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能力是守卫系常见的能量护盾,平时它生扛几发爆弹是没问题的,但在方才的战场上,他差点把自己抽干了才顶住了一次爆炸的威力。
“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情况……”旁边两个第二学院的学生不由得叹了口气。
“别想那么多,战争就是这么回事。你杀我我杀你偷袭来偷袭去,到最后总会分出个胜负,但没人会真的赢得一切。”诺特说着,将刚刚检修了一遍的枪械重新组装起来:“要是‘阳星’在这儿就好了……”
“嗯?”桑德罗抬起他闪烁冷淡光辉的眼:“你认识他?”
他说的自然不是普通的‘认识’——联邦还有不认识雷廷的人吗?
“他救过我的命。”诺特似乎在面甲下笑了笑。
随后,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桑德罗再次拿出他的扫描仪,检测着附近信号最好的方向。
不出两秒,他叹了口气:“……还是那边。那个弗洛人重兵把守的高地。
“可能是我们在这里待的周期不够长……也可能是这破球根本没有自转这么一回事,信号并没有向其它方向转移。”
“啧……”众人齐齐发表了他们的意见,一个个表情复杂的就差骂两句脏话。
虽然不是不能考虑打持久战,但这里毕竟是弗洛人的主场,敌人有补给己方没有,拖的时间久了一样完蛋。
事实上,现在已经很完蛋了……桑德罗正啃着的这管营养剂都是诺特贡献出来的,老兵油子永远知道在身上藏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暂时撤退。”桑德罗说,“东南方向没有敌人,我们先往那边走。”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意见。但诺特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边没有敌人?”
“你们给过我情报信息之后,我在脑子里结合了一下,发现那边有联邦的坠落飞船……还有弗洛人最怕的核辐射。”
“草?!”众人懵了一下:“有核辐射你还要往那边去??”
拜托大哥,猎户人也怕核辐射好吗!
“辐射后遗症对联邦而言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而且,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桑德罗表情严肃:“只不过赌命罢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第93章
闻言,诺特甚至没有犹豫:“那就这样吧。我们先走,别的路上再说。”
众人纷纷附议——无论如何,他们得先离开这儿。
再不走的话,弗洛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于是他们向外走去。但还没走几步路,他们就听到了一道从天而降的音爆声。
众人熟练的卧倒在地,感受着大地的震颤。不久之后,远方有轰鸣声传来,显然是又有什么从大气层外掉进来了。
“真是有完没完了……”桑德罗吐槽着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破地方被发了灭绝令……”
“灭绝令没这么温柔。”诺特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至少我执行过的那几次如此。”
“?!”小年轻们猛地回头。
“怎么了?”
“……没什么。”桑德罗道:“只是听说,参与执行灭绝令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
“我猜你是想说‘没有人性的怪物’。”诺特和气的道:“但……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们也都是人。和你们一样的猎户人。”
前行的氛围一时间有些沉闷。但很快,急促的‘滴滴滴滴’声就让他们猛地看向桑德罗。
桑德罗也是一惊,随后一喜,拿起他的探测器往周围绕了绕:“好强的信号……掉下来这玩意儿能适度排斥干扰!我们再靠近它一点,我就能连上星网了!”
闻言众人纷纷与他一同爬上了前头的山坡——他们此前藏身在一个敌人废弃的战壕指挥所里——看向远方。
那导致了地动山摇的坠落物镶在远方的地里,它好像是个半镂空的球体,直径近百米,通体由金属打造。
那金属上闪耀着淡薄的金光保护它,以至于这么大个机械框架,坠地时居然毫无损伤。
“……联邦的制式信号增幅器?”桑德罗愣了:“这地方怎么会……”他说着,一眼看到了那漂亮金光:“是雷哥!肯定是他找到这边来了!”
“那他怎么不直接下来?”旁边两个别校学生之一问道。
“这地方对超能力量的干扰强到精神力都铺不开,下来也没用吧。他又不知道我们的位置。”另一个别校学生拍了他一下:“还不如像这样直接扔个增幅器下来,先搞明白情况再说……难道你会在战术安排的时候用脸去撞未知区域吗?”
