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启也懊恼得不行, 他刚刚一定是被人揍得脑子抽了才想装傻糊弄贺妄席。
贺妄席没等崇启开口, 自己上手撩开了崇启的衣服下摆,扯着廉价布料露出了崇启的腰侧。
衣裳撕裂声在车厢里特别清晰、突兀。
崇启反应飞快地探手攥紧了贺妄席的手腕,防止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卧槽,你别乱掀。”
他胯骨处的皮肤上有两处黑色的伤疤,伤疤很小,颜色也很淡,是旧伤。
这疤是以前EVA战队没钱的时候崇启去借高利贷,还不上了被人找上门用烟头烫的。
而当初同为室友的贺妄席可以算是对这疤最熟悉的人,作为室友,贺妄席不止一次看见过这伤疤,甚至每次都会想起崇启是为了战队受伤而暴躁不已。
“疤都在这儿,你还想赖?”贺妄席的声音中带着愠怒,又气又急,手腕一翻就挣脱了崇启的束缚,无法抑制地上手朝伤疤那儿使劲掐了一把,“就这疤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还敢赖?”
那处还有新伤,崇启也没想到贺妄席除了掀衣服外还会有这个动作,不设防被他掐得瞬间恼怒起来,“你神经病啊?掐我干嘛!嘶——疼!”
崇启是真疼。
系统在危机时刻给崇启治愈的伤因为没有合适的人进行伤害转移,因此也只能短暂的抚慰他身上的痛处,保护着他度过难关。现在突发情况过去,他身上的伤都开始隐隐阵痛起来。
“你疼?你对得起兄弟们吗你疼?!”崇启这一怒,贺妄席能比他更怒,当年因为崇启这事害得他们兄弟解散,结果当事人刚退役就找不到人影,贺妄席想生气都没地方发,“五年前你屁都不放一句就找不到人,现在再见面了,还敢不认我?!”
“……”
崇启自知理亏,骂完就冷静下来了。
记忆里他做的事儿真的挺对不起当年的兄弟们,虽说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举动,但一点解释都没有就一声不吭跑了确实很不是人的,EVA战队也因为他的跑路无辜背了这么多骂名,说到底也是欠他们的。
今非昔比,眼前的这个贺妄席已经是豪门战队VIC的队长,从队员们对他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个脾气好的。
崇启想依靠尤幸多了解一点电竞圈的事情,抱个百事通的大腿后再选个适合自己的战队从零开始。
也是因为有求于尤幸,崇启现在不想跟贺妄席闹什么矛盾。
“我没想耍赖不认你。”崇启叹气,软下声音来轻声哄道:“贺队,你先冷静一点好吗?”
这一声贺队听得贺妄席一怔,当初贺妄席在EVA的时候明面上还得喊崇启一声崇队,五年过去,贺妄席万万没想到还能有崇启喊他队长的那天。
要知道,以前的崇启可是比他还傲的人,横冲直撞、目中无人。
“冷静下来了吗?”崇启抽气,背部被殴打出来的伤实在是让他疼得不行,头也有点晕,应该是他来之前被人打到头部产生的后遗症。
车里光线暗,空间又小,贺妄席压迫过来的身子让崇启动弹不得,从被踉跄推进来后就没爬起来过。
崇启借着贺妄席愣神的间隙推开了他,凝着眉拖着一身的伤坐在了车座上。
昏暗的空间中,崇启低声说:“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抛下你们就跑。”
“我无所谓。”贺妄席冷哼,“反正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那种地步去。”
那你这么凶的把我关在这里?!
崇启腹诽着,脑海里搜索着记忆。
以前在EVA的时候他俩的关系就很一般,后来崇启被曝光打假赛和作弊时,战队里最生气、骂他骂得最凶的就是贺妄席了。
崇启无奈:“无所谓就无所谓吧……反正如你所见,我现在很窝囊,过得很不好,差点被打死。咱们已经变成了两路人,除非你绑着我,不然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
气氛又要在贺妄席的沉默中僵持下去了。
这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尤幸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
尤幸不知道贺妄席也在车里,猛然间见到凶巴巴的贺妄席跟崇启一起坐在车后座时还有点惊讶。
尤其是见崇启伤痕累累的脸上脸色还特别不好,而贺妄席的脸色更好不到哪儿去时,尤幸心里咯噔一声。
这俩祖宗什么时候结的仇?
