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半夜，沈星和抵不过身心俱疲，终于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沈星和醒来时，本能地伸手去摸身侧的人。
摸了一手冰凉，他睁开双眼，发现陆光寻正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边。
“早。”沈星和坐起上半身，语气恢复一贯的平静，“今天有什么行程安排？”
陆光寻没有转过身：“我准备进组了。”
“这么快？”沈星和抬了下眉，“你要进哪个组，我怎么没听你提？”
陆光寻低声回道：“哥哥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不想用这种小事来烦你。”
“这怎么是……”沈星和拧了拧眉心，“我没事了，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帮你做个参考。”
“不用，我已经做好决定了。”陆光寻站起身来，“厨房里有早餐，哥哥记得吃，我先走了。”
“等等。”沈星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光寻惜字如金：“没有。”
“我昨天回来时比较累，对你的态度有点不好，我道歉。”沈星和慢声细语地解释，“但我确实已经三年没过生日了，并不是不想让你给我过。”
“我知道。”陆光寻终于愿意转身面对他，“因为昨天是谢清池的忌日，我没怪你哥哥，真的。”
沈星和怔了怔：“谁告诉你的？”
“不重要。”陆光寻摇了摇头，“哥哥，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沈星和心里一慌，匆忙下床时差点跌倒。
陆光寻条件反射地一把接住他，握住他的双手不受控地紧了紧，很快又松开了。
沈星和站稳身形：“你果然还是介意昨天的事。”
“哥哥，我昨晚想了一整夜，这里很痛。”陆光寻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以为我可以死皮赖脸地待在你身边，但看着你悲伤难过的样子，而我却连关心的资格都没有，这里真的很痛。”
沈星和心中莫名酸涩，有些无力：“陆光寻，我跟谢清池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光寻沉默了几秒，慢慢问道：“哥哥，在你心里，我在什么位置？”
沈星和抿了下唇，似乎是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陆光寻自嘲地笑了一声：“反正不管什么位置，肯定比不上谢清池。”
沈星和茫然不解：“你为什么非要跟谢清池比？”
陆光寻安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喜欢你。”
沈星和心脏重重一颤，眼神震惊：“你——”
“我本来以为，我没那么多奢求，无论以什么身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陆光寻眼眶逐渐发红，“可是我变了，我变得越来越贪心，我不只想要你，还想要你也喜欢上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第29章
沈星和从小到大, 听过无数次表白，有来自爱慕者的，有来自粉丝朋友的, 有害羞的也有狂热的，应有尽有。
但从来没有一次, 让他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快，偏偏又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了。
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既心动，又心痛。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眼眶通红, 眼神是说不出的伤心，表情又是如此卑微, 卑微地祈求他给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喜欢。
陆光寻低下头：“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够格，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沈星和回过神来, 按下内心复杂的情绪：“没有什么够不够格，你的一切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星河娱乐旗下签了不少艺人，每个艺人一开始都会得到公司的资源和曝光, 但陆光寻只凭借一个古偶男二就能火起来, 代言一个接一个，这样的资源回报率仅此一人。
陆光寻猛地抬起脸来：“哥哥的意思是，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欢你，追求你吗？”
“我——”沈星和一时间心乱如麻, “陆光寻, 我们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 霎时又黯淡下去。
陆光寻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想跟我谈感情, 你打算合约一结束, 就跟我桥归桥路归路。”