他们说话时,桑德罗已经在诺特和苏珊娜的掩护下飞快往那增幅器落地的位置而去了。于是两人一惊,也纷纷跟了上去,边奔跑边持枪扫视周围环境,以防有什么刺激玩意儿突然窜出来给大家一波惊喜。
很快,桑德罗就抵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就这儿吧,再往里跑肯定被弗洛人包抄。”他说着往那角落里一靠,飞快打开自己的光脑,并同时开始操作自己左小臂内侧一道磁条似的辅助键盘,嘴里念叨着一串串乱七八糟的数字,听上去像是域名又像是频道……
几分钟后,他压低声音笑起来:“连上了!不过是走的民用途径,我给‘太平洋’发了情报和坐标,它说已经转递给上头了!只要信息没被卡,按星网常见速度来看,信息大概需要八分钟就能被转送到雷哥手里去!”
“好!”众人欢欣鼓舞。
与此同时,诺特更加警惕了一些。他从众人藏身的战壕拐角后往周围扫视,随后在地面轻微的震动中缩回身来:“弗洛人的大部队来了。小心点。”
已经被迫成熟了许多的年轻学生们飞快闭嘴。他们听着外头弗洛人那无声的进军——这帮尸鬼一样的玩意儿真不愧是‘深空潜行’部队成员,它们作战时只有指挥官会发出声音,在指挥官也不张嘴的时候,它们简直就像一批沉默的尸体,被它们的棺材运向最终目的地。
但年轻人们的心却是雀跃的。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并且,在不到十分钟后,他们之中有人听到了希望的声音。
“……得……吗?”
“滋……”
“听得到吗?”年轻且沉稳的声音回响在桑德罗的光脑耳机里,在电磁干扰下隐约有些失真。
“雷哥?”已经带人转移到了旁边另一个战壕下指挥所的桑德罗小声问。
“是我。”平稳飘浮在星球外的雷廷看着坐标讯息,一边寻找着对应位置一边回答道,“现在报告你们的情况。”
他已经在这儿好一段时间了,期间从这颗星球周围就地取材捏了好几十个信号增幅器从不同方向丢下去,果然颇具成效。
随后,桑德罗向他简短的报告了他们目前的人数、战力水平与需要的支援类型,并将苏珊娜的光脑取下来操作一番,变成了一个外置摄像头。
星球外,雷廷的目镜里闪出一道画面,里头是穿着残破带血制式战衣的桑德罗、苏珊娜、一个穿着全覆式战甲看不出是谁的联邦士兵,还有两个同样穿着残破战衣的不认识的同龄人。
画面里没有人说话,桑德罗更是抬起一根手指比划了个‘噤声’手势,然后将这光脑小心翼翼的举了出去。
橙红页岩、红褐泥土……然后就是黑暗天空。
在那天空之下,四面八方都有弗洛人的部队正在无声进军。
然后画面就消失了——即使是光脑之间的直连讯号,桑德罗也不敢长时间发送视频或持续坐标定位这种信息量大到极易被敌人截获的东西。
所以,他们只能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充满电流杂音的、偶尔有些模糊不清的语音讯息。
“我明白了。”雷廷同样放低了声音。同时他还接到了更多来自不同途径、最终被联邦总AI‘天河’统一转递过来的坐标讯息,它们大多都附带了‘周围有弗洛人军队’的消息。
但地上到处都是弗洛人在向他抛下的信号增幅器进军,看上去就像一道道漆黑的蚂蚁洪流。他也很难即刻确定目标位置。
不过……没关系,只要尽快找到桑德罗,给他足够的硬件条件,让他来锁定那些可能信号的位置就行。
雷廷又往星球里丢了近百个信号增幅器后一头扎进了大气层中,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一种对超能力量与精神力的、混乱的干扰与压制,就像在那片神秘空间时……
但在那片空间里的时候这种力量就未能对他起到多大作用,如今这样削弱版的反应自然也是如此。
‘阳星’光辉洒落。金色光芒穿行在星球内外。
很快,雷廷就皱起了眉头。只是粗略一扫,他就‘看’到了大量猎户人。他的同胞。死去的同胞。
他能感应到他们体内的金属元素,它们有的流成一滩,有的散成一片……
“对了,”桑德罗又想起了一件事,“罗锡安……死了。”
“……”正在二度细筛这颗行星武器的雷廷愣了一下。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往日,从前些天他过生日时那俊秀青年出乎他意料的凑热闹,到两人之前的每一次谈话,再到入学时对方怯懦又善意的模样,或者更往前……在新太阳系第三行星上,他们都还小的时候,在义务教育的恩泽下不远不近的长大。
他的嘴唇微微张了张。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对他而言是个颇有些不可思议的事。
