
“怎么可能要你赔?我只是担心赶不及,”郁柏笑道,“才开得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没有超速,不信警官你可以查我的行车记录仪。”
要赶什么?茶梨立刻明白了,这家伙卡点来警署门口蹲他上班。
茶梨把手铐收了起来,郁柏还用那个姿势坐在车里,两手搭在车窗外,仰着脸看车外的茶梨,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茶梨随口道:“没去哪儿。”
“警官怎么可以说谎?你没回家,”郁柏道,“昨天的衣服都没换,还是那一身。”
茶梨道:“我又没几身衣服,就喜欢穿这一身,我很穷的,你不是知道了吗?”
郁柏搭在车窗沿的两手手指交叉着握了握,道:“我在你家门外等了你一整晚,所以知道你没回去。”
茶梨:“……你等我干什么?”
郁柏转过身去,把放在副驾上的一个隔温袋提了过来,说:“给你送蛋糕。”
茶梨狐疑地接了过来,打开看,数个冰袋围绕着一块包好的拿破仑。
茶梨:“……”
郁柏期待地看着茶梨,自己先没忍住,脸上红了两团。
茶梨看看蛋糕,又看看郁柏,感觉自己内心世界遭遇到了从前没有过的某种冲击,目前还不确定这是什么感觉,但导致他的语言系统出现了短暂失调。
郁柏视角,则是
茶梨开始胡言乱语:“哦!郁松教你的吧?这花招也太烂俗了。”
郁柏道:“这……烂俗是有点,但肯定没有花招。”
茶梨指指点点道:“你是不是还想按照郁松的指导来攻略我?为了成功拿下我,还真是费尽心机!1.0兄弟俩坏透了,你这个2.0也不是好东西,诺亚城里除了郁家兄弟,没有这么坏的人了,你这是助纣为虐,是强人锁男,想让我左右围男,再知男而上,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你这行为多恶劣吗?……你不要笑了!”
郁柏快笑趴下了,道:“那你吃不吃?不吃就还给我。”
茶梨道:“当然吃。我倒要来试一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
他先进警署里去打了下卡,因为重案组日常不必坐班,他又堂而皇之地溜号出来,和郁柏去吃早饭。
“你请我吃蛋糕,”早餐店里,茶梨不等其他餐点上来,就迫不及待吃了那块蛋糕,身周开始扑簌扑簌放射型掉落小花朵,说,“我请你吃早饭,你随便点。”
郁柏随便给自己点了两样,拿了一杯冰豆浆过来,放在茶梨面前。
茶梨还给郁柏家的甜点师傅疯狂点赞:“真的太好吃了。”
郁柏今天拿了一个公文包似的手提包,这时拿起来打开,里面装了很厚一叠文件,展示给茶梨看。
“这是什么?”茶梨道。
“我问郁松要的资料,”郁柏道,“涵盖的面很广,有些不重要,但是里面有诺亚城行政机关知识框架,各个单位组成结构和细分职责,应有尽有,我找到了这个。”
他从那里面翻到一张。
茶梨扫了两行,惊讶道:“未保办的资料也有?等等,这种东西能随便给你吗?秘书长这行为违不违规?”
郁柏道:“不违规,我确定,这其实都是公开资料,并不是秘密。”
“我没看过,”茶梨非常肯定,说,“在哪公开啊?”
郁柏道:“这些都是……公务员考试必读资料。”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对郁松说要奋发图强,准备考公。
郁松看到“弟弟”的转变,感动得差点哭了,马上让特助帮忙,把这些考试中涉及到的知识资料全都整理给了郁柏。
茶梨拿过那公文包,翻着那些资料,一时间叹为观止:“这要掌握的知识也太多了。”
“你入职警察队伍,没考过这些吗?”郁柏问茶梨。
茶梨道:“没啊,警署入职不用考试,有政审,要过体测,还要测一下智商,合格的话就可以来上班了,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淘汰率很高的,诺亚城治安良好,本来也不需要那么多警察。”
他直起身,理了理领口,不无骄傲地说:“只需要留下最适合做警官的人才。我在实习期里就破获了大案,所以没到三个月,就提前转正了。”
郁柏表情微妙,问道:“其实我好奇很久了,诺亚城治安这么好,能有什么大案?”
