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是二姑妈打电话来了。
摸出手机一看,上午十点半了,姑妈在电话那头催他:“今天结婚呀洋洋,快别睡了,我和郎月还有堂叔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郎洋洋在满屋子的红中爬起来,带雷公出去一趟又匆匆赶回来,脸都没来得及洗呢二姑妈一行人就到了。
二姑妈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头发也盘起来,上面插着一只镶金的簪子,古典娴雅。
只是和风风火火进门的样子有点割裂。
堂姐郎月和堂叔一家人跟在后面,二奶奶年纪大了,只晚上去酒楼吃饭,没有跟着过来。
郎洋洋给他们倒水喝,问郎月:“小雨没有来吗?”
郎月:“她上学呢,放学了我去接她。”
郎月进屋都没有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高跟鞋敲击仿木地板的哒哒哒声不绝于耳。
“是不是还要去公司忙?”郎洋洋悄悄问她。
“你怎么知道?”
二姑妈去卧室里摆放鲜花去了,郎洋洋和朗月在茶几边上,郎洋洋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桌子,说:“你拎着电脑包来的,应该不是想来我家打游戏吧。”
郎月笑:“还挺细节啊你,但是姑妈和我爸都说今天忙你结婚的事,非要我现在就一起过来。”
郎洋洋:“也没有什么事,要不你现在偷偷走吧,一会儿我跟堂叔和二姑妈解释,就说你有急事。”
“都什么年纪了,还搞偷偷溜出去那套。”郎月鄙夷。
郎洋洋抿嘴,他对家庭关系的处理见解,确实停留在小时候。
郎月继续在客厅里哒哒哒地走,碎碎念着平时公司的人天天打电话,今天倒是消停了。
“洋洋,我在月亮谷的轻奢民宿马上要开了,等开业你和你老公去玩玩,风景好得要死。”
“哈哈好,谢谢姐。”郎洋洋笑着,随后反应过来郎月说的是‘你老公’,抬眼看郎月。
郎月憋着笑:“别的不说,你现在看着是开朗多了,看着都年轻点。”
郎洋洋也笑,没有反驳。
很快二姑妈布置好了卧室出来,和堂叔堂婶婶一起去厨房准备供奉祖先要用的吃食。
路过客厅,嘱咐郎洋洋:“把喜糖摆上洋洋。”
郎洋洋:“好。”
说完看到郎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毕竟她现在是整个家族里的顶梁柱。
会赚钱的人在家里总归是地位高一些。
郎洋洋去找盘子来装喜糖,郎月还是拿着手机哒哒哒地走。
没过五分钟,二姑妈和婶婶终于受不了躁动的郎月了,两人站在厨房门口,婶婶烦躁又无奈道:“月月!走吧走吧,别在这儿走来走去的听这声音我都烦,快去!忙完了直接去酒楼。”
“好的妈妈!”朗月计谋得逞,罕见地对着郎洋洋俏皮笑一下,拎起自己的电脑包拿起她的保时捷车钥匙迅速溜走。
郎洋洋跟她说再见。
算起来郎月也就比郎洋洋大个六七岁,但是已经处在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以前郎洋洋觉得她像个家长,最近见面见得多了,经常聊天,说起庄硕的时候偶尔也提一下自己身边最近有哪些男人,虽然大部分是在骂那些男人要身材没身材,要钱也没自己有钱,要么就是有两个钱就想给你当爹的爹味男。
好像是从郎洋洋决定要结婚开始,郎月就有点把郎洋洋当成半弟弟半闺蜜的存在。
郎洋洋话少,但是身上有很明显的同性恋特质,会比较敏感能get到郎月的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很适合和朗月这个绝对e人相处。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个饭,是堂叔做的,郎洋洋没有吃过他的手艺,没想到这么好吃,吃了两大碗饭。
下午还是准备供奉的东西,甚至在家里现杀了一只鸡。
堂叔让郎洋洋抓着鸡翅膀,郎洋洋第一次杀鸡,那个触感到鸡上桌了还没有忘。
转眼一看已经到下午三点,悠悠和妈妈一起来了。
“阿姨好,好久不见了。”郎洋洋打招呼。
在郎洋洋刚开店的时候,悠悠妈妈帮了他不少忙,两人算是比较熟,互相寒暄之后悠悠妈妈去找二姑妈了。
悠悠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化妆包:“我来给你做个造型。”
郎洋洋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打理的,本来想着自己抓个头发就可以了,但是悠悠有这个心,郎洋洋也很感谢。
“你看啊,你的黑眼圈还是挺重的,皮肤还不错,就是有一点点暗沉,最近是不是总熬夜。”悠悠说着,用手小心地在郎洋洋脸上抹可以矫正肤色的隔离,“闭上眼睛。”
郎洋洋嗯一声,听话闭上。
悠悠不愧是追养成系、在帅哥里打转的人,审美很好,她没有用很多修饰,只是矫正了肤色遮盖了一些小瑕疵。
头发是郎洋洋自己用发胶抓好之后,悠悠用小夹板整理细节,简单清爽。
郎洋洋本来就长得好看,这样打理一下就帅得很惊艳了。
姑妈看他弄好了,催他去换衣服,说庄硕他们已经出门了。
从起床到现在,他和庄硕都没有打电话,反倒是双方家长一直在联系沟通进度。
郎洋洋的衬衫是偏修身款的,郎洋洋现在很瘦,衬衫扎进裤子里还是显得宽一点,看着很休闲。
换好衣服鞋子,正对着镜子打领带的时候门外忽然一阵喧闹。
“新郎官来咯!”
