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楼来。郁柏站在门口,说:“你怎么走?我送你?”
“我们有班车,”茶梨看了眼时间,说,“马上就来了。”
顺便,他提醒郁柏:“如果见到郁松,你小心别穿帮。”
“好的。”郁柏露出笑容来,说,“茶梨警官,你人真不错,对我这个外地人也如春天般的温暖。”
茶梨半真半假地说道:“没想温暖你,我只是担心你穿帮后失去秘书长弟弟的身份,那你对我可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郁柏却不生气,仍然笑着说:“我一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穿帮,好让茶梨警官随时都能来利用我。”
茶梨给了他一个警惕的眼神,没有完全放下对他的怀疑和戒备。
两人从房子里出来,茶梨最后确认下是否关好了窗户,然后再反锁家门。
郁柏独自走下门前台阶,去欣赏花园里在晨光中开放的鸢尾花,虽然就地睡了一夜,但他此刻非常轻松,心情也非常好。
栅栏门外突然涌来了一群人。
茶梨听动静不对,立刻转身看是什么情况,同时手也朝后腰摸去,摸了个空,忘了巡警没有配枪。
数名黑衣人在门外快速排成两列,以夹道之势左右排开。
茶梨问道:“干什么的?”
郁柏认出了带队的人,诧异道:“9527?你们在干什么?”
茶梨也模糊认出来了,是郁柏家里那群美貌男执事,顿时满脸莫名其妙,问郁柏:“是你告诉他们你在这儿的吗?”
郁柏无辜地摊手,摇头。
9527在门外解释了这个问题:“那晚你出车祸后,秘书长担心你再出意外,我们无法第一时间赶到对你实施救助,吩咐我们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工作,你的宝石耳钉,看起来是个耳钉,其实是个定位器。”
郁柏和茶梨对视一眼,都感到无话可说。
郁柏在前,茶梨在后,两人走出栅栏门外,两脸诡异地打量这群男执事。
两列队伍最前方的9527和塞巴斯蒂安,以及依次排开的另外六名美男,八人各自手持礼花筒,只听9527一声令下,八位男模一样的黑衣执事整齐划一地拉响了八个礼炮。
茶梨在9527发出指令时就觉得不对,矫捷地向后躲开了,而郁柏正好走到执事们中间,被突如其来地喷洒了满头满身的的金粉亮片彩条和花瓣。
郁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执事们则喜气洋洋。
9527:“恭喜恭喜!”
塞巴斯蒂安:“Congratulations!”
9527上前,握住郁柏的手上下摇晃,并向旁边的茶梨点头致意,说道:“郁松先生委托我们第一时间向你们表达祝贺,祝贺你们冲破年龄桎梏与智商壁垒,终成有情人,祝贺你们共同度过昨夜良宵,祝贺你们成功拿下了对方的一血。恭喜你们!”
郁柏:“……”
茶梨:“……”
两人一起变成了豆豆眼。
三秒后,郁柏先一步恢复了正常,对着茶梨惊叹道:“你都二十五岁了,怎么一血都还在啊?”
茶梨差点吐血: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过于神奇了!!!
第10章
旋即茶梨也想起了什么,立刻疑窦丛生,低声质问郁柏道:“昨晚在餐厅里,郁松给你发消息说让你早日拿下什么什么?你当时立即给我转移了话题,原来是心虚,他让你拿下……这种东西?!”