茶梨道:“不多,但是也有。我实习期破获的案子是一起非法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案,当时还很轰动呢。”
郁柏有些惊讶,道:“不会是……三聚氰胺之类的吧?”
“那是什么?”茶梨反问道。
郁柏简短一讲。
茶梨第N次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谴责声:“你们三次元真的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郁柏道,“所以你实习期破获的这案子是什么情况?“
茶梨道:“我们这个没有那么离谱,但也很可怕。是一家生产销售粽子的企业,很多市民买了他家的粽子后食物中毒,出现了行为诡异、胡言乱语的症状,我观察到了这事,心生警惕,偷偷去调查了一番……”
他故意吊起悬念,郁柏配合地屏住呼吸。
茶梨公布真相道:“原来这家企业刚收购的子公司!竟然在偷偷生产和销售咸粽!真是害人不浅!幸亏茶梨警官及时出手,制止了这种不法行为!靠这个案子我立下大功,顺利转正了。”
郁柏:“…………………………”
咸粽党郁柏囧囧有神, 但本着入乡随俗的求生欲,也不好发表异见。
茶梨喝完了冰豆浆,又翻了几页郁柏带来的那叠文件资料, 不多时头晕目眩,扶额道:“不行, 怎么会有这么多文字?我再看下去就要当场晕厥了,难怪公务员考试通过率如此之低,没有几个人能把这些文字全部看完。”
郁柏先把资料都收了起来, 说:“昨晚等你实在无聊,我就先随便看了一小部分, 主要是未保办的那部分。”
茶梨有点怀疑他看了什么,看了多少, 礼貌性地做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但是很显然,和他这个阅读能力较差的纸片人警官不同,郁柏这位三次元来客在阅读方面的技能明显高超了百倍不止。
外地人郁柏对原住民茶梨进行了反向科普:
“未成年人保护与监管办公室,是由民政和警署联合设立但不受两部门管辖的特别部门, 属于市政厅委员会垂直单位, 在未成年人问题上有不被干涉的独立执法权。”
“该部门设置了两个办事处, 一处负责保护未成年人不受侵害、健康成长;二处负责监管, 对涉嫌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进行管教。”
“不过资料里另外有小字备注, 由于诺亚城里未成年人违法犯罪率常年为零,未保办二处的存在是有争议的,没有青少年违法犯罪, 所以他们没有实际工作可以做, 提议撤销二处的声音从没断过。”
晕字的茶梨警官满眼崇拜:“……你好厉害啊!”
郁柏谦虚道:“也还好吧。”
茶梨想了想, 觉得有点奇怪。
一处负责保护,难道一处的人跟踪高中生, 是为了保护他吗?
未保办的办事员执行的“日常任务”,又究竟是什么任务?
郁柏接着道:“资料里还有很多未保办经手的案例,我大致看了一遍,都是比较寻常的事情,但确实全是一处的业绩,对各种面临被侵害风险的小孩提供了全方位的保护。”
茶梨道:“案例我也听说过一些,媒体隔三差五也会报道未保办的工作实绩,我们这里在未成年人保护方面,工作非常到位。”
“那倒是,但是我隐约觉得……只是一种主观看法,”郁柏谨慎措辞道,“你们这里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措施,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我看到说网络管理层面,未成年人只能使用绿色网络,高中生都还只能看子供向的东西,连社会新闻板面都不对未成年人开放,这是不是矫枉过正了些?”