“洋洋好了吗?庄硕来啦?”
“亲家快请进。”
郎洋洋从卧室探头往外看,门口已经有很多人,也听到了庄硕豪迈粗犷的笑声。
他本来就不太会打领带,这么一着急更打不好了,着急得凑近了看细节。
他们流程简单,优化了很多环节,更没有拦门什么的,门外的长辈们还在寒暄说话,庄硕熟门熟路地就进来了。
“我来。”
“啊?”郎洋洋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了?”
镜子就在卧室的门边,庄硕现在靠着门框,转头看一下大家都在忙,他忙里偷闲在郎洋洋脸颊亲了一下。
郎洋洋闪躲不及:“这么多人呢,哎呀……”
“我来。”庄硕轻轻上手,一双大手灵巧拆开被郎洋洋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领带。
郎洋洋站直,抬头看他。
这一看又被亲一下,但这次郎洋洋没有生气,反倒笑得眼睛弯弯。
在他过去的人生里有很多这样无可奈何的时刻,很多时候就是一件小事。比如加班到很晚叫的外卖送错了、比如刚给雷公洗完澡他跳水里了、比如好不容易排到号的餐厅进去之后最想吃的菜已经卖完了。
这些都和打不好领带一样是很小的事情。
以后也会有很多这样的小事,不一样的是,大概庄硕都会陪着他。
郎洋洋看着庄硕鼓囊的胸部和胳膊,心里想明明是同款衣服,怎么穿在两人身上不一样呢。
庄硕今天也给自己做了造型,一个硬朗的背头,和郎洋洋的蓬松氛围感不一样,但也是属于他的帅气。
领带打好,庄硕那边的亲戚也进门了,流程从简,两人在爷爷奶奶的牌位磕了头,然后一起给长辈敬茶改口。
郎洋洋原以为自己很难叫出口,但是当谢阿姨握着自己的手说新婚快乐的时候,郎洋洋很自然地说:“谢谢,妈妈。”
长辈都给了大红包之后,热热闹闹的出门了。
住在周围的邻居郎洋洋已经不熟,他和庄硕出门的时候有不少人围着看,大概是二姑妈已经打过招呼了,没有人说什么,只是看热闹。
郎洋洋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直到老歪拿着相机大喊:“笑笑嘛两位帅哥!!”
郎洋洋和庄硕看向老歪,看向簇拥着他们的亲人朋友,终于放下紧张的表情,不再吝啬此刻喜悦心情笑了出来。
这个婚礼没有请什么专业的人,亲人朋友都是一哥圈子的人,你的朋友开酒楼我的朋友搞摄影,大家凑一凑,简单却也温馨。
其他亲戚都已经在酒楼里等着了,酒楼是一个本地的老饭店,包了今天一整天。酒楼装修非常古风,虽然不大,却很有韵味。
郎洋洋和庄硕的胸前都别着红色的胸花,一进门大家都知道是两个新郎来了,有人起哄喊了一声,大家都围到中间的空地上来。
音乐不知道是谁选的,现在放的是萧敬腾的《marry me》。
“新郎来啦!礼花!礼花!”老歪一声令下,几个彩色的礼花炮嘭地一声绽开。
郎洋洋惊了一下,无意识抓住庄硕的衣袖。
庄硕立马反手牵住他的手,“没事。”
郎洋洋转头看他,两人互相看着笑了好一会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亲友在席,爱人在侧,毋庸置疑,这是幸福的一刻。
穿过礼花,两人走到酒楼大楼梯下,地上铺着红地毯。
服务员已经在陆续上菜了,身为社牛和新郎家属的谢阿姨拿着话筒主持大局。
“谢谢!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庄硕和洋洋的婚礼,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今天没有什么流程,但有好酒好菜,大家吃得开心就好。”
“新郎说两句嘛!”
