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by猫不皂

作者:猫不皂  录入:10-16

马车不大,但很华丽,里边铺好了竹席,竹席下边有软垫,坐着舒服又凉快,还贴心地准备了能遮掩容貌的帷帽。
苗笙一路撩帘看着窗外的风景,越发心情激动,是醒过来后第一次觉得轻松愉快。
突然间他也明白了游萧的好意,怕是对方已经感觉出来了自己的不自在,才找平小红来,不至于让自己总想起失忆的事,跟对面不相识的熟人相处时觉得难受。
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你今年多大?”他靠在车厢门口,问外边驾车的平小红。
“十六啦!”
“游公子才十八,都能当你师父了?”
“他本事大,十四五岁的时候都有人抢着向他拜师。”平小红一条腿耷拉着,另一条腿曲起来,手里拉着马缰绳,得意道,“我可是他唯一的徒弟。”
苗笙问道:“你都跟他学什么?”
“学功夫,做生意那些我学不来,我将来要闯荡江湖。”平小红意气风发,“要当一代女侠。”
一代女侠现在给苗笙当车夫,当得也挺乐呵,大路宽阔平整,马车不怎么颠簸,很快就到了府城外。
平小红跟守门的衙役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苗笙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汀州府城内确实热闹,不年不节的,街上行人往来如织,沿街小贩叫卖声不断,路两旁的商户都客似云来,从外边望去,茶馆、瓦舍、饭馆都满座。
“要去唤笙楼看看吗?”平小红突然问了苗笙一句。
如果这茶楼不是为自己所开的,苗笙确实想过去看看,但是跟那沉重的情意沾边,他就只想回避。
“不用,我随便看看就行。”顿了顿,他忍不住问,“唤笙楼应当不止是茶楼吧?”
平小红慢悠悠地晃着腿,笑嘻嘻地说:“表面就是个茶楼,顶层有办公地点,但平时也没什么人,只有值守的兄弟留在那里,大家都有工作在身,得出去打探消息——喏,那就是,你若不愿去,远远看一眼也成。”
苗笙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看,果然看见一座五层高的建筑,外形看并不算华丽,倒是显得清幽,最外一圈都是露天围栏,每一层都坐满了客人。
“现在里边有说书的,唱曲儿的,热闹得很,你刚醒过来怕吵,不去也行。”平小红张望着路两边的的店铺,“想去哪儿跟我说,随时都能停。”
苗笙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有家书坊,连忙道:“就这儿停吧。”
他对别的没什么兴趣,一头钻进书坊,买了一堆话本,让老板包得严严实实地抱出来。
平小红看他抱着那一大摞,忍不住道:“给我,我帮你拿。”
“不用,我拿得了。”苗笙很有自信。
谁知道他刚一出书坊大门,被刺眼的阳光一照,眼前一片绚烂的白,双腿一软,沉甸甸地向下坠去。
晕倒是晕倒,只是身体不听控制,苗笙并没有失去神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话本掉在地上,里边的一摞册子散落一地。
平小红及时扶住了他,面色没有半点惊慌,嘬唇作哨,“倏”地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苗笙连脖子都动不了,眼睛正对着碧蓝天空中那轮明亮的日头,眼前渐渐恍惚。
下一刻,一个极为潇洒的身影从天而降,逆着太阳光影落在他身边。
像是从天庭赶来搭救他的神仙。
“交给我。”熟悉的声音响起,熟悉的怀抱拥着他,苗笙无端安心了许多。
游萧将他打横抱起:“笙儿,别怕,我们马上回家。”
苗笙心道,我没那么胆小,晕倒而已,早习惯了,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接下来,他听到耳边传来“喀啦啦”的声音,眼角余光瞥见有一对巨大的黑色双翅正在游萧背后缓缓展开。
下一刻,自己便被人抱着,直冲向天空!
苗笙:“……”
耳边有猎猎风声传来,他心中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谁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游萧,怕不是个蝙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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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萧:不叫“萧儿”也没关系,应该叫相公。
苗笙:呵。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回了自己床上,一睁眼便看见游萧守在床边。
“笙儿,你感觉怎么样?”一看见他,游萧英俊的眉眼便浮起笑意,“先别动,你身上有银针。”
苗笙低头看着自己被扎得像个刺猬,心头无名火起。
好好的大男人变成一朵娇花,风吹日晒全都怕,治了一个多月还是这个熊样,将来还能好吗?!