郁柏矢口否认道:“当然不是了。”
就在这时候,巴士鸣笛声响起,警署的班车到了,缓缓停在茶梨家门口。
茶梨向郁柏投去充满怀疑的一瞥,然后快步上了车,到巴士后排坐下。
班车启动,郁柏和他身后八个美貌男执事一起,齐刷刷地向巴士行注目礼。
隔着车窗,茶梨脸色凝重地对郁柏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郁柏飞速掸干净自己头上脸上的金粉彩条,对车上的茶梨微笑点头,同时立刻回身制止执事们又要欢喜鼓舞大放礼炮的举动。
巴士开走后,郁柏独自面对八位美男,稍稍郁闷且十分无语,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早就摘下的耳钉,随手丢了过去,离他最近的男执事伸手接住,几人不知道郁柏要做什么,都有点紧张。
“你们……”郁柏想请他们不要再设法定位自己的行踪,深吸一口气后,道,“算了,回头我自己和秘书长谈一谈。”
他的变色龙跑车停在旁边的公共车位上,他过去开车门上车。
9527排众而出,过来问道:“你现在是要去哪儿?”又朝刚才接了耳钉的男执事示意,是让对方把耳钉拿过来,让郁柏再戴上的意思。
郁柏根本也无处可去,只得说:“哪儿也不去,我回家。”
另有一名男执事们用耳机对讲通知司机把他们的车开过来,要押……护送郁柏回家了。
郁柏体谅同为打工人的辛苦,耐心地坐在驾驶位上等他们的车开过来一起走。
茶梨警官一走,他就觉得十分无聊,想了想,对车窗外的9527比了个手指夹烟的动作,是问有没有带烟的意思,他本人有点烟瘾,尤其无聊或心烦的时候,就会很想抽一支。
但据他对“郁柏”周遭的观察和探寻,这位二十岁同名青年没有抽烟的习惯,房间里和常开的车上都没有放烟,也没有打火机。除了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暂时也没发现“郁柏”有什么不良嗜好。
9527看到他这动作,指了指变色龙跑车的储物格。
“?”郁柏之前已经找过,确定那格里面没有烟。果然,他又去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包纸巾、一包湿巾、一张加油卡、半块巧克力、几块奶糖、几个钢镚……和一盒手指饼干。
他迟疑地和9527对视,9527示意那盒手指饼干,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不就是要找那个吗?
郁柏从盒里抽出了一根饼干,犹疑不定地观察它,难道它看起来是手指饼干,实际上是香烟?他将信将疑地把饼干的一端含进嘴里……呸,这看起来和吃起来都是原味手指饼干。
9527满脸茫然,不明白郁柏是在不满足什么,片刻后头顶瞬时灯泡一亮,恍然问道:“你想蘸着番茄酱吃,对吗?好的,马上安排。”
“不用了,谢谢。”郁柏阻止了他要去买番茄酱的举动,默默把那根手指饼吃了。
所以,这还是一个无烟世界。
——抽烟有害健康。郁柏总是戒不掉的烟瘾有救了,真不错。
另一边,警署班车到站。
茶梨来到了自己供职的分区警署,今天不必再去巡警队,而是回了重案组报到。
“茶梨警官!你总算回来了!”重案组同事们兴高采烈,夹道欢迎茶梨警官归队。
组长更是热泪盈眶,直言道:“昨晚听说署长回心转意,准许你回到重案组的温暖大家庭,我激动得一夜都没睡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原本该是警务系统风险系数最高的重案组,因为有茶梨,和负责车辆、服装、办公用品的后勤保障中心,在安逸程度上几乎能平分秋色。
首先茶梨的神探之名绝非徒有其名。
有俗话为证:市民有困难找警察,警察有困难找重案组,重案组有困难找茶梨。
其他人搞不定的疑难杂案交给他,保证手到案除,每次都像是表演一场无压力但很华丽的侦探大秀。
其次茶梨在缉拿凶徒时总是一马当先。
很多次在面对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时,他都以视死如归的劲头冲在最前面,把危险留在自己,把后背留给同事,次次壮举都足以入选“感动诺亚城”年度人物。
因此他得到警署最高荣誉“罪案克星”银质勋章,所有同事心服口服,毫无嫉妒之心,甚至还在默默许愿每一届得主最好都是他。
署长把茶梨下放去做巡警这一周里,重案组不少同事、尤其是组长,整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突发大案要案,或是冒出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到那时,谁去抽丝剥茧地破案?谁去身先士卒地挡子弹?啊?谁能啊?唯有茶梨警官!
“原来我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茶梨迅速浏览了所有人的OS,愤愤道,“那这一个多礼拜,怎么都没有一个人去署长那里为我们二人组求求情、说说好话?”
