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麦尔、别西卜、阿斯莫德等带着驻守于硫磺火湖周围的反叛天使们抵挡了两个晨昏,直至再也支撑不下去的那最后一刻,晨星拂晓,路西菲尔从那本应当是永夜的无尽深渊当中出来。
于是在那一瞬间,本应当陷入到绝境当中的反叛天使们再度找到了新的信仰与方向,由此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与战斗力。而萨麦尔亦不得不承认,他不过是打破了一个枷锁,而后又再度且心甘情愿的走进另一个枷锁。
某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似乎陷入到蛰伏。
但就如同夜之魔女只是想给每一个优秀的异性抑或者同性一个温暖的家,而非是为了哪一棵单独的花草抑或者树木而停留一般。隐藏在七罪之暴怒的主君那英俊且死板面容之下的或许并不仅仅是暴怒的原罪,还有属于魔鬼的叫嚣与不满足。
如果说路西法尚在时萨麦尔还维持着那份忠诚的话,那么在这位陛下意向不明甚至是很可能被水晶天上的那位造物主再度带回之后,莉莉丝显然并不认为萨麦尔将还会再保留那份忠诚。
毕竟就某些方面而言,他们其实是一类的人。
所以彼时尚在天国之时方才会互相吸引,甚至是在这之后的无数年当中纠缠不清。
只不过莉莉丝选择的是欲念,而萨麦尔选择的是更进一步的权势,尽皆是囚徒。
“那么不好意思要叫你失望了,”
英俊且古板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于夜之魔女诱人的目光以及那凹凸有致的波澜之下,萨麦尔忽然伸手扯下身后的披风,将其包裹在莉莉丝的躯体之上。
“我现在很忙,所以,能麻烦你让开吗?”
莉莉丝魔性的双瞳睁大,直到自己被萨麦尔看似轻柔的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方才反应过来。以手指着这位七罪之愤怒的主君兼自己的老情人,唇瓣间一阵细微的颤动。
“乖,莉莉,不要打扰我,自己一边玩。”
萨麦尔手掌握住了莉莉丝的指尖,将那手指纳入到掌中。语音柔和,可是那象征着堕天使血色的瞳孔之中却分明是再冷酷不过的神色。
萨麦尔的指尖拂过莉莉丝额前散落的发,有吻落在了这魔女的脸侧,稍纵即逝,一触即分。
仿佛只是一阵错觉。
七罪之愤怒的主君于那桌案前坐下,再度埋首案牍,黑色的、侵染了鲜血的羽毛笔于羊皮卷上沙沙作响,写就一份份调令。
“疯了,你们都疯了。”
莉莉丝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方才继续道:“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
“安静——”
掌中的羽毛笔于无声息间折断,萨麦尔目光沉沉的看着莉莉丝,开口道:
“或者,请你出去。”
“所以,这就是你当日不肯和我一起堕天的理由吗萨麦尔?”
莉莉丝嗤笑,风情万种的魔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极美的,即使是目中含着讥诮的时候亦然。指尖于那扶手上轻点,身形懒散的倚靠在那座椅之上,良好的事业线在萨麦尔的斗篷之间若隐若现,引人深思与遐想。
只可惜甫一开口,便暴露了其本质。
“你可当真是失败呢,大人。”
夜之魔女如是言,而后在萨麦尔将要发火的那瞬间掩唇轻笑,消失在这房间之中。
作者有话说:
吾神:烟)也没发生什么啦,监狱里能发生什么嘛,就是这个那个,然后再那个那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周三V,当日会有万字更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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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吗?
萨麦尔嗤笑, 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阴沉,属于暴怒的原罪在血液之间流淌,几乎将理智灼烧殆尽。事实上在那久远的天国时期, 未曾追随路西菲尔掀起反叛被打落到硫磺火湖之前,执掌监狱与刑罚的座天使长可以说是诸天使中最冷静自持者,同暴怒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 恰如经由造物主的双手之所养成的骄傲最终成为傲慢一般,一切都是如此的讽刺。
只不过萨麦尔最终还是找回了理智, 并没有去追逐莉莉丝的踪迹抑或者对此做出惩罚。虽然这于他而言, 为难却又没有想象之中的为难。
毕竟潘地曼尼南的局势虽然错综复杂,各怀心思暗流不断,但至少在明面上说,堕天使还是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的。
至少于那一次又一次的清洗当中,能够真正活下来且身居高位的, 不管是恶魔抑或者黑暗生灵,很多时候都是再识时务不过。
萨麦尔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当然,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某些超出界限的友谊。
不管莉莉丝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想要进行某些躯体之上的交流抑或者提醒些什么, 对已经于心中做出决定的萨麦尔而言都并不重要。
纵使心中有着再如何的野望, 可真正能够对着那至高至上的主,创造一切的神明挥剑相向的有且只有撒旦路西法。
既然如此,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将其抢回呢?