我还能感觉怎么样?!没用呗!
游萧见他抿唇不语,知道他心里自己跟自己生气,掌心盖住他的手背,温声安抚:“别着急,情况只是有反复罢了,再调理调理,总会好的。”
苗笙心里烦躁,闭上眼睛不吭声,不想理人。
游萧也没有再说话,片刻后苗笙听见他的脚步和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知道对方走了。
于是他轻轻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你想听什么话本?我给你念啊!”旁边突然传来平小红的声音。
苗笙被吓得一哆嗦,倏地睁开眼,看见小姑娘抱着胳膊,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怎么走路没动静?!”他眼睛紧张地转了转,“什么话本?”
平小红笑嘻嘻地坐在床边:“别装啦,看风月话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有点需求。”
说的什么怪话!苗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师父干什么去了?”
“去看药煎得怎么样了。”平小红眨眨眼,促狭地说,“还以为是师父粘着你,没想到是你粘着师父。”
苗笙:“……”
他沉默片刻,再度岔开话题:“我们方才是怎么回来的?你师父怎么会、会有翅膀?”
“那是‘翅’啊,我们唤笙楼的秘密武器!”平小红得意道,“原本是聂老爷的义父发明的,曾经用在军中,后来朝廷不再使用,我师父把它稍加改造,不用轻功都能日行千里。但师父禁止大家白天使用,免得太过引人瞩目。”
她一边说,一边感叹:“啧啧,你是没看见,他抱着你从大街上直接飞走的场面,真是太壮观了!”
苗笙面无表情,心想,呵呵,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是吧?
平小红陪他闲坐了会儿,到底还是拿了一本风月话本给他念,好在他买的这些都比较正经,念出来不会太尴尬。
苗笙听着直犯困,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吱哟”一声,门开了,游萧端着煎好的药进来。
平小红愉快地放下话本:“我走啦!”
“哎!”苗笙还没来得及拦住她,人就不见了。
游萧只是笑了笑,把药先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帮他把银针一枚枚取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苗笙这会儿见着他,满肚子全是火气。
或许因为自己明明比对方年长许多,却像个没用的孩子似地整天被人照顾,与这年纪轻轻就大把成就的少年相比,简直相形见绌。
恨他过分优秀。
恨自己过分没用。
“笙儿,药煎好了,趁热喝吧。”游萧挽住苗笙的胳膊,想把他搀扶起来。
苗笙满心不爽,甩开他的手臂,转身背对着他:“喝了也没用,不喝了。”
“治病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中间有反复也很正常,不必太过急躁。”游萧缓声道。
苗笙望着墙不吭声,脑子里有很多带着火气的话想说,但他努力忍了忍,毕竟人家对他挺好的,鞍前马后地护着,他不能说话伤害对方。
游萧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笙儿,就算为了我,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少年语调中夹杂了一些央求的意味,显得可怜巴巴,更适合他现在的年龄,却跟他的身份不符。
其实根据这一个多月来的了解,苗笙知道他少年老成,轻易不会这么说话,在下人、下属面前威严更多一些;跟他两个养父交谈,虽然姿态低了些,但也是正常腔调,像是一个优秀成熟的长子模样。
但是跟自己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是十年前的习惯?
苗笙听着心里一半不忍,一半不爽,翻身坐了起来。
“游公子,有件事我实在不吐不快。”他沉着脸,看着游萧,咬牙直言不讳,“以后你能不能别叫我‘笙儿’,毕竟我长你八岁,这称呼我听着很别扭。”
游萧望着他,满眼都是宠溺:“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苗笙避开他这奇怪的眼神:“十年前你怎么叫我?”
“这……”游萧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属于少年人的狡黠,“那时候我叫你舅舅,可是以现在你我的年纪,恐怕不太适合。”
苗笙疑惑:“为什么叫我舅舅?”
