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霄那边两个设备,一个显示游戏画面,一个则是南洵的直播间。他看到南洵端正坐在镜头前,眼睛很亮,皮肤因高兴隐隐透着红,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鼠标移动,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实在被可爱到无言以对,过了会儿才带着笑意说:“好,我们一起赢。”
他们不是第一次一起玩游戏,之前连麦时也玩过,不过是别的游戏,五人组队,南洵对那个游戏不太熟悉,在秦云霄的推荐下选了个容易上手的角色,跟在他身后收割人头,最后成功推倒敌方水晶赢了。两人从那时起就培养出了一定默契,一直延续到这个游戏。
南洵说要带秦云霄,秦云霄很配合地退居了二线,专心为他打辅助。南洵负责动手,他负责提供弹药物资,勘察情况,开车,偶尔在南洵打倒敌人后帮忙补刀。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顺利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之后又玩了几局,打出一串整齐的连胜战绩。
今天比以往直播时间延长了近一个小时,南洵下播的时候解释说是因为之后几天他会出门,接下来一周都不一定有时间,所以算作补偿。
他说下播的时候秦云霄原本打算挂断,听到这话又收回手,问:“你要去哪儿?”
“啊忘记告诉你了,”南洵说,”你等一下。“
他跟粉丝们说了再见,关掉直播,然后打字发消息告诉秦云霄:“我要去高原。”前段时间他看到关于那里的视频,风景很漂亮,水和天空都更加清澈。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去了,需要给自己放个假,感受一下真正的大自然。
秦云霄直接打来了电话,“你明天出发?”
“是后天,明天整理行李。”南洵回答。
他摸着怀里的猫脑袋,不太好意思地问秦云霄:“秦云霄,你有时间吗?”
秦云霄说:“有,怎么了?”
“我不能带Thor和Steve一起去,”南洵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照顾它们一下吗?它们都很乖,不会调皮,一天只要喂两次就好。”
根据秦云霄和那只小金毛的相处经验来看,南洵口中的“乖”恐怕有待商榷。不过他没有反驳,而是问:”你去过那个地方吗?“
南洵:“没有。”
秦云霄说:“那里气候与这里不同,高原氧气很少,紫外线很强,食物也比较特别……”
他说的这些南洵都有所耳闻,“所以?”
“我去过那里,”秦云霄表明自己的目的,“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做你的导游。你的猫和狗也可以交给我,我找人来照顾。怎么样?”
南洵抱着Steve靠到椅子上,一只手梳猫毛。“秦云霄,”他弯着眼睛低声问,“你是不是怕我跑掉?”
“……被你发现了,”秦云霄转动椅子,目光投向窗外,夜空寂静,光河流动,他叹了口气,“我怕你去了以后太喜欢那里,再也不回来了。”
南洵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有可能。那里很漂亮。”
尽管知道他只是开玩笑,秦云霄心里还是一紧,“所以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南洵仰起头,“嗯……我需要考虑。”
“有时间限制吗?”
“明天上午,”南洵说,“到时候我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考虑的结果是第三天两人一起登上了飞往高原的飞机。
秦云霄本想将Thor和Steve暂时送到父母住的老宅,他母亲很喜欢小动物,在家里养了两只宠物猫,每天跟个宝贝似的搂在怀里,看上去比他这个亲儿子还亲。可南洵担心两个小家伙怕生,怕骤然换到陌生环境会对它们造成影响,况且他并不认识秦云霄的家人,贸然将宠物寄放在对方那里不太合适。于是秦云霄便没有把它们抱走,而是请专门的人来上门照顾。
安顿好小家伙们,他们才带上行李登机。
A市距目的地几千公里的路程,飞行了将近五个小时,南洵头天晚上睡得太晚,一上飞机就困了,全程都在睡梦中度过。
他戴着耳机,将飞机的轰鸣声隔绝在外,什么都感觉不到,直到即将落地时秦云霄叫醒他,“……宝……南洵,我们到了。”
下飞机后南洵回忆起来,总觉得秦云霄似乎叫了自己别的称呼,可仔细想又想不起来,目光落到秦云霄脸上,带着点疑惑。
发觉他在看自己,秦云霄问:“怎么了?”
