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吴迪,最近好像在为某家唱片公司作曲,应该挺忙的,怎么会有时间给他编生日歌?
可手机里传来的演唱声音,的的确确来自他的学生,细听之下就辨认出来了。
最后一句“生日快乐”,是骆恺南的声音。
“这首歌我刚传到网上了,你以后想听,去这儿就行。”
骆恺南发来一条来自某音乐软件的链接,他点开,标题是:生日歌(詹教授特供版)”。
下面还有几条新鲜评论:
「终于发出来啦!」
「詹老师生日快乐!」
「詹老师如果你看到的话,请你期末卷出简单点儿吧,求求了!」
「詹老师,这是骆助教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他真的,我哭死。」
「听说詹老师有对象啦?到底是谁啊?现在是不是在一起听歌啊?」
嗯,是在一起。
詹子延很想回复,忍住了冲动。
这些评论者的id千奇百怪,认不出是哪些学生,但发送时间都在近一小时内。
几乎与他们同时听着歌。
家里虽然只有他与骆恺南两个人,在黑暗中望着孤单跳动的烛火,但环绕在屋子内的不同音色,显得此刻特别热闹,似乎有很多人围绕在身畔。
“怎么不请他们一起来吃饭?”
“不想被打扰,想独占你。”
詹子延笑了声,喉咙有些哽:“嗯,我也喜欢清静。”
如果真的与那么多学生聚餐,他会感到拘束。
但喜欢清静不代表喜欢冷清。
骆恺南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点,给了他最贴心的惊喜。
原来真的会有人认真爱他。
“快许愿吧,蜡烛要烧完了。”
“好。”
詹子延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睁开了,吹灭了蜡烛。
骆恺南开了灯,问:“许了什么愿?”
“以后再说。”
骆恺南没追问,端起蛋糕,牵起他手:“去我房间吃,还有礼物给你。”
詹子延惊讶:“还有?你到底准备了多少?”
“最后一份了,准备挺久了,正好一起送你。”
进了客卧,骆恺南让他坐在自己工作的椅子上,面对电脑,打开了Mirage的游戏图标。
“已经差不多完工了,我增添了一个新内容,你看这里。”骆恺南操作鼠标与键盘,让画面上的小人走入了一间课堂,讲台上站着一位像素风的npc,能看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
詹子延立刻认出来了:“这是我吗?”
“嗯,乔怀清画的,像吗?”
“很像。”
“所有迷茫的、或者身陷困局的玩家,将在这个npc这儿得到启示,他是个很重要的npc。”骆恺南低头,“像你对于我而言那么重要。”
詹子延没有说话,眼神发直地盯着那个为他而创造的专属人物。
骆恺南继续说:“前阵子为了考试,我复习了你的课堂内容,看到了一些关于灵魂是否永存的探讨,说实话,我不信那些。”
“我更相信只要人类文明不湮灭,计算机里的数据才是永存的。”
“所以我想用我的方式,让你永远留存在我的世界里。”
詹子延抬头,眼中有很多情绪,汇聚到嘴边,只有一句“谢谢。”
骆恺南知道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包含了多少真心,也知道他闪躲的眼神是想哭又难为情,于是摸了摸他泛红的眼尾,给他留出私人空间:“我去洗澡,你随便玩,记得吃蛋糕。”
“好。”
骆恺南带着自己的手机走出卧室,关上门,没去浴室,走到客厅的沙发那儿坐下,思索片刻,编辑了一条消息。
Kent:「生日快乐,Janson,我那晚帮你开房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身份证,是今天吧?」
詹子延那晚在酩酊喝得烂醉,应该不记得细节了。
果然,詹子延的回复毫无疑心:「是的,谢谢你记得。」
骆恺南直奔主题:「吃蛋糕了吗?许愿了吗?」
不想等以后了,如果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就尽早实现。
然而詹子延却回:「吃蛋糕了,但没许愿。」
骆恺南微愣,不死心地问:「真的?还是不想说啊?」
「真的没许愿。」
怎么可能,我看着你闭眼的。
骆恺南摩挲了会儿手机,问:「为什么?」
过了半分钟,新消息传来:
「因为我觉得上天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我担心他听见我的心声,发现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又把我打回原形。」
挺长的一段话,詹子延没敢开语音,怕自己现在的嗓音太沙哑,被Kent听出不对劲。
挺丢脸的,这么大的人了,收到礼物还想哭。
但骆恺南给他准备的礼物太多太好了,他一时没法控制情绪,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接着抽了张纸巾,按了按湿润的眼尾,开始吃蛋糕。
手机摆在面前,他越看那条回复越不顺眼,字里行间显得他特别迷信、特别矫情。
刚才没多想,就是心里这么觉得。
虽然是很可笑的想法,但万一呢?万一过往种种、就是因为上天不希望他过得太好呢?
