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顾知年还以为，赵维祯会因为这个合约有所反应：他或许会愤怒，又或许会像过去一样对顾知年放狠话，嘲笑顾知年幼稚。
结果赵维祯什么反应都没有，不仅没有，反而还非常配合地签了字，干净利落，仿佛一句话都不想再和顾知年说。
算了，就这样吧，不许再对他抱有幻想了，顾知年。
顾知年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漂亮的嘴角也非常勉强地勾起了一个苦笑的弧度。
他拿着赵维祯签好字的文件上楼去，准备挑个日子去印务店多印几个版本，以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
夜里，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寡言地吃完了晚餐。
顾知年觉得现在的气氛太压抑了，压得他忍不住鼻酸，也压得他下意识地想逃。他用纸巾飞快地擦了擦嘴角，一声不吭地就想跑回楼上去。
去一个没有赵维祯的冷眼的壳子里藏好，以避免自己在赵维祯面前没有出息地哭出来。
顾知年这么想着，站起来快步就往楼上走。却听见身后响起赵维祯的声音：“按照规矩，我明天会跟你回门。”
顾知年顿住脚步，他扭头看赵维祯，还没有来得及应好，就听见alpha话锋一转：“不过我明天工作很忙，所以你自己回去吧，方便的话替我给大爷爷他们打声招呼。”
“......”顾知年深深呼了口气：“好的，不方便。”
说完顾知年就快步跑上了楼——他怕再多呆两秒，他都会忍不住像婚礼上那样将这王八蛋的嘴巴咬出血来。
心觉自己扳回一城的赵维祯心情颇好地哼笑一声：小混蛋，没有被自己标记，看你明天怎么交代。
......
顾知年去房间里憋了半晌后，还是将大床上的抱枕当成赵维祯的脸，omega握紧拳头对着抱枕重拳出击，一边打一边念念有词：“混账赵维祯，白痴赵维祯，王八蛋赵维祯，去死吧你！”
顾知年今天在家里闲了一天，下午又补了不少时间的觉，以至于他泄愤完了却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直盘旋在顾知年的脑海里，直到夜深人静，直到窗外的月亮都被黑压压的云层遮挡住。
顾知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轻手轻脚地上了楼——他要去报仇。
反正今天的合约上只写了赵维祯不准吵顾知年睡觉。
于是在新婚夜的第二个夜晚，白天工作忙碌，晚上失眠半夜的赵维祯，好不容易才进入睡眠时，他的房间门口又响起了omega妻子的敲门声：“赵维祯，开门，赵维祯，开门，赵维祯，开门——”
......
第十二章 “给我一个临时标记”
凌晨一点半，赵维祯在门口顾知年的叫声中阴沉着脸打开了门，对上了顾知年神采奕奕的眼睛。
“......”赵维祯脸上的神色更紧绷了一些：“你最好是真的有事，顾知年——”在喊顾知年的名字时，赵维祯的语气称得上咬牙切齿。
顾知年没有将赵维祯的愤怒放在眼里，他无辜地眨了眨眼，道：“你明天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家吗？”
“我说了，我很忙，没有时间。”赵维祯发誓，如果顾知年上来找自己就是为了问他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的话，他今晚一定要告诉顾知年alpha有多不好惹。
不过顾知年造反的本事显然是不会让赵维祯失望的。omega听完赵维祯的拒绝后也没有表现出失落的意思：“那...那你给我一个临时标记吧？”
赵维祯愣怔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今天签的合约吧？”顾知年直视着赵维祯的脸，半点没有omega该有的羞涩：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在见家长的时候我们应该配合彼此，既然你明天不能跟我去见他们，那就给我一个临时标记吧，这样我们都好交代。”
“......”赵维祯真想撬开顾知年的脑子，看看这小王八蛋到底在想些什么——哪有omega这么主动求别人标记自己的？还说得像秉公办事一样，顾知年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之间一旦产生临时标记，以后会有很麻烦的事情？
比如他赵维祯会又一次闻到顾知年信息素的味道，比如顾知年会对自己的信息素产生强烈的依赖感，比如顾知年说不定还会因为顶级alpha的信息素陷入发情热......
