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 by阿辞姑娘

作者:阿辞姑娘  录入:10-17

不过也只能想想了,他一旦说出这些话,便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虞沁雯嗫嚅道:“……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谢印雪缓缓勾唇,昂首说:“直接招鬼。”
众人:“?”
不是,一个徐琛他们都还没送走,还要再招鬼吗?
谢印雪却继续道:“闵元丹只说了要把鬼送走会死人,没说一定得送走我们才能继续招鬼,招来个听话的新鬼换他上台,不让徐琛唱戏不就行了?”
……好像很有道理。
众人听完仔细思量须臾,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理论上来说行得通,但难点就在于:他们要如何判断招来的鬼是否听话,以及如何让徐琛不登台唱戏。再说此法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等到天黑后才能知晓。
因为“请鬼吃粮”必须在天黑后才能进行。
众人心怀忐忑走向广场,准备在后台那等天黑后前往十字路口。
结果众人到达后台梳妆室后,却仅看见来给他们重新补妆整理发髻的李婶,和坐在摇椅上扇塑料扇的闵元丹,至于昨天待在这里的徐琛则不见了踪迹。
“班主,徐琛呢?”
“我不知道啊,早上来这就没见过他了。”闵元丹摇了两扇凉风,说完又问,“怎么?你们把他送走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对视几眼后说:“我们没人送走他啊。”
昨晚都没死人,怎么送走徐琛?
而闵元丹早上一大早就过来戏台这里待着了,不像众人还在村屋内院里磨蹭半天,所以他应该是第一个到后台的人,如果连他都没见过徐琛,那么徐琛到底去哪了?
众人想不出答案,纵然晁清河觉得徐琛会消失有可能因为他杀了小鬼阿宏,但是他也不会吱声,更不可能将自己养小鬼的事告知众人,否则那不就等于直接告诉黎弘、李露茗他们,自己就是那个在文馨楼顶楼放古曼童的人了吗?
于是大家都没去深究徐琛到底去哪了,因为他消失之后,众人便可以再次招个听话的鬼来配和他们唱戏,而不必担心徐琛登台后四处捣乱了。
闵元丹也再次拎着小皮箱带领众人,在村民的看守下赶赴巷子路的十字路口,并在那里重复执筷敲碗,请鬼吃粮的招魂仪式。
没过多久,寂静的夜色中再次鬼影幢幢。
村民手中的提灯熄灭之前,众人看见无数厉鬼冤魂伴随充满腥湿的坟土气息的阴风朝他们扑来,即便这些景象很快就随着蜡烛的熄灭归于黑暗,但大家却觉得那骇人一幕的残影依旧停留在他们眼前,令人难以呼吸。
不过这样的恐惧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黑暗中很快就亮起了一簇明光。
众人刚顺着光看向黑暗中唯一的明亮之处,便瞧见手握明光的谢印雪抬脚踹走一个长相凶悍,满嘴尖牙一看就很不听话的恶鬼。
闵元丹没管谢印雪的动作,他站在血碗旁边,瞪着谢印雪手中的发光物体问道:“此为何物?”
谢印雪答:“手电筒。”
众人:“……”
身为老参与者的路陵进入游戏时带了些行李,手电筒他也有,可是在这个副本中他们不缺照明工具,路陵便从没想过要将手电筒带在身上——他穿的戏服也没有口袋供他放这些杂物。
路陵觉得谢印雪的戏服也不可能有口袋,那他这手电筒是藏哪带过来的?路陵想不通。
他更想不通的是谢印雪挑选听话乖巧鬼的方法竟如此简单粗暴,为什么那些恶鬼在谢印雪面前就像个软皮球?没一点反抗能力,这合理吗?
谢印雪不会就是那个摆渡者npc吧?
不然他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路陵眼睁睁看着谢印雪踹走许多凶神恶煞的厉鬼,最后只留下面容俊秀,削瘦清癯的薛盛。
“就他了。”
谢印雪说完便停下了敲碗的动作,终止继续招鬼的步骤,而在这之前,薛盛就早已迫不及待奔到了血碗边开始碗内的血和饭,让自己得以显形停留在人间。
众人沉默地望着薛盛,看守他们的村民也盯着薛盛嘀咕:“咋是薛盛呢?”
“他来这做什么?”
黎弘问谢印雪:“……谢先生,他就是您要的听话鬼吗?”
谢印雪颔首:“是。”
应伊水却有些怀疑:“他会听我们的话吗?”
“一定会。”谢印雪垂眸睨着咽下最后一口血饭的薛盛,笃声道,“因为他有事求我们。”
作者有话说:
npc:你就是不让别人和我做交易是吧?那你和我做。
谢佬:我更不可能和你做交易。
npc:我说的是做,不是做交易。
谢佬:?

