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悬止仰起头,桃花瓣轻飘飘落下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情人们会喜欢的花。”
玄渚侧着头看叶悬止,桃花花瓣落在他的脸上。叶悬止伸手拂开,看着像是轻轻地摸了玄渚一下。
屏妃将这情形收归眼底,心里闪过一些猜测。
“你们住在哪间屋子?”屏妃问道。
叶悬止给她指了指,“靠近墙边的第二间。”
屏妃看了看,道:“你们两个还住在一间屋子里?”
叶悬止磕巴了一下,“我们,我、是为了安全,初来乍到,怕分开会遇见什么不测。”
屏妃点点头,没再说话,挑了他们俩对面的一个房间。
屏妃走进屋了,玄渚也要回房间。叶悬止站在门口犹豫片刻,道:“你在这个房间住吧,我去旁边的那个房间。”
玄渚歪了歪头,“为什么?”
“这里房间这么多,我们没必要住在一起了。”叶悬止抢先道:“你还是小孩子嘛,非要跟人一起睡。”
说罢,叶悬止率先进了旁边的房间。
玄渚没有追过去,他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叶悬止的背影。
这一夜叶悬止没有做梦,一夜酣睡到天明。清晨他推门出来,桃花已经全落了,树上坠着不少青果子,藏在绿油油的叶子之间。
对面屏妃的房间门也开了,屏妃走出来,有些惊讶地看着院中的树。
叶悬止见屏妃还在,彻底放下心来。这样来算,屏妃已经与他们在一个时间里了。
这个时候玄渚推门走出来,在他眼里,叶悬止与屏妃隔着一棵桃树,正遥遥相望。
“这个树怎么这么难看。”玄渚忽然道。
叶悬止回过神,“怎么难看了,你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玄渚没说话,远远地看着屏妃,目光出奇地冷。
他们照旧去找慈悲,此时是初夏,花果繁茂,到处都生机勃勃。但是玄渚没有心思去玩,一路上都很沉默。叶悬止看了他一眼有一眼,心里有点纠结是不是因为昨天没跟他一块睡让他伤心了。
到了慈悲家里,夏月没有露面,慈悲领着一个大夫来给夏月看诊。
窗子被推开通风,榻上坐着夏月,面色有些苍白。
大夫诊完脉,面色舒展,“恭喜恭喜,尊夫人有喜了。”
夏月震惊地看向大夫,手掌不自觉拢上自己的小腹。
慈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喜形于色,慌张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请大夫开安胎药。
大夫开了安胎的方子,又交代了一些事项,这才走了。
慈悲回到屋子里,握着夏月的双手,“我们要当父母了。”
夏月看着慈悲,张了张口,“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慈悲一愣,“为什么?”
夏月低头,“儿女都是债。”
慈悲失笑,“孩子话。”
夏月忽然抱住了慈悲,神情眷恋,“我怕有了孩子,我就没办法离开你了。”
慈悲摸了摸夏月的头发,轻声道:“你总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叶悬止看上屏妃,“她这个意思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屏妃摇摇头,道:“有点复杂。”
玄渚若有所思地盯着夏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整天慈悲都像个昏了头的人,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喜笑颜开的,像任何一个平凡的丈夫。
叶悬止道:“我还是觉得他爱夏月。”
屏妃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叶悬止想着慈悲的事情入睡,又做起了梦。
梦里叶悬止躺在床上,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床边,他的双脚都被人握在手里,一阵又一阵的快感像潮水一样冲刷着叶悬止。
“阿止,你不喜欢我做这样的事情吗?”玄渚咬了叶悬止一下。
叶悬止哆嗦着说不出话,眼睫湿润着。
玄渚俯下身,手掌贴在叶悬止的腹部。
“你在干什么?”一句话,叶悬止说的无比艰难。
“这里会有孩子吗?”玄渚歪着头,用一种求知的,蒙昧的眼神看着叶悬止。
叶悬止睁大双眼,惊恐一点一点漫进他的眼中。
“是不是有了孩子,你就不能离开我了?”这是玄渚今天新学的,他是个好学生,学到了什么会立刻实践出来。
叶悬止忽然觉得小腹很涨,摸着圆鼓鼓的,好像真的怀孕了一样。
他脑袋里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叶悬止受了极大刺激,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下了床,跑到玄渚的房间,拽他的手都是哆嗦的。
“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玄渚被他拉起来,眼中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我对你做了什么?”他歪一歪头,反问叶悬止,“你说得明白些,我对你做了什么?”
