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宿舍区这么大,怎么找呢?”
“这简单,他们肯定?有专门储藏食物和物资的地方,找到储藏室,就能翻到那批营养液。”
“行?,就这么办!”一名中尉定?定?神道,“既然中将放弃争取,那我们就自己来找!”
“切忌鲁莽,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被中将发现。”
“明白。”
方馨提前跟安排房间的人找好了招呼,确保刘峥的那一间会单独留出来。为了更好照顾他,方馨搬去了他的隔壁。
刘峥的饭量很大,几乎是她?的四倍,她?为了避人耳目,每次都是提前在食堂开饭之前就去后厨直接把四份提出来。
刘峥的听觉很灵敏,方馨一进房间他就问:“今天外面动?静很大,发生了什么啊?”
“制方安置了一批难民,人数非常多。你?在这里?尤其?要注意说话和走路的声音,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嗯。”刘峥点点头。
“昨晚睡得好吗?”方馨问。
刘峥想了会儿,“似乎还可以。”
“把手伸出来。”
刘峥伸出了被鳞片覆着的手臂。方馨仔细检查了一遍,鳞片都完好无损,说明昨夜他确实没有发生激烈的自伤行?为。
“方馨。”刘峥忽然开口道,“照顾我是不是很麻烦?”
方馨摇摇头,打趣儿道:“不麻烦,最多添三?张嘴罢了。”
“三?张?”刘峥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特别能吃。”方馨笑了笑,“比你?在大学时?能吃多了。那时?候咱们出去吃饭,剩下的菜都是我解决,我还笑话过你?是个小?鸟胃呢,一米八的男人吃的比我还少。”
“现在要是再去餐厅吃饭,肯定?是我负责光盘了。”刘峥跟着笑了笑,忽的又敛住声,意识到这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的样子,无法跟任何人去公共场合。
他将永远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偷生,将生命毫无意义地无限拉长,独自体味彻底的孤独和冷寂。
方馨察觉到了他情绪瞬间的变化,将话题一换道:“说起来,我去留学那会儿,真的特别想念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回来后大家?已经各奔东西了,你?也不在学校了。”
“我毕业那年?刚好查出癌症。”刘峥缓缓道,“为了治疗,来不及等毕业证书,就直接离开学校了。”
“你?为什么会选择辐射治疗?”方馨道,“高?地可是明令禁止的呀。”
“比起被动?等待死亡,我迫切想要做点什么。”刘峥道,“当时?制方怕惹祸上身,拒绝了我的治疗请求,所以我掏空了积蓄贿赂了一位研究员,他才同意私下里?帮我治疗。”
“当时?也是心存侥幸,以为严格控制好剂量就不会出太大问题。”
“你?低估了辐射的危险。”方馨严肃道。
“是的,那是我太自大了。”
“是哪位研究员帮你?治疗的?”方馨问道。
“提他的名字也没有意义了。”刘峥道,“在我变异后,那名研究员因为恐惧而自.杀了,就在我的眼前。”
方馨沉默了很久。
“我害了他,他也害了我,我们都是做错了选择的人。”刘峥的声音里?透着痛苦。
“忘记那一切吧。”方馨温柔的声音像流淌的月光,轻轻抚慰着他,“既然有了新身份,就好好活下去。”
“我该为什么而活呢?”刘峥空洞的眼珠转了转,“说起来,制方抽了我的骨髓去制特效营养剂竟然是我存在的唯一价值和意义了,是不是很讽刺?”
“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而活,就为了我而活吧。”方馨默默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刘峥怔住,久久不出声。
方馨注视着他那没有焦点的眼睛,“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如?果一定?要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就把实现我的心愿作为意义吧。”
刘峥的目光渐渐由?虚变实,落在方馨脸上,仿佛可以看见她?一般。
“先把这个作为活下去的目标吧,然后再慢慢去寻找其?他意义。”方馨道,“人生很长,总会找到的。”
“晚安。”她?轻轻站起身,“祝你?今晚好梦。”
方馨缓缓带上了卧室的门,并将门反锁好。
刘峥在床上躺下,按照方馨的要求,戴上了一套防止呼喊的口具,又用她?带来的新锁链绑住了自己的手脚,避免睡梦中疯癫或自伤。
墙上的时?钟喀嚓一声指向了十?一点。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回响起方馨那句“祝你?今晚好梦”。
这般模样的他,真的配拥有好梦吗?
