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丞相喜当猫爹—— by城临西

作者:城临西  录入:10-03

云休一顿,面色冷了下来。
他怀中圆滚滚的尺玉第一时间感受到爹爹气息,竖起了猫耳朵。
“幼时玩伴早忘了吧。”少年阴森森。
“怎会。”周明晏盯着他琢磨道,“遂远记忆非常人可及,我忘了他都忘不了。”

猜字谜所设之处并不在温泉旁, 单独在一杳无人烟之处。
宋遂远自白玉罐中抽出一张便笺,猜字谜这一游戏,对饱读诗书之人未有难度, 他瞧上一眼便消了题面,避开了纷纷扰扰, 如此便可回去。
“宋公子留步。”有人道,清脆女声。
宋遂远无意与在场的贵女们产生交集,本想装聋作哑, 不想眼前的女子大胆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他不得已停下来, 后退一步。
神色微微冷了下来。
身着黄色衣衫的刘二姑娘抿着下唇,语气倔强:“冒昧一问, 宋公子当真有了外室子?”
宋遂远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本想转身就走,不过转念一想, 在此处传出去也好:“在下是有子嗣, 却非外室子。”
“可你尚未婚配,如此说,难不成日后成了婚也要将那外室子认回来。”刘二姑娘急道。
“姑娘确实冒昧。”宋遂远一向温和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其一, 在下的婚约或孩儿, 与姑娘何干, 其二, 在下与姑娘并不相识, 先挡路其次多问, 未免失礼。”
“你——若宋家无心思,宋夫人前些日子何至于言喜欢我!”刘二姑娘出自名门望族, 且自己样貌才情皆是上乘,未免自傲,第一回 遇到如此不留情面之人,幼时回忆与心底悸动硬生生被压下,又气又臊。
她才不是那等死缠烂打之人,若非宋夫人……她岂会如此贸然。
宋遂远道:“家姐远嫁,故此家母常思年女儿,移情之心,对盛京大多姑娘多有称赞,若是让刘二姑娘产生其他误解,在下道一声抱歉。不过盛京城中议亲之流程,应当是提亲始,再不济也是相看,你我皆无。”
宋遂远了解自己的母亲,在未得到他首肯前,自然不过越界,顶多搜罗打听一番。
刘二姑娘泫然若泣,咬住了牙关,高傲地仰着脑袋,伸手擦掉一行泪,面上勉强恢复了淡然,然而只是为了不被他人看笑话,对宋遂远仍赌着气:“原来这就是宋家处事之道。”
她转身便走。
宋遂远若有所思地瞧两眼刘二的背影,心底觉出几分古怪。
分明并未到说看那一步,刘二姑娘却有了如此大的误解。可眼下瞧着她显然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且她的父亲、刘成刘大人在一向谨慎,无论做官还是管家,不大可能纵着家中人在如此大事上糊涂……那是他娘态度暧昧了些,还是说,另有人从中作梗。
宋遂远回到座位上时,还在盘算着让随柳去查一查误解源头,忽闻耳边一声冷笑。
他抛去思绪,回头看向云休:“怎么了?”