玄渚还在看着他,他被叶悬止从床上拽起来,头发散了一身,衣衫不整。
夜色里,他的眼睛变得很深,眉边的红痣也透着妖异。
玄渚伸出手,想要去抱叶悬止。
叶悬止后退一步,啪的一声甩开他的手。
玄渚收回手,低着头揉了揉拍红的那块地方。
“阿止,你总对我说要诚实。可是我看你,也不总是诚实的。”
玄渚看向叶悬止,那个眼神与梦境中的眼神很相似,梦中的玄渚问他,“你不是也很舒服吗?”
叶悬止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像只小动物一样,飞快地转身逃了。
清晨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屏妃敲响了叶悬止的房门。
“谁?”
“是我。”屏妃道。
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不一会儿,叶悬止来给屏妃开了门。
“我有事要跟你说。”屏妃进了叶悬止的房间,她注意到床榻上很整洁,叶悬止也衣衫齐整。
“晚上都在打坐修炼?”屏妃心道,那自己也得加紧了。
“什么事?”叶悬止没回答。
屏妃道:“昨日我去村子边的山上转了一圈,发现了这个。”
她拿出来一块石瓦,递给叶悬止。叶悬止接过,对着光看了看,石瓦上刻着半个浮雕。
“青鱼族的徽迹。”叶悬止道。
青鱼族是妖修中被除名的一脉,盖因他们的修炼方式是炼化肉身,修炼神魂。他们全族生来就有夺舍他人的能力,神魂强大的青鱼族人即使跨越轮回也能保留记忆。
曾有一名青鱼族人夺舍了妖族少主,以致妖族大乱。也是因此,青鱼族全族被灭。
“这个村子是青鱼族遗址?”
“或许。”屏妃道:“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山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青鱼族的宝藏。”
叶悬止失笑,“神遗之地的宝藏还不够你找的,这会儿又看上青鱼族遗址了。”
“我顾不上青鱼族遗址了,”屏妃道:“该去捉妖了。”
叶悬止收敛神色,“现在?”
“慈悲没有孩子。”屏妃道:“可是他的妻子怀孕了。那么在他妻子怀孕期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幻境的时间变化太快,昨天得知夏月怀孕时我就该动手,不然与现实有了出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叶悬止觉得有道理,不管当时捉妖有没有成功,捉妖人一定是出现了的。
叶悬止与屏妃一起走出房门,玄渚站在树下,直直地盯着他们两个。
屏妃皱起眉,往旁边走了两步,“我早上才来的,找叶道友有事。”
她在向玄渚解释,虽然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向玄渚解释。
叶悬止一言不发,门口往前走。路过玄渚身边的时候,玄渚自然地跟上他,但是没有说话。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冷战之中。
屏妃心里嘀咕了几句,也跟着过去。
这一天是盛夏,夏月有孕五个月,已经明显显怀了。夏日天热,夏月苦夏又害喜,什么都不想吃,整个人瘦了一圈。
慈悲很着急,变着法地给她做东西,奶白的鱼汤,鲜嫩的鸽子肉,只要夏月张口,就没有慈悲弄不来的东西。
叶悬止和玄渚站在暗处,屏妃手持拂尘,推开了慈悲家的大门。
“妖孽,此时还不现身!”
风乍起,慈悲站起身,挡在夏月面前,“你是谁,要做什么?”
“我来捉妖,”屏妃一张脸面无表情,“你的妻子,她是只千年狐妖。”
“胡说!”慈悲不信,“快从我家出去!”
屏妃执起拂尘,“待我将她现出原形,不怕你不信。”
说罢,一道紫光直冲夏月而去。
夏月拖着笨重的身子躲过,那张桌子被击中,炸得四分五裂。
慈悲面色变了,“夏月!”gzh盗文死翘翘
屏妃面色不变,继续出招。夏月招架不住屏妃,何况她此时还有身孕。就在拂尘缠上夏月那一瞬,慈悲身上忽然迸发出强烈的金色的光芒。
屏妃猝不及防被击中,退到门边,一口鲜血吐出来。
叶悬止惊讶地看过去,那是佛子慈悲的修为,甚至因为他正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连屏妃都不敌他。
慈悲眼含杀意,屏妃且战且退。叶悬止看不过去了,飞身出来挡了一剑。
“慈悲,你还想不起来你自己是谁吗?”叶悬止高声喊道:“你是佛子慈悲,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慈悲充耳不闻,一个接一个的法术倒是熟练。
他眼中似乎没有叶悬止,只一心一意攻击伤害他妻子的屏妃。
屏妃被他打伤在先,支应地很艰难。
最后他使出的那招是杀招,屏妃咬着牙,想要硬抗下来。叶悬止瞅准机会,一举而上,抓住屏妃的手。
恰在此时,有个人挡在了屏妃面前。
是夏月,她承受了慈悲的杀招,口吐鲜血,面色迅速衰败下来。
“你不能杀她。”夏月嘴角被血染红,“你会后悔的。”
慈悲看着夏月,对眼前的事情没有一丝惊讶。他回忆过千万遍,对夏月此时的神情再熟悉不过。
“你是不愿意让我杀人,还是怕我渡不过情劫,成不了大道?”