让赵维祯惊恐的是，这些可能出现的后果，居然对他赵维祯有巨大的吸引力。alpha的大脑里响起一道声音：
标记他，把他压在身下，进入他的生殖腔，让他永远成为自己的omgea，让他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子，这样他就没法儿再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样他就能成为一个乖巧的omega。
赵维祯握紧了拳头，用理智压下了这阵迅速升腾盘旋着的欲望——他不能做出这种事，因为顾知年一定会哭得很伤心的。如果顾知年真的变成了赵维祯的附属品，顾知年就再也不是让人又爱又恨的顾知年了。
指尖掐着掌心的肉，赵维祯在这微痛感里开口：“顾知年，你个蠢猪。”
“？”莫名其妙又挨骂的顾知年瞪赵维祯一眼：“是你自己签的合同，你现在拒绝配合是什么意思？”
“我明天会回去。”赵维祯现在给出的答案跟刚才截然相反，以至于顾知年都愣了愣：“什么？”
“我说，我明天会配合你回门，满意了吗，甲方？”
“......”顾知年来之前想的是用这个方法逼赵维祯改变主意，顺便恶心一下赵维祯。结果现在赵维祯真的答应了，顾知年却又觉得高兴不起来——赵维祯这不是摆明了打死都不愿意标记自己吗？
这个alpha甚至连个临时标记都吝啬。
顾知年不能在赵维祯面前怯场，于是他非常有风度地问：
“那行，那我明天要等你还是......”
赵维祯冷笑一声：“我忙完工作了你都还没起床，蠢猪，滚下去睡觉。”
顾知年对着赵维祯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圆润地滚去睡觉了。明明是想来吵醒赵维祯，顺便给这个alpha添添堵，到最后却把自己惹得一肚子气，真是不公平！
于是顾知年又失眠了。想到自己以后彻底沦为要跟自己的抑制剂过一辈子的omega，顾知年就怅然又委屈——混账赵维祯，人事一点都不做！
失眠到近乎天明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赵维祯上午去公司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回来之后，顾知年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赵维祯惦记着昨天让他来气的合约，现在也不打算真的去叫顾知年醒来——反正晚点去迟了被训，那也是顾知年顶锅。倒是家里的新晋管家有些不放心地来到赵维祯面前：
“少爷，少夫人昨晚晚餐吃得很少，现在需不需要叫他起来一起吃饭？”
赵维祯抬眸看管家一眼，按理说从赵家叫过来的人，赵维祯应该认识才对。但赵维祯可以确认，这个管家确实是个生面孔。不过婚房的一切都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条的，赵维祯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不需要，让他睡。”赵维祯说完，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味道极苦。alpha蹙了蹙眉：“为什么是咖啡？”
管家从容解释：“少夫人昨天就想喝了，但由于我的疏忽，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好，今天才做出来。”
“以后把咖啡换成果汁或者牛奶，这种黑乎乎的东西不要出现在家里。”赵维祯命令着说。话落却见管家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少夫人喜欢......”
“徐管家，我才是这个家的alpha主人。”
alpha身边的起亚变低，即使徐管家是个感知不到信息素的beta，现在也被赵维祯的气势压迫着。她低下头抿唇：“我明白的，少爷，但我来之前老爷交代过，这个家一切以少夫人为先。”
“......”赵维祯气得想去叫醒顾知年狠狠欺负几下——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的爷爷？
顾知年起来之后没看见赵维祯的影子，他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晚点迟到的锅有地方甩了。结果顾知年饭吃到一半，背后就传来赵维祯阴恻恻的声音：“终于醒了？我以为你打算跟着我去大爷爷家吃宵夜呢？”
顾知年手里的餐具差点掉在地上，他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回头瞪赵维祯。
被瞪视的alpha心头一震，不肯承认被可爱到的赵维祯压下心里的悸动：“你真是一只猪，能吃能睡的猪。”
如果不是道德要求，顾知年巴不得将嘴里的食物喷到赵维祯的脸上泄愤。他忍下愤怒回过头，将自己嘴里的东西吞咽完毕后，扯过餐巾擦了擦嘴——
这是他骂赵维祯之前做的优雅准备。
结果顾知年还没有来得及发力，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顾知年低头一看，是张霖打来的。他接通电话：“喂，张霖？”
赵维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坐在了顾知年的身边，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张霖？这名字有点陌生。
