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肆嘴角抽动了一下,也对,他师尊怎么可能会记得周笑呢。
“是第三轮第二日跟我比赛的那人,师尊说过他身上有魔气。”
白玉尘细细回想,也终于想起来了。
但他却摇了摇头,“那人身上的魔气,并非自身的修炼,反倒是招惹了什么魔物的东西在身上。”
也就是说,周笑不是魔修?
那还能是谁?
下意识的,苏肆就想到了另一个人。
林天望!
没错,林天望之前在秘境的修为提升得太过诡异,若是说堕为了魔修,倒还说得通。
林天望修魔了?
他竟然也会修魔?
苏肆神色一时间竟有些复杂。
白玉尘看着苏肆,目光闪烁了一下,将手中的鱼料全部都扔进去。
“看来你猜到是谁了。”
苏肆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并不确定。”
不过如果真的林天望的话,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天望若是魔修,就不会被临渊仙宗所容。
失去临渊仙宗这个大靠山后,想要杀他也就没那么难了。
苏肆至今不敢在宗内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临渊仙宗的戒律太过严厉,其中一条便是若是残杀同门,是要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
上一世,苏肆就是这么被逐出去的。
白玉尘并不知道苏肆心中所想,他只是转口说道,“你今年的宗门任务似乎还没完成,抽个空去领了吧。”
苏肆一愣,也想起这件事了。
凡是临渊仙宗的弟子,每年都必须去宗门那里领取一份宗门任务。
有的是去除妖,有的驱邪,还有的是调查附近的一些事情。
总之那些事情大多都是正义之事,一是为了培养弟子们的能力,二则是给外界留下好名声。
算算时间,他的确今年还没有去完成宗门任务。
毕竟上半年还没重生回来,之前的自己估计一心只扑在林天望身上,后来他重生回来了,一心就只想杀了林天望。
如今已是深秋,眼看着快要入冬了,一年快到头,他也的确该抽个时间去领宗门任务。
只是那些任务有的却极其耗费时间,甚至一两个月都是常事。
因此很多弟子都习惯开春了就去完成宗门任务,就是怕到了年末赶不及。
要是白玉尘提起,苏肆也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
只是他现在更关心的却是林天望那边。
林天望一天不死,其他事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许是猜到一两分苏肆的心思,白玉尘继续说道,“其他事不要管了,先将宗门任务完成了再说吧。”
“可是、”苏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白玉尘凑过来轻轻将他抱住。
白玉尘感受着苏肆在他的怀中,他们贴得很近。
自从上次他尝试拥抱过苏肆后,白玉尘发现他有些喜爱这样的亲密动作。
他感受着苏肆的呼吸,一下又一下。
苏肆的身子很软,他抱着很舒服。
甚至想要将人缠起来。
“听话些,不好吗?”
白玉尘将手指插入苏肆的发丝之中,然后一点又一点的抚摸下来。
苏肆不敢再有意见。
但白玉尘却并不认为这样就能满足,他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苏肆的肩膀上,有些贪婪的吸取着苏肆的气息。
苏肆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清香,他很喜欢。
或者可以说是,非常喜欢。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抱着苏肆,这次抱了很久,直到自己身上都留下了苏肆的体温。
满满的全身对方的味道。
苏肆的目光却有些复杂,他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尘会突然抱住他。
他们,不是师徒吗?
师徒之间,这样的行为是正常的吗?
