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by陈隐

作者:陈隐  录入:10-22

也是凑巧,某天开庭前唐蕴发现自己带的水笔断墨了,就把那支签字笔带进法庭,后来那支笔又跟随他的办公包回到律所,进入笔筒,和一堆中性笔混杂在一起。
前两天有同事把签字笔借走了,还回来的时候夸它很漂亮,问唐蕴多少钱,唐蕴说不知道,朋友的。
同事用拍照识图法查到了价格,有那么一刹那的震惊,她用眼镜布擦了又擦,直到笔身恢复原来的光泽度,说,它的主人肯定很有品味。
唐蕴心想,可不是吗。
唐蕴猛地收回思绪,告诉自己不能再想和匡延赫有关的事情了,不然太对不起陪他出来吃饭的小哑巴了。
于是搜索其他话题,忽地想起什么。
“对了,你家能不能换雨刮?我的雨刮感觉不太好用了。”
小哑巴抿了抿唇:【可以,不过我的店离你家挺远的,在通北路那边,特意跑来修个雨刮不划算,你可以直接在网上买,再找个汽修店的师父帮你装一下就好了,很便宜的。】
他的提议很真诚,但唐蕴只注意到了前半段。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小哑巴愣了一下,虽然他的墨镜没摘,但唐蕴还是能感觉到他迟疑了一下,硬挤出一抹化解尴尬的笑:【我猜的,因为你每次订酒店都在这附近,想来肯定是因为回家比较方便。】
唐蕴觉得这理由有点儿牵强,但也没想太多。
吃完东西,他们下楼取车,小哑巴开的是辆大众途锐,非常低调的外观,乍一看和路上十几二十万的SUV差不多,不过唐蕴知道这玩意儿不便宜,他同事也有一辆,顶配版,落地七十多万。
不过他只坐过一次,对里面的内饰没什么印象了,看不出小哑巴这辆什么配置。
小哑巴开车很稳,缺点是比较慢,不过十公里路,开了很久才到。
唐蕴下车透了口气,牵起小哑巴的手,慢慢吞吞地往深巷里走。
旁边是废弃工厂改造成的艺术区,铁皮棚上喷绘个性十足的涂鸦,另一侧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咖啡厅、文创图书室。
夜晚门庭冷落,只有远处的酒吧闪着色调抢眼的红蓝调霓虹灯,打着“今夜不打烊”的字样。
天气暖和了,微风伴随,舒服得很,酒吧门口摆上了两张方桌,有客人边喝酒边吃小龙虾,言笑晏晏。
有目光朝唐蕴他们瞥过来,留意到他们牵着的双手,但就好像看到普通情侣那样习以为常,转头继续剥小龙虾,聊微博上的明星八卦。
唐蕴推开玻璃门,里面正放着一首轻音乐,像是某部电影里的配乐,但唐蕴想不起来名字了,服务生引领他们到角落的沙发入座。
酒吧只有一层,和高中教室差不多大,三面超大落地窗上悬挂着许多氛围灯,点餐台的正前方是舞台,有投影幕布,也有麦克风架,墙边整齐地摆放着乐器箱。
据同事说,这里没有固定的驻唱歌手,有时候是老板的侄子上去唱歌,老板负责伴奏,这两个人都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很有才华,老板还给一些热门影视剧写过OST。
不过今天是周末,酒吧里的客人挺多的,光靠两名服务生忙不过来,老板扎起围裙进到后厨,一盘接一盘的佐餐小食被端出来。
唐蕴随便点了一杯店长推荐的酒,味道很惊艳,就像同事所说的:它会颠覆你对啤酒的认知。
它是介于果汁酒和啤酒之间的一种酒,闻起来香香的,又有颜色,和鸡尾酒很像,虽说是精酿啤酒,但并没有啤酒那么多气泡。
喝起来的口感是温和的,而当你觉得它酒精浓度很低,想像喝饮料那样大口品尝时,那你的食道立刻会感受到它的冲击,就像辛辣的芥末一般,嘲笑你的天真。
唐蕴第二口喝猛了,赶紧抓起两根薯条塞嘴巴里,小声问身旁的人:“感觉怎么样?这个酒的味道能不能接受?”