况且——
全知全能的神明真的知道祂之所带回的, 究竟是什么吗?
有细碎的冷光在这七罪之暴怒的主君眸光之中闪烁。而在那水晶天上, 神明握住赫莱尔脖颈的指尖缓缓收缩,却又在目光触及到这造物唇角笑意的那一刻放开, 璀璨的金眸之中无喜无悲, 却又似乎有复杂的情绪一晃即逝, 有若错觉。
所以,是故意的吗?
失去了过往记忆的小猫在一步步的、刻意做出试探。
晨星的骄傲与傲慢从来就不是在一朝一夕之间养成,而神明之所想要的,亦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思想的傀儡。
只是,就如同那带刺的蔷薇与玫瑰,世人固然欣赏其美好,却更想将那刺给一点点的拔出。但在拔掉那刺的同时,却又担忧如此,是否便会失了那花的美好与姿态。
毕竟你之所喜的,是那带刺的玫瑰,却又不仅仅是那带刺的玫瑰。而纵使是神明,固然可以创造出世间两片全然相同的叶子。
但,那叶子便真的相同吗?
遑论是那般奇迹的造物,那经由自己一手所塑造而成的光辉且璀璨的灵魂。
造物主的理智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徘徊与游离。而那分明是引动了这一切的造物,却仿佛身处其中却又超脱于此之外一般,纵使面上再如何的染上绯色躯体再如何的柔软,有曼妙的低吟自那口中逸出,可那带着水润的眸色之间却仍在试图保持着清醒与理智,甚至是做出观察。
造物在观察着造主,赫莱尔在观察着神明。
“呵——”
神明轻笑,于下一刻间,指尖落在这造物的脊背。
赫莱尔身后凝实的光羽被封印,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的攀上这星辰的表面,带来层层的战栗与悚然。
有什么记忆将要被唤醒,却又于至高神明的封印之下,所能够搜寻到的,不过是一片空白。
“吾当怎么惩罚你呢,赫莱尔?”
吾永恒的晨星。
神明的声音仍然是那般没有起伏的,却又似乎带着几分诡异的危险与温柔。虽然是个疑问句,但很显然,造物主已经不再需要这造物的回答。属于神明的意志与想法,从来便是那般不可违逆,并不会因为这造物无知与莽撞的试探而生出妥协。
况且,聪慧的小猫本就是在刻意挑起祂的怒火,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么就应当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遗留在这造物本能中的并不仅仅是对造物主的怨与恨,还有某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即使在赫莱尔看来,那回忆亦只不过是一片空白。
但不管是那僵直了的身躯,还是于那瞬间泛白了的面色,又或者是深深陷入到神明皮肉间的指甲,以及那捅入到神明背后的、几乎握不住的风刃,都在昭示着一个可能。
小猫在害怕,在恐惧,因为未知,因为留存于意识最深处的本能。
但,那又怎么可能?
祂那无惧亦无畏的、想要与至上者等同的晨星,亦会陷入到恐惧与恐慌之中吗?
