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惟天一进门,便急忙问道:“你怎么回事啊,这才多久,你就又住进来了?”
宋怀当然不敢跟他说自己住院的真实原因,只轻描淡写,“也……没什么,就是受了凉,老毛病又犯了。”
刘惟天闻言很想斥责宋怀,为什么不这么不小心,可他看到宋怀惨白的脸色之后,便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他一口气憋在肚子里,轻叹一声,“你可得快点好起来,我那电影还等着你配乐呢。”
宋怀笑眯眯地道:“放心吧,不会耽误你进度的。”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宋怀猜想白潇今日是不会来了,他心里暗暗失落,却也知道白潇现在日理万机,不来看自己也实属正常。
碰巧,刘惟天知道宋怀吃不惯病号饭,便提早嘱咐了人在饭点送餐过来,“这家店的粥做的不错,养胃的,你试试看。”
宋怀望着眼前的粥,神情复杂,这碗粥,和白潇这几日给自己买的粥,来自同一家店。
宋怀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同好友聊天。
刘惟天见宋怀神色郁郁,刻意说了许多趣事逗宋怀开心,宋怀果不其然被逗笑了。
于是,白潇所见到的,便是宋怀同那个陌生男人谈笑风生的场景。
白潇恍惚,宋怀对自己,从来不曾露出过这样纯粹的笑容。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他不知为什么,宋怀对自己的笑,好像总是掺杂着一些其他东西,似乎是悲伤,似乎是别的,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宋怀老是不能开开心心地笑。
可是现在,白潇好像懂了,宋怀的心中另有其人,自己逼迫着宋怀同自己结婚,宋怀对自己又怎么可能真正笑得出来?
想到这,白潇整颗心就像被泡进了醋里,酸得不能再酸了。
白潇挑剔地瞥了陌生男子一眼,这个人个头没自己高大,长得也跟个窝瓜似的,宋怀看上他哪一点了?
宋怀乍然见到白潇,心中先是一喜,可是想到一旁的刘惟天,心中无来由地就觉得尴尬。
宋怀心虚地向白潇介绍道:“白潇,这是我的朋友,刘惟天。”
他又看向刘惟天,“小天,这是白潇。”
小天,白潇心里品着这两个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宋怀怎地叫别人就叫得这么亲热,可轮到了自己便是干巴巴地叫全名?
刘惟天见到白潇,心中也是不爽,可他碍于场面,准备向白潇打招呼。
谁料,白潇就像没看到他一样,直接走到了宋怀的床前,将宋怀面前的粥放到一旁,又将自己买的粥摆到宋怀跟前,温柔地说道:“那碗粥你喝不习惯,还是喝这碗吧,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乱吃东西。”
宋怀听了这话,满脸惊恐,这两碗粥明明一模一样,白潇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宋怀想要开口解释,可是他莫名感觉白潇的目光带着一丝危险,他便噤声了,拿过白潇买的粥,乖巧地喝了起来。
一旁的刘惟天也是惊叹于白潇的不要脸,可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直接愣在了原地,面色黑如锅底。
在两束直勾勾的目光的注视下,宋怀从来没有觉得吃饭如此艰难过。
终于,吃完了白潇的那碗粥,宋怀大致吃饱了。
可是,宋怀想了想,又将刘惟天的那碗粥端过来,继续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肚子就被撑得圆鼓鼓的。
刘惟天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他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房间里诡异的气氛让他心里发毛,他实在呆不住了,便向宋怀道别:“我下午还要拍戏,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好,你路上慢一点。”
刘惟天走后,白潇终于正色,同宋怀解释道:“不好意思,今天路上突然堵车,我来晚了。”
宋怀体贴道:“没关系,你下次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吃医院的饭的。”
宋怀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白潇,他总感觉白潇今天有哪里不太一样,白潇平日里便是禁欲挂大帅哥一枚,可今天的白潇……似乎更帅了些。
好半晌后,宋怀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白潇,你今天是不是做了造型?”