刚拜入白玉尘门下的时候,苏肆隐约记得跟白玉尘很是亲昵,不过后面就慢慢淡下去了。
苏肆不是特别明白。
白玉尘摸摸苏肆的脸颊,示意他回过神。
“去吧,完成宗门任务后再回来,其他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苏肆张了张嘴,然后也只是嗯了一声答应了。
等到苏肆走了,白玉尘目光才变得有些凛冽起来。
有些不知死活的玩意儿跑进临渊仙宗来了,把苏肆支开了,他也方便动手清理那些玩意。
至于他的弟子想杀的那个什么玩意来着,对白玉尘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而已,根本用不着上心。
也根本用不着着急,后面他有空了会帮苏肆解决的。
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那些小玩意儿要紧。
苏肆这边倒不知晓自家师尊的心思,只是有些烦闷。
他太想要杀了林天望了,但出了雾峰后他就开始冷静下来了。
不,他不该这么着急。
而且苏肆也隐约感觉得到,现在林天望就跟他心魔一样。
是他有些过于执念了。
可一想到上辈子的那些事,苏肆就忍不住。
或许师尊说得多,他该领个宗门任务出去一段日子。
左右现在留在宗内也杀不了对方。
还不如找找其他契机。
只是今年的宗门任务剩下的不多,简单的那些早就被别的弟子完成了。
苏肆在这些任务玉筒上挑挑拣拣,然后才停在一块玉筒上。
那玉筒上面写着:调查边城冤魂一事。
玉筒后面就是一大堆的有关这次事件的介绍。
苏肆倒不是对冤魂的事感兴趣,而是对边城感兴趣。
因为他记得苏家,就离边城不远来着。
仔细算算,苏肆应该有好几年都没回过家了,也不知道家中现在是何模样。
上一世他被逐出师门后想要回去的,却没能进得了家门。
苏肆将这块玉筒拿起,思索了一二,还是决定就去边城。
如果解决了那边的事还有时间的话,可以再回家看看,数年未回,也不知家中发生过什么。
于是苏肆直接跟任务长老报备,然后将玉筒拿走了。
等到完成里面的任务后,就可以拿着玉筒回来复命,这也是临渊仙宗一直传下来的传统了。
随后苏肆回到雾峰,又跟白玉尘说他要去边城。
白玉尘又将一条半尾知秋变成灵鱼戒指,然后为他戴在食指上。
只说了一句让他万事小心,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苏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回家开始收拾行李。
想着这次要回家一趟,苏肆特意还准备了一些礼物。
他离家太久,如今也有些想不起来家中都有谁些了。
只是隐约记得家中父母都在,不过父亲的小妾却有好几个,他虽是嫡子,可上头还有哥哥,下面还有弟弟。
那些姨娘们也生了不少的孩子。
不过他拜入临渊仙宗这件事,倒一直都是家族中的骄傲,来往的信中也经常提及。
就是难得回去一次,久而久之亲情也淡薄了许久。
等收拾完了行李,第二日一早苏肆就出发了,他自己也有一个飞行法器,不过很小,只能容纳两人。
苏肆虽想回家看看,却还是先要去边城。
他想的是,等调查清楚边城的事后,再回家也不迟。
想到此,苏肆将那玉筒翻过来,仔细查看着后面的介绍。
上面写得很简洁,无非就是边城那边发生过几家命案,原本这也不算什么事。
但一到晚上却开始闹鬼了,一开始只是发生点怪事,但渐渐的却死人了。
并且死的人还越来越多,边城那边的人这才急了,然后向临渊仙宗求助。
临渊仙宗一般也会收这些求助的信息,左右是为了让弟子去赚取名声。
一般鬼魂闹事,都是因为生前有什么执念或者冤屈,因此才不甘离去。
但刚开始是闹鬼,后面却有命案,让人有些想不通。
冤魂没什么实力,但厉鬼却不同。
大多数的厉鬼生前都遭遇过一些残忍的事情,本身大多也是穷凶极恶之人,死后就会不安宁到处害人。
边城里面的,就有可能就是厉鬼。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还得去了才能找到。
于是苏肆连夜就赶来了边城。
但刚到边城,苏肆就觉察出来了几分不对劲。
奇怪,太奇怪了。
整座边城几乎都空荡荡的,城门大开,但一眼望去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是一座,空城?
苏肆有些警惕的朝着城门进去,一阵阴风吹起,一些树叶吹落到苏肆的脚边,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边城,眉头终于缓缓皱了起来。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之中,棘手很多。
这样一座城市,不可能无缘无故一个人都没有。
如今还是白日,若是青天白日之下都看不到一个活人,那么就说明这里,可能已经没有活人了。
苏肆看向玉筒的后面,边城向临渊仙宗求助这事,是一个月前发来的。
短短一个月,就空了一整座城?
