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啊……复古主义的产物嘛。”瓦伦促狭的笑起来:“亏你还是个‘复古主义者’,居然连最近的流行趋势是这个都不知道?”
“……”
雷廷无奈的一扶额:“你就别嘲笑我了,埃南……”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那是个有多不好的名头吗?”
瓦伦笑着靠在栏杆边,光洁的后颈与裹着衬衫的脊背被温暖阳光晒的发热。他懒洋洋的仰了仰头,哼道:“现在不少人在赶这个潮流呢……我们谈生意甚至都要考虑到这个,投其所好什么的。前两天就有那样一个客户……”
他沐浴在阳光中,嘟囔着说一些工作上的事,雷廷也就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发出一些疑问来,或者转头借此机会看他一眼。
但头转多了,他又开始感觉自己像是在偷窥对方——这多不礼貌啊!他在心里好好训了自己一顿,但依然没忘了回应对方的每个疑问。
直到瓦伦忽然停下了他的话语。
微风拂过两人身边,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雷廷忽然有点不自在,这样的不自在他经常在瓦伦身旁感受到,但那与尴尬或露怯的局促无关。
那是一种对原本的他而言有些陌生的东西,它从未出现在雷廷往日对自己的未来规划中……它在软化他,他清楚这一点。
但他不想拒绝。
瓦伦又在哼歌了。他好像不太会唱歌,每次哼歌都有点五音不全的意思,但雷廷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这一点可以弥补一切缺陷。
“雷廷。”他突然喊了一声,喊的是正名。
“……嗯?”年轻人微微动了动,应了一声。
“你知道吗?我考虑过要不要在这周围找个酒店让你住进去算了……”
瓦伦轻笑起来。雷廷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僵硬,因为他能感觉到,这后腰靠着栏杆跟他交谈的男人忽然靠近了过来,他视线的余光还能看到对方撑在栏杆上的手臂,线条利落漂亮的有力手臂。
“……但我现在很庆幸我没那么做。”他轻声道,“至少你现在长进了一点儿——敢在这种时候看看我了,这值得赞许,不是吗?”
第65章
雷廷退开的步伐几乎是踉跄着的。
——那是个成熟且神秘的人。你并不真正了解他,即使你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不出意外的话,过了这么一段短短的时间,因为军队与战斗才是你的职责与未来所在,你们可能要等好些年才能再见面。他想。
瓦伦笑了起来。他从栏杆上离开,走向年轻人的方向。这让雷廷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
——外界动荡不安,难道你要在这种时候考虑个人情感问题吗?他是个很好的人,但他好不代表你一定要千方百计去拥有他……他想。
雷廷一步步退后,目光像是要闪躲瓦伦那双湛蓝的眼睛,但又不由得被他所吸引,仓惶的徘徊在他身边。而瓦伦一步步跟了上去——“你在怕什么?”他笑着问他年轻的‘朋友’。
——你的未来必定跌宕起伏,如果你一定要和他扯上一份亲密关系,或许会为他招致灭顶之灾,接下来必然出现的分离时间也会让他困扰、让你分心。他想。
“……不,没有。”雷廷哑声否认他的话,偏过头去不看那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魅力的男人,“埃……呃,瓦伦先生,瓦伦主管,您……”
“不,你在害怕。你在怕什么?”瓦伦饶有兴味的笑着,看这样一位强大的战士被自己这个‘普通人’逼迫到几乎被低矮的门槛绊倒。
瓦伦挑眉笑着,唇角微勾。他实在很喜欢看面前这家伙手足无措的可爱样子,尤其当他清楚知道对方正直到绝不会随意冒犯他的时候,逗起来就更有趣了。
至于可能玩脱的问题……他当然也考虑过这个,但这可是雷廷,是那个从不被任何事物动摇自我的‘双S’。就算他自己哪天失去控制了,对方都不会失去控制。
雷廷目光闪烁,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要尊重他的想法与他的人生规划,但也要考虑到你自己的那部分。你还有你要做的事……即使你们互相了解了这么久,成为了要好的朋友,你是Alpha,是在更多时候占据主导权的那一个,所以你更应该为他的未来而考虑,即便只是出于朋友关系……
他用混乱不堪的思绪告诫自己。
可瓦伦却一步踏前,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你在害怕,而且不是怕我,也不是怕其他任何人……”成熟俊美的男人凑过来,在他耳边呢喃低语:“……从一开始,你在怕的,就是你自己。
“你在怕你自己,做出你想做的那些事。”
雷廷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一窒。细微轻柔的薄荷糖般的甜香味又弥漫在了他的鼻尖。他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敢呼吸。
瓦伦满意的笑了,起身后撤准备离开,可雷廷却好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探手搂住他劲瘦有力的腰。
接着,他一个发力就把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按在了旁边的黑色半透明隔断墙上。