夏月瞪大了双眼,“你知道?”
慈悲看着她,“我知道。”
叶悬止拽过屏妃,待在一边平复呼吸。
“慈悲也进了幻境,”叶悬止已经明白了,“他扮演的是他自己。”
玄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把叶悬止抓着屏妃的手分开,叶悬止狠狠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慈悲问夏月。他怀着这个疑问度过了几十年,一万次想放下一万零一次又想起来,他必须要复活夏月,他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
夏月神情复杂,最终归于释然,“我想要渡你得道的功德。”
慈悲看着她,眉眼间有深深的疑惑,“你都死了,要这份功德有什么用?”
“我没有死,”夏月道:“我是青鱼族人。”
夏月的年纪大概比慈悲要大不少,族人作乱以致青鱼族被灭族,她自小就活在颠沛流离里。只凭她自己修炼,那点功德甚至抵不过夺舍的罪责,无奈之下,夏月看中了度化慈悲的功德。
慈悲恍然,“原来如此。”
“我还有一个问题,”慈悲看着夏月,眼中忽然流出一行血泪,他轻声道:“你爱过我吗?”
夏月想起了肚子里注定不能出世的孩子,颤着嗓子道,“我爱你,一直都是。”
慈悲笑了,他眼下还有一道红色的泪痕,“那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夏月的伤势痊愈了,她还是那幅姑娘的样子,苍白羸弱,又无忧无虑。
叶悬止面色一变,“不好,慈悲要留在幻境。”
屏妃咳了一口血,“还佛子呢,耽于小情小爱。”
叶悬止没敢说话。
夏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慈悲轻轻摇了摇头。
慈悲抓住了夏月的手,近乎绝望地恳求,“你舍得我们的孩子吗?”
作为母亲,夏月在慈悲问出来的一瞬间就落泪了。
“舍不得也要舍。”夏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慈悲,“你有你的责任,你是佛子,你当普度众生。而我有我的追求,我要追寻大道,矢志不渝。欠你的,欠这个孩子的,我会慢慢还。但不管是你还是这个孩子,都不能阻拦我追寻大道的脚步。”
夏月退后一步,松开了慈悲的手。
慈悲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无可奈何地放下。
“原来这就是,最后的答案了。”
幻境忽然晃动起来,强烈的巨大的灵力一寸寸扫荡过,高山和大地一寸一寸开裂。天空中的太阳都被撕裂了,变成千万条灼目的光。
屏妃捂着胸口,“现在往哪儿走!”
“看慈悲,看慈悲在干什么!”叶悬止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幻境中心的慈悲。
叶悬止没看清慈悲在干什么,在光芒落在叶悬止身上的那一刻,玄渚忽然抱住了他。
他从后面将叶悬止整个包裹进怀里,任那些钉子似的灵力全都落在他身上。
叶悬止睁大双眼,“玄渚。”
玄渚不言语,只是紧紧抱住他,用一双澄明的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这个时候还不会说爱,但却是叶悬止感受到的最真实的玄渚爱叶悬止的瞬间。
幻境消失了,叶悬止睁开眼,地上是层层堆叠的辛夷花瓣,身边是重伤倒向他的玄渚。
叶悬止接住玄渚,连他都受了重伤,其余的各派弟子状态一个比一个严重。
也就屏妃还好一点,强撑着召出方舟。叶悬止将所有人托浮着送上方舟,随即抽出长剑,倾尽全身力气汇出劈山斩海的一剑。
这一剑打开了南岳秘境,叶悬止透支灵力催动飞舟,领着所有人出了秘境。
云气越来越缥缈,地面已经看不清,只有云层截断的高山崖壁。方舟在空旷的大殿之前停下,数千昆仑弟子鱼贯而出,有条不紊地接过方舟上的伤员,各自安置。
叶悬止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师父。”叶悬止的声音低地几乎听不见。
“师父在这里。”老者伸出手摸了摸叶悬止的额头,是温柔而熟悉的味道。
“玄渚,”叶悬止“玄渚......”
