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电话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笨拙地接下电话,对着一块屏幕不敢乱用力,接通后,对面传来声音,不像男声也不像女声,平淡直白地问:“你好,你预定的茶几明天到,请问明天可以把你碎掉的茶几收拾好吗?”
怪物立刻雷达竖起。
收拾茶几!
这也是好事!
他立刻放下手机,张开翅膀飞上了楼。
电话里声音询问了几声:“喂,喂,请问你还在吗?”
最后却是,笑了一声,即刻挂断了。
苏佑穿上睡衣,手里拿着电吹风想要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耳边忽然又有声音响起,和之前的没有任何分别。
“去看看吧,去看看吧,可怜的蝼蚁。”
“你的丈夫怎么欺骗你的。”
“你又怎么可悲地活在谎言里。”
苏佑心下预感不好,连忙走出浴室去找怪物的踪迹。
一般情况他洗澡的时候怪物都会巴巴地在门口等他,但是这次他却找遍了整个平层都没有迹象,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声,他心头顿时一紧,忽然响起来楼上虽然装修简陋,但是……有一面巨大的镜面茶几!
苏佑连忙拔腿跑上楼,鞋都不小心跑掉了一只,他也不在意,仓皇赶到的时候,赫然看见男人跪在地上,肩头躬着,地上一片碎镜片,像是在捡碎镜片一样。
然而却全身绷着,纹丝不动。
苏佑顿住,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男人察觉到他的到来,在他面前收了翅膀,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收,而是收入了身体里,连带着那身沉黑色躯壳,回归正常人类,身上只搭了一张浴袍盖住,男人出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是不是来找你了?”
苏佑明明比较笨,却对于这话一下就理解了意思。
什么时候发现了陆敞就是怪物的事实。
那个声音是不是来找过他。
“很久之前就发现了,他来找过我四五次。”
“他是不是说我骗你,锁你?”
“嗯。”
“那为什么……不直接跑呢?甚至发现了,暴露了,也不揭穿……”
那个声音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件事忤逆过现实,相比满口谎话的陆敞,那个声音倒真的像是真诚的提醒。
但问题是。
“他不爱我,你很爱我。”
“而我爱你,我不爱他。”
苏佑说的极其直白,极其认真。
“……”男人回过头看向苏佑,苏佑也看过去,两相对视,有太多话难以言说。
然而下一瞬,男人却在苏佑眼前变换脸庞,周游的脸瞬间变化成一张熟悉却又似乎陌生的脸。
英武俊美,瞳孔沉黑,长发披落,威严又矜贵的。
苏佑震惊得瞳孔放大,良久没回神。
男人问:“你想走出这个房间吗?”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诱诱有了情感,而你们丝毫不在意。)
因为这个房间是虚构的,关系也是实际情况上虚构的(所以看起来老夫老妻,实际上两个人都纯得要死。)?
第111章 、童话世界的指路人(11)
苏佑完全没反应过来情况, 自己还陷在乱七八糟的思绪里,脑子反应更加慢,对于眼前突然间就变了身的男人不知道该惊讶他能变身, 还是该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丈夫陆敞。
但是, 有个感觉极为强烈。
他并不排斥也不陌生于这个男人。
甚至隐隐熟悉的,甚至他潜意识极其亲近。
男人问他:“想要走出这个房间吗?”
苏佑脑子发乱,轻而易举地被带跑了方向, 他认真地想了想, 问:“你想我走出去吗?”