夜深了,一天的疲倦让宿舍区大部分住户都早早躺下了。或是闭眼休息,或是亮着一盏台灯、房间内几个人浅浅地聊着天,诉说着一天的有惊无险。
高?美音平时?八点半就睡了,今天这个点却还没躺下。
她?听说复园派的一部分难民来了,执意要去寻找她?的老姐妹。自从上次分别后,他们再无联络。
“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我带你?去找。”池小?闲安慰她?道,“她?一定?没事的,就算没进地下区,也肯定?好好的。”
老太太被哄着终于睡下了,她?睡觉习惯戴眼罩,所以池小?闲和方樾还可以留一盏台灯。
白天银星救下的那只小?橘猫,池小?闲本来想找到捡到它的那个女人还给她?,但难民实在太多了,加上他又有点脸盲,一时?间没能找到。
他很想自己留下,但他奶奶不太喜欢猫,觉得小?猫爱闹腾、喵喵叫得她?头疼,池小?闲不得不另寻人托付。
忽的他脑子一转,有了收养人选——陈愚之。
陈愚之见到那只小?橘猫后非常惊喜,搂在怀里?用手指逗它来扑,见它玩得四脚朝天,自己也笑得无比灿烂。
那猫竟也很乖,只顾着玩儿,一点儿不在陈愚之怀里?挣扎。
“叫它咕叽吧。”陈愚之道,“你?送给我的,取个你?熟悉的名字。”
池小?闲有些惊喜道:“好啊。”
池小?闲走后,陈愚之便一直在逗小?猫玩,还将自己用的毛巾剪下来几绺,绑在筷子上做简单的逗猫棒。
“小?欣,它跟我以前养过的那只好像。”她?的眼睛里?流露出跟她?年?轻不符的天真而又雀跃的色彩。
“这猫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帅欣大惑不解。
陈愚之抱起咕叽放进帅欣怀里?,“你?抱抱看?”
帅欣僵硬着身体不敢动?,任由?咕叽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像只猫猫虫一般。看她?极少露出这种恍惚又呆滞的神情,陈愚之忍不住笑了。
回到房间后,池小?闲坐回方樾身边。
昏暗的房间里?,台灯的柔光笼出一片毛茸茸的淡黄色来,在地上落下一片圆圆的亮。
池小?闲虽然有点累,但还是不太想睡,背抵在墙上,头靠着方樾的肩膀,散漫而有些无聊地看着他在读一篇英文文献。
他很珍惜夜晚两?人独处的时?间,因为高?美音缘故,白天他们也不敢有任何亲密的动?作,连说话都注意着不暴露关系。等到入夜,便本能地想要多亲热一会儿。
池小?闲看着方樾漂亮而修长的脖颈,忽然想逗逗他,飞快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脖子。
方樾愣了愣,目光从显示屏上悠悠转了过来。“干什么?”他用口型道。
“陪陪我嘛。”池小?闲回之以口型。
他那小?鹿似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睛里?落着一小?片暖光。
接着,他勾住方樾的左手,把它从键盘上扒拉了下来,接着五指扣了进去,指尖一下下轻轻挠着方樾的掌心。
明晃晃的躁动?和引诱,偏偏池小?闲眼睛清亮,笑得无辜。
“陪我去个地方。”方樾在屏幕上敲下一句话。
“现在吗?”
方樾点点头。
两?人悄悄带上了门。
方樾带着他来到了负一层。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房间门基本上都关着,偶有一两?扇门敞着条缝,露出窄窄的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像是电影里?的某个极其?富有文艺感的场景。
池小?闲跟着方樾来到食堂的后门,拐过厨房里?的一排金属料理台,最后来到一扇金属门前。
门没有上锁,方樾轻轻一推便开了。
“这是哪里??”
“食堂的储物间。”
方樾打开墙壁上的灯,一排排金属货架被照亮,面粉袋、米袋,各种粮油、调味品一样俱全,还有十?几台超大的冰箱,里?面是各种冷冻肉和速食品。
“听说高?地派也带了食物来?”
方樾点点头,“他们原本就驻扎在食品加工厂,离开时?把所有库存物资带过来了。”
“来这里?干吗?”池小?闲好奇地问,“你?要吃夜宵吗?”
啪的一声,灯灭了。池小?闲下意识抓住了方樾的胳膊,“怎么了?”