赵大少爷不是第一次做偷听墙角的事，现在偷听起来也非常得心应手。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一道男声：“知年，你真是太不厚道了，结婚这么大的好消息居然不通知我，婚礼还是趁我去瑞城的时候办的。”
好消息？顾知年品了品张霖说的这个词，觉得有些讽刺和滑稽感。不过这件事张霖一无所知，从张霖的角度来看，他顾知年确实不怎么厚道，于是顾知年道歉也利落：
“抱歉张霖，其实上次我们见面我就想告诉你的，但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顾知年这稀松平常的语气，在赵维祯听起来却刺耳得很——电话里到底是谁？能让顾知年这么轻言细语地道歉？他赵维祯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好吧，原谅你了， 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跟你跟我都有关，有没有兴趣？”
顾知年眼前一亮——他虽然不知道张霖口里的好消息是什么，但好友从来不会让他顾知年失望。“可以啊，我今天可能有点事，其他天都有空。”
“唔——”电话里的张霖沉吟一声：“没问题，你要不要带上你的丈夫来一起吃个饭？”
张霖嘴里对赵维祯的称呼让顾知年下意识瞥身边的赵维祯一眼。alpha跟平时那样冷着脸，看向顾知年的眼神带着幽深的压迫感。
“......不了，他工作很忙，我心疼他。”
被心疼的alpha不屑地冷哼一声——虚伪的omgea，戏精，就知道骗人！
“心疼？我对你和你丈夫的爱情故事越来越感兴趣了。”
顾知年干笑两声，跟张霖确认了出去小聚的事情后就挂了电话。他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感叹咖啡的口感不错时，耳畔就响起了赵维祯讨厌的声音：
“张霖是谁？”
顾知年斜睨赵维祯一眼，眼神莫名其妙。
没有得到答案的赵维祯又问：“上次你去见的，就是他？”
顾知年扭头看赵维祯：“跟你有什么关系？”
alpha双眼盯着顾知年：“是跟我没有关系。顾知年你听清楚，你之前在外面跟哪个alpha鬼混，我都不管，但你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劝你最好管好自己，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
alpha的话说完之后，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里。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顾知年手里的餐具被他扔到赵维祯的脚边时发出的闷响——要不是赵维祯的反应够快，迅速躲开，这金属材质的叉子就要扔到他赵大少爷的脸上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赵维祯低头看着面前的叉子问。
顾知年沉沉呼吸几口，压下了心里的难堪和愤怒。他站起来，缓步走到赵维祯面前，以一种倔强到执拗的态度不卑不亢地盯着赵维祯说：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赵家的门楣蒙羞，同样，我也不希望你赵大少爷做出什么有损两家颜面的事。”顾知年说完，转身就快步上了楼——他再跟赵维祯多呆一秒，说不定都会让今天的回门计划被打破。
片刻后，赵维祯蹲下身亲手捡起被顾知年扔到地上的叉子，对着空气呢喃着说：“顾知年，蠢猪。”
这语气复杂的轻声嘟囔消失在别墅的空气里，除了赵维祯之外再也没有人听见。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起坐车回了顾家。明明是顾知年的回门天，赵老爷子倒是赶过来凑了个热闹。长辈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半晌，最终确认了一个事实：赵维祯和顾知年之间，甚至连临时标记都没有。
在顾知年乖乖地跟各位长辈打了个招呼后，顾母在顾老爷子的示意下将顾知年叫去了顾家楼上的小客厅里。
顾母她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等顾知年在她的身边坐下后，顾母眼神温柔地看着顾知年，这个最让她骄傲，也最让她担忧的宝贝儿子。：“年年，跟维祯相处得怎么样？”
顾知年面色不改地扯谎：“都挺好的，妈妈，您不要担心我。”
“那为什么你没有被维祯标记？”顾母这话问得顾知年脸色都变了变。omega咬着嘴唇思索片刻：“因为我现在不想被标记。”
顾母伸手握住顾知年的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的身体在国外修养得很好。”顾知年回握自己的母亲：“我现在不想被标记，只是因为我想先争取一下我的事业。”
顾母怜爱却不赞同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好好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娱乐圈吃苦。”
顾知年知道顾母说的一点没错，但他顾知年这辈子最执着的事，一是赵维祯，二就是自己的演艺梦想了——他不想因为会吃苦头就放弃。