茶梨道:“社会新闻里很多血腥暴力的成人向话题啊……难道要像你们三次元那样宽容吗?像你所说雷电法王那种人,刚刚说的三聚氰胺这种事,在我们这里是绝对绝对不会存在和发生的。”
郁柏只得不说了。
茶梨也安静了片刻,才又说:“不过政策和执行还是要分开看,我是觉得未保办一定有什么古怪。”
他把高中生被未保办一处办事员跟踪的事和郁柏分享了。
郁柏这次没有再发表意见,决定忠实扮演警官跟班的角色,问:“那我们今天去查什么?”
茶梨却已经没了其他可以跟进的线索,道:“没有别的事,我现在打算守株待兔,等我的便宜弟弟放学,我要钓鱼执法一下,把跟踪他的黑衣人抓住,好好拷问一番。”
“还要等他傍晚放学?”郁柏感觉浪费时间,提议道,“让他装肚子疼去找老师请半天假,或者直接旷两节课,就能解决的问题。”
茶梨面露不可思议,嫌弃道:“你们三次元的坏风气还真不少呢!居然还有教唆学生装病和旷课这种操作?”
郁柏无辜脸,说:“我也只是想帮你节省时间……那傍晚再去接他好了。我们白天做什么?”
“没事做。”茶梨看了看时间,说,“今天周五,十点回办公室开一个本周总结例会,散会后今天应该就没事了。开完会我想回家去洗澡换掉这身衣服,顺便睡个午觉,到傍晚再去接高中生放学。”
他最近一直睡得不好,昨晚又在车里睡了一夜,需要趁机补补觉。
郁柏笑道:“是不是双标了?学生不能旷课,但警官可以堂堂正正地旷工呢。”
茶梨理所当然地说:“因为警官是大人了!”
他问郁柏:“你呢,今天有想做的事吗?”
郁柏也理所当然地说:“没有,只想跟你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等茶梨回应,他又说:“我做了点功课,诺亚城好吃的餐厅还挺多,午饭去吃这家好不好?”
他给茶梨看自己在手机上搜索到的一家餐厅简介,这家招牌菜是红酒烩牛肉和柠檬香烤小羊排,图片就已经完美狙击到了茶梨警官的味蕾。
“好啊。”茶梨星星眼地回答道。
十点,茶梨回办公室去开过例会。
散会到了中午,出来后,郁柏单手插兜,站在门口,朝茶梨招手。两人在警署一众同事的目光里,一起出去吃午饭。
茶梨:“……”
郁柏忽然注意到了,问:“你背上怎么突然多了一口黑色的大铁锅?”
茶梨面无表情道:“背很久了,已经摘不下来了,随它吧。”
吃过好吃的午饭,原本茶梨计划自己回家睡午觉,把郁柏赶走。
结果结账时要AA时,郁柏抢着买了单,搞得他也不好意思再赶这家伙走。
结局就是,郁柏再一次堂而皇之地进了茶梨警官的家。
小花园里的鸢尾在白天开得正盛,郁柏路过时还瞩目欣赏了一番。
茶梨家很少来客人,心说一回生二回熟,但是打开门,请郁柏进来以后,发现对这事还是不太熟,原地手足无措,最后为难地说:“你已经知道茶警官家里没有茶叶了,但是你还不知道,警官家里也没有咖啡和饮料,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招待你。”
“没关系。”郁柏十分客气,说,“下次再来我可以每样都买一些,还可以配些小零食,蟹黄味锅巴喜欢吗?番茄味薯片呢?”
茶梨道:“喜欢,这两样都喜欢!……你随便一点,随便坐,喝水吗?”