神明似乎看到了这美丽且骄矜傲慢皮囊下之所掩盖的虚张声势。璀璨且没有任何悲喜的金眸垂下,似是要透过那皮肉骨骼,看透那最深处的、经由自己之所一手雕琢而成的灵魂。
于神明的背部,赫莱尔风刃之所捅入的地方,有神血滴落,于虚空之中消散,并不曾留下丝毫的痕迹。
至高的主与父对这世间的生灵向来宽容,亦没有想象之中的宽容。
只是——
神明忽然想到路西菲尔坠落之前的眼神。
悲伤,绝望,却又似乎有血与火在燃烧,将苍穹侵染,散发着灼灼且迷人的光辉。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更何况是造物与造主,被打落下天际的晨星同那水晶天上的神明。
路西菲尔在那绝望之中消亡,信仰破灭所有的一切崩塌而后重组,并最终成为路西法。但对那神明而言,祂只觉得经由祂之所一手创造的造物是如此的美丽璀璨且不可替代,本不该亦不应当予之以自由。
但神明却又是厌恶黑暗的,并不因那光与暗的相生与相克而改变。
况且全知全能且一直注视着那星辰的神明清楚,骄傲的路西菲尔或许会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对着神明而妥协,但傲慢的路西法却不会。甚至于在那被怨与恨所充斥着的心核之中,所保有的唯有恶劣、破坏与毁灭。
这经由神明一手所捧起的晨星本应当于那黑暗的深渊当中腐朽,枯萎,摧折,再不存在丁点的光芒。
变得面目全非,再非是神明之所喜欢或欢喜的模样。
但一切却又并不相同,至少于神明的目光注视之中,祂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是最强大且最完美的存在,是天地间最是独一无二且再辉煌不过的璀璨星辰与明珠。
自始至终造物主都在注视着祂的星辰。
恰如同第一次的创世庆典之上神明对着晨星之所许诺的那样,吾与你同在。
只是再不曾对着那造物伸出手指,垂落一片衣角,洒下任何一点的光辉。
但神明之所赋予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任何的收回。
路西法选择了舍弃。
有情绪于神明本应当再是平静不过的心灵当中一闪即逝,恍若一阵错觉。只是于主的目光之下一切本应当无所遁形,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但神明却选择了忽视。
九重天堂与九重地狱之间的距离或许遥远,但对造物主而言却又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遥远。只是自始至终,神明不曾有过任何的踏出,只是看着那本应当再是光辉灿烂不过的星辰在那黑暗之中沉沦。
傲慢,深沉,孤独,冷漠,恶劣......
水晶天的御座之上,造物主的指尖微动,忽然就想再度将那星辰揽入到怀中,又或者是如同过去的无数年一样,使其柔顺的将头枕在自己的膝头,以指尖缓缓抚过那造物的发。
只是神明向来便不是什么行动力强大之辈,而所谓的时光与岁月对于至高的主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直到——
熟悉的气息与言语传递到神明的耳中,自沉眠中醒来的造物主几乎是本能的踏出,出现在那从未有过涉足的地狱之内,属于撒旦的寝宫当中。
骄矜且傲慢的小猫在他的饲主面前展示着自己的成果,发出邀请与诱惑。
当真是一个聪慧却又不怎么走心的小骗子。身上的每一根发丝与每一个表情都在诉说着傲慢与虚假,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绝与无所畏惧,以及那深深的诱惑与勾引。
神明对此感到新奇,又或者说,相较于拆穿这造物的把戏,祂想知道路西法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
最终的结果是祂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那经由造物主之所精心雕琢的完美躯体,纵使是堕落之后转化而成的模样,亦是此世间之最完美,是再香滑不过的奶、甜美不过的蜜、甘醇不过的美酒之所不能及。
是此世之间滋味再美好不过且符合造物主之心意的存在。
神明忽然便不想再放这造物以自由。
神明的指尖缓缓抚上那造物的皮囊。
扭曲的、不可名状的、恍若实质的光于那光明的海洋之中消退,赫莱尔原本握住风刃的手不自觉地缓缓自神明身后的血肉之间抽离。
风刃消散,神明的背部再度光洁如新。而造物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搭在了造主的肩头,向其祈求怜悯与垂怜。
本是由神明之所造访并且不断被打上烙印与标记的土地开始召唤主的降临。
但那身形仍然是紧绷的,昭示着主人最后意愿与思想的坚守。
直到——
“遵从你躯体的本能,赫莱尔。”
神明带着言灵力量的话语于耳边响起,束缚着自身躯体的枷锁于无声息间被解开。