两个人的气场不分上下,为了防止这两个人打起来,尤幸忙不迭地朝崇启招手,温声细语,“崇启,下来吧,我带你去医院,你真是一身伤也不觉得痛啊?”
怎么能不痛啊?他再强那也是人啊。
崇启睨了贺妄席一眼,“那小叔,你帮我解一下左边的门锁。”
尤幸绕过来开门,将崇启扶了下去,又跟阴沉着脸的贺妄席叮嘱:“你也赶紧进去,刚刚打完比赛,你也别逼着孩子们训练了,给他们放个小假。”
贺妄席没顶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敷衍的应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尤幸不方便开战队的车,只能带着崇启打的士。
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临近晚餐时间,去医院的路上尤其挤。
“我应该早点带你去医院的。”尤幸抱歉道:“没办法,那群队员得安顿好,又是群不听话的……”
崇启一哂:“没事的小叔,工作重要嘛。”
“那你怎么在这座城市里?还被弄成了这样……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尤幸扯过崇启的手,在一片青紫的伤痕下又掀开了崇启的衣裳仔细翻看起来。
眼底的伤触目惊心,尤幸很难想象他出来工作的这些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崇启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尤幸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崇启了。
因为工作忙,尤幸很少回家,刚开始那几年回去时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期间也只断断续续的跟崇启见过几次面,今天在这里见到崇启实在是属于意外中的意外。
崇启将手抽回来,扯了扯被贺妄席撕烂的廉价衣裳,隐瞒掉了当年打比赛的事情,“读书读不进去,辍学了,已经出来好几年了。”
知道辍学这件事一定会让尤幸发怒,崇启思量片刻还是不打算挑战尤幸如今的地位和人脉,只能老实回答。
如果崇启一说谎,尤幸只要来了兴致去查,说查不到是不可能的。
“你学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尤幸对崇启的话深信不疑,对于崇启辍学离家的事情感到诧异,“那你这几年就这么一个人在外边?我哥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崇启没出声。
其实也不是不说,是没法说。崇启父子俩都是犟脾气的,从崇启离家他们就已经决裂了,这么几年过去,崇启父母也就当崇启死在外边儿了。
尤幸对他们父子简直了如指掌,见崇启沉默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忍了又忍,尤幸最后还是屈指敲了下崇启的脑袋,主动说:“我可以不告诉我哥你现在的处境,但我会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你在我这里,起码能让他们不担心,好吧?等会儿去完医院你先跟我回家。”
“嗯?”崇启从冷风中侧首,弯腰过去瞅了尤幸一眼,“小叔不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尤幸说着,抬手扯了一把崇启的脸,“但我再怎么生气你也是我小侄子。”
崇启疼得皱眉,用手掌包住尤幸的手扯了下去,“可是我记得我小时候一直喊你哥哥。”
“你还好意思说?”尤幸抽出手来,“没大没小,真的不被你爸打两顿你是不长记性。”
崇启轻笑,低沉的嗓音飘散在车鸣之中。
“他打得我可惨了。”
思绪飘散,崇启看见他这个世界里的记忆。
他小时候每次挨打,尤幸总能第一时间护在他身前。
因此,崇启也实在是好奇,这么好的一个小叔,同人写手是为什么要把他安排成这么心胸狭隘的人,又因为什么要让他对小叔恨之入骨的呢?
记忆中,崇启16岁离家的时候尤幸每个月给家里打钱的数目就已经不小了,建立EVA战队初期崇启也有过去求助尤幸的念头,但他最终还是放不下面子去借了高利贷,结果还没风光几个月就被打入地底。
这个世界的设定他也可以算是生长在温室里的了,不然也不会第一次离家就被搞成这幅模样,期间的失败让他对工作顺利的异姓家人尤幸产生过嫉妒的恨意。心理很是扭曲。
崇启面对这些记忆,心里说不复杂是假的。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逞强又没有自知之明呢?他就没想过高利贷会找到家里去吗?借高利贷真的是最傻.逼的做法了。
如何权衡利弊解燃眉之急都判断不清,难怪会被人陷害从此堕落。蠢得可以。
也幸好尤幸从小就对他好,不计较他的怪脾气。要是他知道小侄子以前是这么讨厌他,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去医院检查完毕后崇启便跟着尤幸回了家。
房子不大,但什么都有,装修得也很温馨。
尤幸小时候在孤儿院待过几年,心思很是细腻,不然也不会在孤儿院那么多小朋友当中脱颖而出,被崇启的爷爷奶奶看上并带回家收养,还保留了他原有的姓氏。
对尤幸来讲,拥有一个温馨的家是他一生都要追求的事情。
“你先在这里住下来。”尤幸递给崇启一套换洗衣裳,“先去把你这身换了。你身上还有药膏,需要我帮你擦拭身体吗?”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崇启接过衣服,他跟尤幸差不多高,倒是穿得下。
洗漱完毕后,崇启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和干帕子踱到客厅,尤幸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然后满脸严肃地拍拍他身旁的座位,示意崇启过去坐好。
尤幸的手机在茶几上一直闪烁,崇启坐下时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尽管开了静音,崇启也发现尤幸是真的忙,手机里的消息就没断过。
应该是战队的事情吧。
跟队员一起进出,一身西装,不是经理就是领队了。
崇启好奇道:“小叔,你在VIC工作是经理还是领队?”