云休望着前方,目不斜视,一副不搭理人的模样。
“我惹你不开心了?”宋遂远扬眉,“下一轮我定然不会输。”
他以为云休为此吃醋,十八岁的小孩,他包容一些又何妨。
不过云休气性比他想象中大,宋遂远伸手欲抱过尺玉,带着崽再哄他爹爹,然而奶乎乎的小白团子用小爪爪挡住了脸,舔着毛装作十分认真的模样。
一个两个如此。
宋遂远顿了一下,目光中难得露出一丝迷茫。
他回过头,另一侧的太子殿下不再自持,努力在自己碗中堆起了小山,于是忽然无人问津,且意外地持续至宴会结束。
回程落座马车厢中时,宋遂远掀开车帘,瞧见云休反常地坐在靠近车门的角落中,那是寻常随身小侍待的地方,不过他二人都不喜人跟着,自然无人。他身形顿了一下,大掌揽住细腰,用力把小世子抱离原位。
“宋遂远你不许动我!”云休不爽大声道,屁股坚决不动,然而抱着崽无法动手,仍被人抱走。
尺玉夹在父亲和爹爹之间,眨了眨清澈的圆眼睛,小舌头又去舔爪爪,小崽子出生以来从未如今勤快地干净过。
宋遂远抱着人坐回两人来时的位置,只有他一人坐着,云休被他禁锢在腿上,温和的嗓音冷静道:“若是我哪里惹到你,你告诉我,骂我也好,不要顾自生闷气。”
他难以猜到,无从解决。
骂骂咧咧的云休闻言瘪起嘴巴。
宋遂远眉眼间透出无奈,垂了下视线,抬起,肃声道:“若你不言,我也生气了。”
“你好意思生气?!”云休圆瞳放大。
猫心里飘过无数句浑话。
“有何不可。”宋遂远淡声道。
云休气极,把尺玉放在了肩头,撸袖子道:“有何可。你刚才与刘二姑娘说话了,她离开你还依依不舍地看她!你凭什么生气!”
小世子的眼尾几乎是一瞬间起了一层薄红:“你也在回忆幼时吧!”
少年带着怒意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宋遂远皱起了眉头,指腹摸上他泛红的眼皮,未触到被他赌气避开,手指停在半空。
宋遂远道:“说话不假,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幼时。”
大抵是他语气太过冷静,两厢对比,落在云休耳中,他更生气了,话中委屈藏都藏不住:“你还在骗我!”
猫最生气的就是被骗了!他还在骗!
“我没有骗你。”宋遂远道,搂着他的腰凑近,嗓音低低,“幼时对我来说过于遥远,我脑中落了太多事情,过往无关紧要只能全数抛弃。方才看着她,是在想其他事情。”
“你骗我。”云休委屈道,他不想听,也闭上了眼睛不看他,太子的话与宋遂远的谎话在他脑海中博弈。
宋遂远只能将自己的怀疑掰碎了说与他听,并道:“大楚并非表面一样太平,且我疑心病重,凡事涉及朝中重臣,我不免多想。”
“况且,这几月来你都陪在我身边,不是吗?”
他是否与刘二姑娘有私,阿言最是清楚。
车厢中静了片刻,云休情绪平稳下来,踢他的腿:“你放我下去。”
宋遂远松开他腰间的手。
云休抱着乖巧的尺玉缩到了车窗旁,冷静道:“我不如你聪明,若是你想骗我,很容易骗过去。我要独自思考,你不要说话。”
紧接着小世子话风一转,露出了猫猫本性:“在这之前,我就要生气!大骗子!”
尺玉不能全懂,但爹爹的慑人气息收敛了,小家伙皮实地奶声奶气跟着叫:“嗷嗷!”
大骗zhi!
云休揉着崽,小声:“父亲是大骗子。”
尺玉举起两只小爪爪:“嗷嗷!”
大骗zhi!
两个人此起彼伏,宋遂远揉了揉眉心,半眯了下眼。
太子殿下看来安好。
宋遂远今日本可以携“妻”带子回家,托太子殿下的福,落得与他一样孤零零。宋遂远以德报怨,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帮太子殿下在远在荣陆的康离眼中留一些存在感。
比如他与云休与太子,今日一道参加了长公主所邀请的相亲宴,太子殿下喜食,碗中堆起小山;比如太子殿下极有可能不日前往荣陆,届时请关照一二。
宋遂远装好书信,叫来随墨:“快马加鞭送去荣陆。”
“送去府衙么?”随墨下意识问道。
宋遂远微顿,想了想:“等一等,我再为长姐写一封。”
“是。”
盛京城另一端的镇国公府。
云休坐在桌旁,撑着漂亮脸蛋露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沉思表情,九溪抱着尺玉宝宝在逗他玩,顺道为他把小脉,确定无恙后收回手,转眼瞧着云休这副模样倍感稀奇,而且今日自长公主府回来,宋遂远并未进来府中,两个小子这是闹别扭了?