尸体流血泪,一为怨恨,二为不甘,三为遗憾。
而薛盛身上没有丝毫怨气,更没不甘的忿愤,那唯独生前有憾,才会流血泪。
众人来到丰年寨有六日了,这六日内他们不说把全体村民都见过一遍,可是该见的已经见的差不多了,就连被村民称之为“扑街仔”半点不待见的高禾都遇见了,哪怕是被杨家兄弟死死看守住的杨若兰也因着谢印雪翻墙而近距离接触过,从而知晓了他们心中的一些想法。
唯独薛盛,众人见过他,却不知道身为这场冥婚主角之一的他内心在想些什么——因为他死了。
大家所能见到的,也只是他画着殓妆早已停止一切生命迹象的尸体,而尸体是无法说话的。众人一开始只以为他像所有故事中的反派角色一样,是逼着无辜女子冥婚死去的十恶不赦的坏人。
但如果薛盛真是这样的人,杨若兰又为什么愿意与他冥婚呢?
在众人好奇与探究相交织的目光注视下,薛盛不像徐琛之前那样直接咧着满是血迹的嘴朝大家狞笑,而是先用袖子擦干净唇角,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公子的优雅与涵养,然后再默默的站起身,望着众人,不言不语。
闵元丹倒全然不管他们到底招来了哪个鬼,将地上的血碗和众人手中的碗筷一收后便道:“行了,人数又齐了,快些回去吧,别误了唱戏的时辰。”
围守在旁边的村民似乎却在纳闷薛盛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一直欲言又止,像是想问薛盛一些话,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以及闵元丹最后那句话——“别误了唱戏的时辰”而作罢。
到了戏台梳妆室后,李婶瞧见到薛盛更是愣在了原地,因为薛盛死时的殓妆还是她给画的,更何况……薛盛的尸体如今应该还停留在薛家,等待明日与杨若兰冥婚才是。
“……薛盛?”
李婶压低嗓音,犹豫地唤了声薛盛的名字。
然而薛盛仍是一副呆呆怔怔的模样,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不应声,更不抬头,闵元丹递给他一个剧本,他就打开书册状似认真地读了起来。
“还真是听话,今晚的戏肯定会顺利。”闵元丹看得直乐,拍着腿哈哈笑道,“早知道就招你们寨里的其他‘人’来唱了。”
李婶没搭腔,她大概也是怕误了唱戏的时辰,在薛盛读剧本期间快速给他重新画了个戏妆。
待薛盛将戏服换好,众人也将其他事准备妥当,时间已近子时,就快到他们登台唱戏的时间了,众人赶紧一起走到戏台旁的等候区。
谁知薛盛见周围除了他们这几个参与者再无旁人,没有村民和李婶,更没有班主闵元丹后,竟是撩起戏服前摆,弯膝给众人跪下,乞求道:“诸位先生,请救救若兰吧!”
薛盛如今双颊已经没有众人初见他时两道血泪了,李婶给他画的又是戏妆,所以看上去没那么骇人,不过他这一跪还是结结实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再细细瞧他,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在梳妆室内痴怔的模样?所以刚才薛盛的神情举止,都是伪装?
没等到众人的回应,薛盛又朝地俯身,谦卑地央求道:“在下恳请诸位先生,带若兰离开丰年寨吧。”
就在他正对面的段颖闻言便下意识问:“带她离开?你不想与杨若兰成亲吗?”
“我想。”
薛盛语气怅然,答完后抬起头后神色哀伤地望着众人:“但那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如今人鬼殊途,我又岂能耽误她?”
众人听了薛盛这话,全都怔住了。
正如谢印雪一开始所说那样,薛盛对他们的确是有事相求,但他们没想到薛盛所求之事,竟是不想这桩冥婚能成,就和他们猜不到杨若兰希望能陪薛盛死去一样——两人的选择,都出乎意料。
“难道这个副本有两种通关方式?”路陵皱着眉思索推测道,“一种是帮助杨若兰完成冥婚,另外一种是完成薛盛的遗愿,带杨若兰离开丰年寨。”
“可他们俩的心愿不一样啊。”廖鑫阳担忧道,“万一完成了薛盛的遗愿,杨若兰却不高兴了怎么办?我们帮杨若兰完成冥婚,又与薛盛的遗愿相违,这要怎么判定我们是否成功‘救姻缘’了呢?”
廖鑫阳的疑问正是众人的顾忌,此次副本的主题为《救姻缘》,那通关条件必定与薛盛和杨若兰有关,可当两人的心愿完全相反时,他们又该怎么办?