对于高阶天使而言,属于造物的本能与世俗的欲念并不强烈,毕竟他们本就是由轻盈的灵质之所组成,是此世之间最接近光的存在。恰如同神明之所言一般,并不需要繁衍与延续的本能。
天空之中每出现一颗星辰,就代表一个天使的诞生,但天使却并非是同人类抑或者这世间的绝大多数造物一般通过生命的和谐与繁衍而生成。
当初主创造世界,使光与暗相分离,晨星拂晓,此世之间便出现了第一个生灵。
只不过彼时的光同至高的造物主一般,是没有任何身形模样与形态的,恰如同造物之所窥探主的容貌一般,像风像雨像雷电,不可捉摸亦不可揣度。
但那光是好的,祛除混沌,地不再空虚,亦不再黑暗。主称之为昼,于是这世间便有了日夜。
那是天地间最初亦是最美的光辉,纵使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亦不由得为之而驻足且动容。
神后面又创造了空气,将水分为上下;水聚为海洋,旱地显而成陆,有蔬菜、草木从陆地生出。
这时间是不可数的,因为彼时并没有年、月、日等的划分,你之所以为日月经年,并不是真正的日月经年。
直到神明决定创造纯粹的灵体。
造物主之所创造的第一个灵体是贝利尔,有着六面羽翼的黑发炽天使。
但这造物并不纯粹,亦不为神明之所喜,造物主想到了那光的存在。
纯洁至美,光辉璀璨,世之所不能及。
于是有天使自光中走出来。
光辉华美的面庞,灿金的发,恍若苍穹一般孤高的蓝眸。每一寸肌肉骨骼都是经由造物主之所精心雕琢,是造物之最美好的模样,亦是神明眼中之最完美。
路西菲尔。
于世间的语言中,又可以称之为赫莱尔·本·沙哈尔。
黎明的子,光耀的星。
并不仅仅是因为那天使自光中来,拥有着神明之所赋予的圣光六翼,是此世之间最完美的存在,造物之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更因为那本就是光,天地间最初的那一缕光辉。
神明予了那光以模样。
于是光以路西菲尔的模样与形态,存留于世间,再不复本来。
在此之后,神明又创造了米迦勒、加百利、沙利叶、拉斐尔等。
这是最初的创世天使。
神又造了大光和小光,大光管昼,小光管夜,这光同那最初的光已经不同。
神又造众星。
于神明的伟力之下,每一颗星辰于夜空当中出现,便有一个天使生成。而在最初的时候,天使的数量是有限的,并不会刻意的增多抑或者减少,只有当一个天使陨落,回归到主的跟前,方才会有另一个天使生成。
神明造众星、造天使,并不会比创造其他的任何族群更加的为难,只是很显然,这些天使不管是光辉、容貌、羽翼的数量同最初的创世天使都有所区别,力量更是有大有小,强弱不一。
同路西菲尔,那光辉闪耀的晨星就更不能够相比拟。
世间再没有较之更加完美的造物与生灵。
是万千的星辉之所不能及。
即便是在这之前造出的贝利尔,抑或者之后造出的创世天使,都需要在路西菲尔面前俯首。因为在第一次创世庆典之前,在诸天使被造出之后,神明便早早定下路西菲尔的名分。
那是天使之王,是诸天使中最强壮与富智计者,是拥有神明六分之五力量的代理与行走,是造物主在世的颜,是父神最至爱的子,是经由主之所亲自膏沐而成圣者。
彼时的天使们谁也不曾注意到,路西菲尔对造物主的称呼其实并不是父神,而是吾神。
似乎从一开始,于那潜意识之下,他便没有将自己放在仆与子的位置。甚至于宣示这主权,昭显着自身的特殊与不同。
晨星的骄傲并非只是在一朝一夕间养成,但一切却又似乎早已经有了预料,神明之所赋予的一切是底气却又不仅仅是底气,那光自始至终便是这般光辉闪耀且不同。
全知全能的造物主选择了放任与纵容。
在这之后,神明又创造了其他的生物。
天堂与地狱在创世的第六天形成,神明居于至高的水晶天上,天使则被按照等级的三六九等居住在第一到第八重的天堂之中。
只除了路西菲尔,那光辉闪耀的晨星。不仅有自由出入那神明圣堂的权限,更是被神明之所恩准,居住在水晶天中。
神明并不常出现在水晶天之外的地方,亦很少接见炽天使以外的生灵。但主的光辉与信仰,却遍布整个世间。
有众生之信仰力所汇聚的池水在第六重木星天中汇聚,凝练成为转生的圣池。
陨落后的天使终将在那圣池中再度归来。
以空白的过往与全新的形态,踏上新的旅程。
同样亦是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天使并不需要躯体意义上的结合与生命的延续。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便没有造物之欲念与本能的存在。更不用说,属于赫莱尔的这具躯体,是堕落之后转化而成,拥有血与肉的物质化实体。
傲慢的魔王或许冷静自持,并不愿意被那些属于造物之繁衍与延续的低级趣味所主导,但被抹去了所有记忆单纯只是依靠着本能而行事的赫莱尔在造物主言灵力量的影响以及躯体的冲撞与抚慰之下,却是节节溃败。
但隐忍与反抗却似乎早已经成为这造物刻入到血肉骨髓甚至是灵魂的底色。
圣洁与纯真,堕落与放荡,破碎与支离,傲慢与倔强,光辉与闪耀......
