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官,很大可能上能管到本县韩县令头上的官啊。
刘里正磕头磕得越发真诚。
任一刀差点气晕,这个老头子,还有刘家村,都别想好过。
苏辰抬腿下马,伸手扶刘里正起来:“起来吧,有话慢慢说。”
刘里正顺势站起,一抹眼泪,哽咽声声,“大爷,给我们做做主吧。”
只要今天不想任一刀给他们村子增加徭役名额,就必须有身份更高的人能把任一刀给打下去,很了解任一刀事迹的刘里正知道,刘家的行为已经惹怒任一刀。
他们这些底下人的求情在任一刀这里什么都不是,增加他们村的徭役名额只不过是任一刀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而已。
能够出气的话,任一刀何乐而不为。
任一刀看看苏辰,指着刘里正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这个老小子怎么有这样大的胆子,难不成你以为这么几个人真是什么贵人?”
近来朝廷不停地从各地调运粮食调拨马匹,各地的商人便也跟着活跃起来。
这些人顶多是外地跑过来买马赚朝廷差价的商人,他们想要赚钱,还需要跟官衙打好关系呢。
刘里正心里也没了底,小心翼翼地看向苏辰的表情。
任一刀冷笑道:“官衙的闲事你确定要管?”
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到县衙就向老爷请求调拨衙门里的全部防兵,将此一伙人全部抓到牢里。
他们的这些膘肥体壮的骏马,还不是县衙中人笑纳?
苏辰其实并不想跟这个人说什么,只问:“朝廷运输不征耕牛,你们为什么要把村民的耕牛也带走?”
刘家的什么都不关心,她只关心她家的牛能不能留下来,听见苏辰的话一下子目光灼灼地看来,噗通跪地:“青天大老爷做主啊,这头牛是我们家的命,没了牛就是逼着我们一家子去死。”
看管着从村中赶出来的耕牛、骡子的那些人,见事情有这样的发展,也不安于给任一刀为虎作伥。
窃窃的,有几个人开始悄悄往后退。
苏辰看着任一刀,等他的答案。
任一刀成了众人目光聚集处,他一横说道:“这是官府的规定,要你管?”
苏辰说道:“我只听说朝廷要向民间购买骡马,你这样是抢夺,明显不符合规定啊!我不能管,问问总能吧。”
任一刀确实被堵的没话说,脸色发狠道:“你算哪根葱,官府事有你问的?”
说着就示意他的跟班差役回去。
跟班差役朝苏辰等人凶道:“你们等着,谁走谁是猪。”
别说苏辰,连殷化行都撑不住表情了。
这合宜县的县令是哪个,怎么会选这样又狠又蠢的人做差役?
苏辰好笑道:“我就在这个村子里等着,你们快去快回。”
任一刀打量苏辰,神情略微有些变化。
苏辰转头对阿南达道:“把这些骡子耕牛都接过来,是谁家的就还给谁家。”
为了购买骡马,户部是有一批银子下放的,现在他们免费从村民手中夺了耕牛和骡子回去,再接收到上面的银子---
这一进一出,不只有多少银子被中间经手的人分了去。
如果是以前,户部的人说不定也不干净,但自从去年过年的时候苏辰组织的那一场规模巨大的出海集资之后,凡是参与进去的基本上都被朝廷查了一下明面上的储蓄。
才短短不到一年过去,不会有朝中大员想不开在这个时候与地方官员联合,截留这部分银子。
苏辰有八分的把握,刘家村的情况虽不是个例,但却只是地方官员的私人行为。
阿南达带领侍卫去接手任一刀带来的那些“打手们”看管的骡马,“打手们”其实都是从附近村镇里征调的,根本不敢反抗这些气势逼人的侍卫。
他们一靠近,打手们就退得远远的。
已经落于下风,任一刀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看了苏辰一眼,转身骑上他们的马就和跟班差役走了。
跟着进村的差役其实只有十几个,其余的八十多个分成四组,然后便去刘家村周边的村子查访去了。
任一刀是从后面的村子收耕牛和骡子收到刘家村的,后面那个村子比刘家村还穷,整个村子翻过来也只有三头骡两头牛。
苏辰看到的是总共有十三头骡子十六头牛,但据上前帮忙的刘里正说,这几乎是周围六个村子才有的畜力。
看着黝黑面上皱纹如沟壑的老里正,苏辰心里真的是一阵阵发疼。
一个国家的农村人口竟然贫困如斯,还谈什么发展。
他沉默看阿南达将刘家村的骡子、一匹瘦马、两头牛还回去,然后让里正组织村里的年轻人去通知其他村庄的人过来领回自家的牲口。