小哑巴点点头:【还不错,有点水果的味道。】
唐蕴问:“那我可以尝尝看你的吗?”
小哑巴把酒杯递到他嘴边,唐蕴的嘴唇贴着杯口,脑袋低了下去,直到嘴唇碰到酒精,他能感觉到小哑巴微微抬手,动作很小,很轻柔,像长辈在喂小朋友那样,小心翼翼,怕他呛到。
唐蕴抿了抿嘴唇说:“你的比我的好喝很多。”
小哑巴歪了下脑袋,拿起唐蕴的酒杯,好像想验证一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唐蕴笑起来,凑到他耳边说:“要是用嘴巴喂可能会更好喝吧。”
小哑巴也跟着笑了起来,放下酒杯,一只手扣住唐蕴的后颈。吻迅速地落在唐蕴嘴唇上,温热潮湿,又快速地撤离,以至于唐蕴很是意犹未尽,舔了舔带有酒水味道的嘴唇说:“我还要。”
酒吧今天没人驻唱,投影幕也没人管,反复播放一段无聊的汽车广告,有人向服务生提议说放点什么,服务生正忙得晕头转向,说电脑就在旁边,想看什么或者想听什么可以自己去选。
很快,投影幕上的汽车广告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色调很暗,像素不高的画面。有人认出来,这是张国荣和梁朝伟演的电影《春光乍泄》,对着荧幕喊了声“哥哥”。
男同圈几乎没有不认识张国荣的,唐蕴也转头关注起投影幕,他又很顺其自然地想起匡延赫书房里收藏的CD,封面就是梁朝伟和张国荣。
这部电影唐蕴是听过的,知道它获过奖,也知道他是同性题材的,但从来没认真看过,在他的印象里,这些香港的老片子像素都很低。不过眼前放的似乎是修复过的,画质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
电影一开场,便是裸露身躯抱在一起的梁朝伟和张国荣,分别饰演黎耀辉和何宝荣,一对看起来很相爱的情侣。他们挤在一张狭小的,靠墙的单人床上,随着何宝荣翻身的动作,床板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偏偏两个人好像在争上下,暧昧的笑声中混杂着木板的吱呀声。
何宝荣扣住黎耀辉的手腕,按在头顶,从脖子直亲到小腹,索吻的动作很激烈,黎耀辉的目光逐渐迷离起来,期待又享受。
坐在唐蕴他们那桌旁边的是两个年轻女孩,一边欣赏这两位颜王的香艳吻戏,一边讨论两位主角在现场会不会有什么生理反应。
唐蕴心说,张国荣硬没硬不知道,反正他这个男同看完反应很大,简直比硬盘里的片子还管用。
看到张国荣翻身压在梁朝伟身上那一刻,他浑身血液仿佛逆流,立刻回忆起自己也曾衣不蔽体,被身旁的人这样控制着,用力吸\吮纠缠的画面。
唐蕴随手拿起身边的靠枕摆在怀里,身体微微一侧,枕着小哑巴的肩膀看电影,一只大手忽然钻到靠枕底下。
大腿猝不及防地被捏了一下,唐蕴一个激灵,握住小哑巴的手腕往外推:“哎哟你干吗啊……”这声音很轻,带着笑,在旁人听来就跟撒娇似的。
小哑巴抽回手,意味深长地笑笑,输入道:【我就知道。】
唐蕴轻哼一声,赌气地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另外一条胳膊从背后圈住小哑巴的腰,脑袋枕在他肩上,维持着一个柔软的,但占有欲很强的姿势。
电影里,何宝荣最终还是被黎耀辉压在身下,张国荣的喘息声和梁朝伟手臂爆出的青筋让现场所有人尖叫起来,还有人吹起口哨,气氛鼓噪热烈。
唐蕴的酒量其实很差,刚才猛灌下去的那一口令他心跳变快,皮肤和呼吸都跟着发烫,就像冬天冻坏了的双手浸入温度很高的热水里,又痒又舒服。
这个环抱的姿势很不方便他吃东西,看到小哑巴往嘴里塞薯条的时候,唐蕴凑在他耳边撒娇说:“我也要吃。”
他以为小哑巴会伸手再帮他取一根,但小哑巴只偏过头,门齿轻轻一动,薯条在唐蕴眼前翘了起来。
唐蕴咬下一小截,又挑剔地说:“我想吃有番茄酱的薯条。”
【在我嘴里。】
唐蕴笑了一下,没脸没皮地贴着他说:“没关系的,我不嫌弃。”
小哑巴咧嘴笑了一下,像是对他的厚脸皮无奈了。这是唐蕴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他的牙齿,很意外的整齐。