“……”
……这一刻,不止是雷廷懵了,瓦伦也愣住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雷廷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用足足两秒时间,才勉强反应过来对方的手正按在自己腰后这件事。
那衣服下的手臂没有覆盖金属,坚实的像一块铁。
心下咯噔一响,瓦伦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在那双黑到清晰倒映出两片海洋的眼睛里微微张了张嘴,:“……”
“……”雷廷死死盯着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真的冰冷的像一座雕像。
但他们都知道,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深邃的眼睛藏在阴影里,里头倒映着瓦伦的脸,还有那双对他而言……从未变过的蓝眼睛。
“‘埃南·瓦伦’……”
青年慢慢靠近他怀里的男人,撑在墙上的那只手滑过那手感冰润坚硬的隔断墙。
最终,他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指没入对方漆黑的头发,温柔的垫在对方后脑勺与墙之间,却也扶正了对方头颅的位置,强迫那个几次差点转过脸去的男人与自己对视。
他在颤抖。那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是个强大的人,无论是心灵还是别的什么……
……伊文海勒·康可以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慌成这样。
在一种奇异的、发自自身深处的本能驱使之下,他想靠近这个人。同样因为那样的本能与一种引发了它的酷烈的危险感,他又想竭尽所能的远离现在的对方……
瓦伦,或者说,伊文海勒——他看过雷廷所有训练内容,也通过学院方面向对方提出过不少改进建议。
那之中有些后来被雷廷采纳了,也有些被他忽略了,伊文海勒知道,这家伙从来不是个会真正意义上被他人干涉影响的人……他会在任何一件事里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安全的平衡点。而如果这份‘安全的平衡’需要某一方承担一些代价,那他绝不会选择将代价丢去别人身上。
伊文海勒清楚这一点,因为时间如果回退十年的话,一般都是他自己在扮演这个在每一个平衡里支付代价的角色。
于是他也就更放心了,放心的玩笑,放心的相处,放心的倚仗这明明年纪比他小了那么多岁的年轻人的克制与宽容,说一些他以往他不说的话,做一些以往他不做的事。
但他忘记了,这是一个强大的Alpha。一个……
……一个和他互相抱有好感的Alpha。
体温开始升高,身体开始发软。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但瓦伦一时半会儿没有开始挣扎着离开,因为现在他脑子里开始升起混乱的景象,以往午夜梦回时记住的一些梦里的碎片开始向上翻涌,他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做,才能让这件事有个好结果。
雷廷有些无奈的轻声叹息着,紧紧抱着那具并不单薄瘦弱的身体,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对方的唇角。
随后,他最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了一把对方的后腰,隔着薄薄衬衣记住了那漂亮的直肌流线,轻且缓的松开怀抱,呼吸也有些颤抖:“你先出……”
瓦伦失去了他的力量支撑,哼都没哼一声,喘息着倒向前来。
“……”
雷廷一把接住了对方,二话不说操纵金属将门关好,遮光的垂地帘也完全拉上,痛苦的把那骨肉匀停的身躯死死扣在怀里,埋头在对方颈侧,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你的抑制剂,放哪儿了?”
“……在,在隔壁,我房间……床柜……”瓦伦无力的抱着雷廷的腰,昏昏沉沉的嗅闻着他颈边气息,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含混不清的软腻:“抱…抱歉……”
雷廷深呼吸一口气,却被那已经飞快充满整个房间的薄荷糖香气灌了个倒仰,他崩溃的出了半口气,眼中泛起一丝金光,远程控制隔壁床头柜打开,自己则艰难的克制着自我,抱着怀里这混蛋玩意儿倒在床上,让对方能躺下节省一丝体力。
但要命的是,对方躺下之后虽然背对着他,却还在颤抖着往他怀里靠,明显是一副极其异常的过反应模样。
雷廷心里都快骂起脏话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将对方抱在怀里,一手扣住对方的双手手腕、一手搂住对方的腰腹,竭尽全力忍住了真做点什么的冲动,用精神力激活光脑操作,弹出目镜后扫描了对方的身体情况。
然后他就停止了让抑制剂注射器自己飞过来的行为,四年来第一次骂了脏话。
“妈的……”瓦伦听到那从来都沉稳而克制的青年在他颈后咬牙怒吼,声音沙哑:“你他妈注射的抑制剂太多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不能再用那玩意儿了!你本来就……发育不良,再用那玩意儿,你的激素系统会遭受严重的伤害!!”