况且,他们真有法子完成薛盛的遗愿吗?
“实不相瞒,我们曾经去找过杨若兰,说我们可以在明日带她离开,可是她不愿意。”路陵告诉薛盛,“她只想和你在一起。”
应伊水担忧道:“是啊,我们总不能打晕杨若兰,强行将她带走吧?更何况杨家兄弟把她看得很紧,我们连接触她的机会都没有。”
谢印雪则挑了下眉尾,淡声补充道:“而且我们打不过他们。”
晚上进行“请鬼吃粮”时,他踹了不少鬼,却没受到反噬,因为丰年寨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迷信的村落,在这里遵守一些民俗可以辟邪,那副本中所有鬼怪自然都是可攻击的,这很符合副本背景的设定。可人就不行,所以杨家兄弟不可攻击,同理,他们面对其他村民时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意味着一旦他们无法唱完台上的戏,就必定会被村民杀掉,且毫无还手之力,就算老参与者带来再多的防身武器完全无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如何从杨家兄弟手中“救出”杨若兰?
结果薛盛闻言却立马反驳:“不,杨大哥和若明弟弟都和我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他们也绝对不希望看到这场冥婚完成!因为他们……曾经想帮助我和若兰私奔,离开丰年寨。”
随后,他将自己与杨若兰的过往缓缓道出:“我和若兰是在两年前相爱的,那时我刚刚从外地念书回来……”
杨若兰一直生活在丰年寨中,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渔村,薛盛却不是。
薛家是丰年寨最有钱的一户人家,所以在薛盛七岁时,薛老爷子便送自己最小的这个儿子去外地念书了,直到二十二岁左右毕业回家,才在丰年寨中遇上了自己一生挚爱杨若兰。
然而薛老爷子一直希望薛盛能和他外地一位商贾旧友的女儿联姻,所以他绝不可能同意杨若兰和薛盛的恋情。
杨家兄弟倒是很支持两人的恋爱,也期望两人能够相守一生,他们这么做,不是因为贪上薛家的钱财,而是因为薛盛可以带杨若兰离开丰年寨,离开这个落后迷信的村庄。
因此杨家帮着两人计划了私奔,还将自己的老婆本全数拿出,给杨若兰和薛盛两人当做盘缠。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还未到私奔那日,薛盛便感染了风寒,病势汹汹,仅三、四日便要了他的性命。
讽刺的是:薛盛死后,薛老爷子却主动找上杨家,以重金为聘礼,希望杨家能让杨若兰嫁给薛盛。
因为丰年寨一直以来都有冥婚的习俗,村中男子无论老少,只要死前没有娶亲,死后其亲人都会想方设法为其结一门阴亲,这里的每户人家都认为,家族茔地中如若出现一座孤坟,必定会影响家宅风水,以及后代的昌盛。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忌讳,更何况是丰年寨第一富的薛家?
“杨大哥和若明弟弟如果对若兰看得很紧,那肯定是担心她做什么傻事,我父亲对若兰说,我死前一直念着她的名字,还拉着他的手乞求他一定要完成我和若兰的婚事……可是我没有!”
薛盛怔然道:“我的确是一直在想着她,可我没有出声唤过她的名字一声。”
那时的薛盛,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他躺在逐渐失温的床上,满心想的都是自己走后,谁又能带杨若兰离开这座村庄呢?他感受着身体渐渐变凉,却连唤一声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都不敢,就怕父亲听到后去杨家找若兰与他结阴亲。
但他生前的话父亲不会听,死后的话更无人听到。
薛老爷子终究还是去了杨家提亲,更以谎言迫使从小就生活在丰年寨中,知晓冥婚习俗的杨若兰同意这门亲事——毕竟杨若兰那样深爱着薛盛,如果完成冥婚是他的遗愿,她又怎会忍心拒绝?何况自己的死亡能给家里带来许多财富,这样她死以后,哥哥和弟弟还能少吃些辛苦,过上好日子。
许璐闻言讶然道:“可我们第一次去杨家时,明明听见杨若明在对杨若兰说,希望她能为家里人着想。”
“你们没听全。”薛盛摇着头说,“那时我也在,若明弟弟说的话是‘你总为家里人着想,怎么从不为自己想想呢’,他和杨大哥都希望杨若兰能拒绝薛家的提亲。”
李露茗怔声喃喃道:“原来杨若兰是被骗了……”
路陵想了想,却仍然觉得有些困惑他们还未找到答案:“可这还是无法完全解释为什么杨家兄弟对我们那样警惕。”
“或许杨家兄弟警惕的不是我们。”听到这里,谢印雪忽地开口道,“而是金元宝剧团的人。”
路陵不明白道:“我们有什么好警惕的?”