唐蕴不抽烟,牙齿也算白,但下排有四颗牙齿长得有点歪,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没有做矫正,实习后想去矫正,又担心影响形象,就一直拖到现在。
后来他的同事都说没必要去矫正了,如果他自己不说,都没人注意到他下排牙齿不整齐,但唐蕴每次大笑的时候,还是会想起自己不那么整齐的牙齿,稍微敛一敛笑意。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牙齿不够完美,唐蕴看人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留意一下对方的牙齿。
“你的牙齿还挺漂亮的,都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了。”
【你的也不错。】
“因为我一般都不露下边的牙齿。”唐蕴龇着下排牙齿,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是不是挺丑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上过好几次床,早已见惯彼此大汗淋漓,贪婪失控的模样,唐蕴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分会不会在小哑巴这里大打折扣,就像那些已婚夫妻敢大胆在被窝放屁。
【不影响你发挥特长就行。】
唐蕴眯了眯眼:“那在你看来,我的特长是什么呢?”
小哑巴看向唐蕴的嘴唇,不知道是出于想要让他闭嘴的心态,还是单纯地被吸引,偏过头吻住了他,一只手扣在了唐蕴的后脑,摩挲着他短而柔软的发丝。
唐蕴被抵在沙发里,很快就被吻得失去理智,就好像桌上新鲜的,被剥掉壳的荔枝,被随意揉捏,几乎要挤出水来。
也许是因为酒精摄入过多,感官出现了混乱——他的耳畔竟然响起了匡延赫打完球后的喘息声。
唐蕴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碎片刺得他心脏生疼,搂着小哑巴后背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他知道自己这时不应该再想其他的人和事,可大脑仿佛坏掉了一般,将眼前的一切景象虚化,只剩下了匡延赫那张禁欲感十足的面庞。
他仍忍不住去想,匡延赫会和什么样的人接吻,是温柔的还是强势的?
吻由浅至深,丰润的双唇被舌尖顶开,柔软又湿润的交融令唐蕴心跳加速,浑身潮热,可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些感觉究竟是眼前的人带给他的,还是那个会让他胡思乱想的人赋予他的。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望世上存在魔法,那样的话,只需要一个响指,就可以把匡延赫那张脸从他脑海中擦除。

第二十五章 哄哄
结束掉这个罪恶又甜蜜的吻,唐蕴半卧在沙发中大口喘息,他的一条腿被小哑巴挤得紧贴沙发,另一条搭在小哑巴的大腿上,此时正被一双手握着。
缺氧和酒精的双重作用致使他的脸格外的红,他缓了好久,才重新调整坐姿,目光向周围扫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今天是下了班径直来约会的,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白天那身衬衣和西裤,接吻的时候,衣服从裤腰里抽出来,被压得皱皱巴巴,领带也歪到一边,显得极为不正经。
反观小哑巴,一身轻松地端坐着,还有余力用签子挑掉西瓜上面的籽,然后喂到唐蕴嘴边。
他的游刃有余和唐蕴失速的心跳形成很强烈的对比。
唐蕴吃掉西瓜问:“为什么你这么乖?这些是谁教你的?”