桑德罗似乎料到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轻声叹了口气,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枚数据卡,自己低头翻看了一下。
“他让我把一个数据卡交给你。”他说,“待会儿……”
他说话时,雷廷已经找到了坐标所对应的位置。那周围果然有大量弗洛人——好吧,这地方现在哪儿还没有个弗洛人军队呢——但没关系,一个呼吸后,它们就被自己的武器装备杀死了。
“什么声音?”桑德罗猛地回头。
“我杀了点弗洛尸鬼……”雷廷说着从天而降,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光耀的金色弧线:“但你们先别动,这周围可能还有散兵。”
“好,”桑德罗小声说着,但也转向了众人藏身的指挥所出入口方向:“待会儿雷哥你过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去找其他人了。”
“没问题,我需要你的技术帮助。”雷廷说着,收拢起他强大的精神力,探向前方的坐标位置:“我先看看你们的身体状态……”
“行……”桑德罗说着,却听门口发出一声细响。
他下意识抬起头来,眼中映入了一道细微的光影——那是数道佝偻的弗洛人身影,还有最前头那玩意儿手中端着的一把带闪光灯的重枪。
‘咔!’亮光猛地在黑暗中一炸!
旁边的苏珊娜紧闭双眼,猛地扑了过来:“小……”
‘砰——!!!!!’
苏珊娜的光脑外机在霰弹枪的轰鸣声中炸碎。星火般的子弹破片洒进黑暗中。
雷廷原本轻松了一丝的脸色猛然铁青一片:“桑德罗……桑德罗?!”
他往前踉跄两步,几乎像是忘记了自己还会飞。
因为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像那本该有他的朋友存在的坐标位置一样空白。
第94章 【第一卷-完】
“后来我就回来了。”雷廷说。
他面色平静,正襟危坐,双手按在膝头,目光落在面前桌上一杯放松精神的热饮料上。
它已经端上来半个多小时了,但恒温杯让它长期处于一个适合入口的温暖状态,蒸腾雾气温柔的烘起香甜气息,隐约模糊了他深邃冷峻的眉眼。
“回来了……”瓦利安娜缓缓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深空的黑暗中,第一军团的星舰悬浮在一颗不算庞大的荒芜行星周边。飞船在这两者之间往来穿梭,运送弗洛人俘虏或一些缴获的技术装备。
当然,这场战争中最大的‘缴获’,还是一颗‘深空潜行行星武器’……或者说,四片半颗行星武器。
它被开了回来……不,应该说,被雷廷‘带’了回来。
——被撕成两半的带了回来。
这可能是联邦成立以来收到的价值最大的伴手礼。但瓦利安娜一点也不高兴。
“你知道吗?我来之前,听到有人说应该给你装上镣铐和控制器……因为你撕碎了一颗改造程度不超过50%的行星武器,把近百万活人从里面挖出来,扣在金属牢笼里带回了联邦。还把那四瓣残破的行星改造结构扔在联邦边境,颇具艺术感的镶在了同一颗星球上。”
瓦利安娜轻声道:“那玩意儿但凡砸在任何一颗宜居星球上,都会引发一场生物大灭绝。
“有气象改造仪进行稳定都没用的那种。”
“但我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雷廷温和的回答道。
“被你撕碎的弗洛人可不这么想。”
“那是敌人。”
“那被你关出轻度幽闭恐惧症的学生呢?”
“那不是‘学生’,是‘新晋士官’。”雷廷的目光温和而宽容:“相比死亡,一点微不足道的精神伤害,我想并不能算什么。”
“笑话。”瓦利安娜冷笑一声:“如果有人像关宠物一样把你关在无光的笼子里直到你出现幽闭恐惧症,你还会这么说吗?‘他也是为了我好——为了防止我的死亡——’?”
“一个谬误,我不会出现‘幽闭恐惧症’。因为我不会患上任何精神疾病。”雷廷的目光仍然温和:“我知道联邦在恐惧我……一直如此,不是吗?所以,他们尽可以继续恐惧下去。但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在往后的浪涛之中……我已经学会怎样做出选择了。”
“……”
瓦利安娜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那么,为什么你要放任他们恐惧你呢?”她缓缓问道。
“为什么不呢?”雷廷反问道,“难道我不放任,他们就不会恐惧、不会提防,或者不会因这无谓的恐惧与提防而做出什么蠢事儿来?”
