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色驯马不耐烦地跺了跺前蹄,想挣脱叶山小太郎的控制。
它翕动着巨大的鼻孔,喷了叶山小太郎一脸鼻涕。
“小太郎,忘了告诉你,这只马比较急躁。”赤司征十郎坐在马背上,瞥了叶山小太郎一眼:“你自己小心点吧。”
【绝对是故意的。】
清司默默地摸了摸“雪丸”的马鬃,触感柔滑而温暖。“雪丸”果然像赤司征十郎所说,性格极为温驯,它低下头蹭了蹭清司的耳朵,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赤司征十郎抖了抖缰绳,枣红色驯马立即迈开步伐,缓缓加速奔跑起来。
清司也跨到“雪丸”脊背上,“雪丸”感觉到背上的人重量轻于赤司征十郎,通人性地放缓了脚步。它走进马场边缘,清司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凝视着赤司征十
相比那名坐在钢琴前方、被逼无奈练习协奏曲的红发少年,现在的赤司征十郎,显然更为轻松自在。
清司想起了赤司征十郎扣篮时的身影,动作轻快敏捷,像一只轻盈的飞鸟。
枣红色驯马在赤司征十郎的驱使下,沿着马场跑道飞奔而过。投光灯照射在赤司征十郎身上,这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赤司征十郎和清司与叶山小太郎在地铁站告别,各自返回家中。
赤司征十郎的icoca卡夹在钱包里,他打开钱包、正准备找icoca卡时,发现了一张不知何时被夹进来的拍立得照片。
因为拍立得画质不佳,因此整张照片朦朦胧胧,照片质感非常模糊,像上个世纪的老照片。但尽管如此,赤司征十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清司。
赤司征十郎瞥了眼正和叶山小太郎道别的清司,将巴掌大的照片从钱包中取出来。
照片上,清司正抱着一只金毛犬,神色有些慌张。他略长的颈发被用皮筋扎了起来,在脑后梳成小小的马尾,露出白皙的耳垂和颈部毛茸茸的发根。赤司征十郎站在不远处,手臂伸向清司,似乎想抱住他。二人身后是公园的人工湖,朝阳穿过树枝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斑。
赤司征十郎安静地看着清司的脸,连神情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将照片放回原位,自言自语:“你还挺在乎他,征十郎。”
清司和赤司征十郎回到家中。
非常意外地,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正守在门边,似乎在等候清司和赤司征十郎的到来。他远远地看见了二人,朝他们慈祥地点点头,拉开了院门。
“小少爷,老爷要过来了。您看一看手机,他给您发了邮件。”
赤司征十郎一愣,眉心猛地压低了:“谁?”
管家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您的父亲,要来京都了。”
在驯马场时,清司将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他抽出手机,发现自己多了一条未接电话,还收到了一封邮件。
[征十郎,驯马场的人告诉我,你和清司今天过去了?难怪你今天会拒绝出席演讲,你们兄弟二人关系亲密,我非常欣慰。藤田先生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明天早上将抵达京都。]
清司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用的是手机自带的铃声,“滴滴——滴滴——”的响声回荡在空中,如同心电图机检测到患者心脏停跳时发出的警告,让人心脏不由得抽紧了。
这是赤司家主——赤司征臣第一次拨通清司的电话。
清司抽出手机,接通通讯:“您好,我是黑田清司。”
“清司,是我。”赤司征臣笃定而沉稳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我听说你和征十郎一起去驯马场了,你们现在还一起吗?”
“是的。”清司说着看了赤司征十郎一眼,不动声色地摁下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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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早晨十点。
今天天气晴朗舒适, 暖融融的阳光落在花园内。管家早已沏好热茶,茶香将整个客厅笼罩在内, 热气缓缓升腾而上。
赤司征十郎和清司安静地坐在客厅中, 等待着门铃声响起。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听到了一串门铃被摁响的声音,管家走上前去打开房门。
赤司征臣正站在屋外,他身穿呢子大衣, 逆光中看不清脸。
老管家合上门后, 清司才看清赤司征臣的面容。他的五官和赤司征十郎非常相似, 面貌之间透露出一股从容不迫、老练稳重的气息,像他的声音一样,不怒自威。
“早上好, 征十郎、清司。”
“早上好。”赤司征十郎和清司统一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朝他点头问好。
赤司征臣脱下外套递给管家,走进客厅内,从容地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朝二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管家挂好外套,过来给他沏了一杯新茶。
赤司征臣喝了一口红茶, 目光瞥向赤司征十郎:“征十郎, 最近过得怎么样?”