“小大人,您快请坐。”
等着村中年轻人去通知的时间,刘里正邀请他们去村口晒谷坪外面的一株杨树下歇着,刘里正家的半大孙子还拿了一张凳子给苏辰。
刚才的那个妇人回了一趟家,重新换了身半旧的洁净衣服梳好发髻,端着一碗泛着琥珀黄色的水。
妇人双手捧着粗瓷大碗送来,腼腆说道:“大人,您喝糖水。”
苏辰接了碗,“谢谢。”
妇人一下子放松了很多,手却还是不自觉搓着衣角,道:“大人您帮我追回我家的牛,您是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我给您立个长生牌位吧。”
收回耕牛和骡子的那几家都表示也要给立长生牌,刘里正笑着颔首,没有反对。
在这些村人心里,至少现在他们的资产被这个小大人保住了,他们就要记下这一分恩情。
苏辰看向这些人纯朴的面容,摇头:“其实你们根本不必感谢我,朝廷打仗运输军粮的骡马不够,便要向民间购买,规定下的购买标准就是高于当前市价一成的价格。不是我帮你们,是朝廷规定那些人并不能白白拿走你们家的骡子和马。而耕牛,根本不在征收之列。”
苏辰说完,还以为大家会欢呼,觉得这样的朝廷很好,但几乎人人面上都没有欣喜的表情,他们只是看着苏辰。
好像在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辰沉默了。
之前他跟阿玛提过的底层办事人员体系的改革,势在必行。
否则就算是朝廷财富一步步累积,到了阿玛能够宣布“永不加赋”的那一天,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还是没有好日子过。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
刘里正说道:“朝廷是好的,我们心里都念着朝廷的好呢。”
苏辰笑了笑,是全然的苦笑。
第224章 误会
合宜县,韩县令听到差役任一刀的禀告,担心刘家村出现民乱,立马集结县衙的有限的兵力奔刘家村而来。
一十多个人骑着大马喧嚣入村,然而进入刘家村之后,韩县令迅速发现这里的安静不同于一个正常的村子。
韩县令抬手,让后面的人警戒。
任一刀已经落在最后面,骑着一匹小劣马吃力的跟着大部队,这时候前面一声一声喊:“任一刀、任一刀,上前说话。”
在村子里嚣张得横着走的任一刀,这时候跟个小学生一样,战战兢兢地来到最前面,从马背上顺下来跑到韩县令马前。
“大人,您吩咐。”
韩县令垂眸看了一眼,道:“你去村子里查探,瞧瞧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任一刀保持着弓腰的姿势,脸上谄媚的笑都僵了僵。
为什么要让我去啊。
明明是我跑回去通知的这一重要事件。
任一刀转身走出去两步,又快速的小跑回来,请求道:“大人,能不能派一两个人与属下一起去?”
韩县令真看不上这个家伙,但谁让他是自己小妾的大哥,能忍就忍吧。
“罢了,你在前面带路。”
大约走了一会儿,就是转弯的路,沿着这条直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快到村子外面了,出现一大片整齐的晒谷坪。
晒谷坪前面的杨树下,站了很多人。
大略估摸,差不多有二三百人。
韩县令一下子抬手,让大家都下马,先躲到后面村子里的一圈围墙里面去。
他们一路走过来,没在这个村子里看见一个人,连孩子都没有,看晒谷坪前面的这么多人,应该是一个村子的人都在这儿吧。
杨树下笼罩出来的一片阴影下,站的却是个高出众人很多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容貌俊美,细细瘦瘦的高个儿,说一句芝兰玉树一点都不过分---本以为这样的人是贵族公子,但韩县令的眼光突然寒冷几分。
这年轻人头顶上,竟然是蓄着发的。
难道是什么反清复明的□□徒?
韩县令瞬间打起满分的精神,示意跟在他留在远处的两个人找隐蔽处。
这两个人就包括任一刀,任一刀后悔死,看大人的这表情,后面出现的这些人不简单啊。
任一刀和差役武道进转了一圈找隐蔽处,但是半天连一个蹲下去遮掩身形的拉车子都没有。
他们两个为找地方急得团团转,韩县令却眯眼看着那个正耐心为村中人解答疑问的年轻人,年轻人的神色特别温和,耐心倾听底下人说话的模样,叫人心惊肉跳。
几疑是天上的神佛降临。
白莲教的圣女?