“知道,知道,师父会留下他。”老者温声道:“你太累了,睡吧。”
叶悬止眼前一黑,彻底没有了意识。
第13章
叶悬止睁开眼,青纱帷幔映入眼帘,床边的香炉点着沉水香,飘来的都是叶悬止熟悉的味道。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醒了?”门外进来一个广袖长袍的年轻男子,双眸含情,未语先笑。
这是叶悬止的小师叔,生得一幅风流多情的模样,名叫徐借月。
叶悬止坐在床边,揉了揉脑袋。
“你灵力透支的厉害,一觉睡了两天了。”徐借月倒了杯茶给他。
叶悬止接过茶润了润嗓子,问道:“其他人呢?”
徐借月道:“都在养伤呢。”
据他所说,幻境破碎造成的灵力震荡扫荡了所有人,修为越高,承受的伤害也就越重。像花淼和赵修竹这样的弟子都只受了点轻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慈悲和屏妃受的伤极重,都不容乐观。
屏妃一出秘境就被日月宫的人带走闭关了,慈悲状况更糟,他在幻境中心神大乱,能不能醒过来都不好说。
“相比之下,小白虽然也受了重伤,但还不危及性命。”徐借月道:“三师兄正为他护法呢。”
叶悬止道:“你不要老是叫他小白,师弟不愿意你这么叫他。”
“他现在又听不到,”徐借月满不在乎,他袖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悬止,“小叶,听说你带回来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白脸,是你的相好?”
“也不要叫我小叶,”叶悬止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你就不要管了,昆仑山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徐借月看着叶悬止的神色,笑道:“我们小叶也春心萌动了?”
“少胡说了。”叶悬止道:“玄渚呢,我要去看看他。”
玄渚修为比叶悬止还要高,受的伤肯定更重。况且昆仑对于玄渚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叶悬止得去陪着他才行。
“哦,原来他叫玄渚。”徐借月看着叶悬止穿戴衣物,冷不丁道:“他可不是一般人。”
叶悬止看过来,“你们把他怎么了?”
“看来你知道他的神异之处。”徐借月道。
叶悬止张了张口,只道:“是我将他带回来的,我跟师父去解释。”
说罢,叶悬止抓着外衫,匆匆跑了出去。
昆仑大殿屹立于昆仑山之上,自山巅望去,崖壁险绝,云海翻涌,真有天上人间之感。
山上风大,呼啸的风穿行在每一座建筑之间,吹起衣裳,吹乱头发,被吹动的屋檐下的风铃声不绝于耳。
叶悬止跑到正殿,门口没有人把守,殿里却乌泱泱站满了人。
叶悬止听到了一点零星的字眼,站在门口往里偷看。
里面争吵的很厉害,一些人认为,神遗之地已经出现,应该速速派人前往,不然恐怕会被魔族抢先。
一些人认为这一批去南岳秘境的人都受了伤,譬如慈悲等人都伤重未醒,这件事应该再慎重些。
道门各派因为这两种观点争论不休,为首的昆仑,日月宗和天悲寺总是一言不发。
争论来争论去,最后只争论出一个从长计议。
大家各自散了,回去照顾自家受伤的弟子。
叶悬止躲在一边,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又靠得近些。
殿里还有人没有走,主位上一个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是叶悬止的师父,昆仑掌门宗让月。他身边两位,一个是二长老梅碎月,一个是四长老方随月。
下首左边一列是日月宫的人,为首的那位身着雪灰色罩衣,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平静的,美丽无比的眼睛。这是日月宫的宫主,瑶池。
对面是天悲寺的和尚们,为首的是天悲寺的却刃长老,明明是出家人,但是怒目金刚,令人生畏。
“听说慈悲和屏妃都受了重伤,眼下怎么样了?”二长老关切的问,她本来就是清秀的长相,说话做事都很平易近人。
天悲寺的大和尚念了声佛,道:“多谢挂念,慈悲还没有醒。”
二长老面带忧色,“慈悲是有大机缘的人,必能挺过此劫。”
二长老又看向日月宫。
瑶池音色冷淡,“屏妃一切都好,不劳梅长老费心了。本宫倒有桩别的事想要请教宗掌门。”
宗让月笑呵呵的,“请讲。”
“南岳秘境里带出来的那个人,叫玄渚的,他与神遗之地关系匪浅。要探神遗之地,不能没有这个人。”
叶悬止心里一沉,玄渚的身份还是没有瞒住。toazi
四长老看向瑶池,“宫主的意思是,让我们交出玄渚?”
