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岸见大家挤成一团,知道这样谁也跑不出去。
于是和老师一起拼命冲到前面指挥,让大家有序撤离。
辛萌他们见状,也赶忙跑过来帮忙。
终于在大楼开始坍塌之前把大家都疏散了出去。
此时教室只剩下了他们五个人。
“快走!”英语老师说着,就要推着他们往外走。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开裂声噼里啪啦响起。
接着,他们的脚下飞速露出一道裂痕。
童岸只来得及把站在他前面的英语老师猛地向前一推。
便随着坍塌的大楼陷了进去。
“童岸,童岸……”
童岸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耳边不断传来一声声极轻极小的呼唤声。
他想回应一声,然而刚一张嘴,喉咙便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胸口像是涨满了空气的气球,一个用力便会炸开。
有什么正压在他的身上,重得他连动一下也不能。
童岸好半天才适应了眼前的情况,努力张开嘴回了一声,“嗯。”
说完,肺像漏气的风箱,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第二句话,“辛萌?”
“是我,你还好吗?”辛萌立刻回道,只是声音不大,大概是为了节省体力。
童岸努力动了一下,然后便感觉“咔吱”一声,身上压着他的那个东西瞬间卡得更紧。
他立刻不敢动了。
“还好。”童岸说着,感觉腿有些凉,大概是那处受伤流了血的缘故。
“商蕊和李子桐呢?”童岸问道。
“他们伤得比较重,刚刚睡过去了。”
“我们被压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太黑了,分辨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
童岸叹了口气,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你伤到哪里了?”
“腿,但不重,你呢?”
“我还好,我没有受伤,只是卡住了,动不了。”
“那就好。”童岸松了口气。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不知是因为到了夜晚还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童岸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加上不知多久没有吃过东西。
嗓子又干又哑,胃也火辣辣地疼。
“你那里有水吗?”童岸明知没有,但还是寻找安慰一般问道。
果不其然,辛萌很快回道:“没有。”
“你渴了吗?”
“嗯。”
辛萌的声音更小,透着几分难过,“可是我也没有。”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商蕊的声音,“我杯子里还有一点。”
“你醒了!”这样的环境下听见熟悉的声音,难免令人激动,童岸太过兴奋,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地闷哼一声。
“你不要乱动。”李子桐也开了口,缓缓说道,“我这儿还有一块巧克力也给你。”
“你们先吃,吃完再给我。”童岸说道。
“好。”
很快,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童岸,把手伸过来。”
童岸依言照做,然后碰到了一只极其冰凉的手。
不过他的手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因此童岸也没多问。
接过不大的塑料杯和一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
“你们吃了吗?”童岸摸着手中的巧克力诧异地问道。
“吃了,我还有一块,和商蕊一人一半。”
“辛萌,你呢?”童岸问道。
“我不吃,我有点困,你先吃吧。”
童岸一听,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往往这种情况一睡就醒不过来了,于是连忙说道:“不能睡,辛萌,你别睡,陪我说说话吧。”
辛萌那边沉默了许久,最终回了句,“好。”
童岸也不知道这是被压在这里的第几天。
水和巧克力早就吃光了。
胃已经饿到没有知觉,伤口处的血大概已经凝固,只是一动作还是会火辣辣得疼。
一睁开眼永远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和寒冷。
头顶偶尔会传来响动。
每到这个时候,童岸就会强忍着痛意发出呼喊。
然而很快,那点声音就会消失,无疾而终。
在童岸喊完外面的声音又一次消失时。
他绝望了。
沉默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说话也不动。
辛萌发现了他的不对,小声叫他。
然而童岸只觉得从内而外散发的疲倦和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实在无力回应。
“童岸。”辛萌也不再执着于叫他,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得那首歌吗?《Red River Valley 》我们最喜欢的那首。”
童岸没有言声,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满口丧气。
他可以自己灰心绝望,但不希望影响到他们。
From ……this valley
They say…… you are going①
没想到辛萌却突然唱了起来,只是太久没吃东西,唱得断断续续。
一旁的商蕊和李子桐也跟着,慢慢地唱了起来。
I shall miss your sweet face
And your smile
For they say
You are taking the sunshine
That brightens our pathway a while
Come and sit by my side if you love me②
身体上的痛苦从未消失,可是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歌声,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心底慢慢升起。
童岸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慢慢哼唱起来。
Do not haste to bid me adieu
But remember the Red River Valley
And the girl that has loved you so true③
肺部本就疼痛难忍,一首歌唱完,童岸几乎难受得要昏死过去。
可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真好,还能和你们唱一次,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别胡说,你肯定能活下去。”辛萌立刻打断了他。
这么多天以来,他的声音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响亮有力。
“是啊……”商蕊和李子桐也跟着断断续续说道,“你肯定能活下去。”
“好。”童岸艰难地一边应着,一边闭上眼睛顺着他们说道:“我们都能活下去。”
意识越来越沉,身体却越来越轻。
童岸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离开身体。
他似乎站了起来,从未有过一刻像此时这般轻松。
他正准备凭感觉向辛萌那边走去。
却听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这儿有人!快来啊!”