郁柏笑着说:“不用管我了,又不是第一次来,你不是想洗澡换掉这身衣服吗?去吧。”
“好。”茶梨走到楼梯口,想了想,邀请道,“你也可以到楼上去坐一下。”
郁柏顿时惊喜并紧张道:“我可以上楼了吗?我……这刚第二次来啊。”
茶梨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热情介绍道:“楼上有个大露台,晒太阳看风景都很不错的。”
“好。”郁柏也并不觉得失望,很开心地跟着茶梨上了楼。
楼上一侧是两个并排的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另一侧则是茶梨所说的露台,玻璃门和走廊隔开,露台很大,有桌椅,还有撑开的罗马伞。
茶梨让郁柏随意看看,自己便进去冲澡了。
郁柏推开门走到露台上,风吹得很舒服。
远眺似能看到一片碧波,粼光映衬在树和山之间,远山露出飞檐翘角的塔影。
在阳光和风里静静站了片刻,郁柏慢慢退到罗马伞下,坐了下来,出神地望着远方,也想到了什么。
因为有客人,茶梨以最快的速度冲完了澡,拿毛巾擦着头发出来,看到郁柏坐在露台上的背影,发现他好像有点……忧郁。
郁柏是很爱笑的一个人,很少露出这样的气质。
“要到我房间玩吗?”茶梨揪了揪自己的呆毛,道,“外面好像有点太晒了。”
郁柏闻言转头,起身走进来,茶梨示意他可以进房间后,他才又走进了茶梨的卧室。
茶梨房间里,东西很少,床、桌椅、电脑、衣柜,没有了。
郁柏说:“看来你在家的时间很少,居然只有这么点东西。”
“够用了。”茶梨莫名有种很拘束的感觉,道,“还没有人进来过,你是第一个。”
郁柏问道:“你的同事也没来过吗?搭档呢?他也没来过你家?你俩不是关系很好?”
茶梨道:“他来过我家几次,没上过楼,他比我大十几岁,信任和感情是在的,但有时候也聊不到一起去。”
郁柏问那个问题的时候是有点试探的意思,听到这个答案,便笑了起来。
茶梨说:“你刚才是心情不好吗?”
郁柏怔了下,才道:“你家这个露台让我怀念起了我的湖景房。”
原来还是想家了啊。
即便这位穿漫者说过很多次并不很想回去,内心深处应该还是割舍不下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这是人之常情。
茶梨不会安慰人,也想不出该如何安慰这种失去,生硬地转而说起刚才的话题:“我和我的同事们不太亲近,所以没有人提出要来我家玩。”
“为什么?”郁柏道,“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在这边朋友很多。”
茶梨道:“身为一个有秘密的超能力者,要有一点自觉,要小心点不要暴露自己,更要小心牵连道别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害了身边人。根据我对各种超人世界的了解,普通人最好不要和超能力者当朋友,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这……倒是很有道理。”郁柏欣然道,“但是我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和做朋友,是两个概念。
茶梨没有留心这个小小的区别,笑道:“是的,如果我不小心害了你,没准还是反向助力你回家,我想我们做朋友,大概率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郁柏的笑容淡了些,道:“可是我真的不在乎能不能回去。”
茶梨又不知怎么聊这个话题,说:“我想午睡几分钟,你想做什么?”
郁柏说:“我再看看那些资料吧,郁松很可能会检查我的复习进度。”
“你好惨啊,穿漫还要被检查功课。”茶梨指了指窗边的书桌,道,“你可以在这里看,二楼比一楼光线好很多。”
郁柏下楼去,从车里把资料拿了上来,再度上楼进门,茶梨侧身蜷着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郁柏放轻了脚步,到窗边书桌旁坐下,还当真翻开那些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说郁松要检查功课,并不是随口一说,郁松昨晚给他这些复习文档的时候,除了感动于“弟弟”要努力崛起,也非常具有兄长威严地说了句: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然仔细你的皮。
郁柏:……没准还真会挨打。
未保办也不会保护二十五岁的他。
茶梨只睡了几分钟,一个晃神醒过来睁眼,从他这边能看到郁柏看资料的侧面。
他观察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坐起来,惊叹道:“你看得好快!为什么能看这么快?一分钟都没有就翻过去一页,你都看完了?看明白了吗?”