南洵还有点迷糊,眼睛半闭着摇头,“没事。”应该是听错了。
取回行李,他们先乘车去酒店。沿途经过几个村镇,更多的是大片无人的草原,一群灰白的小点在草原上缓慢移动,南洵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羊群。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与天空在视觉上形成一个夹角,漫山遍野的绿草,镜子似的河流与湖泊点缀其间,天蓝而低旷,洁白的云漂浮于山间,时而分散聚拢,肉眼看上去仿佛触手可及。
在城市住久了,南洵都快忘记自己上次看到这种景色是什么时候,他把窗户打开一点,打开相机拍照,录下一段准备之后发给家人。
前座司机一面开车,一面熟练且不失热情地用带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跟他们聊天。他的口音事实上已经不算重,但对于南洵来说还是有点难懂,尤其对方的语速也非常快,配上抑扬顿挫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一首外文rap,只听了几句,南洵的理解系统就进入了宕机状态。
秦云霄倒和司机聊得很好,南洵只能听懂他的话,尝试从“对”、“来玩儿”、“他是第一次”、“嗯,现在是朋友”中推断司机在说什么。没几句后秦云霄显然也发现了他的茫然,每说一句便低声为他翻译一句。
当这两个人聊到更深的注意事项和景点地名,南洵的眼皮再次变得沉重,他告诉秦云霄不用再翻译,他有些困了,话音刚落,头就开始时不时垂下,身体也摇摇晃晃向一旁倒去。
就在他快要撞到车窗时,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挡在他的额头和窗户之间,护住了他,接着关上车窗,揽着他倒向另一边,靠上自己的肩膀。
“好,我们会去看的。”
秦云霄搂着南洵,低声对司机说。
差点撞上这样的动静也没能唤回南洵的意识,他在秦云霄肩上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挪了挪位置,彻底睡熟了。
当他再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店的床上。
房间没有开灯,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有些暗,但依然能看清室内那些具有民族特色的装饰,连床都是这里的风格。七八月份正处于当地的雨季,天气多变,中午到的时候明明还能看到太阳,现在他就听到了雨声。南洵坐起来朝窗外看,浅灰色的天幕连着雨丝,斜斜地打在周围的房顶上,墙面湿痕显著,水呈珠状向下流,坠落地面溅起一圈王冠似的轮廓。
“醒了?”秦云霄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南洵伸了个懒腰,“嗯。”
“啪”得一声,灯亮了。
身旁床铺微微下陷,面前递来一杯水,南洵接过来,捧着喝了几口,喉间的干渴有所缓解。
“这雨已经下了一会儿,估计再有半小时就停了,到时候我们再出去,”秦云霄说,“你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南洵刚喝了口水,鼓着脸摇摇头。他把水咽下去,“不困。”
秦云霄点点头,“好。”
把杯子还回去,南洵起身下床,问:“你一直在外面吗?”
秦云霄回答:“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看你还没醒,我就出去转了一下。”
他变戏法似的从一旁的茶几上端起两盘吃的,让南洵看到后又放回去,伸出一只手,“请问南洵先生,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您共进下午茶?”
南洵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看了看食物,小声问:“好吃吗?”