小哑巴眼神茫然:【你说什么?接吻吗?】
“喂西瓜之前会把籽先挑走这种……”唐蕴试探地问道,“是你前任教你这么做的吗?”
小哑巴笑了一下:【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通常都是被投喂的那个。】
言下之意是,我是第一次这么喂别人,你是最特别的。
这话要是七八年前的唐蕴听见,一准心动到不行,觉得自己已经在对方心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可是现在他的大脑就好像被蒙了一层滤网似的,凡有这样暧昧的字眼汇入,都得被过滤一遍,最后只剩下理性的部分。
小哑巴说的是“都”,所以他谈过不止一任,或者说约过不止一个。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一点回答我。”唐蕴转过头盯着他,小哑巴又戳了块荔枝到他嘴边时,他往边上躲了一下,直到小哑巴点头说“嗯”,他才把水果吃掉了。
“在老家的这段时间里,你还有约别人吗?”
虽然只是炮\友,双方都没有提前约定什么,但唐蕴还是喜欢一对一约会,他希望对方能明白这一点。
小哑巴摇摇头,又好像担心他不相信似的,放下酒杯,认真输入道:【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结识不同的人。】
寻氧这款软件的交友机制比较特殊,当用户匹配到合适的另一半之后,是可以自愿选择开启羁绊模式的,类似游戏里的结婚,俩人的账号头像会形成关联标记,显现出一个红色小爱心,所有用户都看得到,且无法隐藏,直到俩人关系解除。
想要匹配新的人,除非重新注册一个新的账号,那就得再换一个手机号。
这样的情况肯定存在,但唐蕴相信小哑巴没有那么做。
一个人真诚与否是能够从神态和行动中感觉出来的,小哑巴的第一反应是给唐蕴检查手机,而不是呆滞地重复疑惑,回避话题,就证明他坦坦荡荡。
唐蕴没有去翻小哑巴的手机,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那你呢?】
“我当然也没有了。”
唐蕴很理解小哑巴说的那句“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结识不同的人”。
他也是近几年才意识到,人所有的焦虑和烦躁其实都来源于社交,凡是想把一段关系处理好,就必须学会经营。
面对客户,要学会面面俱到;面对长辈,要乖顺懂事;面对朋友,要理解沟通;面对另一半,要无微不至,要从容忍让,也要温柔浪漫。
即使是他们这种最简单的炮\友关系,都需要填写好半天的个人资料,聊几次天,搞搞暧昧,再去探究对方的身体,摸索相同的喜好。
这过程里其实会遇到很多不可控的情况,像梁颂之前约到的人就都很奇怪,要么是老二太小,要么是骗钱的海王,甚至还遇到伪造体检报告,实际患有性病的。
所以唐蕴认为,自己能认识小哑巴这种思维逻辑正常,会体察情绪,温柔大方,身型强健,老二粗长,无论接吻还是上床,都能让人腿软的炮友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他才懒得浪费时间去了解别人。
电影里的何宝荣和黎耀辉吵架了,因为黎耀辉看到何宝荣和老外搂搂抱抱吃醋了,俩人就这样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当何宝荣被人打伤,可怜兮兮地敲响黎耀辉的房门,黎耀辉还是把他放了进去。
黎耀辉一边闹别扭骂何宝荣,但还是像照顾半身不遂的残疾人似的,帮何宝荣擦干净脸蛋和身体。
隔天何宝荣说想要晨运,黎耀辉即使很不愿意,但也依然陪着去了,结果一回家就开始发高烧,被何宝荣嘲笑身体弱。
到了晚上,何宝荣肚子饿,扑在发高烧的黎耀辉身上,撒娇说要吃晚饭,黎耀辉怒气冲冲地朝何宝荣大喊:“你让一个病人给你做饭啊?”