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可能。
苏肆不断朝着里面走去,但越走,里面就越破败,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一个月的时间,变化会这么大吗?
突然,四周传来了簌簌的声音,苏肆握紧了手中的利剑,警惕的看向四周。
也就这时,一个影子突然朝着苏肆冲过来。
“嗖——”
只见那小孩穿得破破烂烂,一张脸也脏兮兮的,冲着苏肆就过来似乎想抢东西。
可苏肆穿得一身洁白,看着就干净,那小孩冲过来,然后又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苏肆,又看了看自己,然后伸出手擦了擦衣服,对着苏肆伸出手来。
“把吃的都给我交出来!”
用着最软糯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苏肆笑了一声,然后将手收入剑鞘之中。
“你是这里的人?”
那小孩气鼓鼓的看着苏肆,一跺脚,又伸了伸手,“把吃的都给我交出来!”
苏肆辟谷多年,早就不进食了,不过他记得自己纳戒里面似乎还有着一些仙露。
那些露水是苏肆之前凌晨去接的,原本是想着拿来炼制丹药。
凡人也是可以喝的,不过不能多喝。
于是他取出一瓶仙露,然后递给这小孩子。
“我只有这个,你要喝吗?”
那小孩立刻抢过去,打开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白净的小瓶子上面立刻印下一大片的黑色印记。
喝完后小孩子眼睛都亮晶晶了起来,他盯着苏肆,又伸出手,这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小了很多,“还要。”
苏肆倒是还有两瓶,可那是仙露,小孩子喝多了并不好。
于是对他摇了摇头。
小孩子见苏肆不给了,立刻扭头拔腿就开始跑。
苏肆瞧见小孩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眉头动了一下。
以他的神识自然能够感知到对方跑去了何方,但让苏肆有些奇怪的是,这座城里好像除了这个小孩就没有其他活人了。
一座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空城,外界不可能没有消息。
怎么他来的时候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苏肆并没有急着去追着那小孩,反而继续在城里找寻着。
他想要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人,可他在城里都转了个圈,却依旧没有再找到第二个活人。
仿佛这是一座,死城。
能造成这种现象,要么是被屠城了,要么就是整座城都被献祭了。
屠城会有血腥味,献祭则会留下法术气息。
但他两者都没有感受到。
所以说,会是什么?
这里又发生过什么?
苏肆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无论发生过什么,这样的事已经有些超过他的能力范围了。
于是苏肆给宗门传回了一道玉筒,将这里的情况介绍得清清楚楚,希望宗门再派一些人手过来。
而在宗门的人赶来之前,苏肆也只能先搜寻一些线索。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苏肆放出神识,探寻着刚才那个小男孩在哪儿。
过了一会儿,苏肆看向另一个方向。
找到了,在那边。
苏肆开始朝着那边走去,他一走,这里的暗处就浮出几道影子。
那些影子在地面游行着,然后又躲进了黑暗之中。
等到苏肆再次找到那小男孩时候,那小男孩正躲在一间破庙里面啃红薯。
他瞧见苏肆来了,将红薯往身后一藏,立刻又躲在桌子下面,对着苏肆大喊道。
“你不要过来,我很厉害的!小心鬼丈夫把你抓走!”
苏肆挑挑眉,“鬼丈夫是谁?”
“你连鬼丈夫是谁你都不知道吗?鬼丈夫就是那个很厉害的鬼!”
苏肆蹲下来,然后看向那个小男孩,“你见过他吗?”
说着,苏肆又从纳戒里面取出一瓶仙露,晃着手里的小瓶子轻声说道,“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把这个给你,如何?”
小男孩回想起刚才的味道,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苏肆一眼,这才慢慢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苏肆将仙露递给小男孩,瞧见小男孩要喝,立刻制止道,“一天只能喝一瓶。”
小男孩不解,“为什么?”