还是哥老会的管事?
这个事儿必须上报。
但是顺着风飘来年轻人说话的声音:“皇上自然是担忧天下百姓疾苦,如果底下的官员有任何虐待百姓的举动,那一定不是朝廷本意,你们可以去告御状的。”
难道这个年轻人不是白莲教的?
村民们的说话声乱扰扰的。
“御状可不好告,都需要用人命去垫啊。”
“皇上不一定能看见,出去的人还有可能死在路上,贵人,您说的这个办法不行啊。”
“是啊是啊,有贪官,我们连县城都出不去。”
苏辰:唉,还是我疏忽现在的交通了,而且交通发达又怎么样,通讯不发达的时候,地方想拦住一两个告御状的百姓还不是超简单。
设地方御史?
御史也是人当的,是人就可能有贪心。
对于现在的王朝来说,任何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那都是“边陲”。
苏辰任由村民们吵吵半晌,才想到个差不多的办法。
“这样吧,我在上面认识一些人,到时请人跟皇上提一下意见,以后在每个地方的驿站都设一匹御状马。凡有冤屈,即可驱令这匹御状马上京,御状马颔下挂牌,沿途不受任何人阻拦,保证你们能够直达天听。”
苏辰的话还有很多,但却被人怒喝一声打断了。
“你是哪里的骗子,竟然用如此荒唐不经的话来故意给朝廷抹黑?”韩县令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再叫这家伙忽悠下去,他日刘家村村民受了一点委屈都要去找御状马奔到京城告御状,他这县令还要不要当了?
苏辰看向突然冒出来的韩县令,“你是这地方的县令,韩图?”
任一刀冲过来,怒道:“大胆,竟然敢直呼县令大人名讳?”
刘家村村人,还有那些来领回自家畜力的周围村子村民都转过身,看见穿着官府的县令大人,他们下意识的举动都是护着这个帮他们夺回财产并真心为他们打算的这个贵人。
阿南达早就看这个任一刀不顺眼,站出来扭着此人的肩膀把他带到一旁,武道进跑过来,试图护住县令大人,只不过他也马上就被郑洋带走了。
韩县令左右看看,怒道:“你是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们这里是边塞重地吗?就在我合宜县北十里,就有三千驻军,你要造反也要看看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韩大人,”殷化行走到人前,打断了慷慨激昂的韩县令。
韩县令说得太激动,被突然打断停顿不及时发出了一声嘎。
“殷化行?”韩县令根本没有时间关心自己的失态,他揉揉眼睛,才看见殷化行,惊讶道,“殷总兵?你不是随军---怎么回来了?”
这次他再看到那个头上蓄发的年轻人,心里的感觉几乎炸裂。
辰亲王!
殷化行陪着的必定不是反贼,不是反贼还能留头发的,除非是备受皇上宠爱的那位,五岁时就被封为亲王的辰亲王。
殷化行向天上拱拳,道:“自然是奉上命,来你这马丰之地备办军马。”
韩县令的目光一再往苏辰身上瞟。
殷化行说道:“这位是苏大人,苏大人刚才还说,有话要与你亲自商谈。”
韩县令头顶冒汗,小心驱行两步,态度已经与刚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低头道:“下官不敢,大人请。”
苏辰指了指远离人群的方向,去那边说吧。
他们刚走远一些,村民们中间就起了小小的欢腾之声。
太好了啊,这个贵人竟然是能管住县令大人的,他们的东西真的能保住了啊。
刘里正看看远去的贵人和县令,转头走到殷化行身边,小心道:“大人,本村并非不识大体的村子,既然你们是备办马匹的,我愿意带个头,把我家的马交出来。”
殷化行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刘里正的担心,笑道:“老里正放心,你们这些马和骡子,我们验一验,合格的自然要收买。但这个前提,是双方两厢情愿。”
刘里正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自觉的眼光总往苏辰和韩县令那边瞧。
别到最后还是官官相护啊。
“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三日之后,我们去县里的集市上收马。”苏辰说道。
韩县令一迭声的答应,“大人放心,这件事下官一定办理妥当。”
苏辰点头道:“去吧。有殷化行做保,我还是相信你的,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韩县令:“一定一定。”
“还有那个差役,欺下媚上,实在不是跟底层百姓打交道的良人,早早让他归家种田吧,别披着一身皮伤害本性善良的百姓们。”
这位的吩咐,韩县令敢不答应吗?马上道:“大人吩咐的是,下官马上就让此人脱了官皮,永不录用。”
别说这只是他小妾的大哥,就是妻子的大哥,也不能留着他啊。
苏辰满意,行业内封杀,这才是对贪官污吏的正确处理方式。
第225章 吸引力
三天后的合宜县开展的向民间购买骡马大型商业活动召开,刘家村的人来了很多,尽管他们的之中有骡子可卖的就那一家,马只有村长的那一家,他们还是给要来给贵人撑场面。
苏辰看见他们,让韩县令安排刘家村的人做志愿者。
什么是,志愿者?