“我觉得还不错。”秦云霄学他的样子小声答。
“嗯,”南洵思考了几秒钟,把手搭上去,“可以。”
这个房间外接一个观景阳台,视野开阔,遥遥望去,远处的山川和近处的居民区尽收眼底。他们把下午茶搬到阳台,边吃边等待雨停。
肉干吃起来有点费力,但很香,南洵吃完一小根,端起撒上干果的酸奶搅一搅,尝起来味道酸酸甜甜,有种无法形容的醇厚感。过了会儿,南洵把自己做好的攻略拿给秦云霄,叫他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他一个人旅行时习惯提前制定大致的计划,比起行程表更像是愿望清单,不限制完成时间,相当于绘画前先定下的轮廓,只标出最想去的地方和最想尝试的项目、食物,除此之外就全凭心血来潮随意发挥。可能有时候前一天慢悠悠逛过四五个景点,凌晨两三点起床去海边等待日出,然后第二天就会在酒店房间里睡一整天不出门,十分随机。以前和朋友一起出去时,他和他们总是不太能相互兼容,有时他起床的时候朋友们刚刚回酒店,而他睡觉的时候他们则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当然,他也不是不可以改变自己的习惯来配合他们。他试过几次,可那样按部就班的打卡会让他觉得有些无聊。所以后来他基本都是自己独自旅行。这样反而更自在。
这是他和秦云霄第一次共同出行,南洵不确定对方是否能接受自己的习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旅行真正开始之前问问对方。
“你觉得可以吗?”他问。
秦云霄端详着这份“旅行Tips”,一张薄薄的A4纸上用圆体中文字和花体英文清晰的列出了九个地点,下方用不同颜色的笔附上该地的部分景点,其中有一个湖被标了重点,右侧括号里是蓝色记号笔写下的“很漂亮”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个感叹号。“漂亮”的“漂”还写错过一次,划掉在后面重新补上了正确的。
光看着这些字,他几乎能想象到南洵在做这份攻略时的表情。他见过南洵认真的表情,唇角抿平,眉眼会不自觉带上几分严肃神色,看似锋利十分不好接近,实际却只是一层再简单不过的伪装,只要和他说一句话,一开口,他就会立刻重新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他注意到南洵还在几个寺庙下标了星号,注明了宗教二字,下方是不知道从哪里搜到的注意事项。
“秦云霄?”南洵的声音唤回他的意识,“你还好吗?”
秦云霄回过神,“嗯?哦,还好,没事。”
他将“攻略”小心折好,还给南洵,说:“我觉得做得很好。”比他们当时的计划好多了,当年他们一群朋友来这里的时候压根什么攻略都没做,以至于刚到目的地就因为高反倒了两个。那俩人吸着氧给爸妈打电话痛哭流涕的照片现在还有人存着,时不时就拿出来嘲笑对方一下。
南洵:“你不介意吗?”
秦云霄:“介意什么?”
“我没有在上面写具体的时间。”南洵展开那张纸,示意他看,解释说:“我有时会突然想到,然后就去做。你可以接受吗?”
“比如?”
“比如我可能会凌晨一点起床看流星雨,”南洵举例说,“或者去爬山看日出,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秦云霄拿出手机,调出一个浏览器搜索页面,“正好,后天在这里会有一场流星雨。”
南洵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他略微惊奇地睁大眼睛,凑过去看,“真的吗?”
手机屏幕上明明白白显示来自官方新闻报道,秦云霄说:“当然是真的。”
“这是好运吗?”南洵眼睛很亮,在灰蒙天色中散发湛蓝的光,“我们刚到这里,就能看到流星。”
秦云霄说:“我觉得是。”
南洵的开心溢于言表,立刻从包里翻出记号笔,把这件事记下来,在旁边标了个大大的星号。
“最佳观测点在另一个区,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不到三个小时。”秦云霄放下手机,回答之前的问题,”南洵,我没有起床气,不管是一点还是两点三点,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南洵用笔帽顶了一下下巴,合上笔,眨眨眼问:“这算是导游的义务吗?“
“不算。”
秦云霄回答:“在我这里,它算提前预支的约会。”
作者有话说:
出乎秦云霄的预料,这场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
夕阳拨开云层显露身形,一道清晰的彩虹出现在天空中。他们换好衣服下楼,背对彩虹,南洵举起手机和秦云霄拍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张合照。
这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是正常的夏季温度,夜晚就几乎入了冬,出门时秦云霄特地嘱咐南洵加两件衣服。南洵穿了,可迎风时依然觉得有点凉。
他原地跳了两下,拿起相机检查刚刚拍下的照片。对上焦了,色彩也刚刚好,虽然是背光,但仍然清楚地照出了两人的五官。只是……
“你怎么不笑?”他指着屏幕问秦云霄。
照片里两个人并排站立,南洵笑得很开心,秦云霄却面无表情,仿佛两个人身处不同的异次元空间,后期被强行合成到了同一张照片里。
怎么解释呢?秦云霄也觉得这样的画面的确不太和谐,可是,“习惯了。”他说。
好吧。南洵点点头。
他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南洵忽然回头,用两根手指撑起嘴角,瞪大眼睛做鬼脸。秦云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南洵趁机举起相机对准此时的两人拍下这一幕。
过后再次检查照片,南洵点开图片放大,很得意地点点照片中秦云霄上扬的唇角,“怎么样?”