“对啊!二哥!二哥结婚快乐!”这一听就是庄晓宇在起哄。
郎洋洋和庄硕笑着看过去,看到晓雯也来了,和悠悠一起站在那边抹眼泪。
“我来我来。”庄硕主动过去接下话筒,好让大家别起哄郎洋洋。
这时候音乐自然切到下一首,第一个和弦郎洋洋就听出来了,是一首老歌,《不再让你孤单》。
“让我轻轻吻着你的脸,擦干你伤心的眼泪。”
也不知道是谁选的,怎么这么应景,郎洋洋看着抹眼泪的悠悠和晓雯,竟然红了眼眶。
原来这就是,不再孤单的感觉。
庄硕正要开口,发现郎洋洋哭了,忙俯身给他擦眼泪。
“没事。”郎洋洋是笑着的,濡湿的睫毛脆弱又美丽。
庄晓宇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喊:“新郎哭了!快亲亲他啊!”
郎洋洋震惊,这么多长辈在这里,他们两个大男人亲什么亲,但是没想到此刻长辈们也沉浸在这样温暖幸福的情绪里,竟然开始一起喊“亲一个”。
郎洋洋和庄硕对视着,觉得又感动又好笑又害羞。
庄硕笑着,这是他最英俊的一天,他深情的眼睛看着郎洋洋,轻声开口:“可以吗?”
郎洋洋点头。
只是蜻蜓点水的脸颊吻,亲戚朋友们好似都炸开了锅,跟第一次看片的庄硕一样嗷嗷乱叫。
“好了好了,大家入座准备吃饭!”谢阿姨出来圆场,说完又想起还有什么事情没办,赶紧补充:“等等,咱们拍个大合照先!”
大家都聚集到中间来,郎洋洋握紧了庄硕的手,在中间站直,两个青年是那么的登对。
今天来的人也不多,加起来不过三十几个,刚好站了两排。
歌词傻傻的《不再让你孤单》还没有放完,大家吵吵嚷嚷的,老歪扯着嗓子调人。
“对对对,姑妈你站到洋洋身边,叔叔你和阿姨换个位置。”
“自然卷那个妹妹,别哭了,笑一笑!”
“对对对,笑啊大家,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喊新婚快乐。”
郎洋洋原本以为自己对婚礼,对宴席这些都无感,没想到真的沉浸其中的时候,真的会幸福得流眼泪。
任贤齐温柔地唱最后两句。
“我不再让你孤单,一起走到地老天荒。”
郎洋洋感觉到庄硕手心有汗水,他们互相看看对方之后握紧双手,笑着看向镜头。
“一!二!三!”
“新婚快乐!!”
郎洋洋罕见的喝多了。
他平时是经常喝酒,但都把酒当小零食一样的在喝,有时候是搭配宵夜,有时候是为了睡眠能好一点,这种喝到明显察觉到自己喝多了的情况没有几次。
他和庄硕坐在角落,微微靠在他身上,庄硕用手指在他太阳穴轻轻按压。
“有没有好一点?”
郎洋洋刚喝了一杯温水,“嗯。”
庄硕:“我跟长辈们说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郎洋洋想了想说:“这样会不会不好?”
庄硕:“没事,要不我装做我喝醉了?就说我要回家休息。”
郎洋洋笑,靠着庄硕肩膀没有回答。
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张小军过来说老歪喝醉了,自己得送他回去。
“好,你没喝酒吧?”庄硕问。
“没有,我就知道他今晚要喝醉。”张小军说。
张小军扛着老歪先回家了,郎洋洋看到他们走,自己也想走,起身转头看庄硕。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想走,听到郎月喊自己。
郎洋洋起身:“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走过去。
庄硕也跟这一起,过去一看,是二姑妈喝醉了,郎月和郎青雨在旁边陪着。
郎月说:“姑妈喝醉了,我自己一个人弄不回去,你找个人跟我一起。”
郎洋洋:“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你结婚啊,你的婚礼你这就走啊。”
“没事的姐。”庄硕开口,“饭吃完了,大家也都在散了,都是亲戚没关系,我也一起去,我背姑妈。”
郎洋洋:“嗯,正好我们也累了。”
庄硕去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和郎洋洋一起送二姑妈回家。
因为要开车,郎月没有喝酒,她开车,庄硕坐副驾驶,郎洋洋和二姑妈在后座。
路上二姑妈清醒了一点,实际上她也没有太醉,只是心情大喜又失落,突然没有什么精气神。
“姑妈,喝点水吗?”郎洋洋问她。
“好,我喝一点。”
一路上郎洋洋和二姑妈没有怎么说话,倒是前面的庄硕和朗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前几天我还去上河滩那边考察过,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开个新店。”郎月问他,“你知道里面的那几家民宿吗?”