“有劳父亲费心。”赤司征十郎捧着茶杯,神色冷漠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赤司征臣的笑容僵了一秒。赤司征十郎尽管对父亲没多少感情, 但至少会维持明面上的礼貌, 不会这样立场鲜明地违抗他。
赤司征臣看向清司, 怀疑是清司给赤司征十郎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因此,他愈发坚定了将兄弟二人尽早分开的想法:“征十郎,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清司说。”
赤司征十郎坐在清司身边一动不动,他架着二郎腿,对赤司征臣的话置若罔闻。
清司撞了撞赤司征十郎,用眼神示意他快点走开。对于清司的命令,赤司征十郎倒颇为听从。他站起身,朝楼梯走过去。赤司征十郎身后,老管家也鞠了鞠躬,离开了客厅。
待客厅内只剩自己和清司二人,赤司征臣从公文包中抽出一本护照,沿着茶几桌面滑向他:“清司,这是你的护照。”
清司截住滑动的护照,发现里面夹着一张飞往海外的机票,时间显示为周一。
赤司征臣解释道:“是这样的。为了让你得以尽快办理入学手续,我擅自给你买了一张机票。等你在美国下飞机后,会有专人来接送,把你送到住宿的地方。”
清司略微抬起头,看向对面:“赤司征臣,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自从小学毕业后,赤司征臣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了。他有些诧异,也忘了不悦,下意识地顺口回答道:“你说。”
清司看着面前的赤司征臣,他的身形是如此高大魁梧,背对着阳光坐在落地窗边。
不知为何,赤司征臣的面容渐渐模糊,被一个黑色长发、目光透彻而清冷的男人取代。清司早已遗忘了「King」的相貌,只隐约记得当他微笑时,那张相貌略显冷淡的脸会变得异常温柔。
“你认为‘父亲’是什么?”
赤司征臣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少废话,快点回答我。”
清司拽住了赤司征臣的领口,他握着对方领带,将他狠狠朝后方摁过去。赤司征臣脊背撞到了沙发靠背,发出沉重的“嘭”一声。
不论亲友还是合作商,赤司征臣接触的人全部都是日本高层人士。在此之前,他可从未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清司回想着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印象,不耐烦地开口道:“指引、教导、陪伴,这才是父亲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孩子身上。”
清司用手肘抵住赤司征臣的脖子,紧盯着他:“征十郎君,不仅仅是赤司财团的未来掌权者、
你的继承人,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身为他的父亲,你知道他的爱好究竟是什么吗?你逼他学习的钢琴、数独、帝王学,还是他自己喜欢的马术、将棋和篮球?”
赤司征臣哑口无言。他正准备转移话题躲避这个质问,却被清司牢牢按住了:“回答我,不要讲任何于此无关的事情。”
自从赤司征十郎出生开始,赤司征臣就只会管理他的学业,至于其他的,一概不会过问。他当然对赤司征十郎一问三不知,索性闭上嘴,一言不发。
清司嫌恶地皱起眉毛,他捡起被随手放在在沙发上的护照,走向通往二楼的扶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赤司征臣。”
清司顺着扶梯来到二楼,直接走向赤司征十郎的房间。他敲敲门,门后传出锁扣转动的声音,房间的主人似乎一直等待着他敲门。
“他和你说什么了,清司?”
“我下周一就要出国了,征十郎君。”清司开门见山,他看赤司征十郎没说话,又补上一句:“周一上午九点的飞机。”
赤司征十郎依旧沉默不语,侧身从他旁边挤了出去:“他还在客厅里吗?”赤司征十郎双手紧握,手背上甚至冒出了淡淡的青筋。
清司被赤司征十郎的样子吓到了,他几步冲上前,死死拉住了他:“征十郎君!别激动!”