白潇的脸可疑地红了,“今天……有个挺重要的会议。”
他不再敢看宋怀,弯下身去收拾宋怀吃剩的饭盒。
宋怀心生奇怪,白潇上次去参加白敬忠的生日宴也不曾打扮得这么隆重,今天这是什么会议比自己父亲的生日还重要。
宋怀眨巴着眼睛,痴痴望着白潇,一个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口:“白潇,你今天真好看。”
猝不及防听到了宋怀的夸赞,白潇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宋怀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将自己的视线从白潇身上挪开,他强迫自己低头看起了谱子——这些日子他几乎都呆在病房,除了写曲子也没别的事可做。
白潇将饭盒一一放进袋子里装好后,又看向宋怀。
一束阳光照到宋怀的身上,宋怀的全身似被光晕笼罩,他的琥珀色眼睛在光的照射之下色泽愈发清丽,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五官也愈发柔和。
恍然间,白潇觉得,宋怀就像一尊误入凡间的神明,他的眼神里有世间独一份的天真与清澈,他又是如此美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宋怀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曲谱,思考着应当如何处理这个段落,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迷人。
白潇心中醋海翻波,为什么这样好的宋怀,喜欢的却是别人,不是自己?
内心交战许久,白潇终于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宋怀,你……和刚才那个人关系很好吗?”
宋怀不知道白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点点头,“是啊,我和他从大学就一直玩得很好。”
“大学?”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么?
白潇顿了一下,心有不甘,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噗嗤!”宋怀一下子笑了出来,“怎么可能?我和他只是好朋友,没有别的。”
刘惟天和宋怀,是多年交心的朋友,是完美契合的合作伙伴,更像是彼此的亲人。自宋泊瑜去世之后,宋怀在这世间,便没有什么亲人了,他与宋承平之间,也早已没有什么父子情可言,刘惟天还有邱梧,在宋怀心中,都是自己的亲人。
听了宋怀的话,白潇心里留存许久的阴霾才终于散去。
他的心情一下晴朗开来,连带着他的话也多了不少。
“今天胃还会痛吗?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几天饭吃得还习惯吗,明天要不要换一家店试试,不过,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
“这几天你就先忍忍,等你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去吃陈记牛肉面,到时候给你加双份辣椒,好不好?”
就像连珠炮似的,白潇一连问了宋怀很多问题,从宋怀的身体,问到饮食,再问到睡眠,恨不得将宋怀的吃喝拉撒事无巨细地了解清楚——虽然有关宋怀的身体状况白潇已经向医生仔细询问过了,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可是有些话,他还是要听宋怀亲口说出来,才能安心。
宋怀一个接一个回答着白潇的问题,心中诧异,从前惜字如金的白潇为什么今日突然这么多问题?
直到宋怀口干舌燥,白潇才住了口,他愣了愣,忍俊不禁,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如此啰嗦。
白潇今日将原本属于下午的一部分工作排到了早上,这样他下午就可以与宋怀多待一会儿。
这一个下午,白潇在一旁的沙发上处理着邮件,宋怀坐在床上写着谱子,二人之间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和谐。白潇只要一抬头,便能瞧见宋怀,甚至他只要用余光,也能依稀瞥见宋怀。
白潇感觉心中暖烘烘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给填满了似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满足,或许,这种感觉,就叫幸福吧。
这一刻,白潇想,如果自己可以永远和宋怀如现在一般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那该多好啊。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到六点,白潇必须得走了,他还得去另一家医院看望父亲。
临走时,白潇向宋怀嘱咐道:“这段时间我得顾着我父亲那边,如果我来不了的话我会让助理给你送饭,到时候我会提前跟你发微信说一声的。”
又向门口走了两步,白潇还是不太放心,他再次回过头对宋怀道:“你再写一会儿记得去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宋怀连连应声,微笑着同白潇道别。
白潇走后,宋怀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下去。
那天晚上,白潇入睡后说的那句梦话,宋怀一直铭记在心。
白潇在那么巧的时间,叫了宋泊瑜的名字,宋怀很难不多想。
近来,白潇对自己反常的关心,似乎都有了解释。
宋怀知道,自己与弟弟,是有几分相似的,尤其是他们的琥珀色眼睛。
每当白潇一脸关心地注视着自己时,他究竟是在看自己,还是在透过自己的眼睛思念着他人?