“当年是我爹卖了我,在我心里他是个坏人,我便不肯视你为父亲,你说要当我的娘家人,就让我叫你舅舅。”游萧凑近了他,笑得恣意,“我是不会叫你苗公子的,这样太见外了。”
苗笙一咬牙:“不然还是叫舅舅吧,我本来辈分就比你大。”
“好。”游萧居然轻松地答应了,明亮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轻声道,“舅舅。”
原本他一心给苗笙取个“苗寿安”的名字,是想与那段不堪的过去彻底分割开来,再也不肯叫对方“舅舅”,也是因为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不想让这辈分产生阻碍。
但是方才听苗笙说了“舅舅”二字,却给他带来了新的灵感。
左右不是亲生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一个称呼又能如何呢?反倒另有一番亲昵的滋味。
于是他便爽快地这么喊了,语气意味深长。
这两个字像是在他舌尖缠绕了一圈才被吐出来,原本平平无奇的称呼被他叫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苗笙不由自主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他觉得有些迷惑——为什么这么怪?
游萧看着他迷惘的表情,脸上笑意更甚,轻轻拨了拨他披在肩膀上的黑发,端过一旁的药汤:“喝吧,不然就要凉了。”
“不想喝。”苗笙满心不爽,身子也没什么劲,一股轴劲儿涌上来,“喝得嘴里难受,还没用,我不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下出溜,想回到被窝里去。
本来已经不害冷了,这会儿又觉得凉飕飕的,从里到外都透着股凉气,难受。
游萧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下滑的趋势,低声央求:“舅舅,听话。”
苗笙:“……”
听听你这是跟舅舅说话的语气吗?!
“既然唤我一声‘舅舅’,那就听我的话。”苗笙对上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今天不想喝,你放开我。”
游萧目光在他红唇上逡巡,神情冷淡了下来:“真不喝?”
“不喝!”尽管苗笙嘴上斩钉截铁,但是看着他失去笑意的神情,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游萧垂眸不语,像是在想什么,并没有放开他的肩膀。
苗笙轻轻挣了一挣:“那现在松开我吧。”
“舅舅,抱歉了。”游萧对他笑了笑。
苗笙觉得这笑容一点歉意都没有,倒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果然,下一刻,游萧单手扣住了他的两只手腕,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药,然后偏头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将满口苦涩药汁渡了进来!
苗笙:“!!”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整个人呆若木鸡,双唇一片麻木,失去了所有知觉。
游萧却并没有停下,又喝了一口药,这次他坐得更近了些,松开了苗笙的手,轻轻掐住对方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嘴,再度将双唇贴了上去。
“笙哥——”
卓应闲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与他形影不离的聂云汉,两人看见这副画面,双双石化。
饶是他们见过大世面,也没见过这么一出。
何止见,想都不敢想。
聂云汉登时惊了:“萧儿,你在干什么?!”
游萧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好整以暇地盯着苗笙:“喂药。”
苗笙终于从呆滞的状态反应过来,脸烧得厉害,双手推开了他:“我、我自己、自己喝。”
他劈手从游萧手里夺过那碗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得太急,药液从他唇角溢了出来,顺着下颌流到了颈间,沿着上下滑动的喉结流到了平直而突出的锁骨,又继续往下边更深处滴落,打湿了纯白色的里衣,领口的布料被洇湿了一块。
游萧目光落在他领口处,眸色闪烁。
苗笙没看见这一幕,聂云汉与卓应闲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俩人惊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转头去看游萧。
“喝完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苗笙把碗塞回游萧手里,抬手蹭了蹭湿乎乎的脖子,出溜到被窝里,把自己裹得像要过冬。
游萧笑了笑:“那你睡会儿,稍后我过来给你送饭。”
苗笙把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不用了,我不想——”他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喂药场景,连忙改口,“我不饿,就觉得累,想多睡会儿,你不要来吵我。”
“好的,舅舅。”游萧乖巧应道。
聂云汉狐疑地给了卓应闲一个眼神:什么情况,他不是早就不肯再叫舅舅了吗?