听他吐槽,大家还只是笑哈哈,心知他并不会真的如此计较,可听他又提起了搭档,本来还簇拥着他的同事们立刻就都跑完了。
——由此可见,搭档被捕这事,整个重案组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一点。
茶梨先去重案组组长办公室探听消息,在里面坐了半小时,组长装聋作哑打太极。
他又出来想找其他同事问问都听说了什么,同事们猜到他的目的,能跑的都跑了,只有一位临退休的老大哥跑得太慢落了单,见茶梨朝自己走过来,左看右看无处可逃,从怀里拿出贴着“剧毒”标签的液体一口闷,瞬间口吐白沫,又被瞬间赶到的医护人员用担架“嘿咻、嘿咻”地抬走了。
茶梨无语至极,大步走到自己工位前,工位摆设还是老样子,桌椅都一尘不染,仿佛他这几天从没离开过。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迟早要回来,署长也不会舍得让警署最强大脑一直去做巡警。
愤怒地拉开椅子坐下后,他又看了眼隔壁,那是属于搭档的工位,桌上空空荡荡。
茶梨用脚点了下地面,控制着椅子把自己滑了过去,把搭档的抽屉拉开看了看,里面也空空荡荡,只随意放着一个薄本子和一支笔,是开会做笔记用的。
茶梨拿起那薄本子翻开看了看。
本子上每次开会的笔记,都做得大同小异,抬头日期写得规规整整,前两行的会议主题和参会人员也记录得勉强能看清楚。
进入会议流程后字就越写越飘,说明搭档开始犯困……
笔迹变成鬼画符,搭档小鸡啄米……
到笔记内容的最后一字的最后一笔总会斜飞出纸张去,搭档此时彻底睡着。
但最近一次会议,斜飞那一笔后,过了不知道多久,搭档好像又醒了过来,可能是一看会议居然没结束,又开始神游天外,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在笔记下方的空白处,认真列起了算式:
6802-1500-399-49.9=4853.1
算完以后,搭档又想起有遗漏的项目没算,在-49.9之前又添了一个-2999,再把49.9的4给划掉变成了9.9。
于是算式最终变成了:6802-1500-399-2999-9.9=1894.1
茶梨也想起了那次开会的场景,会议室里除了司空见惯的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Zzzzzzzz,那天开会途中,搭档突然坐得笔直却满脸沮丧,正犯困的茶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后颈处飘飘忽忽地冒出一柄小白旗,上书一个黑字“穷”。
原来他当时是在计算月薪的支配。
月薪6802。
1500是他家高中生每月的生活费。
399?哦对了,高中生球鞋坏了,搭档上周给他网购了一双。
2999?这个……昨天电话里高中生提起平板电脑坏了,要买台新的。
49.9最终改成了9.9,这个倒不用猜了,搭档前几天花这钱的时候茶梨是目击者,搭档有点腰痛,想买一个开车时能用的腰垫,原计划买49.9的,最后买了个9块9的。
剩下不到1900,还要缴水电物业费……于是搭档不得不向生活举起了白旗。
所以为什么要养小孩呢?当初离婚的时候让给前妻不好吗?不懂。
茶梨把本子扔回了抽屉里,思索了片刻,不愿意朝某个方向去想,可是从现有的依据来推断,这种情况并不是绝无可能:搭档因为缺钱,而犯下了署长无法托底的大案?
会是哪种案件?
职务侵占?不是,警署根本没有钱,有钱的话……署长早就捞了!署长还那么穷,可见警署真的没钱。
收受贿赂?也不应该,诺亚城民风淳朴,市政机关一应事务公开透明,自茶梨任警职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贿赂这种事真实发生,搭档会开这个万恶的先河吗?问题是搭档好像也没有能索贿的对象,诺亚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兢兢业业大搞犯罪事业的牢饭选手,谁会找警察行贿?
那么会是渎职吗?按照警署传统,二人组的所有工作,都要搭档两人一起去办,搭档经手的案件,也必然要经过茶梨,搭档如果因为渎职被抓,茶梨也没道理还能逍遥法外。
最关键的是,如果真是上述罪名,并没有什么不可说,就算是警队丑闻要对外遮掩,署长又何必对茶梨三缄其口?
之后,百思不得其解的茶梨还是勇闯了重案组档案科,豁出去哪怕要犯错误,也想从最近的卷宗里找出和搭档有关的蛛丝马迹。
结果那档案科管理员一见神探闯进来,说要看卷宗,马上兴高采烈地把今年的存档全都翻了出来,主动交给了茶梨。
……足有厚厚五页。而且茶梨想找的东西,毛也没有。
最后茶梨在走廊里挨个把全组几间办公室走了几个来回,随机翻了几位领导的信息面板,结合每个人看到他时的实时状态,综合分析后,得出了一个更加迷惑的结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搭档出了事,可至于究竟是什么事,居然没一个人清楚确切的知道。
转眼到了午休时间,茶梨刚进单位餐厅,看到重案组那些躲他的同事在角落里围成一圈在吃饭,同事们也看了到他,立即就想跑,又不好剩饭,浪费粮食会被扣平时分,最终影响评比和奖金,一群人急忙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疯狂干饭,要跑路也得先光盘。
但茶梨已经排除了他们知道更多内情的可能,无心再去为难无关同事,去买了份一人食套餐,独自坐在了另一边的位置。
干饭的同事们松了口气,纷纷用余光看他。
茶梨天然没有家人,大他十几岁的搭档,在工作中于他而言是同事,在生活中更有如父如兄的情分。
虽然不知道他的搭档究竟出了什么事才被紧急批捕,能走这种高端大气的机密流程被抓进去,那么搭档重见天日的希望,几乎是没有的。
同事们投向茶梨警官的目光中,不乏同情与怜悯。
茶梨:“……”
他只是想安静吃个饭!一会儿时间身上被扎了一堆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粗箭头标签:可怜、孤独、好惨、惹人怜爱、要变成孤儿了555……
前面几个词还勉强能接受,最后一个“变成孤儿”是他妈什么鬼啊?真要变成孤儿的小孩还在寄宿高中里等平板电脑呢!