宋怀苦笑,不过这些,好像也都不重要了。
白敬忠再次重病住院,宋怀有所耳闻,并且白潇这几日如此频繁地往父亲的病房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敬忠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这意味着,他与白潇的婚姻,同样是时日无多了。根据他们婚前的约定,白敬忠身故之日,便是他们离婚之时。
罢了,罢了。
就让他在继续陪伴在白潇身边一小段时间吧,不论在白潇的眼里,自己究竟是谁。
就让他糊涂一回吧。
白潇是宋怀捧在心尖尖上思恋了多年的白潇,与之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宋怀都恨不得把它们变成录像刻入自己的脑海里。
宋怀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除了白潇之外,大概是没有余力再去爱上其他人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宋怀将带着这些或酸或甜的宝贵记忆,继续孤独又坚强地生活在这世间。
宋怀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弟弟,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哥哥,等我死后,在九泉之下,我一定会记得去向你磕头谢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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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白雪皑皑,这座城市正式进入了冬天。
病房内,暖气跟不要钱似的呼呼吹,跟外头仿佛是两个世界。
宋怀在医院住了三周,成日不是吃就是睡,无聊得他感觉自己就要长蘑菇了,就连这些天他写出来的曲子,也跟这白茫茫的病房一样,索然无味。
吃饭时,宋怀试探性地向白潇提了一嘴想要出院的请求。
不料,白潇一听,脸当即就变了,他沉着声道:“宋怀,医生说了,你起码得过四周才能出院,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身体负责的吗?”
见白潇生气,宋怀立马谦虚地承认错误,他忽闪着小鹿般的圆眼睛,细声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白潇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眼神,他连忙转开脑袋,声音软了下来,“我没有生气,你……你好好吃饭。”
白潇走后,宋怀照例拿出五线谱,在上面不耐烦地画着小蝌蚪。
画了一小会儿,宋怀忍无可忍地放下纸笔,这日子他真的过不下去了!
自从十五岁那年患上流感,差点死在医院后,宋怀对医院就产生了抵触心理。
这次在医院待了三周,已经接近他的极限了,况且,由于最近外头天气骤冷,就连宋怀想出去转一转,白潇都不肯。
即使这VIP病房里应有尽有,十分宽敞,宋怀也着实是要被闷坏了。
忽然,宋怀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是宋承平。
宋怀心里一跳,宋承平怎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上次他便没有回宋承平的短信,碍于父子情分,这次他不好再挂断电话。
“宋怀,你长本事了是吧,结了个婚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父亲带刺的话语宋怀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他懒得跟宋承平废话:“你有什么事吗?”
宋承平:“今晚七点,红星酒店,你叫上白潇,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宋怀:“可是白潇他最近很忙……”
宋承平打断了宋怀的话:“宋怀,这点事你都办不好,你还能有什么出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必须要把白潇带来!”
说罢,不等宋怀回答,宋承平便挂断了电话。
“嘟——”手机响起了忙音。
看着黑屏的手机,宋怀眼睛暗了下来。父亲对他这般态度,他虽说是早已习惯,可是,他也不如他想象般的顽强,父亲对他言语恶劣时,他总是会止不住地难受。
七点十分,宋怀出现在了红星酒店。
“阿——嚏!”
一下车,寒冷的空气就冻得宋怀一哆嗦,他情不自禁拢了拢身上的棉衣。
宋怀是偷偷出来的,没有告诉白潇,他这段时间已经够忙碌了,白天要来陪自己,晚上还要去医院探望白敬忠——宋怀实在是不好意思劳烦白潇为自己再多跑一趟。
并且,宋怀也有私心,如果告诉白潇自己要出来吃饭,白潇铁定是不会同意的,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这个机会宋怀可不想放过。宋怀想着,自己就偷偷出来一会儿,白潇不会发现的。
推开包厢的大门,看到了屋里的情景,宋怀瞪大眼睛。
宋承平的身边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顶着五颜六色的鸡窝头,穿着黑色皮衣,衣服上还打着一排银色铆钉。
这是宋承平在外头的私生子,宋文杰。
宋承平在外头有个私生子,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宋家的主母秦宛宜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她也不知为何,奇迹般地默许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虽然大家都知道宋文杰的存在,但宋承平也知道这个孩子上不得台面,极少把他往外人面前带。
宋怀无声冷笑,他刚才心里还疑惑,宋承平想要宴请白潇,直接将人请到家里岂不是更显亲密——这下他知道原因了。
秦宛宜好歹是手中握有实权的秦家大小姐,宋承平胆子再大,也不敢蹬鼻子上脸,直接把私生子往她面前带。
宋怀进门后,宋承平看也不看宋怀一眼,直接向宋怀身后望去。
宋怀的身后空空如也。
宋承平皱起眉头,“怎么只有你,白潇呢?”