“这就要问问薛少爷——”谢印雪往台阶走了两步,而后转身面向观众台,“我们为什么要给她们唱戏?”
她们,指的便是台下坐着的冥婚新娘们。
众人如今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金元宝剧团此次来丰年寨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鬼新娘唱戏;村民们还提了个要求:要唱得能叫她们落泪;杨若兰更是对谢印雪说:只有把这出戏唱好了,她和薛盛的婚事才能成。
这出“救姻缘”看似只围绕着杨若兰和薛盛,却又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那它到底特殊在哪里?
大家的目光聚拢落在薛盛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薛盛愣了几秒,开口道:“……我不知道。”
路陵惊声问:“不知道?”
“是的。”薛盛点头道,“我只知道村里每年到这个时季就会开始闹鬼,因此庆丰村长年年都会请一个剧团的人来唱戏,唱完后村里的怪事就会消失。”
薛盛也是因为幼时见鬼受了惊吓,身体才会一直不大好,待到七岁后便去外地念书,鲜少过问丰年寨里的事。
如果不是他回家后在这里遇见了杨若兰,他陪薛老爷子过完年便会继续去往外地发展,不会长久留在丰年寨中。
薛盛说完又看了看众人的面庞,辨认后说:“去年村里也是请了金元宝剧团的人来唱戏,不过那些演员不是你们。”
“这些戏都是在子时唱的,我因着怕鬼,从没出门看过一场戏,大家听戏归来,也只议论那戏如何感人,如何好听,从不多说别的。”薛盛苦笑道,“我哪里知道,原来这些戏竟然是唱给鬼听的。”
薛盛这番说辞,众人还是信些的,因为他们也注意到一些细节,那就是丰年寨中的人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不会提及“鬼”“死”“尸体”这类的字眼。村民发现薛盛尸体那日,全程没说他们在巷子路看到了“薛盛的尸体”,只说看到了薛盛;方才他们将薛盛的魂召回时,村民也仅是问“他来这里做什么”,而不会说“他不是死了吗”这样的话。
因此村民们绝不会说每年这个时季必唱的戏,是唱给鬼听的。
既然关于这些鬼新娘的事,薛盛知晓的并不多,那么再问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了,谢印雪便道:“今晚的戏就要开场了,先唱完今晚再说吧。至于杨若兰——”
他话音微微顿了须臾,又接着说:“我觉得你还是亲自见见她,将你心中的话和她说清,劝她回转心意才好。”
“我会的。”薛盛笃声说完,又拱手向大家作揖道谢,“多谢几位让我得以显形,我一定会帮着大家好好唱完今晚这出戏。”
这句话众人就爱听了。
要是薛盛也像昨晚的徐琛一样疯,那他们可能今晚就会被村民们杀死,根本撑不到明天。
然而今晚由薛盛代替徐琛饰演金山寺和尚,顺利唱完《救姻缘》后,台下的鬼新娘们仍旧像是墓碑般僵在位置上,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与声响。
“她们还是没哭……”
围守在座位牌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语带慌张地互相询问:“怎么还是没哭啊?怎么办?”
“是你们——”如今的庆丰村长面上只剩暴戾,他阴鸷的目光往戏台上一扫,又再次将问题按到众人头上,“怪你们没把戏唱好!”
闵元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佯装苦恼,实则幸灾乐祸地说:“可我们没哪里唱错啊。”
“没能让观众恸哭,就是最大的错,一定要让她们哭!”庆丰村长完全听不进闵元丹的话,他看着众人视线也像巴不得生吃其肉般怨毒,仅仅是碍于还需要他们再唱一天戏而没立刻下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们只剩最后一次机……”
谢印雪见状直接打断庆丰村长的话:“她们不哭,你们是会死吗?”
庆丰村长闻言倏地转头,看向谢印雪。
谢印雪迎着他的目光,张唇时说出的话虽是问句,却是用陈述句的语调说出:“是吧。”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丰年寨的村民们,都如此看重这出戏。
结果庆丰村长并不理睬谢印雪,他看向薛盛,放软了声音说:“阿盛,你也是村里的人,你也得想想办法啊。”
薛盛本想像刚刚对他其他村民以及李婶那样装傻充愣不做言语,他听前半句时都没觉得如何,等听到庆丰村长将后半句话道出时,他却变了脸色,因为庆丰村长说:“你看你父亲那样爱你,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能让你和若兰能够相守,村里人也尽心尽力为你们的婚事帮忙出力,你忍心看着村里人死去吗?”