瓦伦几乎苦笑出声。他能怎么样?他又能怎么样?他根本没办法……他难道有别的选择吗?
一个过度敏感的Omega,从性别分化时就开始在偶尔出问题时给自己注射抑制剂,一直如此二三十年。原本如果他不遇到一个合心意的Alpha,他可以把自己一辈子维持在那样微妙的均衡状态下……可现在,这个抱着他的男人,他并不想拒绝。
那他还能怎样?他又不能去摘除信息素腺体,这玩意儿可不像有些Beta想的那样‘只是个腺体而已’,它是A与O身体激素非常重要的调控组件,重要程度仅次于甲状腺与脑垂体。
只要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摘除腺体都是完全不可行的选项,他的身体本就发育不良,再那么做的话,不止身体素质肯定会直线下降,战斗力都肯定会遭遇不可阻止的衰减问题。
那么,既然这样选择了,得到的可不就是这种结果吗——在一个他无法抵抗的人怀里,遭遇一次他无法抵抗的热潮。
“抱、歉……”他脸色潮红,连这样一个简短的词都说的断断续续,却还是艰难的试图爬起来离开这个房间:“抱歉……我……”
他可不能真的……真的那么做。
现在这个状态,如果他和一个Alpha建立那份关系,虽然不会怀孕,但接下来……肯定会更不好受。
瓦伦艰难的想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可过于虚软的身躯却让他猛地倒了回来。
这让他绝望的意识到,如果他不取消伪装让自己的超能力量重新活跃起来,他几乎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更要命的是……
那个让他无法拒绝的Alpha强硬的用一块金属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精准的扯掉了他脖子上两条项链之中本质是抑制器的那一个。
随后,一股浓郁的、强悍的、可怕的Alpha信息素灌满了整个房间,将他完全淹没了进去。
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遭遇什么,猛地瞪大了眼,下意识想要挣扎并解除伪装,却被一个落在他颈后的安抚的吻短暂的停下了动作。
“……别怕。既然你不想,我就不会那么做。”
雷廷的声音嘶哑且无奈,他轻柔的舔舐瓦伦颈后,将对方抱在怀里,脱去自己的手套,手指慢慢下滑,安抚着对方颤抖的身躯。
“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他温柔的,和缓的,却也强硬且拒绝宽恕的安慰着对方,“别怕。
“但是……我想,你需要受到一些惩罚,我的埃南叔叔。”
第66章
在把一个强大且和他互有好感的Alpha带回家的这一天,埃南·瓦伦……不,伟大的传奇人物‘星流’-伊文海勒·康……
……吃了个大教训。
很大的教训。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迷离光影自那骨节结实的指缝间流露进来。他在温暖又不可抵抗的浪涛间战栗,而不知何时濡湿了睫毛的泪水,也悄然浸湿了那只握刀枪的手。
一个成熟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抛开一切思绪,无措的躺靠在某个人怀里,任由一双年轻有力的手随意施为。
而在那气息交融的半梦半醒之时,那个严谨克制又温柔体贴的青年似乎做了不少事……他感受到了钢铁,他在那冰冷坚硬的金属上战栗,而他的一切挣扎与欲拒还迎的抗拒都被忽略了。那是一次惩罚。令人疯狂的惩罚。
随后,在他于巅峰中崩溃的流着泪挣扎时,那将他反复推入某个境地的冰冷气息悄然离去,崭新的浪花在他们之间翻涌,搅合的漩涡令人神往。一次咬合与注入之后,冷硬的生铁气息冲散了薄荷糖的甜香味,混杂的味道萦绕在他的梦里,却并未再度诱发他那极度不稳定的发情期热潮问题。
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被临时标记了。被他完全不想升起抗拒之心的那个年轻人。
从今往后一段时间内,他身体的信息素问题会得到良好的调整……因为另一份信息素的加入,他得到了回转的余地。
好吧。即使那个年轻人并没有真的做出一些伊文海勒不想进行的行为,这一夜也足够这具‘普通人’的身体彻底记住他。
而浑身上下那充斥着满足与安全感的酸软也让伊文海勒清楚知道,他并未被解除伪装,而对方也没有使用精神力攻击干扰他伪装状态的意思。