宋怀淡淡道:“他今晚没空。”
“你!”宋承平正要拍桌子发作,可是他瞥到了一旁的宋文杰,抑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压低了嗓子,“你个废物!”
宋怀不想理会父亲,他一屁股坐下,目不斜视地拿起筷子吃菜。
在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之间,有一道格格不入的毛血旺。
这是宋怀喜欢吃的菜。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宋承平今日怎么会专门点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
这时,传来一声冷笑,一直沉默的宋文杰终于开了口,“大哥真是好福气啊,能够嫁给白家大少爷,不像我那个死鬼二哥,年纪轻轻地就……”
“咚!”
宋怀将手里的筷子狠狠砸到地上,陶瓷做的筷子与木质地板相撞,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向来沉默寡言的宋怀突然发起了脾气,宋文杰和宋承平都吓了一大跳。
半晌,宋文杰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宋怀怒视着宋文杰,眼神狠厉,声音低沉得可怕:“你说谁是死鬼?”
“宋怀,你够了!”一旁的宋承平不满。
宋怀就像没听见父亲说话一般,依旧咄咄逼人:“谁是你大哥二哥?就你,也配?”
宋文杰突然被这样针对,哪里憋得住这口气,他立刻就想开口骂回去。
谁料这时,宋承平突然起身,大步走到宋怀面前,高高地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你们在干什么?”猝不及防间,一道声音响起。
三个人一齐向门口望去,不知什么时候,白潇竟然来了。
没有预料到白潇会突然过来,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宋怀立马不再炸毛,心虚又乖巧地看着白潇。
白潇扫了房间一眼,而后走到宋怀身边,很自然地揽过宋怀的腰,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宋怀,看得宋怀心里发毛。
紧接着,白潇又把目光朝向宋承平,冷冷开口:“宋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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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白潇:老婆骗我,生气气
宋承平乍一见白潇,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破裂,但下一秒,他便调整好表情,自然而然地收回正要打宋怀的手,讪笑道:“在管教犬子,让白总见笑了。”
他又收起笑容,压低嗓音对一旁正无所适从的宋怀道:“宋怀,还不快请白总坐下。”
突然被点到名字,宋怀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白潇,你……你坐。”
白潇没有坐下,而是仔细看着宋怀,虽然宋怀身上裹着件厚厚的棉衣,但白潇还是微微皱眉。
他越过宋怀,走向茶几,拿起上头的空调遥控器,将暖气又调高了几度,这才回饭桌旁。
宋承平与宋文杰皆是莫名其妙,唯有宋怀不自在地低头刮了刮鼻子。
“那个……”宋承平清了清嗓子,咧嘴笑道,“白总,咱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你看看我这个老糊涂,今天才想起来请你和小怀一起,咱们一家人一块吃个便饭,都是些家常小菜,白总不用客气。”
白潇瞟了一眼饭桌,桌上不是海参便是龙虾,再不济也是一碗不知用什么肉熬的油腻腻的汤——放眼整张桌子,也只有桌角那盘清炒芦笋宋怀勉强能吃。
其余三人皆看着白潇,都等着他先动筷子。
白潇却是绕过一桌山珍海味,夹向桌脚那盘不起眼的芦笋,将其放到宋怀的碗里,后才慢条斯理道:“大家都吃吧,看着我做什么。”
大家这才正式开始吃饭。
宋承平见了白潇的举动,震惊得眼睛直滴溜溜转,他原以为,宋怀和白潇仓促结婚,二人应当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才对,可现在看来……他悄然勾了勾嘴角,心中得意,自己这个儿子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本事不小啊……
吃饭时,白潇一言不发,其余人也不敢说话,饭桌上的沉默令宋承平心中发怵——他这次专门请白潇来吃饭,本意是想让他帮文杰在两家公司合作的项目中谋个负责人的差事,文杰想要成为宋氏的继承人就必须在这些大项目中多历练历练。
可是,他几次尝试要开口,却又感觉心里气不足。于是他最终还是话没说出便闭上了口。
一顿饭中,白潇时不时地就给宋怀夹两筷子芦笋。
宋怀吃素吃得嘴里发苦,他直勾勾瞅着桌上那盘毛血旺,却碍于白潇这尊大佛就在自己身边,他终是没敢动筷子。
宋怀眼巴巴地看着这盘毛血旺进了宋文杰的肚子。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无比苦涩,亏他还自作多情地以为父亲记得自己的喜好,特意点了一盘自己爱吃的菜,原来……宋承平不是没有父爱,只是他的爱,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自己罢了。
想到这,宋怀再也没胃口,他放下筷子。
见宋怀放下筷子,白潇也跟着放下了筷子,作势便起身要带着宋怀离开。
宋承平见状什么也顾不得了,赶忙叫住白潇:“白总!”
