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水概率百分百—— by芥菜糊糊

作者:芥菜糊糊  录入:10-07

秦灿:“啊?”
谢以津轻声道:“这一周的时间内,只有两天是有雨的,一间屋子,一张床,其他的时间内,你确定你真的不会感到不舒服?”
不舒服?
这突然闹的是哪一出?
秦灿一时间感到又气又想笑,但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等等,是不是因为那天更衣室里,你以为我——”
谢以津没有说话。
那天更衣室里,秦灿的话让谢以津意识到,哪怕天气并不是雨天,哪怕意识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影响变得失控,自己似乎……依旧有着想要亲近秦灿的渴望。
这让谢以津感到茫然。
尽管“玩偶依赖论”可以勉强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但有些地方依旧有悖于最深层的逻辑,这让谢以津感到不解。
秦灿是他的生活必需品没错,但现在似乎不仅仅是雨天必需,而是……
但秦灿眼中,自己很可能只是一个患有特殊疾病、需要帮助的前辈。
当时更衣室里,望着面红耳赤的青年,谢以津意识到,自己的一些行为举动,似乎在无形之中给他带来了很多烦恼。
在出发前,谢以津告诫自己,这次行程之中要收敛一些,却没想到一落地,就在酒店房间的事情上出了这样的岔子。
秦灿盯着谢以津的脸,一时间也百口莫辩。
当时干什么非要去戳破他的那些小动作呢?
秦灿心底叹息道,早知道当时就让他多摸几下了,之前又不是没摸过,又不会掉块肉,不然现在也不会……
谢以津:“我可以先去下楼问一下大堂里的——”
“首先,一场床也好一间房也好,一天也好一周也好,我不在意,也无所谓。”
秦灿直接打断了谢以津的话。
他停顿了片刻,才声音微哑地开口道:“因为我之前……和前辈你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谢以津的呼吸停滞一瞬。
“其次,关于其他的肢体接触,我一直都心甘情愿地帮你,那天我只是……”
秦灿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说不出“我只是小学生心理作祟,被你摸太多次,想摸你的腰来报复你一下”的话。
“……总之,如果我对这些肢体接触感到不舒服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谢以津一眼,喉结微动,咬牙切齿地说:“我那天根本就不会让你在我家过夜,不会满足你那些越来越过分的需求,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的互助请求。”
“更不可能——”
喉咙深处痒得不行,舌尖仿佛伴随着心跳震动,心脏像是快要从中蹦出。
秦灿望着谢以津的脸,胸膛起伏,最终还是没有将答案完整地说出口。
——更不可能在得到人生中第一个学术会议邀请时,感觉到的不是欣喜抑或是兴奋,而是放心不下未来雨天时一个人的你了。
作者有话说:
小企鹅和大秦鹅:同时旋转到了恋爱形态!

会议的第一天主要安排是海报展览。
国际会议的会场宽阔而气派,来往的人很多,各个国家的顶尖科研人士及学者都相聚于此,展示并交流彼此学术上的成果。
秦灿一大早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展台,贴好海报,清好嗓子,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天注定是一场恶战。
谢以津站在旁边安静地注视着秦灿把海报贴好:“那么,我先去附近转转了?”
秦灿:“行。”
谢以津离开后的十五分钟里,有不少相同领域的同僚在秦灿的海报前驻足,上前询问起了里面的内容。
秦灿微笑着一一作答,并进行讲解,最后又交换了名片和联系方式。
陌生人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在展位前驻足,饶是秦灿这种爱交朋友的外向型人格,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社交浓度实在是太高了。
同样的学术性解释翻来覆去地说了又说,一个小时后,秦灿的笑容逐渐僵硬,喉咙开始冒火。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参观者,秦灿吐出一口气,抬起手重新调整了海报一角的胶带。
下一刻,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愣,回头一看,是谢以津。
和忙得焦头烂额的秦灿相比,谢以津的神色要悠闲得多,他似乎准备将这一整天都用来毫无压力地逛街。
在这样的大型会议场合,大部分的人都会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来社交,用来挖掘未来潜在的工作机会。
谢以津这样的心态可以说是独一份,他的状态好像在逛菜市场一样闲适。
但不论如何,这瓶汽水对秦灿来说简直是一场及时雨。
秦灿连话都说不出来,赶紧开瓶连喝了几口,才勉强将冒烟的嗓子给救回来:“……逛得怎么样?”