可是下一秒,镜头出现披着毯子的黎耀辉,站在逼仄的厨房里面帮何宝荣炒蛋炒饭。
这一小段剧情唐蕴是笑着看完的,很甜很甜,属实羡煞旁人,这也是他小时候幻想过的恋爱状态。
两个人不论出身与地位,过去和将来,而是靠灵魂与灵魂间的自然吸引走到一起,即使嘴上不提“爱”字,但爱早已泼洒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即使偶尔相互嫌弃,但谁也离不开谁。
唐蕴靠在宽厚的肩膀上,问道:“那你有想过谈一场正常一点的恋爱吗?就像他们那样。”
匡延赫很久以前想过,但他内心深处又很排斥建立亲密关系,首先他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不会哄人,不懂浪漫,他甚至无法判断,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究竟喜欢的是匡继冲的儿子匡延赫,还是他本身。
另外,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工作占据,他也习惯了这种忙碌,有兴致的时候,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伴对方,但他更喜欢独处。他做不到随时随地待命,给另一半提供情绪价值,也讨厌被另外一个人牵动情绪。
他习惯掌控一切,如果突然出现一个人,打破了他生活的平衡,他一定会非常难受。
【我觉得像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很好。当两人完全了解对方之后,是会心生厌倦的,然后相互猜忌,逐渐远离,很没意思。】
唐蕴那对漂亮的眼睛从生动变得忧郁:“你对感情的态度简直比我还悲观。”
匡延赫不太能理解唐蕴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对他进行暗示,但又好像是对电影情节抛出一点小疑惑。
匡延赫至今仍然记得,唐蕴在寻氧上加他好友的第一天,就明确地对他说过:“我是不准备谈恋爱的,你能接受吗?”
难不成唐蕴还会为了他这个毁了容的人作出改变吗?
【你对恋爱还抱有期待?】
“偶尔是会期待一下的。”唐蕴的注意力又回到电影上去了。
匡延赫不清楚他在哪些时刻会抱有期待,但他明确知道的是,自己不能用小哑巴这个虚假的身份去和唐律师恋爱。
上次电影院约完会之后就该和唐律断绝掉炮\友关系的,可他的自制力好差,卸载完没几天又把软件装了回来,一想到唐蕴找不到他会立刻解除羁绊关系,和别人上床,莫名有点不爽。
就算唐蕴想解除,也得等他先玩腻再说。
他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唐蕴一口气把剩下那点酒喝光了,问:“那待会儿我们去哪儿玩?”
他说的玩是上床的意思,两个人对此都心照不宣。
匡延赫想开车带唐蕴去风景好一点的地方,为此他还准备了好些烟花放在后备箱,车玻璃贴上了防窥膜,如果唐蕴不喜欢,还有一家情调不错的酒店作为备选。
没想到唐蕴先他一步问道:“你想不想去我家?”
匡延赫望着唐蕴湿润的眼睛,喉结滑动,点点头。
电影才放到一半时,代驾司机就到了,说是在巷子外面的停车场等着。
“这么快啊……”唐蕴说着,站起身。
他最后一口酒喝猛了些,眼前一片意想不到的眩晕,他立刻抓住旁边人的手臂才没有摔个狗啃屎。
缓过劲来,他学习何宝荣那样撒娇道:“你可以背我吗哥哥?我头有点晕。”
匡延赫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这个称呼是特别的,没想到唐蕴见谁都会这么喊。
他的迟疑在唐蕴看来是不情愿,唐蕴有些尴尬,但很快就看到男人弯下腰,双手支在膝盖上。
唐蕴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好像体验到了小流浪猫的幸福,他满足又快乐地蹦上小哑巴宽厚的背,圈住他脖子说:“谢谢哥哥。”
酒吧离家挺远的,唐蕴躺在匡延赫腿上,没多会儿便睡着了,直到司机在路上遇到一只突然蹿出来的野猫,一脚刹车踩猛了,他才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马上就到了啊。”司机回头问道,“是从南门进是吗?”