他笑了起来。这是他在这场持续了六小时的谈话中第一次露出笑容,也是他从一周前回到这个天文位置后第一次笑。
“时至今日我才意识到,有些事不是我做不到,是我总担心太多、顾虑太多……以至于人人都能看到我的价值,又人人都敢试着来……‘寻宝’,或者做点别的。”
说起这些话时,雷廷好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那副稳重可靠又冷静自持的模样。但当这样的他转头看向窗外远方这恒星系的主恒星,那双自归来起就再也没褪去过煌煌金辉的眼睛移开时,却让瓦利安娜难得的感到了一丝捡回了一条命的感觉。
她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百年之前她在战场上拎着自己的断臂滚进战壕深处、而外头炮火连天把地面都挖下去几十公分的时候。
“你知道吗,瓦利安娜军团长?”雷廷忽然转回了头,搞得对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从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我要活在一场……波及整个银河系的,战场范围横跨星河的动乱之中,但我一直有个很小、很小、很小的小愿望。”
“……”瓦利安娜面色平静:“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
雷廷低下头,看着那杯恒温的饮料。
——渡过未来这动荡危机。
——自己与亲友生活愉快。
——可见的一切越来越好。
这是‘小愿望’吗?
这‘真的’是‘小愿望’吗?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回答瓦利安娜的问题。他只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身形忽然模糊,然后消失在原地,只留一抹淡淡的、略微烘热了空气的金色光辉。
瓦利安娜猛地站起身来,‘冠军’轰鸣着击穿旁边地板来到了她手里。
可她没再能找到那个年轻人——那个如今长久携带着毫无伪装的‘新太阳’、腰间用一根金色细链挂了三枚数据卡的年轻人。
于是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人穿梭了空间——他与虚灵位面建立了稳定的联系。
但在随后赶到的技术组检测分析下,他的空间转移方式极其安全,并无‘虚灵穿梭’时的不稳定性。
——稳的就像‘不动’一样。
瓦利安娜坐回了她的位置上。她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那一幕:一道身影从恒星的日冕里飞出来,背后背负的重剑已与当初她送出它时的造型截然不同,宝石上头泛着金色流光,再无一丝当初模样。
就像那道飘落在舰队之中的、在燃烧的金色烈焰中俯瞰他们的青年身影那样。
“……他妈的。”她低声喃喃道:“‘不会精神病’?”
——我看你小子打从最开始就他娘病得不轻……!!
………………
…………
雷廷回到首都星系时,净空中漫天飘浮着繁花、烟花、彩带与其它什么花里胡哨小玩意儿的投影。
遵从传统迎接征人归来的民用飞船到处都是,但在警视厅对秩序的维护下,它们勉强给舰队空出了一条通道。
昂耶说联邦想让他作为新一代‘支柱’配合配合宣传稳定一下局面,这大概也是议会对他服软的表现之一。于是雷廷也就在星舰那外壳调整成了透明模式的舰桥上站了一会儿,在更花里胡哨了的投影中表情平淡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他在向谁点头。
反正那些看他这副表情还不会害怕的、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如今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目前仍在昏迷的卢卡斯,一个抢救后进行了半身改造的苏珊娜。他们都不会来到舰桥上,因为卢卡斯那秀美的脸上落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疤,而苏珊娜如今活在她的装甲里。
但身体上的伤害此时对比心灵上的伤害又好像不算什么了——前者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罗锡安,后者失去了她灵魂的一半。
而雷廷,他好像也失去了什么……
……是什么呢?