谢以津说:“嗯,很无聊。”
能被邀请到这场会议里的多少都是学术上小有成就的学者,秦灿一时语塞,忍住笑意:“一点抓住前辈你眼球的研究成果都没有?”
谢以津仔细回忆了一下:“西区有一个做微生物的男生带错海报了,似乎压力不小,坐在原地直接开哭,这个算吗?”
“……”
秦灿沉吟片刻后开口:“那个啥,你要不换个展区转转,看看别的领域大方向的展示?我记得进来的时候,东区好像有做免疫相关的,前辈你之前不就是——”
“没什么兴趣。”谢以津直接打断了他,“我再去逛逛另一边。”
半个小时后,秦灿结束了第二轮社交,谢以津也完成了他的第二回合的游览。
这回谢以津给秦灿带了一瓶葡萄汽水,并且手里多了很多纪念品:移液枪形状的圆珠笔,FBS胎牛血清冰箱贴,以及标着乙醇原料分子式的马克杯。
“给。”谢以津说,“我记得你带的两个小朋友,好像很想要这些纪念品。”
秦灿接过来看了一眼,一愣,没想到谢以津记得比自己还要清楚:“对对对,郝七月这丫头今天还在群里和我念叨来着。”
谢以津颔首,转身开始第三回合的游览。
一个小时后,秦灿的社交浓度已经快要达到饱和,谢以津也第三次回到了秦灿的展位前。
这回谢以津的手里多了一个粉色的线虫的毛绒玩偶,他的神情也难得从一开始的“这种会议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聊”,变成了“好像还算有点意思”。
“北区有一个制作线虫羊毛玩偶的互动摊位。”
谢以津说:“不过限定每人只能制作一个,一会儿结束你能帮我再去制作一个吗?我想再要一个绿色的。”
秦灿:“……好嘞。”
学术会议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谢以津拿到了一袋子的纪念品和玩偶,秦灿获得了一口袋的名片以及一个即将废掉的嗓子,两人在某种意义上都可以算是收获颇丰。
昨晚两人在酒店房门外一番拉扯,虽然各自的心思都有些微妙,但最后还是在一张床上躺了下来。
今天一天下来,他们累得不行,都不再扭捏,换了衣服后,便同步在床上瘫倒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秦灿听到身旁的谢以津说:“明天是最重要的演讲,最后再来排练一下吧。”
秦灿:“行。”
经过今天这一天的口干舌燥,秦灿感觉对于明天的演讲,自己已经准备到充分得不能再充分了。
为了看清楚秦灿的PPT内容,谢以津重新戴上了眼镜。
谢以津趴在床上,单手托着下巴,听得非常仔细,并不出口打断。
他怀抱着一个枕头,鼻尖抵在柔软的枕头里,姿态看起来慵懒随意,但是神色却是专注的。
酒店的床似乎短暂地变成了演讲台,谢以津注视着电脑屏幕,一瞬间切换到了专业模式。
秦灿余光瞟到这一幕,喉咙无意识地发紧,演讲的语速也忍不住跟着快起来。
谢以津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抬头打断他:“你是生怕别人听清吗?”
秦灿干巴巴地说:“有点、有点紧张。”
“不需要紧张。”
谢以津以为他是在为明天的演讲紧张:“所有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最关注的也永远是自己的演讲,没人会在意你的错误,你只需要将语速稍微调慢一点,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到最清楚就可以。”
秦灿的喉结微微一动:“我尽力。”
秦灿调整了语速,完成了后半段的演讲。
谢以津将电脑屏幕合上,推回到了他的面前:“我认为没有任何需要修改或者提升的地方了,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好。”
这是谢以津口中可以出现的最高评价了。
秦灿“嗯”了一声,半晌后若无其事地开口道:“话说,我看前辈你今天在展区一个人挺无聊的,明天我演讲的时候……要不要顺路过来看看?”