接着,有什么被打开。
一道光线霎时撕裂了浓稠的黑暗,照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久违的天光。
他得救了。
童岸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久到下床时原本还算合身的病号服都已经空空荡荡。
他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辛萌他们。
这段时间他能见到的人除了护士就是父母,他问了几次辛萌他们怎么样了?
然而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们总是讳莫如深地避开。
今天趁他们不在,童岸终于有机会去问一下。
童岸出了病房,径直来到护士站打了电话。
然而一连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
直到打到了辛萌家。
“喂。”是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喂,是赵阿姨吗?辛萌怎么样了?出院了吗?”
“童岸?”那边一听他的声音,语气立刻变了个调,声音尖锐得像是喉咙突然被人紧紧揪起。
“是,赵阿姨。”听见她这样的声音,童岸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你想干什么?炫耀吗?还是向我示威?”
童岸听得一头雾水,反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赵阿姨声嘶力竭道,“童岸,死得为什么不是你!”
“啪嗒。”童岸手中的话筒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对方也挂断了电话。
电话没有及时挂断,十分不合时宜地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童岸顾不上把电话捡起,便转身大步向外跑去。
刚跑到楼下,正好撞见了买饭回来的父亲。
“你这是去哪儿?”父亲看见他穿着病号服张惶失措的模样,立刻拦住他问道。
童岸猛然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向他,刚才跑得太快,风灌进了肺里,一开口便是火辣辣的疼意。
“我去找人。”
“找谁?”童父几乎是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冷冰冰地问道。
“辛萌,商蕊还有……”
“住口吧你!”童父说着,似乎心虚一般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拽着他就往医院回。
“你放开!”童岸立刻喊道,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让他放开。
然而他大病初愈,哪里是童父的对手,就这么硬生生一路拖了回去。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你放开!”明明前一秒他们似乎还在一起相互鼓励着活下去,怎么瞬间便突然天人永隔了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童岸便难过得无法呼吸。
“放开我!爸你放开我!”
“啪!”童岸话音刚落,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童岸被打醒一般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茫然。
周围因为童岸的叫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童父似乎嫌丢人,只是铁青着脸,强忍着火气把他往回拖。
一直到了病房才松开手,重重地关上病房门后对他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有闹。”童岸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门口走去,“我只是想去找我的朋友,他们……”
“他们已经死了。”童父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
隔着缭绕的雾气,他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已经死了,在你救出来之前。”
童岸的眼前似乎闪过一片黑暗,仿佛又回到了被埋在地下的那一瞬间。
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响起各种不同的声音。
“你肯定能活下去。”
“童岸,把手伸过来。”
“童岸。”
以及那首歌。
明明一切都还在耳边。
怎么会死了呢?
童父抽着烟,声音冷静而残忍,一点点将他的幻想打碎,取代着他耳边的声音。
“听救你们的人说,你是最幸运的一个,夹在两块石板中间,刚好有个三角形的空隙把你罩了进去,只有腿那儿被石块砸中,受了点伤,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辛萌被一根钢筋穿过腹部,钉在了地上,他伤得是最重的,以他的伤势,本来撑不过一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是在你被救出去的不久前才断的气。”
“商蕊被落下来的石板砸中了头,最终是失血过多没的。”
“李子桐的一只胳膊断了,还有一只眼睛……”
“别说了……”童岸扶着病床的围栏,勉强说道。
“医生说他们的伤势都不轻,按理说撑不了这么久的,毕竟你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别说了。”
“听医务人员说你被救出来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水杯和一个巧克力纸,还好,你那天带了水和零食,不然……”
“别说了!”
“他们父母还来找了,想问当时的情况,也不知道是想问些什么?这是天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能算他们倒霉!还说巧克力和水为什么不分给他们的孩子,那种情况下为什么要分?更何况他们伤得那么重,分了又能有什么意义?”
童岸想起李子桐递过来的巧克力,嘴里突然泛起一股很浓重的巧克力味儿。
由甘甜至清苦再到浓重的苦涩。
那苦味顺着喉咙流进肠胃,又顺着血液淌进四肢百骸。
短短的几秒钟便蔓延至全身。
怎么会这么苦?