卓应闲无奈回应: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游萧端着碗站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两位爹爹,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咱们先出去,别打扰舅舅休息。”
苗笙躲在被窝里,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到他们出去后把门关上,才松了口气。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脑子里全是方才游萧那张俊脸贴上来的画面,还有双唇相触的感觉。
软得那么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他冒出了一身汗,赶紧把身上的被子蹬开,轻轻晃着脑袋,想把那一幕赶出脑海。
太要命了,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
看看这是该对舅舅做的事吗?!
他无端想起来自己刚苏醒那天,想起那个软软的,喂自己喝药的“东西”,登时浑身一激灵。
这小混球,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苗笙又羞又臊,在床上翻来覆去,扭得像条蚯蚓,怎么都睡不着,干脆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披上外袍,想去听听游萧那个“解释”。
自己是当事人,总有听的权利!
不知道游萧要在哪里解释,苗笙先往云闲山庄主院方向走,谁知刚走了半路,就听见了交谈声。
少年清脆的声音透过花园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花丛,直直地撞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只当了我三年‘舅舅’,我对他早就不是甥舅之情,而是风情月意。”
“原本他沉睡不醒,就只能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郎朗月光,现在他终于醒了过来,就是我的心头血,掌上珠。”
“我要与他共结连理,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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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被你们断袖吓晕。

花园里,游萧郑重地跪在两位父亲面前,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聂云汉与卓应闲坐在石凳上,两人面面相觑,不能说震撼吧,但也实在是意想不到。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聂云汉厉声道。
这个养子从小就主意大,做生意、学医术、研究机关、涉足武林,一步一步都有自己的规划,也确实没出过错,但他们一直担心,这孩子太过聪明,将来会走上歪路。
提心吊胆十年过来,当年聪慧无双的小男娃,转眼变成了丰神俊朗的行业翘楚,人没长歪,性子也没歪,是个坦坦荡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谁承想在这事儿上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卓应闲禁不住愧疚:“你从未对别的男子有过什么——莫非是受了我俩的影响?”
“当然不是!”游萧连忙道,“萧儿是天生如此,两位爹爹千万别多想。”
聂云汉安抚地拍拍卓应闲的肩膀,又问游萧:“你如何确定?”
“情意在心中,我自然能分辨。”少年低下头,“而且,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春梦,梦到的是他的脸。此后次次都是他,我便再没有疑问。”
聂云汉跟卓应闲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游萧见多识广,又医术精湛,这方面肯定不会出错,他俩都是断袖,有过类似的心路历程,自然也就不再怀疑。
“可笙哥已经失忆,身体又在冰棺里待了十年,不知道有什么改变。”卓应闲忧心忡忡,“万一他现在不是断袖,或者最终都不能中意你,你要怎么办?”
聂云汉意味深长:“对,如果白月光永远只能是白月光,他变不成你的心头血、掌中珠,你有何打算?萧儿,人不是生意,不是你那些武林事务,不是你只要够聪明、够努力就能得到的。”
“若是如此,我定不会勉强。”游萧轻声道,“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幸福。”
苗笙没有听见后边这些话,他听到“春梦”两个字就吓软了腿,悄无声息地离开。
躺回床上他还有些心惊肉跳,琢磨着该怎么办。
喜欢我?难怪总是那种眼神看我。
可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苗笙心里闷得慌,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谁有心思跟你风情月意?!
我、我也不是断袖吧?
难道我以前是?
原本寄人篱下就很别扭,现在知道游萧对自己还有这样的心思,苗笙更待不住,只希望身体能够尽快好起来,别动不动就晕倒,到时候就抓紧走,麻溜走,将这自己承担不起的浓情厚意甩在身后。
接下来一段日子,他有意躲着游萧,虽然感觉身子骨比之前强健一些,但还是常常借口自己不舒服,不想见人,躲在房间里止步不出。
何止见这位神童,苗笙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家两位养父。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模样确实够周正——卓应闲已经算是貌美,自己比对方还要好看,一双桃花眼眸色潋滟,翠眉蝉鬓,鼻梁高挺,双唇红润饱满,是天生的好颜色。
要说苏醒之后有什么顺心的,也就是这具皮囊了。
然而他现在也有二十六岁,若是算上那十年,足足三十六,如何与一个比自己小一半的男子谈什么感情?
这不是欺负人吗?!