九溪想着便问了出来:“宋遂远为何没回府。”
“我不许他进来。”云休道。
尺玉的小耳朵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坐在九溪怀中,张开两只小手手挥舞片刻,告诉大父:“哒哒!哒哒!”
爹爹和父亲,哒哒!
九溪笑眼微弯:“原来如此。”
云休落在眼皮,手指在桌上画圈圈,鼓了下脸道:“是。”
他想与爹爹说宋遂远让他多生气,可是又怕爹爹也对宋遂远生气,于是只克制道:“因为他骗猫。”
九溪扬眉:“哦?如何讲?”
“不讲,他已经同我解释过,我仔细想了想,决定大发好心原谅他。”云休道,停下画圈圈的手。
“云休不是最讨厌被骗么?”九溪问道。
“自然。”云休想起曾偷看到的军营往事,皱了皱挺翘的鼻子,“骗就是背叛,该杀掉。不过……宋遂远他解释过了。”
九溪视线望着地上斜阳想了想,忽然道:“那你是原谅了,宋遂远骗你他早就发现你是云休一事,吗?”
着实有些绕,且意料之外。云休瞪大眼,仍未反应过来,愣愣问:“多早?”
“大概……在荣陆的时候?”九溪道。
脑袋中飘过他回去偷崽那日,宋遂远的反应,原来都是装的!
云休炸了:“宋!遂!远!”
一股玄色的风飘出了屋外,尺玉崽双眼圆圆,转了转脑袋,伸手手:“呀?!”
宝宝去!忘记宝宝了!
九溪握住他的小手,轻笑了一声。
不多时,云休再次返了回来,不作停顿地抱起尺玉重新出门。
九溪连忙起身叮嘱:“为尺玉戴上帽子。”
“知道——”
九溪倚在门边看着背影消失在院中,双臂环胸,放声笑了起来,愉快地摇了摇头。
小孩子们当真有趣,果真年轻。

第57章
冬季夜长, 眼下天色暗得早,周遭空气冷了下来,自镇国公府至宋府的这一路上, 时辰又长,又少不了吹冷风。
云休冒火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些, 想了想,举起尺玉宝宝问他:“宋遂远何时知晓尺玉会变人?”
方才只顾着生气,忘记多问爹爹一些。若宋遂远早就知晓他的身份, 应当也猜到尺玉是他生的。
尺玉圆眼无辜,小胖手放在嘴边道:“呜啊……”
崽还不会说话。
云休换了种问法:“尺玉刚开始化人, 父亲便知晓了对吗?”
“哒……”尺玉机灵地点了下小脑袋。
云休眯眼,凶巴巴皱起脸。
宋遂远大骗子, 那般早就在骗他!猫被他耍得团团转!
满口谎言,说不定还有许多许多事情都在骗他,气死猫了!
虽然爹爹又在发脾气, 不过尺玉这回并未感觉到爹爹的威压, 乖巧贴在爹爹怀中,露出仅有两颗白嫩小牙,发出含糊又欢快的小奶音。
找父亲!尺玉宝宝最喜欢爹爹和父亲两个人一起陪~
云休并未惊动宋府其他人,他此次前来只是为揍宋遂远, 下了马车后让车夫原地不动, 单手抱着崽翻墙而入。
连宋遂远的鹤栖院, 他翻的也是靠近寝屋的墙, 彻底避开随墨。
云休抱着崽轻巧翻到墙上, 臂弯里悬空趴着乖顺的尺玉崽, 小崽子因为姿势的缘故看到了父亲,霎时双眼亮晶晶:“父!”