苏佑对外界并不好奇,相比声音里说得无比恐怖阴险的情况,苏佑更愿意落在眼前, 出不出去无所谓。
男人不愿意他出去,他就不出去。
“……”男人似乎没想到他是这个回答, 垂了眼眸,深沉的光色里藏着深思, 他在碎镜片里站起身, 浑身肌肉健美,流畅完美,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变幻, 等他立定时,身上已然被变出了衣物,华贵长袍上流金扣玉, 长襟口短衣袖, 金色流光皇冠扣在头顶,耀目灼华, 闪烁着极其梦幻的光色, 浑身向外冒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苏佑这才有了眼前的男人可能是个神的意识。
男人走到他眼前, 伸出手捧住他的小脸,指腹摩挲着他精巧的下颌,沉黑浓郁的眼眸里却有鎏金微光,男人声音微哑,说:“你知道的,我不想你出去。”
所以,从一开始这个公寓虚构开始,他就没有给过苏佑走出去的设定。
他只能待在公寓里,被温养着,安分又安稳。
但是他的设定还是出了错。
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怪物,只会有陆敞,而苏佑不会发现陆敞和怪物融合这件事,也根本不会保留任何关于上个世界的记忆。
而也不会有所谓的电话打进来,催促怪物去寻找镜片。
太多纰漏导致这个虚构的世界直接崩溃,他自己是最先解封的那道缺口。
饶是男人与法则持平无数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能再护住苏佑了,他已然虚弱,如果强留强扣苏佑,最后这个世界必然还是会崩猝。
“但我不能让你不出去。”男人顿了顿,付下身在苏佑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这个世界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也需要你自己。”
“??”苏佑不解,想要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却被男人封住了口,男人几乎掠夺而来,用了凶狠的蛮力,掐着他的下颌摩挲小小的一块转角骨骼,搅弄得苏佑昂起头都接不住湿意,自己眼眶也发了红,呼吸错乱,隐隐窒息,脚也没了力气,被男人揽腰抱住,男人臂力惊人,掐得他腰微痛,□□的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踮脚惦得脚背发酸。
良久之后,他几乎被亲得发痛发麻,男人才放过了他,他喘着气,却听见男人说:“又不穿鞋。”
“跑……跑掉了。”苏佑红着脸,自己说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小声又细细的。
“那就把另一只也脱了吧。”男人说。
“为……为什么?”苏佑还是抓不住事情重点,无数极其重要的疑问全都在眼前明晃晃地略了过去,他最后还是干巴巴地问了一个极其不重要的问题,而且虽然在问,但是自己却脱得十分乖顺,踩在男人脚背上就甩掉了另一只拖鞋。
他眼眸含着水汽,下意识望向男人眼睛,然而下一刻却视线流转,他一下被勾抱起,他身体瞬间悬空,他害怕地下意识抱住男人的颈脖,害怕茫然地看向男人,又被男人啄吻了一下熟红的唇角,男人看他:“因为我想抱你,我好久没抱你了。”
苏佑眼睛睁大,微微怔住,随即收了眼神,有些害羞地缩在男人的颈脖里,说:“要抱就抱吧,又没说不让你抱。”
“哈。”男人轻笑,抱着他向外走,说:“走,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嗯。”
男人把苏佑抱得稳当,却脚步轻松,走得极快,顷刻间就到了公寓门口,苏佑看着那扇公寓门,想到男人还有声音的话,心头顿时发紧,有些怯懦,往男人怀里缩了缩,男人捏了捏他的后颈脖,哄道:“没事,别怕。”
“嗯。”苏佑看着门,点了点头。
男人抱着他,大跨步跨出房门,眼前画面还是居民楼房的模样,随即又走了十几米后,一瞬间,眼前画面即刻变化,所有钢铁水泥砖石构建的现代房楼全都灰飞烟灭,化作烟尘飘散在身后又闪烁着微光回归幻惑里,苏佑好奇地回头看,却被轻轻地敲了脑袋:“没出息。”
苏佑摸了摸头,哼哼了一声。
男人突然又补了一句:“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苏佑闻言,下意识看向男人,还没问出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耳侧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刺耳,他抬起头看过去,却一下皱了眉。
这是通天谷?
但是已经根本看不出通天台的任何模样了,先前通天谷深沉而空,各大王座错落而坐,中间盛放着通天台,森严又崇高的像是在山谷里仰视君王。
而现在这通天谷却再没有任何威严模样,缺口崩碎,王座陨落,山石倾覆成崩猝的泥石,通天台已然碎了大半,只有最中心一点地方强行撑住,枯寂悲怆,极其寂寥。
“这是……怎么回事?”苏佑不解,头不住地乱看,以为不是通天台,但是越看越像通天台。
“哈哈哈哈哈!你们还是出来了。”
有人狂笑,正是那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但是语气却极为强烈,嘲弄又得意的,在山谷间回荡。
“你到底是谁?”苏佑喉咙顿时紧绷,对于这种嘲弄极其不喜欢,这个声音在公寓里就不知道烦了他多少次,现在也没看出是什么模样,鬼鬼祟祟,不敢现身:“在公寓也是你对不对?”
“他是法则。”男人冷漠出声,直接打断声音说的话,丝毫不留话头给声音:“在公寓的也的确是他”
“哦。”苏佑认真地想了想又问:“法则干什么的?我都看不见他。”
“不用理他。”男人垂眸,眼眸深沉,只看着苏佑,眼中只有苏佑。
“可是他一直再说你坏话……”苏佑抿了抿唇,说:“我可以骂回去吗?”