沈星和矢口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光寻倔强地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星和抿了抿唇, 发现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一开始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可不知从何时起, 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他似乎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们之间的合约了，更没想过合约结束后会怎么样。
迟迟得不到回应，陆光寻失望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了。”
沈星和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陆光寻，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哥哥。”陆光寻苦笑一声，“我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沈星和眼睫微颤，缓缓松开了手指。
“我不在哥哥身边时，哥哥要照顾好自己。”陆光寻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会努力成为更优秀的陆光寻，到那时候，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一个喜欢你的男人来考虑。”
陆光寻顿了顿，继续说：“只是陆光寻，与任何其他人无关。”
沈星和垂下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听见行李箱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陆光寻走了。
沈星和在床边站了很长时间，直到手机设置的铃声响起来，才恍然回神。
他像往常一样换上毫无褶皱的衬衫和西装，套上黑色羊绒大衣，去公司上班。
到公司后，照例开早会。
开完会，沈星和把蒋昌叫到办公室问：“陆光寻进了哪个组？”
“啊？你不知道吗？”蒋昌有些意外，“小陆进了《大山的孩子》剧组，本来是准备几天后进组的，今早他说想先过去适应适应环境，就提前进组了。”
沈星和抬手扯了扯领带：“果然如此。”
小狗嘴上说什么很冷静，真的没生气，结果还是突然改了行程，提前进组了。
“小陆走之前没跟你说吗？”蒋昌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们吵架了？”
“没。”沈星和抬起眼眸，“剧本你有备份吗？我看看。”
“没备份。”蒋昌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大致给你讲讲故事梗概。”
《大山里的孩子》这部电影以真人真事为原型，讲述了一个世世代代生长在从大山里的孩子，通过来山村支教的女教师萌生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坚持不懈地跨越一座座山峰，最终走出了大山，成为一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家。
晚年的企业家又重新回到了大山里，他将自己所积累的一切财富都奉献给了生养他的大山，将大山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架起和外界沟通的桥梁，还在村子里建学校，供留守儿童读书，帮助更多大山的孩子走到外面的世界。
这个角色极其厚重，展现了幼少青老四个人生阶段，由三代演员来共同演艺，而陆光寻饰演的正是男主的少年时代。
“戏份不吃重，但少年时代是奠定男主人生理想的关键阶段，角色还是有一定发挥空间的。”蒋昌笑了起来，“当然最重要的是，小陆自己喜欢这个角色，他觉得拍这部电影很有意义。”
“是有意义的。”沈星和摘下眼镜，“你先去忙吧，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蒋昌语气不太确定：“关于陆光寻的消息？”
“嗯。”沈星和没打算解释，只应了一声。
蒋昌心下了然：“好，我知道了。”
晚上下班，沈星和按时回了家。
推开门，除了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起来，家里一片寂静和漆黑。
沈星和站在玄关处发了一会儿呆，换上拖鞋，慢慢走进厨房。
拉开双开门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地放着没动过的菜，细心地用保鲜膜密封了起来。
沈星和看着那些菜，眼前浮现出一双难过的眼睛。
他说自己不过生日，所以陆光寻就没再提，只是默默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他回家。
可是昨晚他那样疲倦，态度也那样冷漠。
那时候，小狗一定很伤心吧？
沈星和鼻尖没来由的一阵酸涩，闭了闭眼眸，取出冰箱里的菜，用微波炉加热。
他几乎从来不会自己动手热菜，所以掌握不好时间，热好后空手去端餐盘，结果手指被烫了一下。
好不容易才热好几盘菜，端上餐桌。