苏辰跟一脸懵却又不敢大声问的韩县令解释:“就是让他们免费帮忙,你弄两个红带子给他们绑胳膊上,给他们具体分工一下一人负责一处,登记啊验牙口啊,分别领着进来卖骡马的人去办。”
韩县令心说需要这么费事吗?
但是还没等他找到那些在外面向犹犹豫豫过来卖骡马的刘家村人,一队一队赶着骡马的人就涌了进来。
韩县令:???
有大马商过来?他一个小小的合宜县何时有这般吸引力?
以往他有事儿找商人们出个钱带个头,都可难了。
“韩县令,别来无恙啊。”笑着与韩县令拱拳行礼的这个人是合宜县这边最大牧场的主人,潘登。
仅仅是他那一个牧场就拥有三四个县的马匹数量,更别提那牧场里数不清的驴骡。
韩图一开始就找过这个人,但潘登跟他打了两个太极就不提了。
“稀客啊,”韩县令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人会来,官场达人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表情,“你那牧场的马不是能出栏的不多,都是还没有脱离母马怀抱的小奶驹吗?”
潘登那个抱在一起的拳头晃了又晃,笑出来一脸褶子,“没有没有,我那牧场里没有什么骏马,但是我可以去蒙古找马。朝廷的政令我自然是要遵从的,苏大人都亲自来了,我还不得赶紧把好马送来。”
“得了得了,”韩图没耐心跟他说太多,因为从集市的东边又走过来一个人,其人在行止间都是比士大夫还从容的优雅,正是草原上最大的马商齐彦行。
齐彦行这个人能来,韩图不得不感叹辰亲王的大手笔了。
您都是怎么把这些人找来的啊?
领着这两个重量级的人物过去时,韩图心里都是戏,然后还没有等他介绍,齐彦行和潘登都已经郑重地见礼了。
齐彦行说道:“听说,这次献马的最多者,可以选择琉璃、羊绒这样的大批生产技术,是真的吗?”
这两样现在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的技艺,民间的个别商家能做出好的羊毛毡,但跟朝廷设在巴林、锡林郭勒的羊绒厂所出的毛毡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而琉璃,朝廷如今做的那种没有气泡和丝毫杂质的玻璃,在民间没有一个房子能够做出来。
齐彦行手里有两个非常精美纯净的玻璃瓶,是他花二百两银子从京城的商人手中买到的。而这样品质的花瓶,早几年的时候至少需要千金之多。
纯净玻璃的技艺,齐彦行这样的商人想都没有想过。
今日大馅饼从天而降,只差一步的距离就送到手上,谁不伸手抓才是傻子。
齐彦行就要抓,而且他两手都要抓。
苏辰刚点了头齐彦行马上就追问:“只是不知道,要用多少马才能换一种技术。”
苏辰已经写好了明码标价的牌子。
简单基础款套餐,价格:一万匹马,两万头青驴,四万头骡子。升级款,价格:五万匹马,十万头青驴,十二万头骡子。
牌子一拿出来,齐彦行和攀登就上前仔细研究,很快,又进来三个在这段时间听闻此消息的大马商。
苏辰让阿南达把牌子挂在柱子上,五个人瞬间围在柱子旁,研究起来。
基础款是什么样的,升级款又是什么样的?
听到他们的相互之间的询问,阿南达转头看了看自家小主子,然后板着脸,将牌子转过来。
背面较为详细的写了基础款和升级款的区别。
其实阿南达从小主子写了两个面儿,他就好奇。
问吧,小主子说,你不觉得看他们好奇什么是基础款什么是升级款很有意思吗?