云休闻言一怔, 低首垂眼,格外凑巧地看到院中挺拔玉立的身影。
宋遂远方才一人孤寂地待在小院里,不免想到此时身边本应陪着天生闹腾性子的一大一小,惆怅之下,到院中缓步走一走透气。
不多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转过身。
四目相对。
视线微微移动些许,小胖崽扑棱着双臂,笑脸依赖:“父……”
他眼底宠溺温存,脚尖一转正想靠近,一大一小在墙头消失。
他怔愣一瞬。
墙外,尺玉愣愣看着面前的白墙,十只短短的小手指握了握。
云休胳膊夹着崽,点点他的脑袋:“你如此开心做甚。”
尺玉捂了下额头,使小脾气道:“爹,父!”
“不许开心。”云休抱正了崽,拍一下他的小屁股。
方才在墙头,小崽子如此开心,先发制人,仿佛他也多么开心回来似的,一瞬间气势就落了下乘。
天知道他快气死了!
他不过训了一下崽,一只带着奶香的小手忽地撑到了嘴边。
尺玉“捂”着爹爹的嘴巴,皱起严肃的小眉头,这一瞬像极了宋遂远:“爹爹!”
宝宝就要开心!
“……坏宝宝,我要把你扔给坏父亲!”云休气道。
他要发脾气!!
宋遂远已经朝着院外走了几步,被院外的少年叫住,重新回到了原处。
他听出声音方向,与外面的少年隔着墙,仰脸看向两人方才翻墙的地方,不等几时,忽地睁大眼。
一只小小猫崽自墙头被扔了进来。
宋遂远伸展双臂接着,他心下焦急,不过尺玉落在他怀中的力道却比预料中要小,轻轻软软的。
飘至半空的心落了回去,幸而崽非寻常猫崽。
小白猫崽翘着尾巴,后爪撑着父亲胳膊趴到了他胸前,圆眼中透出想再来一次的渴望:“喵~”
宋遂远视若无睹,摸着小猫头问道:“你爹爹呢?”
借崽崽之名问着院外之人,却未闻声响,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宋遂远亲自去瞧上一眼,唯有靠近墙角处积雪上的脚印,他垂眸看了看尺玉,抱着他回到屋中,让小崽子化人为他穿衣。
小崽子黏黏糊糊,与上午装傻的模样截然不同,按理说他的爹爹已然消气。现下却无可奈何,长指捏了捏柔软的小肉脸:“尺玉何时能习得说话。”
最好可告知父亲爹爹做了何事。
尺玉闻言骄傲朗声:“父!”
不懈练习下,尽管仍奶声含糊,却绝对可让人听清。
宋遂远无奈笑了一下:“父亲在。”
为小崽子穿好了衣裳,他盘算着暂且送尺玉去母亲院里,他好去寻云休。
小世子定然不仅是为送崽给他,虽然躲了起来但十之八、九未走远,还需寻上一寻。
不过方才踏出寝屋,怀里的尺玉揉了揉眼,又眨了两下,是要睡觉的信号。今日小家伙与他们出门半日,想来回到镇国公府也未歇息,天色暗下来便困了。
罢了,若是睡着也可。
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宋遂远让尺玉躺在怀中拍了拍,小崽子迷迷瞪瞪阖上了双眼。
待安置好沉睡的尺玉,宋遂远燃起烛灯,轻手轻脚出了门。
墙角的脚印为线索,宋遂远朝着院门的反方向行去,不过一离开鹤栖院,被藏在院墙死角的人自背后偷袭。
破风声响。
宋遂远身体绷紧了一瞬,却在鼻尖掠过熟悉的温度时,霎时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抵抗彻底消失不见。
电光火石间,被人抱住脖颈摔到了地上,脑袋着落雪,不多疼,只有些凉意。
紧接着腹部一重。
一双桃花眼望着深蓝近黑的天,然后微微下移。
“还生气么。”宋遂远问道,面上神色淡淡,让人琢磨不透。
这个表情不陌生,坐在他腰腹的云休下意识以为自己犯了错,不过转瞬抛弃了那种想法,心底气性仍未消,双手握了握拳:“当然生气!”
云休越想越气,把他拉起来,又摔了一遍。
气死了气死了!
宋遂远根本不会武功,猫打架都只能摔人!还得护着他的脑袋。
一屁股又坐在腹部,重死他算了!