沈星和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排骨还是熟悉的味道，可吃在嘴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沈星和抬眼望向对面空荡荡的位置，觉得自己心里也莫名空了一块。
他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点进微信，将照片发送朋友圈。
沈总私人微信的朋友圈人很少，只有比较亲近的人，而他平常也基本不发朋友圈，所以这次一发就受到了很多点赞和留言。
［沈总这么晚才吃晚饭？］
［沈总一个人的晚餐，看来还是单身啊！］
［哇！菜色看起来不错，流口水了！］
最后一条来自沈敬川：［一个人吃晚饭，不如回家吃。］
沈星和不断刷新着朋友圈，刷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熟悉的头像，只好放下手机继续吃。
直到临睡前，朋友圈才弹出一个熟悉的头像。
沈星和躺在床上，看着那个点赞，轻轻舒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不高兴。
点赞朋友圈说明小狗还在关注着他，可是不评论也不私信，说明是打算继续跟他冷战下去了。
沈星和翻过身，抬手摸了摸身侧冰凉的床单。
陆光寻的身体总是热乎乎的，这种天气里，晚上抱着他睡，就像抱了个小暖炉，还是自动控温的。
沈星和闭上双眼，鼻尖动了动，似乎还能嗅到青年身上留下来的味道。
他必须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脱离了初始的交易范畴。
他应该早就有所察觉的，小狗看他的眼神是那样专注而热烈，从未开口说过喜欢，却字字皆是喜欢，怎么可能只是单纯把他当作金主呢？
那么他自己呢？
他对陆光寻，到底又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光寻一直待在剧组里拍戏。
和以往不同，这次他不再用电话和消息缠着沈星和，只是偶尔发一两条消息表示自己还活着。
卷毛小狗：［明天降温，哥哥记得多穿点衣服。］
卷毛小狗：［明天有雨，哥哥记得提前关好门窗。］
沈星和坐在办公桌前，翻着两人的对话框，又好气又想笑。
真是活像个人体天气预告。
沈星和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很快又删掉，反反复复几次后，最终退出了微信。
其实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试图理清自己的感情，却始终不得要领。
他怕自己只是习惯了陆光寻的存在，习惯了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对方的气息体温和拥抱，所以才会一时感觉空落落的。
这对陆光寻来说不公平，也不会是他想要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八岁的年龄差，他已经年近三十了，而陆光寻是初升的太阳，光芒日益耀眼。
也许，只是年轻人的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沈星和想着想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出道多年也演过爱情片，影视剧里的主角总是爱得轰轰烈烈，可临到了自己头上，却变得瞻前顾后，糊里糊涂。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星和迅速收拾好情绪：“进来。”
“星和。”蒋昌推门而入，“我跟你说件事，但你先别着急。”
沈星和心头一紧：“什么事？”
蒋昌开口道：“《大山》剧组不是在一个山村里取景拍摄吗，这段时间冷空气南下，那个地区一直在下暴雨，现在到处在发大水。”
“什么？”沈星和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急促，“是不是陆光寻出事了？”
“没出事没出事，人好好的。”蒋昌连忙安抚道，“就是剧组拍摄进度被耽误了，小陆可能要延期杀青。”
沈星和高高吊起的一颗心放下来，双手撑在桌面上，不由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抬眸看向蒋昌：“找人去把陆光寻接回来，等过了洪水期再说。”
蒋昌面露惊愕之色：“这时候把小陆接出来，影响了剧组拍摄进度怎么办？”
“山洪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沈星和蹙起眉头，眼神里写满了担忧，“拍摄进度再重要，有人命重要吗？”
“可现在整个剧组都在村子里。”蒋昌试图劝服他，“如果真的到了特别危险的境地，剧组肯定会安排撤离，你现在无缘无故把小陆接出来，让剧组其他的人怎么想他，以后业内的人还敢找他拍戏吗？”
沈星和垂下视线，一时被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
“先派人送一批生活物资进去。”他重新坐回老板椅上，有条不紊地安排道，“随时关注剧组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不对，立刻接人回来。”
“我明白。”蒋昌点头，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星和，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沈星和怔了怔：“是吗？”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遇事一直都很冷静，仿佛天塌了都能顶着。”蒋昌神色复杂，“但是刚才，我居然在你脸上看到了恐慌。”