清司说着,将手中的护照举起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因为经过仔细考虑,我发现自己确实很难通过SAT考试,如果提前入学,就可以免除考试了。”
赤司征十郎没有回头,清司只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赤司征十郎和清司默不作声地互相较着劲:“我可以帮你补SAT,清司。任何科目,我都可以帮你。距离三月的考试还有几个月,时间够的。”
就在这时,清司脑中响起八岐大蛇的警告声:【宿主,目标[赤司征十郎]已经成功87%,请避免任何可能让完成度暴跌的举动。】
〖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我还是更想规避风险。”
赤司征十郎的力气突然减轻了,他松开握着清司肩膀的手,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房间中。
周一,关西国际机场。
早晨九点,清司即将登上前往圣弗朗西斯科的飞机。他被司机送到机场,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独自离开了。
八点三十二分,清司开始办理托运。将自己超重的行李箱贴上标签。
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清司接通电话,听到了赤司征十郎的声音。
“清司,你还在机场吗?”电话对面,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他似乎在奔跑:“我过来了。清司,听得见吗?”
清司放下手机,四处张望。周围人潮涌动,拖着行李箱的人脚步匆匆,清司根本找不到赤司征十郎的身影。
“征十郎君,今天是周一啊——你不用上课吗?”
清司没有听见赤司征十郎的回答,听筒中传出一串忙音。但这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赤司征十郎瑰红色的短发,赤司征十郎从人群中挤出来,奔向他。
他身上穿着洛山高校的深灰色制服,呼吸比平时急促一点,显然是从地铁站跑来的。
赤司征十郎在清司面前停下,回答了他在电话中的问题:“——我翘课了。”
“征十郎君竟然翘课了?老师会很头疼的吧。”清司笑了起来,将标签贴在行李箱上:“征十郎君是来送我的吗?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昨天一整天都特别沉默。”
赤司征十郎站在清司面前,他突然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从制服衬衫的领口处扯出那根细细的银项链,把它拽了出来。挂在项链上戒指和项链互相碰击,发出清脆的细
响声,在空中摇晃。
清司停下手上的动作:“怎么了,征十郎君?”
赤司征十郎一言不发地解开脖子后方的搭扣,将项链取下来。他准备拽下上面的戒指,但在他取戒指的一瞬间,赤司征十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像有根标□□入了大脑。
赤司征十郎听见了另一个“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另一个“赤司征十郎”正试图夺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赤司征十郎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双手了。而清司听不见另一个人格的声音,他只看到赤司征十郎咬紧了嘴唇,从嗓子里发出自言自语:“别吵……!现在是属于我的时间,‘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双手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清司被吓了一跳:“征十郎君?你没事吧?要帮你打急救电话吗?”
赤司征十郎按住了清司的手腕,他抬起头,双眸恢复了瑰红色。他脸上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摇了摇头。
“我没事,兄长。”
赤司征十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项链,像好奇的猫科动物般歪了歪脑袋:“原来他在做这件事……”
看到赤司征十郎相对更加通情达理的外人格,清司松了口气。就在清司以为赤司征十郎会将项链戴回去时,他把戒指扯了下来。
“兄长,这枚戒指就送给你吧。”
“我吗?”清司一愣,摆了摆手:“算了吧,这是应该送给你妻子的,我要是随便拿走了赤司征臣会被气死的。”
赤司征十郎没有理会清司的抗议,把戒指强行塞进他的手中。
清司:“……”
〖……虽然更为通情达理,但追根究底,两个征十郎君都是非常强势的家伙。〗
[前往圣弗朗西斯科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波音787-7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5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
清司只能收下那枚戒指,把它握在手心里:“我要过安检了,征十郎君。”
赤司征十郎听见这句话,略微抬起了手。
清司以为赤司征十郎会按照日本的习惯,和他握手道别,于是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然而赤司征十郎不走寻常路,他伸出双臂,想拥抱告别。
清司:“……”
赤司征十郎:“……”
清司立即换了动作,他张开双手,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抱在一起。
赤司征十郎抱紧了清司,他的鼻尖紧贴在清司颈侧,嗅到了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清司没有注意到赤司征十郎的小动作,他伸手拍了拍对方脑后修剪整齐、细碎的短发。
“兄长,飞机抵达后,给我打电话。”
“好。”
“兄长,等你暑假回日本,记得告诉我。我来接你。”
“好,我会记得的。”
[前往圣弗朗西斯科的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再一次播送提示音,清司松开了搭在赤司征十郎肩上的手臂:“我真的该走了,征十郎君,不然会延误航班的。”
“再见,兄长。”
“再见。”
赤司征十郎目送清司的身影走进候机楼。清司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兜帽卫衣,很快被人群淹没了。
赤司征十郎算准时间,在当天下午七点,就开始等待清司的电话。
然而从下午七点开始,直到晚上十点,清司都没有拨通手机。赤司征十郎给他打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赤司征十郎感觉有些不妙。他给赤司征臣打了个电话,对方刚一接通,赤司征十郎就劈头盖脸地问道:“清司的手机为什么无法拨通?你屏蔽了他的信号吗?”