一种奇异的默契存在于他们之间,它的建立基础是一个人的宽容与另一个人的信任。而在它存在的同时,他也意识到……
他对雷廷的看法大部分都是正确的,这没问题。
但是,在最关键的那一小部分之中,即便是伊文海勒这个隐姓埋名在他身边的‘亲密朋友’,对那年轻人的估量,也错的离谱。
好吧,好吧。他想。伊文海勒又不是第一次犯错了,那家伙看似光鲜亮丽的人生中本就刻满了斑驳的伤痕,但它和‘瓦伦’又有什么关系呢?瓦伦主管不想在乎那些,至少现在如此……
因为他这年轻的朋友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一切,正用一个拥抱和绵长温柔的吻驱走他那永恒酝酿的紧张与痛苦,让他虚软无力的悄然沉入梦乡。
在梦中,他像一片静谧的海洋,被群山环抱的、满溢安宁的内陆海洋。
潮汐澎湃之后,今夜无风无浪。
………………
…………
瓦伦再次醒来时,天色已至黎明之前。
他躺在他分配给雷廷的客房床上,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鼻尖萦绕着生铁混薄荷糖那清凉冰冷到令人心底透寒的气息,整个人却显得有些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雷廷不在房间里。瓦伦嗅着空气中令他心旷神怡的清香味道,打了个哈欠后擦去眼角浸入细微皱纹的泪水,心想对方大概是被这一堆事儿给折腾到跑路了。
明明完全就是遭了无妄之灾,却在那漫长的抚慰中表现的如此温柔体贴,走之前还收拾了这烂摊子——也真是仁至义尽了啊,‘双S’。
不过……离开了也好。这本来就是不该发生的事,而且……
……而且,现在这会儿,他一想起那张严肃的脸和那双纯良的眼,就感觉心里发慌。
是真的慌。
男人仰面看着天花板,长长出了口气,活动几下身躯后撑着虽然有些无力但却前所未有神清气爽的身躯慢悠悠爬起来,却在坐直之前猛地顿了一下。
随后,他咬了咬牙慢慢坐正,在昏暗灯光下伸手拿过此前被对方取下后放在一边的光脑外机戴上,心里开始琢磨怎样向对方道歉。
虽然昨晚从头到尾他都处于一种被……被控制的状态,但这事儿毕竟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下一秒,房门忽然打开,同样换了一身睡衣的雷廷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个私人数据板低头划拉着什么,身边金属托着一份早餐、一杯水果牛奶、一个果篮和一盘小点心。
“……?”
在瓦伦忽然就茫然到有些呆滞的目光中,雷廷把该放下的东西挨个放在床头,坦然自若的往换过床单与褥子的床边一坐,顺手帮瓦伦将活动时有些散开的衣襟拉了拉。
“既然醒了,那就先吃点东西吧。”他说着把两个枕头垫在床头,让瓦伦舒舒服服的靠在上头,顺手搅了搅碗里的粥:“我做了点儿早餐……没想到你这儿厨房东西还挺全的。”
瓦伦:“……”
瓦伦:“?!!”
“你,”瓦伦说话都有点磕巴了,“你、你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雷廷愣了一下,眨眼看着他的蓝眼睛,歪头对他温和的笑起来:“这可是你邀请我来的啊,埃南叔叔。”
这称呼一入耳,瓦伦半口气没倒上来:“别……”
“别怎么?别这么叫你?还是其它什么?你总得给我个清楚点的指示啊,埃南。”雷廷随口问着,顺便示意了一下他耳际光脑外机:“这玩意儿戴多了压迫血管,你现在最好少用,不然容易头疼。”
“……”
虽然雷廷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但瓦伦还是咬牙将光脑外机拿了下来——如今他的身体正在初步稳定状态中,激素与血循环都会在近期发生一定的改变,他自己也清楚这个问题。
往日他的血压其实有点低,即便在超能解限的状态下也同样如此,那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带着旧伤,而且激素系统打从二三十年前就没好过。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他的旧伤依然在,但那稳步拖他后腿的激素问题却得到了缓解……非医疗手段的那种。
对此,那个缓解了它的人表示——
“——听说标记者Alpha的体|液能更好的帮助伴侣Omega激素系统稳定运行。”他一脸正经的说着,拿起一个苹果,锋利金属在他指尖化作薄锐利刃,熟稔且灵巧的将果皮卷去:“如果你同意的话,等建立合法伴侣关系之后我们可以试试……唔?”