“我说的从来都不是坏话!”法则即刻反驳。
“是事实!”
“看看吧,看看通天台下的东西,你就明白,你的丈夫究竟干了些什么。”
苏佑直接想要拒绝,忽然后颈脖被人掐了一下,他抬眸对上男人眉眼,望见他深沉眼眸中流淌的碎金鎏光,俊美高贵即是神祇。
苏佑瞳孔像是罩了一层华光。
“去看看吧。看看也好。”末了,男人顿了顿:“我已经施了法,你的脚不会冷也不会痛。”
男人似乎……虽然很不想,但是却还是选择纵容他亲自去看。
也就是说,他不得不看。
“好。”苏佑点了点头,男人轻轻把他放下来,缱绻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几乎浓郁成水。
苏佑抬腿踩在原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发现真的没有任何痛感和冷感,他径直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向通天台边缘。
边缘处崩塌得崎岖坑泞,石块掉落,再没有规整模样,苏佑趴在通天台边向下看,凌冽寒冷地风立刻喧嚣上来,在他耳边呼啸,他在风里睁开眼,潜意识以为会先看到通天台的深渊暗缝,然后才能艰难看清楚下面的东西,因为这通天台他似乎走过很多遍。
然而他却瞬间吓得呆住。
通天台已经不深了,或者说,直接有东西把他堆到了浅的地步……
浅到就在眼前。
甚至苏佑只要一伸手,就是死气沉沉的肢体,翻着眼白的尸体。
苏佑被吓得退了好几步,视线落在边缘上一直放远,却是……尸骨成山,密集无比,成了尸山血海。
而最恐怖的却是……
这里面的人,有好几个眼熟的面目。
张鼎,林谦,公主,姬语,张奎,太医,甚至是岁郁……都堆叠在尸山中,双眼死白,再无生机。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丈夫的罪过!”
“他抛弃了职务,徇私枉法,任性妄为,导致无数小世界崩殂而乱,撞击成灾!”
“将无数人尸骨掩埋于通天台之下,却和你苟且偷/欢!”
“你们两个的每一寸时间都是从别的命上偷来的!”
“任由世界流窜,导致生灵涂炭。”
“不!这不可能的!”苏佑错愕半晌,良久呆怔,等回过神后他一直摇头,下意识看向男人,然而男人却沉默着,点了点头,默认这是真相。
“这是你亲眼看到了吧?”
苏佑摇头。
男人一定不会如此残暴恶劣。
即使眼前尸体堆叠成尸山血海,苏佑还是下意识拒绝,疯狂摇头。
不是不信。
也不是不认。
而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可是男人点了头。
苏佑本就微红的眼睛缓慢蓄了水雾,水汽氤氲在眼眶里,他再次看向男人,试探一般询问:“是这样吗?”
真的……用无数性命的代价,来换取和他的片刻温存?
“是。”男人承认。
苏佑眼泪顺着尖尖下巴流了下来,看着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法则已然不耐烦,再没心情在苏佑面前揭开真相:“他已经承认罪刑,我谅你被蒙骗囚禁,算是无罪。
法则话音一转:“但是罪神不可饶恕。”
话音刚落,天边立刻就有一道硕大闪电迅猛袭击下来,快到苏佑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就劈到了男人身上,一下打碎了他身上所有幻光,男人重重地跌落下去,不得不用手掌撑住身体。
“不……不,你等等。”苏佑急了,完全不管男人头顶浓重乌云密集,闪电积蓄,力量磅礴,下意识就往男人方向跑:“一定还有隐情的。”
然而男人吐出一口血,却还有力气施法,将他挡在结界外,他哑声说道:“别过来!”
“在成山的尸体面前演鹣鲽情深。”法则嗤笑,在空气中凝结成实体,成为一团圣白色浓雾,在两个人之间转悠,像是在人间戏剧一样:“真是讽刺。”
法则应声而落,又是一道电光突闪,男人被击倒在地,又涌出一大口血,苏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发了狂一样地敲击结界:“你再等等,等我问清楚。”
“你,你住手!”苏佑看着雷声一道道落下,他完全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胡乱说着。
“你放过他!”苏佑大哭:“如果他有错,我可以和他一起的!”