听见他的质问,赤司征臣
也愣住了:“什么?我没有这样做。”
为了确认赤司征十郎所言非虚,赤司征臣让助理拨打清司的电话,也发现对方的手机提示是“不在服务区”。尽管他对清司没有多少感情,但还是找到了一家安保公司,让他们去查关西机场的候机楼监控。
当晚凌晨,赤司征十郎收到了安保公司发来的邮件。
他整夜未眠,听到手机提示音的瞬间,立即打开了邮件附带的监控片段。
监控画质不太好,但还是能看清地面上移动的人影。一个身穿暗红色卫衣的人出现在监控视频右下角,他走到垃圾桶边,把什么东西丢了进去。
接着画面停止,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根据我们的调查,令兄长丢掉的,是一台被砸碎的手机,电话卡已经被取出来了。这就是信号不在服务区的原因。另外,令兄长并未通过美国海关,圣弗朗西斯科的机场地勤人员也在搜寻他的下落。”
几分钟后,安保公司又发来了一张照片,是清司被砸碎的手机。手机屏幕虽然碎裂了,却还是可以正常打开,锁屏上是一条备忘录。
“征十郎君,请继续做你喜欢的事情。相比胜利,享受比赛的过程更重要不是吗?
p.s.征十郎君打篮球的样子非常帅气。”
赤司征十郎坐在书桌旁,他移动手指,保存了这张照片。赤司征十郎将屏幕靠在额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目标[赤司征十郎]拯救完成,请宿主前往下一个世界。】
几周后的某一天,洛山高校篮球部社团活动过后。
赤司征十郎换上制服,他正准备关上储物柜时,教练敲了敲一军更衣室的门:“赤司,这是今年winter cup的参赛名单,过来取一下。”
赤司征十郎忘了锁上储物柜的门,他把储物柜虚虚关闭后,就出去参赛名单了。
储物柜的门一点点自动弹开了,洛山篮球队的主力实渕玲央就站在一旁,他正准备帮赤司征十郎合上储物柜,却看见了贴在储物柜门背后的便签纸。
“咦,这是什么?”实渕玲央诧异地挑了挑浓眉,拉开储物柜。
在储物柜门的背面,贴满各种颜色的便利贴。实渕玲央刚刚拉开储物柜门,那些便利贴就弹了出来。他仔细看向便利贴上的文字,便利贴上抄有三年级的数学题目,字迹秀丽整齐。
叶山小太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怎么了,玲央姐?你在看什么呢?”
实渕玲央满脸震惊地指着赤司征十郎的储物柜,他捂住了嘴:“过来看!这是什么?储物柜内侧可是贴女朋友照片的专属位置啊!竟然在这里贴满了便利贴……”
他喃喃自语着,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难道这些便利贴的主人,是小征的——这个?”实渕玲央说着竖起了自己的小拇指。
“什么?怎么可能啊!玲央姐你在开玩笑吗,赤司不可能有喜欢的人!”
叶山小太郎凑过去看了一眼,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玲央姐想多啦,这是清司的字!黑田清司,赤司的哥哥!”