宋遂远闭了下眼又睁开,忽地伸手将身上之人拉到身侧,两人一道滚在雪中,落雪有光,他借着光线半眯眼看向云休,手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摔我一回还不够,嗯?”
云休打掉他的手,怒气冲冲:“你还骗了我两次!”
当真挺生气,而且这所谓两次……宋遂远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如何讲?”
“你明明早就知道阿言是云休,却耍着我团团转。”云休瘪了瘪嘴,正想细数他的恶劣行径,却被打断。
“是。”宋遂远道,“我是早猜到阿言乃云休,也亲眼见到尺玉化人。”
他面上冷静,却察觉到一丝头疼,第一回 直白地体会到来自镇国公二位冲着他的不忿。
恰是今日,恰逢云休本就生气。
“若是我未装作不知,你当初又会如何?”宋遂远道,“害怕我,再回西北,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云休抵住他肩膀的手顿了一下。
“我不愿如此。”宋遂远枕着厚雪,轻笑消散在冷风中,他道,“本意不在骗你,而是用尽心计不让你回家,让你能留在我身边。”
云休闻言张了张口,手指蜷缩起来。
……哼,宋遂远花言巧语。
宋遂远话落,许久未再出声,两人并排躺在雪中数星星。
今夜无云,漫天星斗璀璨,安详的静谧抚慰人心,似乎骗与被骗都无关紧要了。
“你过去看看。”
“公子……”
“你去看看人是死是活,快去。”
宋遂远听着两道声音都有些陌生,不过只能是他那庶弟,近日书院也恰好放假。
自打听长姐说过爹娘的往事后,他自然明白了自家后院这些人为何如此没有存在感。他对这庶弟,不喜但也不厌,毕竟上一世离世前,庶弟曾携家带口来看望过自己,是那时他府上仅有的客人。
慎重的脚步渐渐靠近,宋遂远和云休却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宋二公子与自己的小侍方才路过,误打误撞撞见了宋大公子被贼人偷袭,两人皆不会武,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待动静消失后才出来,意外看到并排躺在雪地中的两道人影。
小侍心下害怕,还能如何,他还未见过死人……
他再不情愿也靠近了,双股颤颤,伸手推了推近一些的大公子,质地上佳的衣袍触手冰凉,小侍一个哆嗦,颤抖着手指缓缓向大公子的鼻下挪去……
云休挺直着身体坐了起来,他腰腹力量极强,胳膊贴在身侧,唯有上半身直打直。
看起来不太像正常人。
“啊——诈尸了!!”
“啊啊啊鬼啊!”
一远一近的声音响起,两道身影恐慌地跑进夜色中。
宋遂远慢腾腾揉了揉左耳。
“噗哈哈。”云休逗人成功,弯弯双眼,等笑够了,手不小心触到了宋遂远放在身侧的右手。
他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懊悔,贴住拍一拍宋遂远道:“该回屋了。”
宋遂远是凡人,躺这么久都凉了……
宋遂远顺势坐起身,反手牵着他的手一道直起身。
云休有一点小别捏,不过被宋遂远冰凉的掌心包裹着,又不舍得放开,就别扭着被他一路牵了回去。
屋内烛火暗了下去,宋遂远剪一点烛心,屋内重新亮起来,他转过身。
云休视线一直看着他的手,不过在宋遂远转回来的一瞬间,视线赶忙挪到了一旁。
宋遂远顺着他的视线落到床上,尺玉睡得正香,侧脸圆滚滚,一只小脚丫踢开了被子,半边身子都露在外。
“尺玉未醒来。”他轻声道。
“哦。”
宋遂远握他的手,视线低垂:“我想,我们莫要打扰他,今夜便睡在榻上。”
云休圆眼望向别处,缩回手指,到嘴的“不”字却说不出来。
这……这算吵架和好吗……