那不是他的巧克力,那是李子桐给他的。
“要是他们问你,什么都不必说,别是想讹我们。”
“别说了。”童岸说着,突然附身呕吐了起来,然而这些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荡荡,什么也吐不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
“你怎么了?”童父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连忙来扶他。
“家属怎么回事儿?把烟掐了!怎么在医院抽烟啊!”护士推门进来说道。
“抱歉,抱歉,我儿子好像不舒服,你来看一下吧。”
“你没事儿吧?”
“童岸?童岸!”
医生用钥匙打开门,走进病房。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外面阳光正好,所有的病人都在大厅活动休息。
医生穿过长长的走廊,打开大厅的门,目光在里面搜寻。
很快,他在柜子里找到了童岸。
“你在干什么?”医生问道。
“我在捉迷藏。”
“和谁?”
“朋友们。”
“你找到他们了吗?”
“没有……我找不到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②③《Red River Valley 》
夏溪竹的剧本获得了除张源瑾外的一致通过。
但是毕竟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只够堪堪写出来,没什么时间打磨,因此难免还是存在一些问题。
比如出现的人物和场景太多, 部分角色不够鲜明等小问题。
不过大框架既然已经定下了, 那么修改起来就容易得多。
于是大家集思广益, 一直改到半夜才定下了终稿。
剧本一确定,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于是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时间也不早了, 抽个签就散了吧, 明天再过来排练。”黑T男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抽签?”张源瑾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黑T男回道, “你不是说要公平吗?抽签定角色最公平了吧。”
“你……”张源瑾似有不服, 可是黑T男说得没错,他也确实无话可说,只能同意。
黑T男见大家都没有意见, 于是撕了六张大小均等的白纸,然后写上六个角色的名字, 揉成一团, 让大家挨个抽了起来。
张源与口兮口湍口√。瑾是第一个抽的。
只见他对着黑T男手中的纸条看了又看,最后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这才拿了一个,然后紧紧握在手心, 半天都没有打开。
这种情况说实话也没什么选择的必要,于是夏溪竹一直等到了最后。
等他们所有人都抽完, 这才从黑T男的手里拿走了最后一个。
然后把纸条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辛萌。
虽然夏溪竹努力把各个角色的戏份分得公平,但是叙述肯定会有一个主视角,这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而这个剧本的大头,自然是童岸和医生。
辛萌这个角色当然也很重要,但是比那两个还是差了些,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角色。
不过夏溪竹倒是很喜欢这个角色。
看完自己的角色,大家自然而然开始打听对方的。
黑T男抽到了医生,粉头发的男孩儿抽到了李子桐……
看了一圈只剩下童岸这个角色还没出现。
而此时只有张源瑾还没问,那么毫无疑问,他抽到的肯定是童岸。
张源瑾也是一脸紧张,紧闭眼睛握着手中的纸条上下拜了拜,这才缓缓打开。
待看清纸条上的字,脸上立刻漾出一圈笑来。
盯着面前的纸条看了半天,这才故作惊讶地举起手中的纸条抬头问道:“你们都是谁啊?我是童岸。”
大家都困了,懒得陪他演,简短地回了他一下便站起身来,准备各回各家。
然而张源瑾却十分没眼色地站起来继续说道:“真没想到我会抽到童岸,刚刚看剧本的事后我就特别喜欢这个角色,想着要是我能演就好了,没想到竟然梦想成真了。”
黑T男:“嗯嗯嗯。”
粉头发男生:“……”
张源瑾似乎没看出他们的敷衍,自顾自地说道:“虽然大家的戏份都差不多,但感觉童岸出场的好像多一点点,仅次于医生吧,而且故事也是围绕他展开的,感觉还是要稍微重要一点点的。哎呀,这么重要的角色,我好怕自己会演不好啊。”
这次彻底没人理他了,大家纷纷拿了东西向外走去。
张源瑾见状,匆匆跟上,“大家加油啊,晚上好好练习练习,我也是,争取今晚就熟悉童岸这个角色,我怕演不好辜负大家的期望。”
“你……”夏溪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脏话都到了嘴边,但看着不远处黑洞洞的摄像机,又咽了回去。
而是笑盈盈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不如咱俩的角色换换吧。”
张源瑾一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那可不行,凭什么呀?”