他不敢拿骆恺南做赌注。
撤回时间已经过了,他怎么想都来不及了。
所幸Kent没有笑话他,过了片刻,回道:「每天全世界那么多人过生日,上天听不过来的。现在只有我在听你说,你放心说吧,我绝对不告诉上天。」
詹子延被他的幽默逗乐,想了想,回:「那我希望,我将来有能力买套更大的房子,和他一起住到白头。」
Kent:「嗯,他会帮你实现的。」
詹子延看着这条回复,脑海中已经开始畅想——
房子必须朝阳,能让南南晒到太阳。必须有个很大的书房,一边放他的书架,一边放骆恺南的设备,这样他们就能一起办公。最好带个院子,能把骆恺南送他的花栽种下去,春往秋来,生生不息。
等到他们垂垂老矣,就坐在院子里,收集晴空,等待落日,看花歇,看云舒,看一世,做一双人。
生日只过一天,但这一天的快乐续航持久。
为了感谢学生的祝福,詹教授周日去超市里买一大袋进口零食,到了周一,带到教室发给学生。
叶颖慧收到了一盒曲奇饼,眼睛弯成了月牙,从各个角度拍了九张照,发到朋友圈并配文:「喜欢。(爱心)(玫瑰)(太阳)」
朱宵收到了一袋薯片,使劲儿揉了揉眼,不可思议地嘀咕:“詹老师这是良心发现了?弥补期中考给我们带来的心灵创伤?”
骆恺南:“想多了,我问过他,期末考难度只会更高。”
朱宵嗷!一声嚎叫,差点儿厥过去:“我要这零食有何用?我要的是分数啊!”
骆恺南伸手去抢:“不要给我。”
朱宵立马护住:“你收到的肯定比我多,别跟我抢!这可是詹老师送的,我要拿去炫耀!”
骆恺南不甘地收回手。
他还真没收到什么回礼。
那天晚上气氛特别好,他洗完澡出来,揣着乔怀清硬塞给他的玩意儿,回到自己卧室。
詹子延蛋糕刚吃了一半,嘴角沾上的奶油看起来特别美味,他名正言顺地亲了上去。
接着当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人抱到腿上亲,手到处摸,迫不及待地颠了两下,詹子延突然闷哼,眉头皱得很紧。
他只好紧急刹车:“腰还酸?”
“嗯。”詹子延平时工作就经常久坐,上回被折腾了一晚上,才休息了几天,自然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
“没事,我可以的。”詹子延亲了亲他的下巴,说,“我去洗个澡,准备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骆恺南没禽兽到这个地步,最终收起了心思,把乔怀清送的东西丢进了抽屉,抱着人安安分分地睡了一宿。
来日方长,他等得了。
零食发到最后,还多出几样,詹子延想去办公室分给其他老师,结果一开门,被几个学生堵住了。
办公室里闹哄哄的,他喊了声“让一让”,没人听见。
骆恺南上前,拍了其中一个学生的肩膀:“喂,你堵着门了。”
学生立马回头道歉,侧身让出一条容人通过的窄道,詹子延这才看清里头的景象:好几个带着摄影设备的学生填满了办公室,正包围着高旭,撒娇恳求:“高老师你拍嘛拍嘛。”
高旭全身上下都写着拒绝,奋力摆手:“不拍不拍,你们找别人去,太丢人了。”
“哎呀我们知道您最好了。”
“你们就看我好说话是吧?不拍不拍……诶,小詹?”高旭透过人群缝隙瞧见了救兵,立刻一把将他拉入包围圈,对那些学生说,“你们让詹老师拍,他长得好看,效果肯定比我好。”
突然淌入浑水的詹子延一脸懵:“拍什么?”
其他院系的学生也听闻过这位高冷版“康德”教授的大名,不过毕竟不上他的课,不像本院系的学生那么害怕。
带头的学生胆子大,站出来解释:“老师好,我们是学生会宣传部的,这不快到咱学校的校庆日了嘛,我们想录几段老师和学生的祝福,放到网上去。”
詹子延奇怪地看向高旭:“这不是每年都会录吗?”