“以你的体质,喝多了容易损伤身体。”
小男孩听不太懂,但依稀觉得到苏肆是为他好,于是强忍着没有喝。
随后才从桌子下面慢吞吞的爬出来。
他拍拍自己的衣服,看着苏肆却依旧有些警惕,“你想问我什么?”
“这里的人呢?”
“没了,都没了。”
“去哪儿了?”
“都被鬼丈夫带走啦!”
话题似乎又回到了远点,“谁是鬼丈夫?”
“鬼丈夫就是那个很厉害的鬼!”
苏肆吐出一口气,看着小男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小男孩,看起来的确跟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就是身上脏兮兮的。
瞧着很是瘦弱,似乎没吃饱过。
从外表来看,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不过也不一定就是这个年龄。
至少,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整座城里就你一个人了吗?”苏肆沉吟片刻后再次问道。
小男孩啃了两口红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白天只有我一个,不过晚上就有很多伙伴啦。”
晚上的伙伴,听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你一个人在这儿,就不怕吗?”
小男孩觉得苏肆的问题好多,他摆摆手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我有护身符,你看!”
说着,小男孩将脖子上面的一张符咒拿起。
那符咒被红布包裹着,然后用红线穿插进去。
但红布已经脏兮兮了,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不过苏肆倒是在这护身符上面觉察到了几分残留下来的法术。
“可以给我看看吗?”
小男孩立刻将护身符放到衣服里,“不行不行,我阿娘说了,护身符绝对不可能拿下来,也绝对不可以给其他人的!”
苏肆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小男孩。
过了一会儿,那小男孩瞧见苏肆还没走,忍不住冲着他嚷嚷,“你还在这儿干嘛?”
苏肆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男孩,说道,“我在等。”
“等什么?”
“等你什么时候现出原形。”
小男孩脸色的表情一下就僵硬住了。
“整座边城都空了,你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对吗?”苏肆不慌不慢的说道。
从他踏进这座边城开始,苏肆就不认为他还能看到一个活人。
所以这个小男孩出现后,苏肆也没把对方当成活人来对待过。
一个空城,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孩子,还是一个活着的小孩子,绝不可能。
只是之前这小男孩没有攻击他,他瞧着也没什么危险性才会跟过来。
小男孩嘴角动了动,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我没有,我是活着的,我是活人!”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但却更像是遮掩着什么。
苏肆回头看了看,发现天色有些暗了下来。
这空城太过蹊跷,晚上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事,他不宜继续留在城里。
到时候等临渊仙宗的人过来了,再一同进来调查也不晚。
想到此,苏肆转身准备出城了。
但谁知那小男孩却拦住了苏肆,“你要去哪儿?”
“出城。”
小男孩或是有些急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也要走吗?”
苏肆点点头。
小男孩看起来都快哭了,他一跺脚,然后背过身对着苏肆说道,“那你走吧,走了就千万别回来了!”
苏肆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出城。
等到苏肆离开了,小男孩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四周有黑影缓缓游过来,却被他一脚踢开。
他看着手中的小瓷瓶,打开一口就将里面的仙露喝得干干净净,一滴都没剩下。
而苏肆则是在边城外面不远处找了个山洞先安顿下来。
他查看了给临渊仙宗发送过去的玉筒信息,却并没有收到回信。
是那边还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吗?
还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吗?
苏肆又取出另一个玉筒,这是传给他师尊的。
玉筒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尘字,而他玉筒上面则是一个肆。
是他跟师尊之间特有的传递玉筒。
苏肆的指尖在那个‘尘’字上滑过,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传递消息过去。
他不希望让他的师尊认为,他是个什么事都办不好的人。
他已经,让师尊足够的伤神了。
下意识的,苏肆又想起了白玉尘的身份。
他的师尊明里暗里都告诉过自己,他不是人类。
那么,他师尊会是什么东西?
或者是什么鬼魅?
他师尊是有尾巴的,可有尾巴的东西太多了。
他当时也没有看清他师尊那是条什么尾巴。
苏肆想起在镜花水月里面被那东西缠绕的感觉,很冰凉,也很有力。
上面还有鳞片,似乎也很长。
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湿润的样子。
还是蛟龙一类?