尽管从未说过话,但实渕玲央对清司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经过叶山小太郎提醒后,实渕玲央立即想起了他:“哦,那个带着细框眼镜的帅哥?我记得他是二军的,已经退学了。”
【以下在作话里ww】
清司听见了八岐大蛇的声音。他睁开眼,发现八岐大蛇正站在他身边。
清司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上一个世界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八岐大蛇平静地点点头, 他一挥手指,清司感觉有股力量将自己猛地提起来, 站在八岐大蛇面前。
八岐大蛇翻转手腕, 一个身穿绯红和服的男孩形象在空中浮现。
之所以称他为“男孩”, 是因为那名少年的外观只有十四岁左右, 看起来非常年幼。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白色纸扇,浅色的顺直长发一直垂落到腰间。他闭着眼睛,相貌和清司相同,只是年幼了几岁。
清司仔细看去, 才发现少年身上那件绯红色和服,是女性装扮。华美的刺绣腰带紧紧裹在腰间,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形态柔美的樱花, 振袖长长地拖到膝盖处。
〖……这是女装吧?为什么是女装?〗
面对清司的质疑, 八岐大蛇扭开脸:【我不清楚。】
【这一个世界,你是花妖和人类的子嗣。】八岐大蛇忽略了清司的质疑:【你拥有技能「空谷」和「春临」。异空间「空谷」可随身携带, 它与天照大神所统治的[高天原]相连接, 可以储存[高天原]植物的种子;而技能「春临」, 可以促使植物生长、树种在一瞬间长成参天巨木。】
八岐大蛇挥了挥手,清司面前浮现出一座飞檐高耸的都城。
【平安时代, 鼠疫肆虐。为了获得狐神的庇护, 人类将童子献祭给狐神。而你, 就是在那个时代被选中的家伙。你因灾荒而逃亡, 在经过那片信奉狐神的村落时,被村民们当做天赐的祭品抓走了。】
〖愚昧的行为。〗
【确实。】八岐大蛇赞同地点点头:【人类都是愚蠢的生物。】
〖……我也是人类,请你说话注意点。〗
八岐大蛇很难理解人类的感情,对清司的不爽不置可否。几秒后,清司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硫磺的气味。
八岐大蛇伸出双手搭在清司双臂之下,将他轻盈地捧了起来,浮在半空中。
他们脚下,就是繁华的平安京。平安京被万家灯火笼罩,暖橙色的灯光照亮了碧瓦朱甍,烹煮米饭的香气袅袅直上。
【这个世界的拯救目标,名叫[玉藻前]。他是来自中国的妖怪,虽然拥有比肩神灵的力量,却以愚弄人类为乐。】
八岐大蛇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
紧随其后的,是冲天火光。火势极为凶猛,仅仅几秒钟,烈火已经乘着晚风,传遍整个平安京。黑暗的天空也被火光照成一片暗橙色,清司看到一个影子缓缓从地平面上升起,像水草一样在空中飘摇。
那是一大团狐狸尾巴,正好九条。九尾狐的阴影将整个平安京遮盖,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杀机。
【鼠疫一直没有消失,愤怒的人们开始怀疑狐神的力量。他们带上镰刀、斧头作为攻击武器,杀死玉藻前。玉藻前一怒之下,烧毁平安京。】
【而你要做的,就是阻止他。】
周围突然变得黑暗起来,清司和八岐大蛇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地面上有几条细细的裂痕,暗红色的火光从裂痕中冒出来。那是在地面之下流淌的火山岩浆,一股股热气从地缝里涌出。
【这里是阴阳的交界之地。被流放的天神、被驱逐的恶魔,全部生活在这个地方。】
八岐大蛇看着空中硫磺味的浓雾:【我的力量,被封存在了这里。只要获得力量,我就可以从这个系统中摆脱了,你也能回到过去的世界。】
八岐大蛇张开手掌,一个半透明的晶核出现在他
手中。那枚晶核上下浮动,表面上有细碎的裂纹,顶端缺失了一小块。
【你历经三个世界后,力量增强了不少,它们凝聚成这颗晶核。这是我寄宿在你身上的最后一个世界,只要完成最后的任务,我们就都能解脱了。】
清司听见身后传出异空间联通的响声,他背后的空间撕裂了,出现一条大缝隙。
这一次,八岐大蛇并未将清司推入那个裂缝中,而是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清司耳边传来吵闹的呼喊声。
呼喊声乱成一团,将清司包围了。他看不到眼前的任何东西,一片朦胧的白色遮挡住了他的目光。清司下意识地想把遮挡物移开,却发现双手同样动弹不得——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用绳子牢牢固定住了。
现在似乎是冬季,周围温度很低,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虽然有过从墓穴中苏醒的经历,但清司还是心中一惊:〖搞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