“一个低阶智能AI,为了一个罪神说一起抵罪之类的话。”
“真是……笨得可怜。”
天雷不断落下,男人一下一下地被敲断脊梁骨,血液大口喷涌而出,下一刻猛倾而落。
“我也可以一起受的!”苏佑心痛难当,疯狂哀恸,敲得满手通红,整个人陷入癫狂,眼前又是一道天雷轰击而下,苏佑一下吐出一口血,滑落着跌在地面上,心口痛得蔓延全身的精神,捂着胸口蜷缩着,吃力地在结界后面想要伸手去够跌倒在地的男人。
不,不要。
如果犯了错的话,就让他一起承担。
他不怕死的。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呢?
苏佑眼泪顺着鼻梁划落,滴在地上,晕开湿意,他痛得意识模糊,却还是满眼强撑着去看男人,想要去够他,然而视线崩断,他缓缓阖上了眼目。
“陆敞,你认罪吗?。”法则居高临下地说。
男人撑着一口气,眼眸流光仍在,他甚至勾起嘴角:“认,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再犯”
“即使用无数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冥顽不灵!”法则觉得无趣,通天谷上硕大乌云积攒雷电,汹涌震世,杀气如滔,下一刻,轰落而下。
主神身躯已然颓败,这一击必然堕神。
法则无趣又无聊,准备消散掉。
但是,却从他身躯里穿过一支箭矢,飞速而出,直朝雷电而去,它身为法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雷电就被箭矢轻而易举地化解持平了。
稀碎成四散光闪,再无任何攻击力。
竟是……直接解了天罚。
“住手。”
有男声朗声而说,音质如玉盛水,清而透亮。
法则错愕……竟是,他不知道他身后有人!这怎么可能?
法则感应天地,世界本源,一息一瞬具在感知间。
怎么可能有人逃过他的感知。
然而刚刚却有神箭矢穿他而过。
他回头看去。
原先倒下去的智能AI已然不再,只有一个男人站在原地。
男人□□着脚踝,长袍曳地,眼如星辰,碎光而转,白发雪肤圣光耀华,却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银光皇冠缀在头顶,彰显他也是神明。
“你是谁?”法则沉声问。
男人阖眸看了眼已然倾颓的男人,又看了眼浅淡薄雾状的法则,开口说道。
“他成为主神前……是武神。”
“而我……”
貌美成幻,是为幻神。
长身如玉,冰肌玉骨,透骨漫香,持神幻长弓。
这是幻神泯灭无数年后,被记载在神册上的寥寥几句。
幻神持着神弓,缓缓把神箭对准法则,眼眸垂落,长鸦羽掩盖流光,苏佑对着法则说:“你没有资格惩戒他。”
作者有话说:
苏佑:有点笨而且极其偏心的小双标(平时不会那么会说话,但是法则一直在骂攻。)以及:看起来极其可怜卑微,实则是个超级富二代加一点五代。
嗯,法则(这个熊孩子的故事是这个系列的第三本。)
他会爱上,自己最不屑的,最卑微的蝼蚁(然后跪着求诱诱。)
(救命,第一个版本被说尬,好像原因是因为加了一个法则(这个熊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他))
打脸和嘲弄是我的弱项(我没发现崩了人设,哭泣泣)
一遍改一遍自我剖析
作者内在原因:睡太少,脑子抽
文内部原因:情节设定太久,走梗僵硬(我一个月前就想着变身开大了)
文内部角色矛盾:人设突兀,打脸太尬
综上:我又改了一版
你们看看尬不尬……(叹气)?