庄硕:“嗯,都是前两年才开起来的,经营得还不错,但是比较吃节假日。”
郎月:“是,不过环境和位置真的还不错,这两年旅游都会很热的,就是现在看着没有什么合适的地了。”
庄硕转头看看后座的郎洋洋和二姑妈,他们都靠着椅背休息,压低声音继续说:“姐,你的民宿是什么样的定位?”
郎月:“野奢系列,单价在1500-3500,配套在整个长溪来看肯定是最好的,餐厅咖啡酒吧,观景亲子都会有。”
“嗯,”庄硕想了想,说:“姐,那不如考虑一下云来山,就在上下河滩之间,上面的小云村现在打造得不错,小云村再上去一点的老村遗址,我去看过一次,位置很好,有云海,有山泉,旁边还有个梅花鹿庄园。”
“这么好?”
庄硕点点头:“就是老村遗址的话,除了水电什么配套都没有,甚至连路都是土路,前期投入会很大。”
郎月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回头我去看看。”
晚上不堵车,到二姑妈家楼下是十点钟出头。
二姑妈已经清醒了一点,不用人背,郎洋洋和庄硕扶着二姑妈走上楼。
“你们都没喝酒吧。”二姑妈不放心地问。
郎月说她没有喝。
二姑妈还笑笑,说刚刚不该喝那一杯红酒的,混喝容易醉。
回到家,郎月给二姑妈擦洗,郎洋洋和庄硕在客厅等着。
二姑妈家里东西很多,这么多年是什么都不舍得扔的习惯,但是规整得很好,很温馨,阳台的几盆兰花也养得也好。
“姑妈家里打理得真好,一看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庄硕说。
郎洋洋笑一下,没说话。
两人等郎月忙完出来,确认二姑妈休息了三人才下楼回家。
郎月把他们两个送回家,就要赶着去酒楼接郎青雨回家睡觉。
“姐你路上慢点。”郎洋洋酒劲还没有下,站着的时候也忍不住的往庄硕那边靠。
郎月:“行,知道了,回去吧,新婚快乐。”
郎月调转车头,正准备踩油门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什么,赶紧叫住郎洋洋和庄硕,“对了,洋洋!你们过来。”
郎洋洋和庄硕走过去,他们俩都还穿着白衬衫,一起跑到车边。
“后座的那个红色的包你俩拿走。”朗月说。
“是什么?”郎洋洋打开后座的车门,确实在座位内侧找到一个红色的皮包。
郎月笑:“你俩的礼金呀,我记得谢阿姨说了里面还有三张卡,这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去银行转账,是你们的彩礼嫁妆。”
从巷子口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郎洋洋抱着装了巨款的红色皮包慢悠悠走着。
闹腾了一天,此刻终于安静下来,空气里有阵阵花香,清新甜蜜,郎洋洋微醺,又累,走路不是很稳,庄硕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回到家里,雷公已经着急得在院子里转圈。
郎洋洋一回家就往沙发上瘫倒,一手抱着红色皮包,一手去扯自己的领带。
“别急,我来。”庄硕半跪在地上,帮郎洋洋把领带解了放在茶几上:“还拿着包做什么?”
郎洋洋:“都是钱呢。”
庄硕:“都是你的。”
“真的?”
“当然,全都存进你卡里,以后你管钱。”
郎洋洋笑,嘟囔着说:“我才不管,管钱的最难了。”
庄硕笑,“那我每个月给你交生活费。”
郎洋洋抬眼,眼神朦胧看着庄硕笑。
“只交生活费吗?”