……总之,学院本部的绿化做的更好了,他来时夏恩正在扫植物园,然后他也开始扫植物园。
出征时48851,回来时9092。那些曾与他朝夕相处的同学连一万人都没凑齐,所以这植物园也就扫的尤其困难,毕竟它实在太大了。
扫完植物园后,他没有去校长的‘办公室’,因为‘她’出来了,给了他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一个是因为习惯了,另一个是因为知道自己必须习惯。
随后,雷廷接受了联邦安排的媒体采访,面色平淡而温和的说着他的演讲稿。
等到那录像被剪辑处理后播放在整个星网上时,他孤身一人来到了‘水滴花园’。
时隔近两个月时间,他再次回到了这里。
瓦伦不在公寓里。整个公寓里的一切都与他离去的那天一模一样,饭菜仍在保温保鲜隔绝菌灰污染的容器里散发着细微香气,提取液与制作工具箱却消失不见了。
桌上放着他之前每天都会给瓦伦准备的果篮,它被吃掉了一半。他仍能回想起那个成熟俊美的男人每一次咬下一口水果时的样子……从一些猎户人打起源星系时代就从种子库里传到现在的老式水果,到一些从星河各处贸易来此的水果……
据说商人中除了在各个空港与星球之间来回做中间商的那种以外,还有一种神奇的‘农贸商’。他们普遍拥有一艘小型星舰或大型飞船,里头到处都是太空种植园,园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饲养了各种各样的食用动物……果子在树上和地里发光,探测器与鸟一同飞过,偶尔有什么会飞的鱼啊之类的在枝叶间穿行,那是它们的活动时间到了。
商人就在那样奇幻又科幻的景象中穿过星空,每次有新产物成熟就直接就近卖掉,连星盗都不喜欢打劫他们,毕竟劫来一船蔬菜水果还不如每次他们过路都随便收点改良口味的农副产品算了。
雷廷孤身坐在沙发上,打开那整面墙的投影,星网节目依然在连载。他又打开《银河超能战争》,发现游戏仍停留在取名界面,于是就想了想,退回捏人环节,将那脸上带着爽朗笑容的青年发色改成黑色,和他自己对视半晌,再次退出了游戏。
他从那长久保鲜的盘子里拿起一颗鲜红的苹果。
然后他诧异的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被瓦伦咬了一口。嫩黄果肉在灯光下泛着柔和水光,却再也无人问津。
自行车铃清脆的打穿了倾盆大雨。咖啡馆里倒灌洪水,热气消散,花瓣洒落……
……人去楼空。
雷廷看着那颗苹果,笑了起来。
不……他没有笑,但一种轰鸣的、令人战栗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在这遍布整个2020年老旧城市的大雨里,在四面八方怪物的嘶吼中,声如雷霆。
因为,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心知未来是乱世,却想向乱世讨和平。已明世间无乐土,却硬要拨乱换天地……
那真的是‘小愿望’吗?
不。当然不。
他注视那颗苹果,孤身站在那座死寂的城市之上。
然后,他在脑后辉煌金光的照耀下仰起头,看向漆黑天外,眨眼如闪烁、闪烁如眨眼的‘群星’。
多么狂妄啊。构想这疯狂愿望的凶徒。
【第一卷-完】
第95章
【老友——你看到了吗——?】
【我烧死了一个人!】
【他的血在,哭泣——!在深处。】
【如果他燃烧——燃烧——燃……】
‘咔。’
修长手指按闭了广播电台开关。旁边的人猛地惊醒,懒洋洋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啊……你回来啦,星流。”
穿着一身长风衣的伊文海勒随手将一大盒香气扑鼻的炸肉放在桌上,又从星光里掏出几罐冰镇饮料,放在炸肉旁边。
随后,他看了一眼这不大一座木屋里纷纷从梦中活过来的五六个技术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大动静的摇滚乐,真亏你们睡得着。”
“没吧。”“挺好听的嘛”“什么摇滚乐,那明明就是安眠曲……”“哇这肉真好吃!!外酥里嫩香辣可口,吸溜……”
一帮技术员饿鬼捕食般的把S级超能战士都给挤到了一边去,伊文海勒又叹了口气,摇摇头,顺旁边通道走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一个人正戴着最新款光脑外机,翘着二郎腿看什么好康的东西。
伊文海勒没有走过去,但那光脑还是‘啪!’一下就散化成了细碎星尘,轻飘飘游荡在房间里,穿过栏杆、沙发与空气,落在伊文海勒手里。
“啊!!”那人后知后觉的惊醒了,猛地从躺椅里跳起来,结果被自己的椅子绊了一跤,七零八落的摔了下去。
真的是七零八落——此人身上每个关节都是磁吸的,突然摔倒时最远的一根手指节甚至被甩到了伊文海勒脚边。
伊文海勒:“……”
伊文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