阿南达看着那些为了看清上面的每一个字,撅着屁股研究的马商们,心想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的有意思?
基础款就是日均生产量比较低的,升级款却是能够大批量生产,不过要用到工部所造的好几种机器。
机器只有这一次赠送一套,后面如果用坏了,还需要跟朝廷购买。
到底哪个更划算,一时间还真是看不出来。
基础款花费少,就算一日内能做出来的量少,也可以很快回本。
升级款花费大,而且在以后还很可能仰赖朝廷,似乎是不太划算的,但是以羊绒羊毛毡为例,用朝廷机器一天可是能够生产出基础款的八天量。
这一次与朝廷换购这个技术的肯定不少,万一有人换购了升级款,他们这些选择基础款的就完全失去了竞争力。
五人想得有种脑子都烧掉的感觉。
“大人,能不能容我们一点时间仔细想想这个事啊?”
这么多些马,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一比小数目。
苏辰刚才已经让郑洋跑出去看过了,郑洋说,有好多马,好多骡子,县城外面的道路都被占了。
估计这一下子不用再去别的地方,就能够把这次需要的战马运输驴骡备办齐全。
“好啊,你们慢慢商量,三天后本官可要带着充足的骡马带到前线去呢,所以明天下午之前你们给答案。”苏辰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是这些经常做生意踏足过千里之外的西域国家的马商,却都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大人,就是一个妥妥的奸商。
一万匹马,知道是个什么概念吗?
朝廷现在都跟噶尔丹交锋上了,可投入战场的也只不过才□□万马骡而已。
他这一个基础款就要一万匹,升级款五万匹。
两个马商跟他交换,便凑够了去打仗运输的马和骡子了吧。
苏辰回去就住在韩县令安排的客房,后面的一天就是一会儿吃哈密的甜瓜一会儿吃吐鲁番的葡萄,嘴巴都没有停过。
这些甜瓜和葡萄都是齐彦行那些神通广大的商人送来的,苏辰吃得非常安心,而且那些品相成色好的,他都放了起来,后天备齐马骡给阿玛和小狗牙带的。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吃不完。
这些经常在中亚一圈跑的马商们可是非常富裕的,为了羊绒和玻璃这两门技艺,他们送礼可舍得下本儿了。
葡萄是成筐送的,甜瓜是成担挑来的,把苏辰住的这个院子都塞满了。
苏辰吃不完,就让阿南达担下去给大家分,然后这边不停有人担进来,后门不停有人担出去。
守着这边的侍卫嘻嘻哈哈吃了一通,便有人挑了两担子送给在住处歇着的那些人。
韩县令从外面经过,看到这一筐筐还挂着白霜的紫色大葡萄都忍不住吞口水。
不过想到这些东西要换玻璃和羊绒,韩县令的口水都成了刀子,剌的嗓子疼。
这也就是辰亲王,败家子当得都是一般纨绔比不上的。
“您说说,这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吗?”韩县令身边的师爷低声抱怨,“那可是玻璃和羊绒,传个几代都是能给朝廷下金蛋的鸡。这一会换购出去,还有啥啦?”
韩县令低头看他,警告:“说话注意点吧你,那位身边的侍卫,哪一个都是人精。”
师爷是韩县令的心腹,很多迟疑不决的折子都会请教师爷,韩县令能猜出来苏辰的身份,师爷也不是个傻的。
俩人没有交流过对这位苏大人身份的猜测,但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谁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韩县令朝自己家的院子走过去,心里想的其实和自家师爷差不多。
户部都拨钱了,辰亲王还卖技术,回去也知道会被参多少本。
苏辰有自己的打算,况且玻璃技术是他的,缫羊绒的成套工具是他名下的科技馆提供的图纸,他做主这两种技术,朝廷里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次出门只他们一百多人,买了几万马骡也很难运回去,而且从乡下收太慢,质量还参差不齐的。
零零散散购买一些就算了。
而如果找到大马商,有足够的利益让他们甘愿把把马骡直接运到前线,这不就省了大事?
至于户部为这次购买军马运输马骡拨下来的款,也不必收回,都给宁夏这边经营他们的驿站修缮马场得了。
还有水利也是着重要搞的。
当初阿玛从康熙十八年就实行了积极的垦荒政策,可这边良田还是没多少,这边的水井沟渠都怎么见---
不过光是购买军马的这些钱,可能不够给这边修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