高旭:“哎呀,他们说以前拍的太死板了,今年要整活儿,让我模仿油腻霸道总裁,边祝福边掏玫瑰,这谁好意思啊。”
詹教授平日鲜少关注网络潮流,不理解“掏玫瑰”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困惑地问:“给学校送花,不是很正常吗?”
学生:“是啊是啊,多正常啊,不然就詹老师您来拍吧!”
高旭终于得以脱离包围,顺势把包袱甩出去:“小詹你觉得行就你拍吧。”
詹子延虽然不明白高旭拒绝的点在哪儿,但也不傻,看他们突然间变得这么热情,有种被推入火坑的不详预感,于是用眼神询问骆恺南:没问题吧?
骆恺南冲他点了点头:没问题。
心里想的是:我也想看。
于是,被两位队友出卖的詹教授放心地站到了摄像机前。
宣传部的学生准备充分,掏出一支真玫瑰,以及祝福纸条,让他先背台词。
骆恺南接过他手里的零食袋子,分发给其他老师,然后抱着他的课本和手机等杂物,与高旭坐在镜头之外的工位上,一块儿看好戏。
高旭一脸“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的鄙夷神态。
骆恺南不遑多让地回以“彼此彼此”的傲慢眼神。
两个人不声不响地干坐着,也怪尴尬的,高旭先忍不住了,没话找话道:“恺南啊,詹老师谈恋爱了,你知道吧?”
骆恺南看傻子似地瞥他一眼:“当然。”
高旭强压不爽,接着暗示:“人家小情侣,偶尔可能想在家做做饭啊、看看书啊什么的,家里如果有外人,挺不方便的。”
骆恺南不咸不淡地回:“哦。”
这是什么态度!
高旭气结,直截了当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听课,但继续住詹老师家不合适,我听章主任说,你爸已经松口了,愿意让你回家,你干嘛不回去呢?”
骆恺南扭过头,终于用正眼瞧他,表情似笑非笑:“因为我很喜欢詹老师,离不开他,不行吗?”
这话换作别人说,高旭或许就信了,可是骆恺南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出来,任谁都会以为是一句吊儿郎当的玩笑。
高旭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学生,自认道行不够,放弃做扶危救困的活菩萨了,正打算收回目光,无意间注意到了詹子延的手机,想也没想便拿过来细瞧:“我天,这是多少年前的款式了啊,还是指纹解锁的,小詹太节俭了吧”
骆恺南皱眉,伸手夺回来:“别动他的东西——”
就在这时,詹子延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于是他被动地看见了弹出的新消息,来自一个没存姓名的陌生号码:
「你丢下我们不管这么多年,尽到儿子的责任了吗?现在连这点钱都不肯给,早知道……」
由于手机提醒的显示篇幅有限,消息到此为止。
骆恺南抬头望了眼手机的主人,正在学生的指导下排练,没注意这边。
手机密码他知道,能点开看下文,但高旭在旁边盯着,不方便,况且这毕竟是詹子延的家事,未经允许私自偷看,可能会惹人不高兴。
骆恺南想了想,把手机翻过来,盖在了詹子延的书本上,当作没看过这条消息。
高旭离得近,也看见了,突然想起前阵子章海岳说过的话,心里有些在意,犹豫片刻,低声问:“喂,恺南,你了解詹老师家里的情况吗?”
骆恺南警惕地反问:“了解的不多,你呢?”
高旭暂时不去计较他没大没小的口气,两个人交换了已知信息,发现知道的内容差不多,只有每个月给家里打钱这件事,高旭先前不知道。
“小詹糊涂啊,这样的父母,凭什么赡养他们?”
“他已经醒悟了,以后不会给了。”
“那就好,有什么事儿你让他跟我说,起码在晋大的地盘上,肯定帮他解决。”
骆恺南漫不经心地回了声:“嗯,替他谢谢你,不过用不着,我会注意着的。”
高旭想说你一小屁孩儿有什么资格这么大口气,话到嘴边,猛地想起,这小子他爸是校长。
还真比他有资格。
骆恺南撑着下巴,望着打光灯下,白白净净的男朋友。
詹子延记性很好,一两分钟就记住了全部台词,正背对着镜头,开始第一遍拍摄。
负责统筹的学生有模有样地喊:“倒计时:三、二、一,action!”