“我关的。”方樾淡淡道。
“嗯?”池小?闲一头雾水,“为什么?”
方樾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磁性而悦耳的嗓音落在池小?闲耳畔,撩出了一阵电流似的酥麻。
“吃夜宵。”他道。
池小?闲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气息便呵在了他的唇畔……
柔软的玫瑰花瓣被人无情地咬住,烙下攻城略地的痕迹。接着,烈火开始灼烧它,将它变成滚烫的鲜红,炽热的芳魂……
池小?闲的腰抵在身后冰柜台面,因为攻势迅猛,不得不微微后仰,背拉出漂亮的弧度,成了一张绷紧的弓。
方樾的手在他侧腰间轻轻流连着,撩拨着这张弓。
呼吸逐渐被抽干净,大脑有种麻痹的感觉。换气不畅的池小?闲终于体力不支,腰一软,朝后仰倒去——
方樾顺势将他摁在了玻璃台面上,俯下身来跟他继续接.吻。
池小?闲的鼻尖充斥着方樾身上那股清冷的皂香。那香味原本很淡,却在体温烘烤下逐渐升温,化成热浪一重重袭来,冲撞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和残存的清醒……
“不行?了……”池小?闲在换气间隙挣扎道,“我——”
方樾动?作顿住,听清了池小?闲黑暗中急促而错乱的呼吸,于是抬起身,将池小?闲也拉坐了起来。
两?人距离一下子变远,池小?闲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又贴了回来。
带着未退的热潮,他软软趴在方樾肩膀上,一边喘息一边小?声道:“再、再这样下去,我要……”
他把后面几个字含含糊糊地吞掉了。
方樾觉得他简直可爱得要命,将他重新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眼睫。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在仓储间里?坐了会儿。即便是这样,恋爱时?那种幸福与甜蜜都久久充斥在两?人心间,将心房填得满满当当。
情.欲渐渐散去,疲倦感翻涌上来,池小?闲靠在方樾肩头轻轻道,“走吗?”
“嗯。”
就在两?人往外走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哒哒,越来越近,似乎不止一个人。
接着,门把手转动?了起来,有人要进来,两?人下意识地藏到一台高?大冰箱的后面,然后听到了对?话声。
“会在这里?吗?”
“我看了地图,这里?有个仓储间。”
进来的人在小?声交谈着,几道手电筒的光四处摇晃。方樾意识到这三?人大概是来这里?找什么东西的。
“靠,这里?面吃的好多!带点回去都行?啊!”
“你?就知道吃,先找重要东西。”
“唔,营养剂应该会被放在冷藏柜里?吧,我来看看——”
一阵脚步声忽朝着两?人藏身的冰柜走来。
砰,一个金属物落地的声音从闯入者身后发出。
三?人惊得瞬间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个罐头掉在了地上,正咕噜噜地滚动?着,最后停在了他们的脚边。
“是谁?!”一个人大着胆子喊道,“谁藏在那里?!”
手电筒的光扫过去,货架处空无一人。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三?人惊恐地转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又是一个罐头掉落在地上,而它附近的货架边,依然是空无一人。
他们不禁寒毛倒竖。
“这、这里?不会有鬼吧?”一人小?心翼翼道。
“你?们听说制方的灵异事件了吗?”另一人握着手电筒,手微微发抖,“据说厂房里?总是游荡着一个鬼魂,经常穿着白色衣服飘来飘去的,好几个员工都说看——”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绸缎在三?人面前倏然展开。
“啊!!!”
三人以为真的见着了鬼, 吓得屁滚尿流,门都来不及关就冲了出去。
池小闲心情?复杂地摸了摸银星——银星是真的非常喜欢发挥主观能动性,超额完成任务。
“他们是来找营养液的?”池小闲小声开口, “是那批特效的吗?”
即便?那三人穿着便?装,走路姿势还是能看出来是军官。
“应该是。”方樾道,“不过他们有点?蠢,方制凯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跟食材一起放在餐厅里。”
两人正要出去,又听外面一阵脚步声。
池小闲非常诧异:“……大?晚上?这儿怎么这么热闹?”
方樾也有点?无语, 选的这么个?地方, 一连还能来?两拨人打扰。两人不得不又缩回了冰柜后。
“我跟你说, 南方高地最美味的酒, 绝对是你想不到的一种酒。”
听到这人的声音, 池小闲和方樾不由得一愣。
怎么是Kevin?