唐蕴应了一声:“进门右拐就是地下车库。”
“好嘞。”
下了车,代驾司机为他们打开车门,匡延赫先一步下车,从副驾驶座椅上拿了个狐狸面具,勾在食指上,酒吧和影院灯光昏暗,即使流一点汗他的“伤疤”也不受影响,但在家里就不一样。
这一次,还没等唐蕴撒娇,匡延赫就先背过身,做好了背他上楼的姿势。
唐蕴噗嗤乐了,跳到他后背:“宝贝好乖,一会儿我来多疼疼你。”
虽说这些称呼匡延赫在软件上都听过了,但从喝多了的唐律师口中亲口说出来,是种截然不同的亲密,耳朵很享受。
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应该是第一次来这边,赶紧停在原地,等待唐律师的指令。
“就是那个门。”唐蕴往前指了一下,“密码是六个八。”
温热的呼吸一阵又一阵地呼出,匡延赫的耳朵没能躲过去,只觉得唐律师的声音比今晚的酒更醉人。
进屋,刚一开灯,法典就从沙发底下冲出来,等快要蹦到匡延赫腿边时突然刹车,好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进门的不是自家主人。
它放慢脚步,走到匡延赫脚边嗅了嗅,宣誓主权一般地朝他叫唤,尾巴直直的立着。
“欸?”唐蕴从匡延赫身上下来,蹲下去摸了摸法典的脑袋,“好奇怪哦,它平时还挺怕生的,之前我几个朋友过来,它都躲起来的。”
匡延赫胡乱推脱道:【我店里也有猫,它可能闻到猫咪的味道了。】
“哦!那很有可能!”
匡延赫忽然觉得,在工作上专业敏锐的唐律师,在生活里其实有点好骗。
给法典的饭盘里添了点猫粮和水后,唐蕴起身道:“我先去洗澡,你先随便逛,不过次卧是我朋友住的,他的东西你别乱动。”
匡延赫乖巧地点了个头,演出了一种第一次到别人家里做客的局促感,四下张望,最后坐在了沙发里。
唐蕴亲了他一下,进屋了。
匡延赫趴在沙发上看法典吃东西,小家伙比他第一次见到时胖了许多,肚子从空心变成了实心,圆滚滚的。
它的肠子大概是直的,吃完就跑去阳台上拉屎,一边拉,还一边盯着匡延赫,眼神有几分警惕,好像怕他跑过去袭击它似的。
等到法典笨拙地埋完粑粑,匡延赫赶紧去把阳台的窗户拉开,憋着气,把猫屎猫尿都给铲了,找到新的垃圾袋换上。
在家里,这种活并不需要他亲手来做,所以他拎着沾有便便的猫砂铲有点不知所措,最终走到阳台边的水龙头前,将它冲洗干净,甩了甩,再用纸巾擦干净,挂起来。
刚拉完屎的小猫咪就跟发疯了似的,在家里上蹿下跳,茶几上的遥控器、零食、蜡烛、案卷材料全都被撞飞,匡延赫像照顾小孩儿一样,跟在屁股后边儿一样一样地收拾。
“我好了。”唐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他穿的是匡延赫第一次在直播间看到的那身睡衣,口袋上印有小麋鹿图案,领口开得很大。
匡延赫脑内此时又闪过一些唐律师跳过的擦边舞蹈。
事实上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擦边,只是唐律师的舞姿性张力很足,会勾起匡延赫的欲望。
“我的睡衣你穿可能有点小,”唐蕴丢给他一套衣服和一次性的棉质内裤,“你待会儿试试看,不行的话就光着吧,反正我也不是没看过。”
匡延赫接住了他的衣服,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家里能随随便便找出一次性内裤,但又怕答案会让自己失望。
进入洗手间,匡延赫第一时间摘了墨镜,检查脸上的“烧伤疤”,没变形,也没掉色,不愧是行业里拔尖的妆造团,那伤痕逼真得连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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