“经理,但跟领队差不多了。”尤幸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你知道VIC?”
“啊。我知道VIC很奇怪?”崇启应了一声,“VIC不是很出名吗?《克亚之巅》职业圈豪门战队。”
尤幸又问:“那你会打这款游戏吗?”
崇启神情自若地回:“会一点,不过不厉害,嗯……手残。”
“……”
尤幸沉默下去了。
十分钟前,贺妄席还给他发了消息,说要让他把崇启留在战队。
尤幸纵使有万分不解,但在仔细斟酌后也没开口问贺妄席为什么。
在发信息应了贺妄席的要求后,贺妄席还再三强调,说一定要把崇启留下来,这个人对战队很重要。
尤幸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贺妄席知道崇启会打游戏,因此想把人留在VIC。
可如今VIC的一队已经饱和,就算是替补也满员了,如果崇启真可以打职业,那也只有去青训和二队的份。
二十一岁了,去二队只能从青训升,去青训年龄也大了。
还是别让崇启在打职业这方面消耗青春了,上不了场很折磨人的。
关键是贺妄席怎么就知道崇启对战队很重要了?
自家这小家伙怎么就让眼光这么高的贺队长看上了呢?
尤幸想不通,只能斟酌着问崇启:“你认识贺妄席吗?”
“VIC战队的队长,战队的主心骨,官方认证的第一ADC?”崇启说,“是这个贺妄席吗?”
尤幸:“……”
这个不是重点,百科上这些资料都有。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尤幸也就放弃了。
其实尤幸对贺妄席的提议也没有异议,把崇启留在身边好好看着,至少一段时间内能避免今天的情况再次发生。
这么思忖着,尤幸伸手捻去了滴落在崇启脸上的水珠,换了个话题:“你有工作吗?”
“失业了,正在找工作。”崇启说,“小叔有推荐的工作岗位吗?其实我真的梦想进你们这种电竞战队去打工,小叔知道有哪家战队正在招人吗?打杂也行。”
崇启离开太久,暂且不说这几年发展如此迅速的电竞圈了,他本人对这款游戏的了解也经过时间的推移而感到陌生,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他手热起来。
豪门战队不可能有这个时间给崇启重拾游戏的机会,三流战队大多又有内部矛盾。
崇启也是想从尤幸的嘴里判断出哪家战队比较适合他。
尤幸作为经理能让VIC成长到这一步也是功不可没的,起码能够对各个战队之间的内部事多少了解一些,如果真要尤幸跟崇启推荐的话,崇启完全可以在尤幸的帮助下避开有内部矛盾的不正规战队。
“你想去战队工作?”尤幸谨记贺妄席的叮嘱,糊弄起崇启来简直一点都不含糊:“那来我们VIC啊,正巧缺个打杂的。”
“别逗了。”崇启看穿他的谎话,“你们不缺人。我这么去占位置不做事,白拿工资?良心不安。”
尤幸:“……”
这小孩儿怎么变得一点都不好骗了。
就在这时,尤幸放置在桌上的手机来了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贺妄席”。
崇启刚刚低头擦头发去了,正巧错过这通电话。
尤幸见崇启没注意,快速接了起来:“怎么了?”