秦灿还是存了一些臭屁的小心思在的。
虽然他知道谢以津早就对自己演讲的内容烂熟于心,但明天他可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西装正式进行展示的,和现在躺在床上的松散状态多少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下意识地还是希望谢以津可以看到自己帅气的那一面。
谢以津摇头:“不去。”
秦灿:“……”
“我出现在那里只会让你更加紧张。”
谢以津说:“而且有一些领域内的老头子,我两三年前和他们在别的会议上打过照面,鸽过一些他们的口头邀约,如果碰到面了会很麻烦。”
“好吧。”秦灿叹息,“那我到时候结束后发个消息给你,要是时间比较早的话,说不定可以一起吃个饭。”
谢以津点头:“如果到时候没下雨的话,可以。”
秦灿应了一声,拿起电脑,准备在睡前最后加深一下记忆。
他听到身旁的谢以津问:“你一会儿要洗澡吗?”
“嗯?”秦灿一愣,“洗啊,不过我打算再过一遍PPT。”
他听到谢以津“嗯”了一声。
十分钟后,他听到谢以津打了个哈欠。
他明显是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用意志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喃喃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洗澡?”
秦灿:“……我这就去。”
洗完澡后的秦灿穿上了浴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了一会儿。
秦灿哪儿会看不出刚才谢以津藏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他最后决定还是让谢以津饱了这场眼福,犹豫着抬起手,将胸口处的浴袍领子微微拉开了一些,吐出一口气,走出了浴室。
谢以津是以一个面向浴室的姿势侧躺着的,很明显是想等秦灿出来的那一刻,就可以清楚地第一眼看到他。
但可能是这一天下来比较累,加上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较为催眠,他终究还是没抵住困意,在等待秦灿出来的过程中睡着了。
他的侧颜清美,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秦灿:“真的是……”
秦灿沉默着走到床边,将谢以津脸上的眼镜小心地取了下来。
他的指尖滑过谢以津的鼻梁,谢以津的眼睫扫过秦灿的手背。
手背微微泛起了痒,秦灿像是被烫了一下般抽回了手。他静默片刻,将眼镜折叠好,放在了谢以津身旁的床头柜上。
他叹息着说:“晚安。”
第二天下午,演讲开始前的一个小时,秦灿换上了正装。
秦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片刻,最后选择把领带挂脖子上,大大方方站在谢以津的面前,重重咳嗽了一声。
谢以津正在用电脑处理数据,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上次教你的时候没学会吗?”
秦灿:“记不太清了。”
谢以津没有多想,只是帮秦灿将领结打好,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好了。”
秦灿低头看了一眼:“那我去了。”
谢以津:“加油,注意语速,以及倒数第二张关于lifespan的图表的讲解顺序。”
秦灿“嗯”了一声,转过了身。不一会儿,房门处传来了门开和门关上的声音,整间屋子陷入了静谧。
谢以津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代码看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谢以津合上电脑,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站起身,选择走出了屋子。
他离开酒店,来到了会议所在的会场,跟随着指示找到了秦灿即将演讲的展厅,并坐在了会场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等到秦灿上了台。
“各位下午好。”
秦灿微笑着开口道:“我是伦敦U大基因研究所的秦灿,很荣幸可以得到本次会议的邀请,在今天向各位展示我的研究发现。”
俊逸年轻的青年学者,带着第一次进行大型演讲时的青涩,以及一些微不可察的紧张。
但是说起自己的研究发现的时候,眉眼之中又是熠熠生辉的骄傲。
青年俊逸的混血面容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他的演讲感染力很强,身上的光芒难掩,叫人移不开视线。
毕竟是学术演讲,大部分人关注的自然还是演示文稿内的科研内容,但谢以津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安静地落在秦灿的脸上,没有移开分毫。
直到看到秦灿顺利圆满地完成演讲,并收获了一片掌声,归座后开始和身旁的同僚沟通起来时,谢以津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站起了身,走出了会议厅。