瑶池淡声道:“也不能只让昆仑一门看管他吧。”
“这话可说错了,”二长老忽然开口,温声道:“那玄渚在秘境中先后几次救了我派弟子,昆仑不曾关押玄渚,是将他奉为座上宾客,好生招待。”
瑶池看向二长老,“既如此,我也邀请玄渚到我日月宫做客,如何?”
四长老嗤笑一声,“你邀请人家就愿意去了?宫主也太自信了些。”
瑶池神色转冷,“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是谁胡搅蛮缠?”四长老反问,“玄渚是我派弟子带出来的,是我昆仑的客人,日月宫岂有强抢的道理?”
瑶池冷冷地看着四长老,随后转向天悲寺那边,“却刃长老的意思呢?”
却刃长老当然想要昆仑把玄渚交出来,这次秘境之行慈悲重伤,如果在神遗之地又无功而返,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金刚怒目的大和尚念了声佛,“神遗之地宝藏不知几许,就是为着我那生死不知的徒儿,天悲寺也当涉险。”
二长老自然而然地接过话,“神遗之地危机四伏,慈悲却危在旦夕,寄希望于神遗之地只怕来不及。恰好,昆仑山千年一遇的雪莲结果,你拿两枚去,炼化雪莲果为慈悲治伤吧。”
二长老堵上了大和尚的话,况且他们是真的需要千年雪莲果,拿了昆仑的东西,自然不好再说话。
瑶池冷眼看着,道:“这又是何必,神遗之地早晚要去,交出玄渚也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区别。”
掌门还是笑呵呵的,道:“那就晚一日吧,”
瑶池面色不好,却也没再说话,起身走了。
天悲寺也没有多留,与宗让月等人告辞离开了。
叶悬止这个时候才走进正殿,“师父。”
二长老和四长老见了叶悬止,俱都笑了,“你休息好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没有了,”叶悬止拱手道:“多谢二位长老帮我留下玄渚。”
徐借月这会儿慢悠悠地走进来,“你现在放心了,咱们昆仑,想要什么不行?就是在日月宫和天悲寺面前,也不差什么。”
叶悬止看了徐借月一眼,“小师叔,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们昆仑山多霸道一样。”
徐借月乐了,嘻嘻的笑。
叶悬止简单讲了讲在秘境里的事情,包括抓住钟离行和慈悲幻境的事情,随后急切地问宗让月,“师父,玄渚呢,我想见见他。”
宗让月还是温和的笑着,“他在清净台。”
叶悬止看着他,笑意渐渐收敛。
清净台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人迹罕至,清净地不得了。偌大一个水池,中间一座莲花台吗,玄渚盘坐在莲花台上,无所事事。
“玄渚。”叶悬止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他。
玄渚看见叶悬止,眼睛一亮。他想从莲花台上下来,但是台子上有看不见的禁制阻拦了他。
玄渚有些不高兴,袖子甩了甩。
“师父说,暂时还不能让你在昆仑山自由走动。”
为了昆仑弟子的安全着想,确实玄渚没有威胁之前,玄渚都不能离开清净台。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玄渚眼巴巴地看着叶悬止。
叶悬止心里软的不像话,他从须弥芥掏出一兜樱桃,轻轻抛给玄渚。
“等其他门派的人走之后,你过一遭无垠水,就可以出来了。”
莲花台周围的水就是无垠水,经过无垠水时,越心思纯净的人受到的伤害就越小。有血债累累的魔修踏入无垠水,被腐蚀地只剩白骨,偶尔,连叶悬止都会被灼伤。
“你一定可以过无垠水。”叶悬止对他很自信。
玄渚无可无不可,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怎么样,一点也不在意。
“你,”叶悬止在池子边坐下来,“幻境崩溃的时候,你又救了我一次。”
玄渚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歪着头看着他。
关于幻境里两个人冷战的事情,叶悬止没有再提了,只问道:“你受伤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