詹子延缓缓转过身,握着长茎的红玫瑰,抵在胸前,然后捋了下鬓发,眼里露出很淡的笑意:“各位同学们好……”
他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冷,即便做着学生教的“油腻霸总”动作,依然演绎出了云淡风轻的个人风格。
谁舍得让这样一个人沾上脏东西。
半分钟的视频很快录完了,学生们扛着设备去寻找下一个受害目标,临走前,极力推荐詹子延下载某个社交软件,关注晋大的官方账号,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成品。
盛情难却,詹子延记下了软件名字,等他们走了,和骆恺南一块儿去食堂打包了饭菜,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吃。
骆恺南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的时候,看见他点开了手机。
然后瞳孔微微一缩。
“在看你家里发来的消息吗?”骆恺南没打算隐瞒,“我不小心看见了前半句,后面说了什么?”
詹子延的眉心极为短促地颦了一下,然后无意识地轻轻咬了嘴唇,仿佛把某些涌到嘴边的话堵住了。
这个微小的动作熟练而自然,不仔细盯着根本无法察觉。
“没什么,就是些骂我不孝之类的话。”詹子延接过筷子,平平淡淡地说,“谢谢。”
若不是看见了刚才的微表情,骆恺南几乎就相信了。
“让我看看。”
“别看,挺难听的,我一会儿就全删掉,然后拉黑。”
骆恺南很敏锐:“全删掉?他发了多少条?这两天一直在骚扰你吗?为什么不对我说?”
詹子延抬头:“不想为这种事打扰你,我能应付,你别担心。”
他表现得越平静,骆恺南反而越担心,身体前倾压向他,语气不自觉地沉了:“如果你真的能应付,怎么会到现在还被他们影响、这么想要一个家?”
詹子延蓦地怔住。
好一针见血的一句话。
这根针刺得太深了,心脏似乎又开始汩汩流血,他心里发怵,不知如何作答。
骆恺南看他脸色渐渐发白,意识到自己太咄咄逼人了,于是往后退开,尽量放柔语气:“把这个号码给我,我来处理,行吗?”
詹子延脱口而出:“不行。”
骆恺南没料到他会拒绝,一时愣住,紧接着,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了:“为什么?”
因为不想让你接触他们,因为他们可能会说出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
但这些理由漏洞太多,站不住脚,骆恺南一句话就能驳得他哑口无言,肯定会生气。
然而即便他选择当哑巴,骆恺南也生气了。
“我什么都对你坦白了,你却要瞒着我吗?”
“不是隐瞒……”
“那是什么?”
詹子延沉默了,没想好该怎么圆。
软话不起效,只能来硬的。
骆恺南啪地合上自己的电脑和盒饭,塞进包里,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你好好想清楚,要不要对我说,我先回去了。”
詹子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骆恺南在办公室门前稍稍停顿,意料之外地没听见挽留。
奇怪,换作平时,詹子延肯定会退让的。
为什么唯独家里的事不让管?
横竖等不来挽留,骆恺南骑虎难下,抹不开面儿,只好一咬牙,干脆真的早退了一回。
门被轻轻带上,证明骆恺南的火气不算大,但詹子延还是感到了不安。
这似乎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闹矛盾。
矛盾就意味着不合,不合就意味着……可能会分开。
他心里一紧,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最新的那条消息完整地呈现于眼前,再次看到,依然刺痛:
「你丢下我们不管这么多年,尽到儿子的责任了吗?现在这点钱都不肯给,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当初就该让那群小逼崽子打死你。」
骆恺南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刨根问底,然后去给他报仇,就像对待沈皓那样。
其实沈皓只是态度恶劣而已,比起他以前遭过的罪,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便如此,骆恺南也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回,替他以牙还牙了。
对付他以前那些破人破事,只会费力百倍。
他不能仗着有骆恺南撑腰,就耽误骆恺南的正事。游戏发售在即,不该让骆恺南为他那点事分心。
可不说的话,骆恺南又会不高兴。
好难办。
头疼牵动了旧伤,隐隐作痛,詹子延捂着额头,慢慢地吃着盒饭。
果然不该许愿的。
上天好像发现他现在过得不错,不符合他的命数,于是又来给他使绊子了。
下午五点,家门口的电子锁滴滴两声,咔嚓打开。
原本窝在沙发上陪它哥工作的某团亮橘急奔而至,娴熟地往来者脚边一躺,乱扭不停。
骆恺南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没有转头,冷冷道:“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詹子延蹲下,顺着南南肚皮上白绒绒的软毛,察觉了这话里隐藏的责问,老实回答:“五点了。”
“你下午没课,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下午有个全校大会,刚开完。”
全校大会,那就是校长组织的,骆老头的锅。
骆恺南不占理了,也不想说自己担心得差点就回学校去了,继续冷脸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键盘。
詹子延伺候好了南小爷,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自个儿玩去,接着放下包,换上拖鞋,坐到沙发上,开始安抚它哥:
“大会上骆校提了句潘祥的事,让我们所有老师引以为鉴,也提到了这事是你出力揭发的,听得出来,你爸在夸你。”
骆恺南无动于衷:“你可以关心我的家事,我却不能关心你的,是吗?”