庄硕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月色朦胧,客厅里开着落地灯,暖色灯光夹杂冷冷月光铺满整个房间,微醺的郎洋洋眼带水波,像月光下的湖泊。
郎洋洋很热情地迎接庄硕的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没两分钟就累了,他撇开脸喘息,仍由庄硕动作,自己只管动嘴哼哼。
只是没想到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
雷公实在是憋不住了,走过来用脑袋蹭庄硕的小腿,嘴里呜呜叫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不,”郎洋洋微微推开庄硕一点,“还是先去遛狗吧,雷公还没溜呢,今天早上我都没怎么溜,别憋坏了。”
庄硕喉结上下滑动,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好,那我去遛狗,你先洗漱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郎洋洋点头,庄硕在他额头亲一亲,麻利起身带雷公出门去。
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躺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起身去把蓝牙音响打开,连上手机之后在日推里随便点开了一首歌。
洗澡多花了点时间,出来的时候庄硕刚好回来了,雷公出门一趟回来终于又变成开朗小狗,咬着尾巴吐着舌头守在零食架旁边谄媚地笑。
庄硕给它擦擦脚,在零食架里找雷公的零食。
郎洋洋穿了一条长睡裤,拿着吹风机说:“给它拿那个奶酪棒棒糖吧。”
“好。”
庄硕给雷公拆开,把他撵上自己的床去吃,走到沙发边说:“我给你吹。”
郎洋洋又看着庄硕笑。
庄硕无奈极了,接过吹风机说:“再笑我不吹头发吹别的了。”
郎洋洋收敛表情,坐好了说:“我错了。”
郎洋洋头发不算长,但是发量还不错,吹着吹着有点累了,额头顶着庄硕的腹部歇息。
音响的音乐一直没有断,吹好头发的时候切到一首老歌,刚巧郎洋洋和庄硕都听过。
“欸这首歌是?”庄硕收起收风机,“……好熟悉。”
郎洋洋记得清楚,起身搂着庄硕的腰,说:“好像是叫《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同志亦凡人》?”
“嗯。”
他们都看过这个美剧,对那一场毕业舞会都印象深刻,郎洋洋平时听布鲁斯和R&B听得很多,这首歌也曾经躺在他的列表里。
郎洋洋随着音乐哼唱一句,“So darling,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庄硕笑着,把吹风机随手一扔,搂住郎洋洋。
两人都不会跳舞,只是抱着对方,随着音乐节拍、凭着在影视剧中留下的记忆牵着手乱跳。
“我去洗澡。”庄硕说。
郎洋洋说好。转眼看到放在沙发上的红色包包,打开看了看,全是红包,每个都看着很厚重。
郎洋洋拎起来,回到卧室往床上一倒,不止三十几个,大概是有很多没有来吃酒,但是托人送了礼金来。
郎洋洋第一个看到的是二姑妈的。
是最厚的一个。
庄硕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郎洋洋拿着一个大红包发呆。
“想什么呢?”庄硕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内裤,坐上床去把手放在郎洋洋腿上。
郎洋洋盘着腿,给庄硕看二姑妈的红包:“二姑妈包的。”
这次的婚礼,虽然二姑妈替代了父母的角色帮郎洋洋操办,但身份上依然是姑妈,她既准备了嫁妆,又包了红包。
“姑妈对你真好,今天看她也开心,都喝多了。”庄硕说着,侧躺在床上,一身匀称的肌肉在灯光下散发蜜色光泽。
郎洋洋看他一眼,轻轻摇头。
“姑妈今天,应该有点难过。”
“怎么会?”
郎洋洋手里捏着红包,说:“我原本是有个表妹的,叫小秋。“
庄硕看着郎洋洋:“那她……”
“二姑妈和姑爹是自由恋爱的,他们是同校的同学,毕业之后就结婚,第二年生了小秋,那时候二姑妈在信用社上班,姑父在钢厂,他们感情一直很好,生活也算挺富足。我五六年级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接着小秋发了个高烧,反反复复一直不好,最后查出来是白血病,治了不到三个月就去世了,姑妈和姑爹都大病一场。”
说到这里,郎洋洋都难过,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本以为熬过去就好了,但是没想到姑爹病刚好,回单位上班的当天就因为工伤当场去世。”
这些事情是周围的亲戚好友都知道的,但这么多年没什么人提,就像大家都对郎洋洋的父母只字不提一样。
“昨天晚上,姑妈跟我说,要是小秋还在,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郎洋洋深呼吸一口,抬眼看庄硕:“那两年姑妈也过得很难。”
庄硕抓着郎洋洋的手,坐过去抱着他,只是轻轻拍他的背,没有说什么。
说的是二姑妈,也是郎洋洋。
庄硕心里清楚,那时候郎洋洋五六年级的话,正好和之前说过他曾经在二姑妈家住了半年,之后升了初中就住校的时间对上。
庄硕之前心里就有疑惑,按现在看到的二姑妈的性格,怎么会让那么小的郎洋洋去上寄宿学校。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那时候的二姑妈也身在水火之中。
“好在都熬过来了。”庄硕说。
郎洋洋并不是故意想在新婚之夜说这些,只是看二姑妈喝醉了,心里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