秦云霄“心服口服”,“很不错。”
南洵放下相机,接受得心安理得,“嗯。”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前也经常用这一套逗爸妈和朋友开心,基本上百试百灵。他觉得这是一种天赋。
夜幕降临,刚下过雨的地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青草味,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围着他们绕了个圈,满满的凉意,南洵不自觉裹紧了冲锋衣,拉紧领口防止风透进去。
“是不是冷?”秦云霄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指腹揉了揉他通红的指节。
南洵在他手心动了动,没有挣脱,回答:”一点点。“
秦云霄于是握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两人就这么继续走下去。
他们走到一个广场。当地最近似乎即将迎来一个节日,广场中心的装饰已经初见雏形,庆典活动招牌也打了出来,海报上显示过几天就会开始预热。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能否赶得上。
正值旅游旺季,许多和他们一样的游客也来到了这里,很多当地人穿着特色民族服装摆着小摊招揽客人,隔壁是一条夜市,明亮的各色灯光汇成一条灯河,摊贩的吆喝叫卖声、人群的欢笑谈话声交织,热闹异常。
根据南洵的攻略,他们找到夜市中几家特色美食,除了其中一个饮品摊,其他都非常热门,挨个排队买到时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分钟。好在他们原本就是出来玩的,不赶时间,所以倒也不急。
随便找了张桌子,隔壁是一个提供体验当地特色服饰和化妆服务的小摊。
摊主是两个年轻女孩,他们坐下的时候,她们正在为客人编头发,动作有条不紊,手指翻飞,几分钟就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彩带编发,而且每个人的发型都不完全相同,既漂亮又有特色。
南洵好奇地看了几眼,觉得很神奇。
秦云霄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什么?”
“头发,”南洵收回目光,回答,“她们的风格,很漂亮。”
这让南洵想起自己中学时期留过的长发。他那时和几个朋友一起组了个乐队,总共五人,他在乐队里担任主唱和吉他手,为了向一位喜欢的歌手致敬,也留了和对方一样的长发。
“大概到这里。”南洵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他有点轻微的自来卷,短发看不出来,长发比较明显,实际长度应该比视觉上要更长一点。
秦云霄想了一下南洵长发的样子,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他掩饰性拿起杯子喝了口饮料,问南洵:“你们乐队都在哪里演出?”
——不知道有没有视频资料。
南洵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答:“很多地方。学校操场、礼堂,朋友的party,还有酒吧。”
“有些酒吧不接待未成年人,我们假装自己已经成年直接上台表演。演出结束之后,当老板来检查身份证明,我们就一起从后门溜出去。”
“我的速度很快,”南洵看向秦云霄,说,“从来没有被抓到过。”
秦云霄说:“你好厉害。”
南洵满意地笑了。
他们乐队运营得很认真,后来还开了一个社交账号,把表演视频上传到网站上,积攒了一些粉丝。
“就是这个。”
南洵找到那个账号,给秦云霄看了一眼。
乐队名是很平常的字母组合,头像就是几个人的合照,小图看不清人脸,但唯一的一个长发少年就站在正中央,格外引人注目,秦云霄一眼就发现了。
“这是你?”
“对。”
账号最新动态停留在六年前,是一条视频。五个人面对镜头每人说了几句话,最后表演了一首歌,宣布就此解散。
视频画质按照当时的标准已经很清晰,能清楚地看清每个人的样子。五个人各有特点,但秦云霄的注意力自始至终在南洵身上。
六年前的南洵还没正式步入成年,五官与现在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稍显青涩,脸颊带一点婴儿肥,瞳孔清澈得一如既往,像块透蓝的宝石。
可他的装束打扮却与现在截然不同。一头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穿一身破洞T恤和牛仔裤,脖子手腕上戴着许多链条,耳朵也不止一颗黑色耳钉,两边耳骨分别缀了两个银环。整体风格非常摇滚。
面对镜头说话时也很酷,眼皮懒洋洋地耷着,话很少,几乎每一句都不超过五个单词,声音似乎也经过刻意压低,听起来十分低沉。
他说再见时抬起了手,拇指、中指和小指各戴着一枚戒指,朝镜头一点头,随手一拨,画面就转到下一个人的脸上。
“……”
秦云霄暂停视频,四目相对,旁边的南洵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脸涨得通红,闭着眼摸索自己的手机想拿回来。
“我点错了,”他说,“那不是我。”
秦云霄把手机举高不让他碰到,“真的吗?”