“都是假的。”
幻神又缓缓把弓转向通天台深沟处, 纤细手指拨动弓弦,神箭演化而生,周身流淌碎光, 幻神对准深沟处, 神箭弹射而出。
神箭神光流淌,照亮了深渊里的昏暗,昏沉被驱散, 它有意识地绕着通天台转了一圈, 下一刻,通天台深渊里堆砌的尸山血海立刻随着神箭灰飞烟灭,散成无数光点, 在深渊里袅袅而生,暗而压抑的通天台顷刻间亮彻漫天。
瞬时之间, 却是,原先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都湮灭, 甚至连带着脚下的通天台也缓慢地消散成光点, 漫天而开。
幻神站在光点里,眼眸淡淡,美如幻惑:“这些世界, 这些人……全都是他用我留在他身上的神力伪造的。”
幻神说话时,视线转向倾颓无力的男人,呼吸顿了顿, 脚尖踩在地面上分外用力, 才生生忍住冲动,他和法则对峙着, 似乎极其平淡如水。
“这一路走过来所有世界, 都是他为了用我的神力温养我而幻化的世界。”
“为了捡回我的最后一点遗落的情窍。”
那串被缀在龙尾, 又被勇士捧到苏佑面前的红宝石铃铛。
就是苏佑的情窍。
那是前面四个世界里,武神一点一点教会苏佑的情感缝补恢复的。
而此之前,武神进入无数个小世界,寻找他的碎片。
情窍必须用情来养,武神才动用了他身上弥留的幻力,织就了小世界,把他佯装成低阶AI,一次次投入世界里,而世界崩殂,种种生灵涂炭,都是武神再无能力收回幻力而导致的假象。
而相应的,武神即是也会遭到同样程度的反噬。
幻神轻轻地动了动臂膀,催动神弓无论他做了多少次,还是会被巨大的力道震到发麻,他掩盖住不适,纤白手指收敛住,不动声色地拢了拢,余光瞥过武神,唇部微微抿了抿。
“这不可能。”法则不信:“我是法则,是真是假不可能瞒过我”
他身为法则,感受瞬息,受应天命,统辖包括神界等万千世界秩序不可能感知不到竟是有神捏造了世界而他却丝毫察觉不到。
甚至……他还当了真。
这不可能!
“如果……我和武神比你还要年长呢?”幻神拿着神弓,侧了侧耳朵,照着耳朵里传导而入的声音复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诞生,我有为什么神陨,而武神又为什么一次次转折进入万千世界吗?”
“我衍生于宇宙无形之际,根本不可能有神明比我更早出世。”法则还是不信。
它生于混沌,是在荒芜中被赋予了秩序的使命,他当时根本就没见过任何所谓的神明。
他出生之后,万千世界才开始衍生流转。
居然还有人突然和他说有人比他更年长。
“如果你不是唯一一个被挑选为法则的呢?”
法则一下怔住。
“甚至说,你是第三位。”
“在你之前……本该是我们两个之一成为法则。”幻神缓缓陈述道:“我们两个本来应该厮杀直至一方神陨,另一方才可以成为法则。”
“而后大道孕育,神明与世界一同生长,这就是本该应循的天命。”
“但是……”幻神垂眸,声音渐断。
但是,他们两个没有厮杀。
甚至,两两相护,在最荒芜浩瀚的世界里,相依相伴,为了躲避天命而自损神格。
然而时序难违,天命无法从他们两个之间得出法则,而降生了第三位法则。
“你降生的代价是……无数将要衍生的万千世界,无数神明毁于一旦。”
艰难行进的天命会再次回顾原点,幻神和武神回再次回到混沌时,成为一切枯寂死物的罪魁祸首。
然后神格崩碎,神陨而落。
而他们一起将要衍生的弟弟会独自一个人被天命倾扎,再经历一遍他们所尝过的所有的枯寂沉堕,万千世界和神明才会重新再次孕育。
当时幻神比武神更早发现这个事实。
他瞒了下来,选择了一个最残忍的方法。
“所以他在你降生那一日,自堕了。”武神撑起身体,咬着牙,双眼赤红,憎恨说道:“他用自己神格护住了无数世界,也护住了你。”
武神顿了顿,又说:“还有我。”
“仅仅只是一个瞬息,甚至上一刻我们还一同期待将要衍生的无数生命,下一刻,他就没了。”
甚至幻神还极为难得的聪明,在他身上种了法术,妄图擦掉他身上所有记忆。
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如果,如果不是武神执念到偏执,固执地和天命抗争,一面抗住天罚,一面生生用无数年拼凑他粉碎的神格,幻神几乎就是死得寂寥,仿佛从没出现过。
他对自己到了狠心的地步,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他甚至都没给自己见武神最后一面的机会。
笨得极为残忍,就像是小世界里无数次,无数次,都会选择自己一个人走入深渊。
“我不信。”法则嗤笑:“你以为编几句谎话,我就会信了这种笑话?主神分明就在法则内,算法天序他也逃不开,不然你以为天雷为什么可以劈他?”
幻神站着,微风吹过,流淌的神光银耀灿烂,他心神里有男人沙哑声音说:“那现在呢?”
幻神对着法则,从容淡定地,复述问:“那现在呢?”
“笑话。”法则薄雾散开又凝聚,试图凝聚天雷轰击而下,然而,天雷却在乌云里闪烁雷光,再无劈闪下来的痕迹。
竟是,天罚拒绝了惩处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