“可我并不想结这门阴亲。”薛盛望着庆丰村长,痛心疾首道,“村长,冥婚乃陋俗,您不帮忙劝着我父亲就罢了,为何还要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
庆丰村长和其余村民听到这个词的霎那便面露愤怒,质问薛盛怎可这样污蔑他们,薛老爷子也自村民队伍中走出,用看不孝子的眼神望着薛盛,问他:“你不是一直希望和杨若兰在一起吗?我如今遂你心愿,你还要如何?”
薛盛也厉声回薛老爷子道:“那是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一个人死了,你就该让我一个人走!”
“你只顾着你自己,你可有为家里其他人考虑过?”薛老爷子用拐杖重重锤了几下地砖,便痛苦地捂着心口,“我们薛家的茔地怎能有孤坟?那是要坏了我薛家百年风水的啊!”
薛盛的母亲薛老夫人赶紧上前搀扶薛老爷子,劝慰他:“老爷您别气了,注意身子……”
看到这一幕,薛盛纵然还有千言万语想说,也不能出口,就怕刺激到薛老爷子,将他气出什么毛病。
薛老爷子杵着拐杖站稳后,仍是摇着头悲恸道:“我就不该送你去外地念书……你已经读傻了!”
薛盛的目光掠过薛老爷子和庆丰村长,落到他们身后一片血红的鬼新娘身上,过往从不过问丰年寨中事的他,却在这一刻骤然明白这些鬼新娘的来历,他颤着唇,低喃道:“可你们却已经疯了……”
失魂落魄的薛盛最终被众参与者们带着回到后台。
众人盯着呆呆坐在椅子上的薛盛,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一日还需要他们来安慰一个鬼。
应伊水走上前刚想拍拍薛盛的肩膀,结果他却自己想开了,直起脊背沉声道:“我绝不能让若兰也成为她们!”
这句话话音才落,后台门帘便被掀起,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走进戏篷内的人竟是杨若兰的大哥杨若文。
薛盛望着他愕然道:“……杨大哥?”
“我今晚出来看戏了,因为我听陈婶说,剧团新补的演员是你。”杨若文目光紧紧锁着薛盛,抿了抿唇后继续说,“我本想知道你为何会加入金元宝剧团助纣为虐,却没料到来这之后,会看见你和薛老爷起争执。”
“助纣为虐?”薛盛听完杨若文的话也懵了,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方才形容村民们的词语会被杨若文用到他身上。
杨若文又问他:“你不知道村里每年都唱的这出《救姻缘》,是为什么而唱的吗?”
薛盛摇头:“我不清楚。”
杨若文看向众参与者,见他们脸上全是和薛盛如出一辙的茫然,继续问:“你们也不清楚?”
谢印雪闻言扯唇笑了下,反问他道:“薛盛是这里的本地人,他都不知道,我们才来这六天,你觉得我们会知道?”
站在他身边的步九照听到这话也勾起了唇角,压低声音在谢印雪耳畔道:“你真不知道?”
谢印雪却懒得搭理他。
似乎不满于青年如此冷落他,步九照单眉一挑,又道:“我还发现一件事,你在听到薛老爷子‘你只顾着你自己,你可有为家里其他人考虑过’那句话时,呼吸乱了一瞬。怎么,有人也和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只可惜青年仍是垂着眼睫默然不语。
而杨若文无声站立片刻后,也终于开口了:“是为了镇邪。”
杨若文今年已已经有三十二岁了,年纪比薛盛还大上半轮,但丰年寨为冥婚新娘搭台唱戏的习俗,在他出生那年就有了,往上追溯也不知是从哪年开始的,只知道是一位大师替丰年寨看过风水留下镇邪的方法。
那位大师说丰年寨冥婚太多,耗损阴德,唯有为新娘们搭台唱戏,才可化解其怨气,暂换村中安宁。
不过杨若文六岁之前,丰年寨为冥婚新娘搭台唱戏还是两年一次,并不是如今的每年一回。
“我六岁那年,村里请来的剧团唱了足足三日的戏,可是一连三日都唱错了词,表演的并不好。故第三日结束后,村里便开始死人。”杨若文垂下头,目光滞然道,“我父亲便是在那一年去的,那时,我娘还怀着若明。”
于是从那以后,丰年寨两年一次为冥婚新娘搭台唱戏的习惯,便改为了一年一回,因为冥婚新娘的数量一直在增多,而两年一次的搭台唱戏,已经镇不住鬼新娘们的怨气了。

可纵然如此,丰年寨的冥婚风气也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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