谢以津看到窗外微阴的天色,蹙起眉头,心中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不准备再多待。
场馆很大,门外就是昨天的海报区域,按理来说转个弯,就可以直接走出场馆,回到前往酒店的路上。
但是经过东区免疫学相关的区域时,谢以津犹豫了一下,还是拐了个弯,走了进去。
下午的场馆比较冷清,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参加会议,游客并不是很多,谢以津随意地逛了逛。
他突然在一张海报前停下了脚步。
——一张很普通的、并不出彩的学术海报,在他这两天看过的所有海报之中,质量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非常粗糙的。
作者本人制作时候的态度就是极其敷衍的,整张海报有一种不在乎别人读不读得懂、滥竽充数的割裂感,大部分的内容只是靠无脑地将结论图堆砌上去,看得出来作者本人对自己的科研成果并不上心。
但谢以津关注到的并不是海报里的内容。
他的目光在作者以及指导老师的姓名那一栏停顿了很久。
作者:贺嘉泽。指导老师:谢枫。
转过身的一瞬间,谢以津身子骤然一僵。
“……可别提了,我来这破地方就是给他做做样子的,不然我妈总念叨我,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根本进不了我的脑子。”
一个黄色头发、个头高大的年轻男生正打着电话,神色里带着漫不经心,向谢以津所在的方向走来。
下一刻,他看到站在展位前的谢以津,停下了脚步,猛地愣住:“是你——”
谢以津没有说话。
黄发青年睁大双眼,神色也是同样的震惊,他对着谢以津上下打量一番,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真是……好久不见啊。”他说。

其实在正式上台前,秦灿的心态还算平稳。
然而上台之后他刚站稳脚跟,往台下一看,喉咙就控制不住地开始一阵阵发紧。
——观众席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几乎没有一个是普通人,几乎每一位都是顶刊上的常客,无一例外的都是学术大牛。
秦灿一瞬间紧张到甚至有些反胃。
大脑骤然变得空白,直到回想起谢以津昨晚慵懒地趴在床头,淡淡地告诉自己“不需要紧张”的那一瞬间,秦灿才努力定住了自己的心神。
他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扬起微笑,看向台下,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开场白。
最后会议厅内掌声雷动的那一刻,秦灿知道自己做到了。
会议后有一个小小的社交酒会,秦灿原本没打算多留。
他这两天的社交浓度饱和度已经拉到不能再满,打算蹭一杯喝的稍微润润嗓子,就直接回酒店了。
他其实想发个消息问问谢以津要不要去吃晚饭,但又怕谢以津此刻在睡觉,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打算一会儿回到酒店再直接问他。
“Hello.”
一个红发的女生举着一杯马丁尼,笑眯眯地走到了秦灿面前:“我是凯蒂,昨天在你的海报前和你聊了会儿天,还记得我吗?”
秦灿对这个爽朗的美国妹子有一些印象。
昨天她把秦灿的“灿”读成了英文的“can”,无数英文母语的人都犯过这个错误(包括秦灿敬爱的导师乔纳森)。
秦灿昨天在现场耐心纠正了她一下,两人也算是认识了。
凯蒂今年博二,做小鼠免疫衰老方向的。刚才她也上台做了演讲,发言自信而流畅,无疑是一个优秀的科研学者。
秦灿微笑:“当然,你刚才的演讲也很出色。”
他们随意聊了聊自己现在手头上正在做的项目,以及未来想要发展的大方向。
凯蒂的目标明确,直言想要进美国某顶尖高校进行博后研究,然后争取继续留下做教职工作,秦灿很佩服她在这么早就能有如此清晰的未来规划。
“这一天下来,真是快要饿死我了。”
凯蒂摆了摆手,抓了甜品台上的玛德琳就往嘴巴里塞:“和那群教授聊天的时候,笑容都快在脸上凝固了,果然还是和年龄相近的人聊天要放松得多。”
秦灿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按理来说,两个刚认识的人聊到这种程度,差不多就该适可而止了。
但凯蒂蛋糕饼干一块接着一块地往嘴巴里塞,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扯了些有的没的。
秦灿也不是傻子,感觉她应该是还有话想说,便直接帮她把台阶铺好了:“行啦,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问我?”
果然,下一秒,凯蒂扑哧一笑:“好啦,不缠着你了,在离开之前,我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昨天我在你的海报展位前看到,有位男士似乎是和你一起来一起走的。”凯蒂犹豫了一下,问,“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谢以津?”
秦灿惊了一下:“你认识他?”