“……”
和逻辑性太强的男朋友对话,实在很费脑,詹子延一不小心就被反将一军。晓之以理不成,只好动之以情:“你在为游戏资金的事发愁,我不想让你为我操心。”
说得很含糊,等于没说。
骆恺南“啪”地合上笔记本,终于扭头看他:“首先,我没有‘发愁’。其次,我做事前都会有所准备,如果无法兼顾工作和恋爱,我一开始就不会和你恋爱。明白了吗?”
詹子延似乎听进去了,很顺从地点头:“嗯,明白了。但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放心。”
骆恺南:“那我问你,如果你父母来学校闹,你怎么办?”
詹子延:“他们不傻,如果闹到我被学校处罚或者停职,他们更拿不到钱了。万一他们真的想闹到鱼死网破,我会去找你爸,让他安排门卫,阻止他们进校。”
听着挺有道理,詹子延也并非毫无对策,但骆恺南仍然无法完全安心。
詹子延脾气软,除了学术上坚守原则之外,几乎什么事都由着他,这是第一次这么犟。
很不对劲。
他的沉思被当成了生闷气,脸上忽然一热,瞬间回神。
詹子延很少主动亲他,有点害羞:“呃,我开会的时候请教了高老师,他说他老婆不高兴的时候,他就这么哄……”
高旭那家伙,难得做了件好事。
骆恺南面无表情:“你知道我更喜欢什么吗?”
詹子延眨了眨眼:“不知道。”
骆恺南突然站起,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然后一把捞起正在玩玩具的小猫咪,往自己卧室去了。
詹子延愣了两秒,旋即追过去:“恺南,你不喜欢吗?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还没走到客卧门口,骆恺南就出来了,两手空空,鼓起的口袋里似乎放了东西。接着反手关上门,把它弟关在了里头。
“现在就告诉你。”
詹子延被他推了一把,踉跄后退,尚未站稳,又被他搂住腰转了半圈。
跌入怀抱,撞上热吻。
骆恺南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亲软了那张嘴,说:“不舒服就告诉我。”
詹子延懵懂地轻喘着问:“什么不舒服?”
骆恺南没回,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手从他的肩头滑了下去,顺着脊背的沟壑,没入更深处。
詹子延事先知道今天要开大会,所以穿了西裤束了皮带,都是以前瘦的时候买的款式,如今长了些肉,西裤就显得有点紧绷了。
骆恺南一只手揉着两团肉,另只手嵌入西裤中间的缝里,抚摸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面料,完全能摸到里面起伏的形状。
詹子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没抗拒也没勾引,很乖顺地伏在他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肆意爱抚而压抑地低喘,任由他的手把西裤挤入股缝,磨着里边敏感的皮肤。
太过顺从,本身就是一种勾引。
骆恺南抵挡不住这诱惑,侧过头,用嘴封住了耳边的低喘。
缠绵的吻加速了欲望的攀升,西裤慢慢皱了,渐渐湿了,詹子延在他怀里软得像某种无脊椎动物,整个人都攀附着他、依赖着他。
骆恺南彻底没脾气了,握住怀里的细腰,挑眉问:“腰还酸吗?能做吗?”
詹子延的心跳被眼前上扬的眉梢勾了起来,难为情地小声说:“一直都能的。”
骆恺南二话不说,扯出他束在西裤里的白衬衫,脑袋钻了进去,同时解开他的皮带,手绕到后方,也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