白潇向宋承平看来。
“白总您看看,咱们市中心的那块项目不是还缺个负责人,犬子不才……”说完,宋承平给一旁的宋文杰使了个眼色。
宋文杰赶忙站起身来,一脸期盼望着白潇,点头哈腰,“白总。”
白潇却是瞧也不瞧宋文杰一眼,他只盯着宋承平,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却极具压迫感。
宋承平感觉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良久,白潇才笑了一声,缓缓道:“宋先生,白某从不在饭桌上谈论公事。”
闻言,宋承平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是是是,白总说得对,是宋某不讲道理了……”他顿了一下,“您看看,还要不要再吃点?菜不和胃口的话咱们还能再加……”
白潇这回却是直接站起身,“不必了,感谢宋先生的款待,白某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好好,您慢走……”
宋承平话音未落,白潇就已经拉着宋怀的手离去,宋承平就这么被晾在了原地。
宋文杰盯着二人背影消失的地方,眼神如毒蛇般怨毒。
白潇拉着宋怀的手,迈着大步一路走到酒店门口。
走得太快,宋怀费劲力气才能跟上白潇的脚步。
刚出酒店大门,白潇就一下甩开宋怀的手,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站着。
宋怀知道自己今天有错,但白潇此刻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还是让他心里难受了一下。
他走上前,委屈道:“白潇,你……阿嚏!”
宋怀话刚说一半,便被风吹得打起了喷嚏。
白潇听见了声音,赶紧回过头,只见宋怀单薄的身影站在冰天雪地中 ,脸颊和鼻子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得通红。
白潇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疼惜。
他转过身看向宋怀,声音依旧带着薄怒,“你不是很能耐吗,现在知道冷了?”
宋怀的手紧紧缩在口袋里,却嘴硬道:“我不冷。”
白潇实在是拿宋怀没办法,他脱下身上的大衣,紧紧裹住宋怀,深深叹了口气,“你啊你……太任性了。”
这件羊绒大衣对宋怀而言太长了,几乎要将宋怀从头到脚地罩住,可是这大衣却无比厚实,上头还沾着白潇的味道,宋怀在大衣里头,嗅着衣服上的气息,一时间只觉得浑身暖烘烘的,温暖至极。
脱下大衣之后,白潇的身上却只剩下一件衬衫,衬衫之下,男人漂亮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他在伫立在这大雪皑皑中,好似一点也不怕冷。
白潇给宋怀披上大衣后,又转过身,不再看宋怀,目不转睛地平视前方。
宋怀仰起头,悄悄注视着白潇,看了一会儿后,他发现白潇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抓住这个机会更加肆无忌惮地端详起白潇来。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白潇刀刻般的下颌线,还有高挺的鼻梁,宋怀的心怦怦直跳。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怀心里燃起了一股冲动,他迫不及待地就想向白潇问清楚,他想知道,每当白潇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时,心里真正想的究竟是宋怀,还是他那早已亡故的恋人。
可随即,宋怀立马抑制住了这个冲动,他警告着自己,不要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