郁柏偏过脸来,解释道:“我其实是一个小城做题家,当年高考成绩在我们那个地级市所有文科考生里排第二名……简单说,我就是复习和做题的一台人形机器,会好理解一些。”
茶梨道:“你说的地级市,就是你买湖景房的那个城市吗?”
郁柏道:“不是,我是北方人,考去了杭州读浙大,毕业以后留在杭州工作,本来是想认真搬砖,努力赚点钱,买套大房子,等在杭州扎了根,就再把父母接过来,但是后来……”
茶梨听得正认真,郁柏突然不说了。
“后来怎么了?”茶梨追问道,“怎么不说了?”
郁柏眼神有些躲闪,道:“我不想说了。”
茶梨结合前文,猜想道:“是不是……你父母发现了你喜欢男生?”
郁柏:“……差不多吧。”
茶梨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你在杭州和男生谈恋爱,被你父母发现了?”
郁柏却否认道:“不是,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茶梨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听到这个答案又不紧张了,疑惑地问:“那你父母怎么知道你喜欢男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
郁柏明显被追问得有点不耐烦了,头顶一堆乱七八糟的标点符号,但也没有冲茶梨发火,而是声音很轻,像求放过一样地说:“能不能不要问了?我真的快被你冒犯到了。”
茶梨:“……”
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问得有点多,自己是个意识觉醒的漫画土著,对方恰巧是个穿漫者,一见面就彼此坦诚了双方的大秘密,这种身份带来的天然亲近感,加之相处起来融洽而自然——
让茶梨几乎要忘了自己和郁柏只是刚刚认识的关系,总是会无意识地越过红线,这在他从前的人际关系中从来没有的事。
此时郁柏却问道:“你呢,谈过恋爱吗?”
茶梨尴尬道:“没有……我也不准备谈恋爱。”
郁柏笑了笑,说:“防守得很严密嘛,还想问你几个这方面的问题,你这一招全挡了回来。”
茶梨一下又有点开心,道:“你想问什么?可以问啊。我成绩不好,一看书就犯困,大学随便念了念,毕业就当警察了,对男生女生都没有格外的看法,不想谈恋爱,只想好好工作,心愿是世界和平。”
“……你又一股脑全说了,”郁柏似笑非笑道,“这让我怎么问问题?还想也冒犯一下你呢,这还要怎么冒犯?”
茶梨:“……”
两个人四目相对,窗外轻风,树叶沙沙响。
茶梨渐渐意识到了氛围的突变。
“起风了,楼下好像没关窗,我去关一下。”茶梨跳下床,快步跑了。
跑得确实很快,但还是被郁柏看到了他颊上的浅红色,很浅的两小团。
郁柏还坐在桌边,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他来到这世界认识茶梨后,第一次看到茶梨脸红。
这意味着什么,经常控制不住脸红的郁柏再明白不过了。
他一时紧张,一时快乐,把手里的资料码放整齐,码了又码,翻来覆去,上上下下地码了十几次,唇角渐渐上扬,纸片人茶梨警官……太可爱啦。
转瞬到了傍晚,茶梨要去寄宿高中接搭档儿子放学。
郁柏再次表达了小小的不满:“我们不会还要带他过周末吧?十五岁也不小了,你没比他大多少,他就没有别的长辈亲人吗?”
茶梨一下午和他相处都有点难以形容的不自在,非常郁闷,警官威严都要荡然无存了,这时终于找到了凶他的借口,道:“不要废话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家找你哥哥,你的秘书长哥哥还要检查你功课。我也是做哥哥的,接我弟弟放学,你又有什么意见?”
郁柏听到茶梨说和大帅哥搭档的儿子之间,关系定位是兄弟,这辈分排得清楚明白,当即又没有了意见,说:“那我帮你开车,这高中远吗?”
“变脸了又。”茶梨嘲笑道,“哈,你的狗狗耳朵等下又要长出来了!”
郁柏:“……”
他自认即使恋爱状态里也绝不是什么忠犬型,这次不会再姑息茶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