凯蒂笑了出来:“果然是他啊。”
“应该算是认识的关系吧,不过他很有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凯蒂说:“我们都在加州的一个课题组里工作过,当时我只是在罗伯特的组里实习,但他那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年在组里读博了。”
“当时我向他请教过不少学术上的问题,他给了我一些非常实用的建议,他的能力……真的是非常出色。”
凯蒂感慨道:“他当时的工作效率非常高,现在我的导师罗伯特还对他赞不绝口呢。所以你们现在在一个组里工作吗?”
从别人口中了解到谢以津的过往,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
秦灿听得很入迷,缓了好久才勉强回过神来:“对的,我们现在在一个实验室里共事。”
凯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咦”了一声:“等一等,我记得……你是伦敦U大研究所那边来的,他现在应该在你们那里做博后,对吗?”
秦灿:“是,他在几个月前新来的我们组。”
凯蒂喃喃道:“哎呀,他原来是去伦敦了吗……”
秦灿总觉得她话里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微微一怔,随即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伦敦不像是他会去的地方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
凯蒂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谢当时在组里很低调,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状态。是他走了之后我们才知道,他的父亲是领域内很有名的教授,据说在中国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和科研团队了。”
秦灿一愣:“他的父亲?教授?”
“是的啊,当时罗伯特给他开了很好的条件,最后都没能成功把他留住。”
凯蒂若有所思:“所以当时我们都在猜测,他应该是选择回国加入他父亲的科研团队了,没想到……原来是去了伦敦吗?”
秦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U大的研究所也很好啊。”
凯蒂神色憧憬地说:“果然,他当时的性格给我的感觉就是不会被传统道路束缚住的那一类人……不过他现在还是像当时那样独来独往,一个人做研究吗?”
秦灿勉强回过神来:“不是的,我们现在正在合作同一个课题。”
凯蒂笑了一下:“果然人都是会改变的呀。”
“哎呀,我得先走啦。”凯蒂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惊呼道,“我酒店离得比较远,再不走天就黑了。”
秦灿这才缓过来,点头:“好,路上小心。”
和凯蒂分别过后,秦灿转过身,对着甜品台上剩下的一盘子三明治出了会儿神。
很久之前,其实秦灿也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加州生物的前景和当地的气候都很不错,谢以津为什么宁愿离开自己已经熟悉多年的科研环境,选择在如此多雨的伦敦继续深造,都不去选择在加州留下呢?
当时谢以津给出的答案是“可以掌控自己上下班的时间,而且可以独处”,这个答案听起来虽然合理,但是仔细琢磨后还是会发现有些牵强。
至于有关谢以津家庭的信息……秦灿更是从未听他提起过。
秦灿吐出一口气,转回身,正准备将酒杯放回到旁边的托盘上,看到刚才离开的凯蒂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凯蒂一脸无奈:“唉,可能要等会儿再回去了。”
秦灿茫然:“怎么了?”
“……可别提了,外面突然下大雨了。”
凯蒂累得不行,挑了桌上的一杯果酒,喝了一口,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重新开口道:“大到我走不出会场门口一步,英国的气候果然名不虚传,尤其是爱丁堡,又冷又湿,说起来还是加州——”
凯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面前的青年身子一僵,脸色骤然变得不太好看。
秦灿将手里的杯子飞速地放到旁边的托盘上:“抱歉,我先走了。”
“啊?你现在走吗?”凯蒂被他离开的速度给吓到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有伞吗?外面的雨可大得不行呢!”
然而青年只留给她了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
秦灿是一路顶着大雨跑回的酒店。
尽管他找会场的工作人员借了把伞,但由于雨实在是太大了,同时冷风将雨珠子斜斜地吹在人身上,挡也挡不住,于是秦灿这身今天连喝水洗手都在小心翼翼保护着的西装,近乎是在他走出会场的一瞬间就被这场瓢泼大雨浇湿了一半。
心一瞬间还是控制不住地绞痛了一下,但秦灿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过多的犹豫,继续在雨中小跑起来。
这是一场没有征兆的急雨。
秦灿这两天没少盯着天气预报翻来覆去地看,他甚至都快背下来了:今天下午按理来说只会是有些阴的天,明天早晨十点多才会开始下小雨,一直到下午两点转小雨再转晴天,后天晚上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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