这时外套兜里的手机震动,茶梨身上的箭头也淡化、消失。
他拿出手机来看,陌生号码,但是看起来又有点眼熟。
茶梨接了后,简洁地问:“谁?”
对面简洁地答:“我。”
茶梨道:“你谁?”
对面沉默了。
茶梨忽然反应过来这声音是郁柏,说:“哦是你啊,我一下没听出来。”
听筒里的郁柏却好似不太满意,道:“不要装作你听出来了,那你倒是先说说我是谁?”
茶梨本来心情就不好,感觉这人又来讨嫌,索性就当真没听出来,敷衍道:“你不就是……就是那个谁嘛。”
郁柏又不说话了。
茶梨没空管他,道:“没事我就挂了,忙。”
郁柏突然质问起来:“明明是你早上让我给你打电话,我考虑到你工作很忙,苦等到了午休时间,你就这样对我?”
茶梨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打电话了?”
刚说完想起来了,早晨自己上了班车后,确实对郁柏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忙了一上午,把这事给忘干净了。
“对对对,是我让你给我打。”茶梨从不推诿责任,想起来就马上认了,道,“对不起,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郁柏的语气有种凌乱的震惊,道:“倒也……不必对我如此温柔。”
茶梨:“哈?”
他的注意力被同事们吸引了过去。
同事们终于完成了今日份的光盘行动,起身离开,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尽量避免与茶梨的目光对上。
最后一位同事经过茶梨旁边,是位年长的女同事,她没有像其他同事那样躲避茶梨的视线,而是选择与他对视。
茶梨还在接听着郁柏的电话,蹙眉看着她,她向茶梨投来充满慈爱的眼神,注视着茶梨,并对他做了个口型,没有发出声音,而后收回视线,脚步也没有停留,匆匆地离开了。
电话那头的郁柏:“让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情要找我聊吗?”
“……”茶梨对听筒里的声音充耳不闻,反复回想女同事的口型,试图解读唇语,两个字,那样的口型,能发出什么词?
他自己尝试着模仿了下,发出了:“问我?……吻我?”
郁柏:“……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第11章
“进度?太快?”茶梨一心难以两用,沉浸在解读唇语中,否定道,“不对,这口型发不出这两个词。”
郁柏顿了一顿,说:“你在干什么?”
茶梨想起电话还没挂,道:“哦你还在啊?我还以为刚才是我自己的OS。”
“……”郁柏道,“你的巡逻车还停在昨晚那家餐厅的停车场,我现在没事,帮你开回你们单位吧。放心我不会随便鸣警笛,也不会假装自己是警察。”
“行吧,谢谢你。”茶梨自己也没空去开回车来,便道了谢,突然灵光一闪,从郁柏的话里,霎时领会到了女同事的唇语是在说什么。
不是“问我”,也不是“吻我”,而是“巡逻”。
电话里,郁柏又道:“你让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茶梨现在已经没有和他聊下去的心思,飞快说道:“是有点事,但我另有急事要加个塞,先挂了,回头再跟你联系。”
不等郁柏说话,他挂了电话,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饭吃完,起身快步离开。
巡警队里,同事们也都去餐厅吃午饭了。
只有一位年轻男警员在办公室里吃自带的减脂便当。
茶梨做巡警做了一周,和这位警员自然是认识的,从外面大步进来,打了声招呼,就向他提出想看上周巡逻日志的要求。
警员知道他回了重案组,也没多问,放下筷子,起身打开旁边文件柜,从里面翻出了存放巡逻日志的几个文件夹。
茶梨觉得他人挺好,看了一眼他还没吃完的便当,道:“你都这么瘦了,怎么还天天吃草?”