南洵闭着眼睛,抑制不住的红蔓延到耳根,他整个人都快红透了,尴尬得无以复加。那段记忆太过久远,他只记得一些有趣的经历,都快忘了自己在乐队时期还有这种黑历史。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真的。”
“他的名字介绍是Charles,”南洵整个人都快扑到秦云霄怀里,偏偏还毫无所觉,有理有据地辩解道,“我叫南洵。我们不是一个人。”
“你要相信我。”
“好吧好吧。相信你。”
秦云霄失笑,怕他摔倒,伸手搂住他,把手机还给了他。
南洵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打开手机,退出视频离开页面删除记录一气呵成。等确定再也看不到那个画面,他才放松下来,头无意识磕了磕秦云霄的肩膀,声音闷闷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人失忆?”
“很遗憾,没有。”
南洵深深叹了口气。
秦云霄盯着他通红的耳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耳骨上并没有耳洞。
他抬手碰了碰,“视频里不是有耳环?”
“假的。”
南洵摸了摸耳骨,“贴上去的。”
“那戒指呢?为什么不戴了?”
“不方便,而且很疼,”南洵张开右手,点点指缝,“会弄伤这里。”
秦云霄点点头表示了解。
他笑了一下,又问:“不是说是Charles?为什么南洵这么了解?”
“……”
南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
他缓缓闭上眼睛,想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不会动的石头。
半晌,有人推了推“石头”。秦云霄的声音,“南洵,看这个。”
南洵没动,过一会儿才警惕地睁开一只眼睛,视线落在面前的屏幕上。
屏幕正在播放一段画面,画面中,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站在游泳池边,镜头后有人问他:“你会吗?”
男孩不屑地瞥一眼镜头,“这么简单的事,谁不会?”
镜头上下点了点,把男孩自信的眼神和标准的热身动作拍得格外清晰。然而下一秒,一只猫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撞到男孩腿上,男孩脚一滑,以一个异常滑稽的姿势和猫一起掉进了水里,溅起将近一米的水花。
视频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开始之前男孩那句自信的反问。
男孩的脸有点眼熟。南洵抬头看了看秦云霄,又看了看视频,想笑,又忍住了。
“疼吗?”他问。
“掉下去不疼,就是后来被猫挠得有点疼。”秦云霄回答。
秦云霄说:“好了,这下你也看过我的黑历史了。我们扯平了吗?”
他伸出手,等了一会儿,南洵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学着他的语气大方道:“扯平了。”
作者有话说:
中二人人有份
第12章
流星雨的观测点在城区外。秦云霄一早联系好了车和露营地,备好物资。两人在一家牧民开的当地饭店吃了顿午饭,回到酒店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驱车前往露营地。
路上南洵接到来自母亲的视频通话,跟正在开车的秦云霄说了一声,后者配合地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南洵笑着按下接通,母亲的脸很快出现在镜头前,他抬手挥了挥,“Hello,mama.”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女声:“下午好,Charlie。”
在南洵和母亲通话的过程中,秦云霄一直非常安静,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不会说话的机器人司机角色,听着副驾驶那边聊天的声音,以及不时传来的笑声。
南洵的家庭氛围似乎很好,他和母亲就像两个同龄朋友在聊天,氛围十分自然轻松。秦云霄听到他用上扬的语调告诉母亲这里很漂亮,比他之前做攻略时查到的视频里的景色还要好看。
他母亲用习以为常的语气叫他甜心,说她已经从他昨天和前天发来的照片中看到了,的确很美,有空她也会来玩一玩。
南洵向她介绍这里的景点,特色美食,还有鲜艳漂亮的民族服饰,推荐她去试穿,用撒娇一样的语气说她穿上肯定很漂亮。
他用这样的语气提出的邀请没人能够拒绝,秦云霄不能,他母亲自然也不能。视频那头的女声连声说好吧好吧,问他现在是在车上吗?准备去哪里。
南洵回答:”是的,在和朋友一起去看流星雨的路上。你等一下。“
他盖住摄像头,问秦云霄:“我可以向妈妈介绍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