真是让人糟心。
好在聂云汉两人本来也很少打扰他,游萧近日事忙,也觉察出他的别扭,每每都是来看一眼便离开,甚至连平小红都不来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给了他足够的独处时间。
然而这天睡醒午觉,苗笙一睁眼,便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趴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见他醒了,立刻笑成两弯小月牙。
这是聂云汉和卓应闲的义女,向竹月,她有个双胞胎哥哥,名叫向鹤云,俩人才十岁,是聂云汉同袍兄弟的遗腹子,算是游萧的幼弟幼妹。
“笙哥哥,你醒啦?!”向竹月笑嘻嘻地说。
尽管听说自己当年救过五岁的游萧,但现在失去记忆的苗笙不觉得自己对人类幼崽有什么兴趣,甚至还觉得有点可怕。
十岁,叽叽喳喳,精力旺盛,小脑瓜里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念头。
难以招架。
不管以前怎么样,既然重新活过,这辈子我绝不要孩子!
苗笙打算借睡遁,闭上眼睛假装继续睡觉,谁知道一双黏糊糊的小手直接糊上了自己的脸,要去扒他的眼皮。
小姑娘锲而不舍:“笙哥哥,你都睡了那么久了,别再睡啦!我有好东西你看不看?!”
苗笙:“……”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什么好东西。”
小活猴子已经爬上了他的胸口,窸窸窣窣掏出一本册子,满脸神秘:“是关于我大哥的新话本!”
苗笙皱起眉:“你才认识几个字?”
“认得不少,但还不全。”向竹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他们都不让我看,我偷偷找来,你念给我听吧。”
这小家伙,还挺会找人的。
苗笙拿过她手里那本册子,一看封面,简直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一年,我成了唤笙楼主掌中娇》?!
这是谁取的名字?这么刺激!
他翻看书页看了看,内容比话本名字还要直接,插图更是少儿不宜。
向竹月还在期待:“笙哥哥,念啊,你是不是不识字?”
苗笙清了清嗓子:“这本不好看,没什么可念的。”
“不好看吗?”向竹月干脆跳下床,拽着他的袖子,“我带你再去偷一本。”
片刻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了藏书斋门口。
这里无人看守,推门就能进,迎面全是书香气,里面一排一排全是书架,上面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书册,天文地理,医学百科,包罗万象。
向竹月扯着苗笙的袍子把他拽到了一个隐蔽角落,指指上边被吊起来木柜:“都在上边。”
看这离地面的距离,就是防小孩的。
苗笙抬手打开柜子,看到琳琅满目、风月香艳的各类话本,名字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皮发紧。
《唤笙楼主的风流情债》、《心只为你燃,游大侠请放肆爱》、《因为爱,甘心为他脱掉法衣》、《当我成为唤笙楼主的贴身侍妾》……
苗笙拿着这些话本的手微微颤抖,低头对上向竹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这些你都看过?”
“没有啊,越是不让看才越想看嘛!”向竹月满脸憧憬,“方才那本不好看,那你挑一本给我念吧。”
苗笙心情复杂,看向眼前无知女童,沉吟道:“我那里有几本,不如给你念那些?”
“是关于我大哥的吗?”向竹月道,“不是的话我不看。”
苗笙额角抽了抽:“为何?”
“我就想看看他们怎么写我大哥的呀!”
苗笙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附近书架,被上边的书名吸引了注意。
《起底经商神童游萧的成功秘诀》,《十年时间,他把万客楼开遍大曜》,《游大侠的机关秘技》……
看起来像是正经书。
他伸手取下最上面的一册:“你大哥还会机关?”
向竹月乖巧点头:“大哥会得可多啦!小时候我就玩过他做的机关人偶,聂伯伯也会用‘翅’带我飞。”
苗笙心想,哦,那对翅,算是机关秘技了。
“坐,我念这本给你听。”他一个转身,把另一本《论游萧的数重身份》塞在了《游大侠今天爱我了吗》里边。
俩人盘腿靠着书架坐在地上,苗笙用自己最令人发困的黏糊嗓音念了起来。
十岁小丫头还是很好骗的,向竹月瞪着眼听了半天,没听出哪里不对,倒是把自己听困了,靠着书架滑落到地面,香甜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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