沈星和心脏一突，掩饰般垂下眼睫：“你先去忙吧。”
蒋昌离开，办公室门关上了。
沈星和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抬起指尖按上手腕，感受着脉搏跳动的速度。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在乎陆光寻。
他不能失去陆光寻。
沈星和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发送消息：［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私人合约解除了。］
陆光寻想要平等，那自己就给他平等。
只要合约解除，他们的关系就能以正常的形式开始发展。
沈星和：［保护好自己，等你杀青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他不知道的是，在一千公里公里以外的山村里，有人正咬牙切齿地盯着手机屏幕，恨不能透过手机屏幕将他抓出来。
连日暴雨，剧组已经停工好几天，陆光寻每天都在抓心挠肝地思念着心上人，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骚扰沈星和。
毕竟那时他咬牙放下那段话的目的，就是希望沈星和能将他当成一个成熟的男人，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有赌一把的成分，赌沈星和并不是对他毫无感觉，赌沈星和其实也离不开他。
最坏的打算无非是这部戏杀青后，他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他就只能继续挖空心思，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会让沈星和喜欢上他。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段时间的冷静，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沈星和竟然要跟他解除私人合约？
下一步呢，两人当真桥归桥路归路？
陆光寻抬眼望向阴沉沉的天际，眸色比天空更阴鸷，隐隐翻涌着疯狂和偏执。
不可能的，这辈子，除非他死，否则他绝不会放手！
沈星和坐在办公桌后面, 双手合拢撑在额前，听蒋昌汇报《大山》剧组的情况。
山区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周，整个剧组还在停工状态。
这部电影本来投资就不高, 场地和人工都是成本，全组成员的每天吃住都要花钱, 停工一天就是在白白烧钱，预算很大可能将会超支。
“让导演和制片人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沈星和放下双手，“星河娱乐追加一千万投资, 务必保证剧组人员拍摄时的人身安全。”
蒋昌一惊：“追加一千万？”
沈星和点头：“对。”
“行，我明白了。”蒋昌震惊过后, 并没有质疑他的决定，“那你这边安排, 我先知会剧组一声。”
办公室门关上，沈星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垂眸望着楼底下的车水马龙。
好半晌后,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 打开微信。
他和陆光寻的对话停留在三天前，对方只回了他四个字：“我知道了。”
这几天，连天气预告都没有了。
反而是他每天都在关注山区的天气情况，哪里发洪水了, 哪里又受灾了, 剧组所在的位置目前安不安全。
他以公司的名义给灾区捐赠了大批物资, 又让蒋昌以陆光寻的个人名义捐了一大笔款。
可是不管做了多少, 他的一颗心始终是悬起来的, 终日落不下地。
“笃笃”两声, 林助理敲响门：“沈总。”
沈星和回过神来：“进。”
林助理推门而入，将手中的一叠文件放到老板桌上：“沈总, 这些都需要您签字。”
沈星和转身看向他，冷不丁问道：“林助理，你是单身吗？”
林助理愣了愣，老实回道：“我是单身，怎么了沈总？”
沈星和若有所思：“是这份工作占据了你太多时间，让你没空谈恋爱？”
“不是，您开给我的薪水足以买断我的二十四小时。”林助理笑了笑，“更何况在我看来，恋爱并非必需品。”
沈星和坐回椅子上：“那看来问你也没用。”
“您可以先说一说。”林助理表示洗耳恭听，“也许我能为您分忧。”
沈星和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跟陆光寻解除了私人合约。”
林助理面色不变：“当初签订合同时就已向陆先生说明，您有单方面解除合约的权利。”
“我以为解除合约，以后我们就可以平等地相处。”沈星和微微蹙了蹙眉，“可是他好像并不高兴。”
林助理思索了片刻，回道：“也许在陆先生看来，解除合约就意味着您抛弃他了？”
沈星和有些茫然：“抛弃？”
林助理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狗血剧，试图解释清楚：“在陆先生的视角，金主提前终止合约，那就意味着金主不再需要他了。”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金主玩腻了。
沈星和啼笑皆非：“是这样吗？”