那警员是个男的,长得很清秀,抿着下巴硬是挤出一个双下巴,给茶梨看,说:“还是有点胖吧?我快结婚了,想在婚礼上好看一点。”
茶梨翻着那文件夹,找到标了自己和搭档名字的那几页,为了表区分,不同组别的日志用曲别针分别别在一起。
他一边翻开那几页日志,一边随口问:“恭喜啊,结婚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未婚夫啦。“警员看茶梨翻日志,问道,“你看这个干什么?署里领导都很少要看,每天都是无事发生。诺亚城里治安多好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你在这一礼拜也亲自体验过了,巡警们倒是不分日夜按时开着巡逻车到处溜达预防突发警情,可惜根本就没业绩,还浪费汽油。不瞒你说,我上班这么久,别说解决治安事件了,见都没见过。”
茶梨道:“那不是也挺好,清闲点还不耽误你筹备婚礼。”
警员道:“我未婚夫,说起来还和你有点渊源。”
“和我什么渊源?是我认识的人?”茶梨说着,找到了他和搭档的巡逻日志,他俩下放过来当巡警一周零一天,一天一记,日志共计八页。
警员道:“他不认识你,但他和你男朋友从小就认识,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同一所。”
茶梨客气笑,道:“真的假的?那真还挺有缘……等会儿!说谁?我?男?朋?友?!”最后一个词他几乎要破音了。
警员用力点头,道:“对啊,不过我宝贝是学霸,忙着学习,和郁柏就也不是太熟,普通同学关系。”
茶梨道:“等等,你都不过渡一下的吗?直接就开始说郁柏了?谁承认他是我男朋友了?”
“茶梨警官你可真逗。”警员掩嘴笑,又接着说,“我宝贝和郁柏打交道不多,但是他对郁柏印象很深刻呢,郁柏从海外读书回来后,和我宝贝还偶遇过一次,据我宝贝说,他人生中认识的唯一一个从未改变过天性的人,就是你的男朋友郁柏。”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是什么好天性吗?怎么,是还得大力表扬他吗?
茶梨满腹吐槽,手指捏着巡逻日志,实在很想认真解释自己和郁柏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一解释就得从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视频说起,最后简单粗暴地说了句:“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根本就不喜欢男的。”
警员吃惊道:“怎么会?你可一点都不像异性恋。”
他的感觉倒也没错,茶梨在取向问题上就是模糊的,男的女的对茶梨来说好似区别也不大,他对恋爱就没有兴趣。
茶梨懒得再说这事,低头专注看那几页巡逻日志,每一天的日志都是“无事发生”,巡警日常属实是没什么工作量,唰唰几下就翻到了最后的第八页。
这一页的日志还是白纸黑字写着:无事发生。
茶梨看着这四个字,愣住了。
警员以为有什么特别,瞥了眼日志,发现没有不同,奇怪地问:“怎么了?”
茶梨把有点歪了的曲别针重新别好,把那八天的巡逻日志放回了集体日志里,合上文件夹,交还给同事,道:“没什么,谢谢。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同事幸福地笑起来,说:“谢谢茶梨警官,到时候有空去喝喜酒啊。”
茶梨点点头,神色凝重地出去了。
出来后,站在分区警署的院子里,他抬头望着碧蓝天空里慢慢游走的云朵,只觉得心脏不停下坠。
搭档这件事里,始终像有一只无形的黑手,现在这只黑手,竟然堂而皇之地伸进了警署里。
他来查看巡逻日志,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并不能确定那位年长女同事在餐厅里,口型暗示给他的“巡逻”,是否真的是有效提示。
就在刚刚,看到日志第八页上“无事发生”时,茶梨确定了,搭档的神秘被捕,当真是和巡逻有关。
搭档做巡警的最后一天,也即是他被捕的前一天晚上,他和茶梨一起上夜班,当时茶梨受搭档所托去解救遭遇交通意外的郁柏,而搭档则因为有别的案情要处理,没有去车祸现场。
那一夜的日志,无论如何都不该是“无事发生”,
原本该至少记录两桩警情的第八页日志,被替换掉了,唯一的目的,只可能是为了掩盖搭档被捕的实情。
以下两个事件,哪一件会和搭档被捕有关?
1、秘书长的弟弟超速驾驶撞到了路旁大树,原主被穿漫者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