“哦?难道这里就有吗?”另一个?人的汉语颇为晦涩, 似乎原籍并不在亚洲。
“看就是它!”Kevin似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
池小闲和方樾听到了玻璃瓶相撞的声音。
“这酒我曾经在party上?误尝过, 当时就被深深地惊艳到了,久久难以忘怀。”Kevin的声音充满着神往, “它比其他任何酒都要鲜香, 口感层次还特别?丰富,鲜中带着一丝辛辣,辛辣过后, 奇妙的甘甜和清香会留在你的舌尖,细细品味, 如同品味人生……”
池小闲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并非饮酒之人,但Kevin的描述实在太过生动了。
过了会儿, Kevin的同伴艰涩道:“上?面写着, 料……酒?”
藏着的池小闲、方樾缓缓打出了两个?问?号。
“似乎是一种调味品,难道不是做菜用的吗?”那人疑惑道。
“这不重?要。”Kevin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你试一下,绝对妙极!为了我们崭新的友谊,必须喝点?酒庆祝一下!”
池小闲和方樾被这种社交恐.怖.分?子行径所深深震撼到了。
为了避免他俩真在这儿勾肩搭背喝高了,方樾啪的一声把灯打开了。
Kevin吓了一跳,差点?把料酒摔地上?。
“你、你、你们怎么在这儿?”Kevin瞪大?眼睛,下巴差点?惊掉。
方樾面不改色道:“来?找夜宵吃。”
池小闲:“。”
能把偷情?包装得这么正经的,也只有他男朋友了。
“嗨,我们是来?偷酒喝的。”Kevin大?咧咧地拍了下边上?人的肩膀,“介绍下,这是我今天新认识的朋友,叶夫根尼。”
池小闲友好地打了个?招呼,“那你们慢慢喝,我们先?回去了。”
Kevin潇洒地挥挥手。
回到房间,池小闲和方樾也洗漱完准备睡觉了。睡前,方樾提醒他道:“明天记得早点?起来?把美瞳戴上?,别?让你奶奶看见。”
方樾不提这茬池小闲还真差点?忘了,他点?点?头道:“那你喊我一下吧,我奶奶一般早上?五点?半醒。”
方樾:“嗯,我定闹钟,五点?钟喊你。”
五点?钟,这是一个?让池小闲足以戴上?十层痛苦面具的起床点?,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戴着美瞳过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睛会直接干爆炸的。
然而第?二天,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四点?钟就醒了。
她醒的时候,饶是方樾这种卷王也还在沉睡着,更别?提池小闲了。
她在家时确实都是五点?半醒,但在基地的集体宿舍住了一段时间后,她的睡眠变得不太安稳,经常四点?多就醒。
池小闲爬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跟她迎面撞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老太太惊得后退了一步,“小、小闲,你的眼睛——”
池小闲头撞了下门板,清醒了。
方樾被吵醒,睁开眼看了下时间,一看是四点?半,也清醒了。
“奶、奶奶……”池小闲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想怎么跟她解释才不会吓到她。
他在别?人面前有千百种扯淡方式,但到了最亲人面前,只剩下了最真实的话。
池小闲想了会儿,最后伸手摘掉了假发,露出满头耀眼的银发。
“你——”老太太错愕道。
“奶奶你别?急,你先?听我说。”池小闲道,“我……在学校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头发和眼睛就都变成这样了。它们的颜色是真的,头发也没有染,眼睛我是一直戴着美瞳怕吓到你。”
“生病?!”老太太怔了一下,又急又气道,“什么病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没跟我说过呢?”