这世间之所有的善与恶在这造物身上汇集,本应当是至真至纯的光中催生出黑暗且邪恶的花朵,恍若风中烛火一般的清醒与理智在主的鞭挞之下游离。
“真美——”
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无喜无悲,看不见任何的情绪存在。指尖如同拨弄琴弦一般自赫莱尔那优雅细长的、恍若垂死天鹅一般的脖颈上掠过,于那滚动的喉结间停留。
这经由神明之一手塑造的最完美造物啊,是万能的主亦所不能复制之奇迹。
造物主俯身,灿金的发丝自背后滑落,有吻落在了赫莱尔唇角。
“放松,赫莱尔。”
神明如是言,指尖顺势掐住了这造物的下巴,使其侧过头来。
四目相对。
“看着吾。”
带着言灵力量的话语再度吐出,神明的金眸之中一片璀璨,并没有任何的波澜。然而于赫莱尔那带着丝丝水润与迷蒙,有如雨后苍穹的蓝眸之倒映下,却又似乎有日月星辰山石草木世间万物入眼,枯荣死生,由初生走向消亡。
造物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主的双眼所吸引,本能的做出追逐,陷入到其中。
灵与肉相分离。
在造物与造主躯体纠缠发丝与汗水相交织的荒唐之外,意识的世界当中,赫莱尔的灵魂仿佛在不断的上升与漂浮,几乎要升到天堂。
可他本就在天国,在至高的天上,不是吗?
世界在他的脚下演变,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种种痕迹于他的眼中相纠缠,全知亦是全能的视角充斥着他的观感。虽然仅仅只是一瞬,却足以叫他的灵体生起战栗、恐慌、颤抖等诸多种种情绪。
由内到外的呕吐感充斥着他的心灵。
属于晨星的灵在不断动颤,几乎被那一瞬间所看到的冲垮,落入到无序与疯狂的边缘。
不可直视神明。
恰如同蝼蚁之于大象,造物之所看到的造主,永远只是那冰山上的一角。而神明之高居于天国之上,不仅仅是象征着权柄与威严,更是对这世间的一种保护。
果壳里的王国是承受不住大象、猛虎与狮子的,而这经由造物主之所创造的世界就某种方面而言,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稳固。
存在与否皆只是在神明的一念之间。
更遑论是这世间的造物。
恰如同一场不和何所起的风,倾盆而下的雨水,果壳王国中蝼蚁之所以死亡并不是因为大象的恶意。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大象的恶意。
毁灭你,与你何干?
所有忤逆抑或者妄图窥伺主之真实与权柄者,将要付出的代价同神明的悲喜并不相关。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涉足了不应当涉足的领域,妄图获取造物之所不能够获取的权柄力量抑或者奥秘。
唯一之所不同的是神爱这世间,却又没有想象之中的爱这世间。造物主有足够的力量守护好这果壳王国,维系运转。使之并不受那风吹雨淋的同时,控制住自身的力量,并不会对那果壳王国造成毁损。
单纯就力量而言,拥有神明六分之五力量的路西菲尔和这世间的蝼蚁在造物主面前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分别。
但造物主从来就并非平等的爱这世间,更并非平等的爱这众生。神明之任性与纵容亲手捧起晨星之光辉璀璨,又造就那第九层背叛地狱中傲慢且孤寂的魔王。
主在注视着祂的星辰。
有光明的海洋在意识世界当中、在赫莱尔灵体的周边生成。
隐隐绰绰间,似是迷蒙的雾气,又似是视觉里的光怪陆离,金眸璀璨的造物主出现在赫莱尔眼前。
赫莱尔已经看不清主的样貌、形态与模样,唯有那一双无悲无喜且充满神性的金眸在不断占据着这造物的脑海与心神。
晨星的灵体亦开始破碎、支离,仿佛阳光下的水晶一般,易碎且美好。又好似缭绕着层层轻烟的迷雾,于某些生生不息的伟力之下被迫维持着运转与形态,不至于全然的消逝或者被冲垮。
有平平如镜的水在脚下生成,上下天地宇宙尽皆成为一片空茫,唯有占据赫莱尔心神与视野的璀璨金眸方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