贺妄席在电话那头冷声说:“教练还缺个助手。”
“……知道了。”
尤幸蹙眉。教练缺什么助手,肯定是贺妄席临时去跟教练说的。
“挂了。”贺妄席得到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尤幸熄灭了手机屏幕,接过崇启手里的干净帕子站起身来,动作温柔地帮崇启擦拭头发。
“我们家教练还缺个助手,要不你明天去战队看看?就是平常帮他记笔记,然后协助他进行赛后盘点之类的工作,你不需要对这个游戏很了解。先做着也可以,要是你不喜欢,可以再去别的战队,但条件肯定不会比在这里好。”
崇启从柔软的帕子间仰头,尤幸站在暖黄的灯光下,浑身都渡了一层光。
尤幸的语气轻柔,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教练助理。
这是能让崇启最快了解到各个战队选手实力的职位。
尤幸能把这个职位推荐给他,一定是对他很信任的。
崇启问他:“这是小叔的意思?”
“我也很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这样我好看着你,这是一方面。”尤幸面对崇启这双眼睛实在是没办法再说谎了,只能用帕子把崇启的眼睛遮住,实话实说道:“另一方面,这是我们队长的意思。”
崇启:“……”
一边是小叔和情报,一边是贺妄席,这个抉择突然变得棘手起来。
尤幸轻声细语:“明天去看看?”
崇启:“……”
面对这条获取情报的捷径,正常人能拒绝就有鬼了。
“好。”
崇启万万没想到,除了在上个世界对金奖执着过,无欲无求了这么久的他,居然也有被情报诱惑的一天。
一夜过去。
崇启的生物钟让他起了个大早,尤幸还在睡,修长的身子缩在沙发上看上去很是可怜。
尤幸家也有客房,只是因为常年独居而被他改造成了书房,没法睡人,偏偏他主卧的床也不大。
昨晚崇启本来是想自己睡沙发的,结果被尤幸凶了一顿,然后被赶去了卧室,崇启没办法,也只能说俩人挤挤。
睡到半夜的时候尤幸悄悄爬了起来,崇启警惕性强,几乎是一瞬间就抓住了尤幸的手腕。
尤幸跟他说是起夜,结果一晚上都没回来。
客厅的窗帘被拉得很严,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尤幸的睡颜很好,只是微微皱眉,应该是在梦中做了什么不完美的梦。
崇启弯腰将尤幸拦腰抱起,动作很轻,没将人惊醒。
把尤幸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崇启出门觅了趟食。
过了很久尤幸才匆匆忙忙的从房间里开门出来,在看见好整以暇坐在餐桌上的崇启时明显一愣,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早?”
崇启回复:“十一点了,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五个小时,早餐都凉了。”
尤幸点头:“对啊,才十一点。”
崇启:“……”
职业电竞人的作息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尤幸洗了把脸后才坐到了崇启对面,“你把我弄进去的?抱?”
说完,尤幸还比了个公主抱的姿势。
“有什么不对?”崇启大方承认,起身去给尤幸热豆浆,“这样你比较舒服,不容易醒。”
“……没什么不对。”尤幸十分怀疑地多看了崇启两眼,不得不承认小侄子长大后的身材是真的好,也不知道昨天他是怎么被打成了那个样子。
在崇启去厨房期间尤幸又接了个贺妄席来的电话,在诧异对方这么早就醒了的同时心里不由得多想了两分,但他到底还是没将疑问问出口,免得点了炸药桶,搞得战队几个小队员提心吊胆。
“早餐钱是昨天挂门诊的时候医院补给你你顺手塞我裤兜里的,我太饿了,冰箱里也没吃的,就拿出去买早餐了。”崇启走过来,手里还多了两个荷包蛋,“油条冷了不好吃,给你煎了两个鸡蛋,你一定可以原谅我的对不对?”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随便用,不够我还有。”尤幸说着就从兜里摸了张卡出来,“以后我养你,刷我的卡,让别人都知道你也是有靠山的崽崽!”
崇启笑着收下了,也没打算用,就是为了哄哄尤幸,让他别再为他担心。
尤幸吃完早餐便带着崇启去了基地,到的时候几个小队员正在吃午饭。
从发型来看,他们应该是刚起,只有坐在正中间玩手机的贺妄席看上去打扮得干净点。
“教练呢?”尤幸将崇启挡在身后,遮了些贺妄席露骨的视线,“还在分析室?”