苏肆无论如何都猜不出来。
但是他却很是在意。
他当然不会将白玉尘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可却就是很在意。
无比在意。
苏肆指尖又摩挲着那个‘尘’字,目光逐渐移到了食指上的半尾知秋灵鱼戒指上。
想了一会儿,苏肆还是垂下了目光。
他想,无论师尊是个什么东西,但那都是他的师尊。
永远都是。
而且他的师尊,一直以来似乎都太过孤独了。
永远一个人独居在雾峰之上,看着云雾聚散。
看着云雾的时候,他的师尊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会有所思之人,还是会有所惆怅之事?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那样漫长的时间,他的师尊是如何度过的?
苏肆不知道,但却很想知道。
那样的师尊,又是如何熬过这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呢?
白玉尘又站在后峰之上。
夜里的风很冷,吹起他的发丝,有一些挡在了眼前,白玉尘却似乎并不在乎。
他在看着远方,又或者什么都没看。
其实白玉尘没有告诉苏肆的是,在苏肆来到雾峰后,一旦苏肆离开雾峰,白玉尘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等着对方回来。
他的确孤独,除了孤独外更多的是寂寞。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寂寞呢。
但白玉尘并不贪恋。
他没有俗世那些肮脏的心思以及念头。
如果没人配站在他的身侧,他就宁愿身侧的位置一直空着。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原则。
他不会贪恋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暖。
因为太虚无缥缈了,那些东西并不适合他。
白玉尘吐出一口气,他垂下眼帘,看上去更加的寂寞了。
而这时,他脑海里面却想着的全是苏肆。
他回味着拥抱着对方的温暖,还有对方的清香。
他很欢喜。
可他却没有告诉他的弟子。
因为他认为不该让对方知晓。
苏肆的确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可同时心思也很重。
白玉尘学着之前拥抱苏肆的样子,然后缓缓抱住。
可怀里没有软软的弟子,只有无边无际的冷风。
并不温暖,也不舒服。
白玉尘松开了,果然,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白玉尘想起苏肆刚来的时候。
那时候苏肆很小,只有十二岁,来到雾峰后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并且小心翼翼。
他喊着自己师尊,却也会躲着自己。
会将自己藏在柜子里,然后叫着,“师尊”。
等到他过去的时候,却又看不到对方。
那是苏肆为数不多的调皮。
过了那一两年后,苏肆就再不会干这些事情。
他开始逐渐长大,也会逐渐离开自己。
第一次苏肆下山去历练的时候,白玉尘也有些上心。
但苏肆平平安安回来了。
每一次,苏肆出去后都能平平安安回来。
当然也有受伤的时候,不过大多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并不碍事。
白玉尘的确不想苏肆离开自己。
他是自己的弟子,就该永远留在雾峰陪着自己。
但那样的话,苏肆眼里就会没有光芒了。
白玉尘最喜欢的,就是苏肆的那双眼睛了。
非常的美。
干干净净,晶莹剔透。
白玉尘喜欢这种完全纯粹的东西。
虽然如今苏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还是有些粘着自己的。
直到一年前,那个外门弟子,现在应该是内门弟子了吧,拜入宗门后,苏肆就开始不一样了。
就像魔怔了一般,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人。
一开始白玉尘并不在意,以为苏肆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过一阵子就好了。
但过了好久,苏肆却依旧没有改变,
他还以为苏肆被人下了蛊毒,特意有一天晚上潜入了苏肆的房间,然后查看苏肆的体内。
但是没有,苏肆的体内并没有蛊毒,甚至身上也没有被迷惑过的迹象。
所以说,那一切都是苏肆心甘情愿做的。
白玉尘非常不喜欢那样的苏肆,极其不喜欢。
但白玉尘并不清楚自己不喜欢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别人的苏肆,还是因为不喜欢苏肆的满心满眼是别人。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手干预的时候,以前的苏肆又回来了。
又是那个干净乖巧的苏肆,他回来了。
前后变化之大白玉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回来了就好。
白玉尘抬起头,他看着满目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