“你别激动啊。”夏溪竹回道,“我只是看你那么忧心,帮你排忧解难罢了。”
“我哪忧心了,你少胡说。”张源瑾说完,白了他一眼,越过他匆匆走了。
现在太晚,宿舍楼肯定已经关门了。
因此夏溪竹也没回去,而是就近找了个宾馆住下。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后本来想倒头就睡。
可是一想到明天肯定就要正式排练了,他的台词还不熟悉,于是又强忍着困意爬了起来。
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对着台词念了一遍。
录完之后,这才上床闭上了眼睛,一边听一边默默地记着台词。
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累,因此夏溪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大家还是在老地方集合。
剧本已经定好了,因此人一齐便直接开始排练。
最先上场的是黑T男和医生。
医生找到了躲在柜子里的童岸,故事开始……
“童岸,你在干什么?”黑T男饰演的医生拿着纸笔在他旁边坐定,开口问道。
然后就见张源瑾猛地抬头向四周看了看,眼中尽是警惕,接着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小声地“嘘”了一声。
黑T男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就见他又做出一个探身的动作向外看了看,似乎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这才重新坐了回去,做出一个关门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在捉迷藏。”
黑T男看着他的表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提醒道:“有点过了。”
“是吗?”张源瑾反问道,“我昨晚都没怎么睡,想了一晚上呢,我觉得这样的小动作一看就知道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都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精神病人。”
黑T男:“……”
“童岸这个角色只是是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并不是精神失常。”夏溪竹也补充道。
然而张源瑾不仅不领情,反而白了他一眼,“精神没失常住什么精神病院啊,更何况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是对手吧,用你来指导我?你安的什么心?故意不想让我演好是吧。”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粉头发的男孩儿忍不住骂道。
“你怎么说话呢?”张源瑾一听,立刻反驳道。
“就这么说,怎么了?”
“太没礼貌了吧。”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之际,夏溪竹上前拉住了他。
然后冲张源瑾鼓了个掌,笑盈盈道:“突然觉得我刚才眼瞎,你演得非常好,继续努力。”
张源瑾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 轻啧一声,没理他,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演。
其他人见他这样的态度, 自然不会再提醒, 于是就这么排练了下去。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比赛的那天。
大家一宇昔大早就来到了演播厅,然后坐在后台化妆准备。
虽然后台坐着几十个人, 但是因为时间太过紧迫, 准备得都不算万全, 因此没一个人说话。
要么闭着眼睛回想, 要么嘴里默念台词。
偌大的后台愣是没有一点声音。
夏溪竹也不例外,他倒是没有背台词, 只是闭着眼睛开始想象。
此时的自己就是辛萌, 被压在废墟下,一根钢钉穿过身体,又痛又怕。
但得知童岸有机会活下去的时候, 还是强忍着痛意陪伴着他,为他挣得一丝生机。
他们组在中间, 离出场还有好久。
因此他也没顾上看其他人的比赛, 一直沉默地酝酿着情绪。
终于,到他们上场了。
场上的帷幕落下, 舞美迅速做好准备,演员就位, 表演开始。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医生穿过长长的走廊, 掏出钥匙打开大厅的门, 越过一个个病人, 目光四处搜寻。
终于,他看到了柜门缝隙处露出的一截衣摆。
于是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下,敲门问道:“童岸,你在干什么呢?”
故事的最后,随着搜救队的声音响起。
原本舞台上昏暗的灯光盏盏亮起。
童岸被人抱起离开。
舞台上一块块泡沫做成石块被搬来,露出其余被压在下面的人来。
第一个就是辛萌,
一根长长的钢筋从辛萌的腹部穿过,将他钉在地上。
镜头切在夏溪竹的脸上,给了他一个近景。
辛萌缓缓移动着脑袋,望着童岸被抱走的方向,然后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只是笑容还没持续多久,便像干了的墨,再也写不出任何颜色,一点点淡了。
眼神开始涣散。
勾起的唇角无力地落下。
他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音乐声响起,整场表演陷入尾声。
夏溪竹隐隐听到一声啜泣。
他彻底闭上眼睛,把他的戏演完了。
表演结束,在响彻整个会场的掌声中,夏溪竹和其他人站起身来谢幕。
然后是等待现场观众的打分。
打分时间过后,便是评委打分和点评。
女评委比较多愁善感,抬手抹了抹眼角,缓了片刻,这才拿起话筒问道:“这个剧本很棒啊!是你们原创的吗?”
“是。”大家纷纷点头道。
“太厉害了,无论是这个剧本的创作的质量还是你们表演的完成度,都是一个很高的水准,我个人很喜欢,相信台下的观众也很喜欢,刚才看到旁边好几个小姑娘都哭了。”
她话音刚落,台下又纷纷响起掌声来。
“你们表演得都很好,只能选一个,太残忍了。”
女评委说着,扭头cue霍杰,“杰哥,这实在选不出来啊。”
霍杰闻言笑了一声,为难地向后靠去,“我也是。”
说完,沉吟了片刻,目光看向夏溪竹,“都很优秀,但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小夏吧。”
“为什么呢?”主持人问道。
霍杰思索片刻,回道:“很细腻,很打动人,感觉他应该不是科班出身的,但是他的表演有一种真实感,我看见他的那一刻,他就是演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