“在!”昨天对崇启充满好奇的那个小少年举起了手,“教练还在分析室揪错,昨天我打得不好,这顿饭是我最后的午餐。”
尤幸失笑:“瞎说什么,教练又不吃人。”
“你没被骂过当然不觉得他凶了。”小少年从饭碗里抬头,挪了下身子才看到尤幸身后的崇启,“这是咱们的新成员吗?你好呀。”
崇启:“嗨。”
小少年话夹子被打开:“你是来应聘什么工作的?选手?还是助手?咱们这里工作很辛苦的,你要加油啊。”
眼看这小少年就要有喋喋不休的趋势,贺妄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年诺。”
小少年瞬间噤声。
贺妄席冷道:“好好吃饭。”
年诺欲哭无泪:“……哦。”
插科打诨一阵,尤幸先带着崇启上楼去了分析室。
崇启刚走到楼梯拐角处贺妄席就跟了上去,崇启一低头就能看见。
尤幸推开分析室的大门,投影屏上正在循环播放昨日的一场比赛团战。
“季流,我把崇启带来了。”
崇启站在门边,仔细将这场团战上出的错误和瑕疵印在脑海里。
贺妄席从崇启身后推了他一把,将崇启推进了分析室,故意小声问他:“崇启队长,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崇启侧首,正巧对上贺妄席望过来的视线,装作迷茫地摇头:“我只看出你们打赢了。”
贺妄席:?
你接着装。
昨晚贺妄席在电话里跟尤幸说崇启很强,尤幸却立马把他否决了,说崇启亲自说他只会打一点游戏,跟“很强”二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贺妄席冷笑,没想到崇启还跟人装起来了。
听见他们的交谈,季流暂停了视频,这才转过身来打量起崇启来,“你想当我的助手?”
“是的,季教练,久闻大名,我是崇启。”崇启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嘴上很是客气,其实他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听过。
季流也不吃崇启这一招,只是问了跟贺妄席一样的问题:“刚刚那场团战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崇启言简意赅地回:“拉扯得很好,也看出你们打赢了。”
尤幸一脸的焦虑,不是很懂游戏的他真的不敢确定崇启这样回答会不会惹怒季流。
而出乎意料的,季流只是眯了下眼,不怒自威,然后转过身去,播放起了下一场团战,半晌后才道:“你留下吧。”
“谢谢教练。”
崇启不卑不亢,轻松通过了季流的考核。
作为VIC这种顶尖战队,招助教也必定不可能招对游戏特别熟悉的游戏精英。
助教不比教练,教练只能在每年的转会期才能有跳槽的机会,而助教是无时无刻都可跳槽的,因此战队招助教怕的就是有内奸混入把战术学了过去。
像那种会玩游戏但是学不精的才是最适合做助教的人。
崇启将季流的这点心理把握得特别准,表现出来的技术也拿捏得恰好到处,若是跟季流也只是回答一句“打赢了”,那他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就说不定了。
都出去后,尤幸单独留了下来好好感谢了季流一番:“谢谢你了,我昨天才把他从歹人手里救下来,这侄子我现在不把他放在身边我实在是不放心。”
“你不说他是你侄子我也会把他留下。”季流抬头,“你对你这侄子有点太上心了,他都有二十岁了吧?”
“要是他昨天是正常走在街上被我碰到的,我也不会这么紧张,也不会这么麻烦你了。”尤幸叹气,“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也只能慢慢放手了。”
“没麻烦我。”季流皱眉,有些不太高兴,“你再这么说的话,我都要认为你是觉得我看人的眼光不好了。”
尤幸赶紧摇头:“那怎么敢?我先欠你个人情。”
“别欠了。”季流摆摆手,“先去把下面那几个小子给我叫上来吧,还有崇启。”
尤幸领命走了。
崇启靠在窗边吹着风,贺妄席站在另一边眼睛不错地盯着他。
眼前的崇启跟昨天的狼狈模样完全不一样,看上去比昨天大气,又克制冷静了许多,根本不像一个在社会底层打拼多年自甘堕落过的人,身上的气质大写的就是“天生的优胜者”,这是五年前的崇启也没法做到的。
刚开始贺妄席也只是想知道崇启这么多年过去后的正常游戏水平,所以才让尤幸把崇启留了下来,想借此试探崇启,看他有没有回联盟的想法。
他这个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崇启在车里的那句“除非你绑着我”一直萦绕在贺妄席脑海里,他认为崇启这话并不像他俩没什么好谈的意思。
贺妄席隐隐的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从今往后形同陌路的意思,更像要在赛场上见面了。
如果崇启跟以前一样强,又有想杀回联盟的念头,那他未来就有的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