明明是小狗说想让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喜欢他的男人来考虑，所以他才会决定临时终止合约。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林助理谨慎地补充道，“毕竟您和陆先生的身份差距摆在这里，陆先生可能会想的比较多。”
沈星和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我没把话说清楚。”
“现在说清楚也不迟。”林助理贴心地翻开文件，“不过请您先把这几份文件签了。”
沈星和拿起钢笔，刷刷签了几份文件。
林助理接过文件：“沈总，那我先出去了。”
沈星和指尖轻扣桌面，在林助理即将退出办公室前，叫住了他：“等等。”
林助理停下脚步：“您说。”
“明后天的行程往后推。”沈星和吩咐道，“再给我订一张明天去剧组的机票。”
“您要飞剧组？”林助理神色一变，“那边正在下暴雨，您怎么能亲自去？”
“我刚刚查过天气预报，明天没有暴雨。”沈星和语气淡定，“我去一趟就回来，不在那边久待。”
林助理严肃道：“可是山区暴雨说来就来，而且到处在发洪水，太危险了。”
“我有分寸。”沈星和挥了挥手，拒绝再讨论这个问题，“你去忙吧。”
林助理顿了几秒：“那我陪您一起去。”
沈星和打开电脑：“不用，你留在公司帮我处理事务。”
沈总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林助理知道自己再劝下去也没有用，只好闭上嘴巴，拉开办公室的门。
沈星和提醒道：“还有，这件事不许向我大哥打小报告。”
林助理应声：“是，沈总。”
由于连日暴雨，飞往剧组的航班只能停在邻市，沈星和下了飞机后，打车前往山村。
山区交通本来就不发达，再加上暴雨和洪水冲刷，道路泥泞不堪，有几条路直接断了，司机走到一半就不愿意再走下去。
沈星和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给司机转了一万。
“哎呦小伙子，你也就是运气好遇见了我！”司机师傅笑得合不拢嘴，“我可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除了我今天没人能带你进山！”
沈星和笑了笑：“那就辛苦师傅了。”
与此同时，陆光寻正在进行紧张的拍摄。
这几日暴雨说来就来，剧组不敢拍重场戏，只能趁雨停时抓紧拍一两个转场。
果不其然，下午两三点，剧组刚收工，黑云密布的天空就好似竹筒倒豆子似的，大雨“噼里啪啦”地往下倾倒。
陆光寻蹲在屋檐下，看着严严实实的雨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光寻懒洋洋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即点击接通：“喂，林助理？”
林助理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急促：“陆先生，沈总安全到达您那儿了吗？”
陆光寻愣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哥哥来剧组了？”
“您还不知道？”林助理的语速越来越快，“沈总上午的飞机，我算算时间应该到了，结果沈总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只能打给你。”
“又下暴雨了，现在正在下暴雨……”陆光寻喃喃一句，忽然发疯似的握着手机就往大雨里冲去。
在屋子里躲雨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开口喊他回来。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陆光寻头脑倏然清醒了一点。
他几大步跨回屋檐下，粗暴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手机说：“我现在去找哥哥，等我消息。”
他走进屋子里，沉声问道：“剧组的车钥匙在谁那里？我要开车去接个人。”
“在我这里。”统筹站了起来，“不过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很不安全，小陆你要去接谁啊？”
陆光寻咬了咬牙：“接沈总。”
“真的假的？”导演惊讶道，“沈总怎么会亲自来剧组？”
“来探班。”陆光寻没有心思编瞎话，径直朝统筹走过去，“车钥匙，谢谢。”
统筹连忙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小陆啊，你一定要安全把沈总接回来！”
昨天星河娱乐才追加了一千万的投资，沈总现在是他们剧组最大的金主爸爸，可不能出一点事。
陆光寻点头，又问：“有没有老乡知道现在进村的路有哪几条？”
“我知道！”当地的一个群演站起来，“这几天好多路都塌了，要进村只能从东北边那条路进来。”
“我知道了，谢谢。”陆光寻道完谢，顺手拿了把伞就冲进了雨中。
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雨刮器几乎一刻不停地来回摆动，雨水还是阻挡了视线。
陆光寻心急如焚，却只能强行命令自己镇定，一边小心开车，一边不停拨打沈星和的电话。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陆光寻的耳畔甚至响起了轰鸣声。
他不敢想，他完全不敢想如果沈星和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