瓦伦崩溃的抄起一个小面包塞雷廷嘴里堵住了接下来的话。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小王八蛋嘴一张什么都敢说呢?!难道他被调戏到绕着他走的时候也是装的吗?!不,不对,那些表现肯定是真的……
……完了。他想着对方刚才说的话,脸色有些许苍白:这家伙……把他当真正意义上的伴侣了。
雷廷眨了眨眼,眼中带上一丝笑意,咬了一口面包,还真就顺势吃起了他的早餐。
他这样自然的姿态让那个事实摆在眼前——这本质依然严肃且正直的年轻人肯定在想怎样对他‘负责’,并且通过两人的确互有好感的条件得出了‘建立伴侣关系’的结论。
为此,瓦伦的心猛地一震,一种浓烈而沉重的愧疚从他心中升起,转眼如岩浆般喷涌,轰然烧下那外头沉静的雪山。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又该怎样面对接下来这段日子里两人之间的相处。
他喜欢雷廷吗?是的,喜欢。
但要说他真的爱雷廷爱到能让他放弃什么的程度了吗?不。当然不。
他只是对对方持有一种见之心喜的感情,他清楚这样的感情非常少见,年轻时的他有一些朋友,其中有些人告诉过他喜欢一个人时的心情,后来他们和她们都死了,和教会了他们那些的人们一起。
而且,他虽然对雷廷看走了眼,但他敢发誓,雷廷也不会为他而放弃什么底线或职责之类的东西。即使这年轻人如此喜爱他,喜爱这样一个饱经沧桑的男人,以至于可以为他而做出在其他人面前不会做的事——
——难道雷廷会为每个在他身边‘出问题’的人‘解决问题’吗?不可能的,他面对其他人只会把这个问题快进到间谍嫌疑,然后优先选择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并在对方的确有问题的情况下把对方当问题给解决了。
瓦伦甚至并不想试图策反雷廷,因为虽然他清楚自己对雷廷而言是特殊的,但他更清楚的是,这份‘特殊’不会越过一些更重要的事。因为他自己同样如此。
如今雷廷走的路,他当年也曾走过……毕竟两个人互相吸引的前提就是,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瓦伦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雷廷,看着他年轻的脸带着尽力温柔起来的微笑,看着他把三明治递给自己,而自己有些怔忪的抬手接住。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长安’之前的那一幕……如果那真的是雷廷,他究竟会是经历过怎样的事、又被如何庞大的苦痛磨砺过呢?
无论如何,埃南·瓦伦,或者伊文海勒,都十分清楚——那不会,或者说,不全会是因为如今在这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或者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
即使现在展示在他眼前的这个雷廷再怎样与他以往给人的一些印象相距甚远,他的心也永远不可能那么脆弱狭窄,虽然如今他眼中的视界只有瓦伦一个人,那也不代表他的世界真的只有一个人。
而伊文海勒自己同样如此。
他们这些生来就注定活在那浩瀚深空中的人,即便偶尔为某颗星星而驻足,也不可能真的永久停留。
黑发男人微微闭眼,咬下一口三明治,品味它细腻且层次分明的香气与口感,然后睁开眼,对雷廷挑了挑眉:“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
“三明治而已,没什么功力,要的是食材。”雷廷顺口道。
说话时,他手中翻看着数据板,顺手订购了一些新鲜果蔬与‘玉米厂’出品的Omega用各类药剂,完美的利用了一波当初卢卡斯送他当作感谢礼品之一的贵宾卡,然后放下数据板,笑着问道:“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埃南?”
被他注视的男人算是充分感受到他那副‘你说你是埃南·瓦伦,那我就把你当埃南·瓦伦对待’的架势了。他捏着手里那块三明治,哭笑不得道:“还行。”
随后,他顿了顿,又有些迟疑的问道:“关于你刚才说的……伴侣关系……”
“……”
雷廷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凑上前去,一手撑在床头上,曾被对方依靠过的健壮胸膛在睡衣领口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