池小闲咬了咬嘴唇,话到口边好几轮都被咽了回去。
终于?,他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如实说了,不想对最亲的人有什么保留。
如果在最亲的人面前都不能展示真实的自己,那也太悲哀了。
“我曾经被感染了,差一点?就变成了真正的丧尸。”他开口道。
隔壁的房间,帅欣陪着陈愚之正在逗小猫玩。
如果让Kevin他们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逗猫棒”此刻正抓在帅欣手里。
“你要突然一点?。”陈愚之指导她道,“迅速地挥起来?,不要让它预判你的动作。”
这时,门被敲了敲,帅欣放下逗猫棒去开门,发现来?人竟然是方馨。
他们仅在刚搬进?宿舍区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穿着很漂亮的毛衣裙,精致的妆容,给帅欣留下了一些印象。
“您有事?”帅欣简洁道。
方馨淡淡一笑:“我听池小闲说你们养了只小猫,我来?给送点?吃的。”她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包。
帅欣将她放了进?来?。
方馨打开包,介绍起来?,“喏,这是羊奶粉,平时我自己喝的;这是鸡胸肉,我减肥餐吃的,平时不吃就放冰箱里冻着……其他的就没什么,一些食堂里零零碎碎的边角料肉。特殊时期,没有猫粮,简单吃吃吧。”
陈愚之客气道:“多谢你了,拿了你这么多吃的。”
方馨笑笑:“别?客气,你们也是池小闲和方樾的朋友。等下还有猫砂,我拜托保卫部在外面巡逻的人去弄一些沙土来?,现在只能用这个?了。”
她将东西放下,逗了会儿猫,忽的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道:“那个?……我有个?小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
陈愚之:“你太客气啦,直接说吧,我们尽量帮忙。”
“我有个?朋友,他……最近情?绪有点?低落,我在想能不能把猫借走一会儿,让它陪陪他,说不定心情?能好点?儿。”
“当然可以呀。”
方馨开心道,“那实在是太感谢了。”
她轻轻抱起小猫,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上?楼又取了早餐,然后才来?到了刘峥的房间。
推开门,她这才发现房间内一片漆黑。走廊里的光透进?来?,照亮了床边的一个?高大?而沉默的身?影。
那个?身?影像一尊雕塑,不知静静地坐了多久。
“醒了,今天挺早的。”方馨主?动开口跟他打招呼,语气轻松道。
刘峥轻轻嗯了一声,忽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倏然抬起头来?。
方馨把屋子里的灯打开,明亮的光一下子洒满了房间。
“给你带了一位小朋友。”方馨将背包小心放下,“一只小猫咪。”
刘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小……猫?”
方馨语气松快道:“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就挺喜欢猫的,还自己买猫粮喂学校里的流浪猫。”
她轻轻拉开背包的拉链。
咕叽倏的就探出了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间陌生的房间。
刘峥寻着声音转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剩下了听觉。
如果说猫猫性格也分?i和e的话,咕叽绝对算是个?超级外向的e猫。它轻轻一蹦,跳出了包,好奇地在地上?东嗅西嗅了起来?。
它爬到方馨脚边,蹭了蹭她的裤腿,接着抬头看到了高大?巨人一般存在的刘峥。
它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朝前爬了两步。
刘峥的听力敏锐异常,他几乎立即捕捉到了正向自己靠近的、猫爪在地板上?轻轻挠过的声音。
他对它的靠近感到不可思议。
他缓缓地蹲下身?,像是以前在学校里亲近流浪猫那样小心地伸出手。
只不过以前他是害怕被流浪猫挠伤,现在他是害怕自己身?上?的鳞片会弄伤小猫。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也有着温柔的掌心。
猫咪背部松软的、毛茸茸的触感提醒了他这一点?——咕叽蹭了蹭他的掌心。
猫咪是非常大?胆的动物,它们很少会因为体积悬殊就去害怕、恐惧别?的生物,只会凭借动物的本能去感知,去亲近,去厌恶。
刘铮仿佛听见自己心底的冰河渐渐消融的声音。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池小闲终于?讲完了自己全部的经历。高美音久久说不出话来?,只盯着他的眼睛愣神着,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奶奶……你还好吗?”见她这样,池小闲担心道。
老太太回过神,深深地看着池小闲,然后伸手摸了摸池小闲头发,视线停留在他那双灰色的,剔透到不可思议的眼睛上?。
“傻小子,也不不早点?跟我说……”
“怕你吓到。”
“能有什么……”老太太叹了口气,“再大?的风浪都经历过来?了。”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担心道,“那你现在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池小闲想了想:“有点?爱犯困,易疲劳,算不算?”
“……”
“你小子蒙我这个?老太太是吧?你以前不也这样吗?”
池小闲蹭了蹭鼻尖,嘿嘿了一声。
“你说的那个?真菌,让我看看吧。”老太太又道。
银星伸出了小触手,讨好似的挠了挠老太太的手背,接着卷住了她的指尖,颇有点?狗腿的意思。
老太太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有些惊讶,伸手小心地碰了碰它。
池小闲笑了起来?,“不用这个?谨慎,它不咬人。”
“太神奇了,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居然还能听懂人话。”高美音感慨道。“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十年,不,五年,就有可能出现天翻地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