他纠结的时辰,宋遂远已经铺好了榻上的床,只有一床被褥是特意让人打了被芯的,比寻常被子要大。
在榻上正正好。
小吵升温,算作刚和好的两人在被中相拥,念着无法避子,宋遂远克制了一分,不过该做的做到了九分。
云休呼吸加重,在他背后落下一道痕迹。
宋遂远清明了一瞬,双唇凑近,悄声私语:“我想亲亲聪明的云休。”
得到他害羞但更贴近的反应。
聪明的云休会吃醋会生气,但是不会怀疑宋遂远,尺玉崽作证。

翌日, 时辰尚早,屋内仍一片昏暗。
床上一小团的尺玉崽动了动,睁开清楞楞的圆眼睛, 鼻尖爹爹与父亲的气息都很淡,尚迷糊着, 他就撑起了短短的四肢,撅屁股努力了一会儿,翻身坐了起来。
小崽子练了几日的技能终于实现, 不过他要炫耀的人皆不在身边。
“哒!”黑暗中,凶巴巴的小奶音有些委屈。
大大的床上, 只有尺玉一个崽,他瘪了瘪嘴, 与云休几乎一模一样的圆眼里迅速聚起一包泪。不等他哭出来,不远处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被夜色放大。
尺玉张开的小嘴巴闻声闭了回去, 转眼瞧了过去, 眼眶中的泪水溢出来几滴,故此隐隐能看清还在动着的轮廓。
失而复得,小崽子未顾得上生气,撑着小手手要往那一处爬, 却因为身子太软, 一头栽在了床上:“哇……”
小肉脸摔在床上, 尺玉呜哇呜哇凶了几句, 变回小猫崽迅速窜了过去。
父亲与爹爹抱在一起, 尺玉在二人脑袋旁转了几圈, 猫眼看到了被肩膀顶出了一点点被子空隙,踩着爹爹鼻梁埋头跑了进去, 然后缩在双亲中间趴下,自己乖乖玩起了小爪爪。
全然黑暗又逼仄的环境,小猫崽渐感无聊,缓缓又舒服地阖上了双眸。
窗外如墨,屋内静下好一会儿,天边方才透了些曦光。
云休睡着后的习惯不算好,隔一会儿便会动一动,宋遂远睡梦中一直抱着他,习惯了时不时的翻身或搭腿,且心境安稳放松,今日难免睡熟了些。
直到冬日的阳光透窗照着眼皮,鸦羽长睫下微动,缓缓露出浓黑透亮的眸子,他瞧了一眼又闭上,缓过睡意才完全醒来。
他手下动了动,自云休腹间移到了腰侧,垂下眼,云休已睁开了双眼,在放空醒神。
“在想何事?”宋遂远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发愣的圆瞳眨了两眨,侧过来回视他。
云休语气含糊:“……想吃羊肉汤。”
宋遂远一顿,低声笑了一声:“我去吩咐随墨。”
“等一等。”云休盖住他放在腰侧的手,“我想和你再睡一会儿。”
屋子里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凉,不过被窝内恒定暖且柔软,宋遂远未作犹豫,抱着他未动。安静了一小会儿,他总觉着右臂手肘内侧有些怪异,有些像云休的长发发梢落在那里,他伸手拂了一下——
桃花眼一怔,反手仔细地摸索过去,桃花眼错愕。
云休察觉到他忽地仰起了脑袋,微微歪头看到他的神情,疑惑问:“怎么了?”
宋遂远抿唇,摸索到了小猫崽的后颈,一把握住提出了被窝。
尺玉被猫爹爹叼习惯了,两只后爪反射地蜷缩着,荡在骨节分明长指下的便是一只白色小毛球,且毛发在被窝中被压得东倒西歪。
云休:“……”
双亲对视一眼,皆是无言以对,而安睡的尺玉崽蹬了蹬后爪,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有些被扰睡眠的不快:“喵!”
宋遂远提着尺玉把他放在了被面上,望着小毛球心下复杂,多少夹杂着庆幸,庆幸小崽子只跑进被窝一小段,因为他与云休昨晚睡下时未着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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