“我想去，妈妈，您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听着顾知年轻柔的、充满期盼的话语，顾母只能微微颔首：“我理解你，但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帮你呢？”
“妈妈——”顾知年拉长尾音，得心应手地撒着娇低头倚靠在顾母的肩膀上：“如果有你们的帮忙，我以后就算真的小有名气，我也不会获得成就感。”
“我已经长大了，甚至结了婚，您就支持我一下吧，妈妈。”
顾母心里柔软一片。她伸手抚摸顾知年的脑袋，就像世界上所有爱孩子的母亲会做的那样：“好，我支持你，我永远支持年年。”
“但是年年也要答应妈妈一件事。”
顾知年从母亲的肩膀上抬起头：“妈妈，您说。”
“以后如果在事业上遇见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先告诉维祯，这样妈妈才会真的放心，好吗？”
“......”顾知年失语一瞬：“您为什么这么信任他呢？”您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不好。
后半句话顾知年自然不会说给顾母听，否则他今天这个回门宴就要变成另一个景象了。
顾母慈和地看着顾知年的脸：“维祯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他对你的照顾都被我们看在眼里。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还顺顺利利成了一家人，以后你自然是该将他当成强大的后盾的。”
照顾？原来在自己家人的心里，赵维祯一直都在照顾顾知年。这让顾知年有种当局者清旁观者迷的滑稽感受。他努了努嘴角，对着顾母了然一笑：“好，我会的，放心吧妈妈。”
“如果维祯做了什么错事，你也不要姑息他，告诉我们，或者告诉你的二爷爷，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为你做主。”顾母既然能看见赵维祯对待顾知年的照顾，自然也不会错过赵老爷子对顾知年的真心喜欢。
顾知年对于顾母的后半句话还是非常认可的：自己可是赵老爷子钦点的孙媳妇，从小到大，老头儿可从不掩饰对顾知年的疼爱和偏心。
“我会的，妈妈。”顾知年将顾母的叮嘱一一应下来，倒是让顾母安心不少：“好孩子，你懂事不少，妈妈相信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omega父亲。”
“......嗯，我还年轻，这种事情暂时不想考虑，妈妈，您......”
“妈妈不是逼你。”顾母解释道：“也不是催你们生孩子。年轻人重视事业是非常正确的事，只是想夸夸我的宝贝年年长大了而已。”
顾知年轻轻点了点头，跟顾母又闲聊了半晌。
在顾知年接受母亲的温柔问话时，赵维祯也被两个糟老头子围在中间。左边是自己的爷爷，右边是顾老头儿。
“怎么会没有标记呢？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啊？”这话是赵老爷子问的，老头儿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一边的老顾头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房子都给你们安排好了，怎么回事？”
赵维祯觉得自己在有关顾知年的事情上总是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比如他不该莫名其妙地因为胜负欲答应和顾知年结婚，比如他不该在新婚夜的晚上放顾知年先抢占了主卧，比如昨晚他就该干脆利落地冲着顾知年的脖子用力咬一口应付了事，又比如他今天就该直接去公司里和工作打交道。
总之赵维祯的选择总是朝着能折磨自己的方向走，而这些折磨的源头全都是因为顾知年。
这么想着，赵维祯抬头看向顾家二楼小客厅的方向，那个地方的房门关闭着，隔绝了漂亮的顾知年，也隔断了两个老头儿滔滔不绝的质问话语——你倒是清静，今晚回家就想个办法吵死你。
赵维祯在自家爷爷的拽衣袖行为中回过神来，说谎应付的话信口拈来：“年年还小，标记容易出事。”
“放屁。”赵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戳穿：“怎么就出事？能出什么事？”
赵维祯低下头：“怀孕了对我们的事业都不好。”
这个理由非常实在，顾老爷子险些被忽悠过去，结果赵老头儿是个精明的老狐狸，压根儿不上赵维祯的当：“那怎么连个临时标记都没有啊？孤a寡o共处一室，情到浓时咬两口过过嘴瘾也行啊？”
“......”赵维祯又一次抬头看向二楼顾知年消失的方向——蠢猪顾知年，早知道不陪他来了！
......
这天晚上，赵维祯和顾知年留在了顾家。
赵维祯说自己想住客房，话才说完就被顾老爷子拒绝：“睡什么客房？跟年年睡一屋去。”
“......”新婚夫妻在长辈殷切又不容拒绝的目光里一起去了顾知年的房间。
顾知年率先走到房间里，跟顾母促膝长谈很久了他心情还算不错，不过面对着赵维祯时，顾知年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就是了。omega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你，睡沙发。”
赵维祯请嗤一声，当着顾知年的面将自己的外套脱掉，然后精准无误地扔到了顾知年的床上——意思是赵大少爷标记了一处自己的领地。
顾知年咬牙，走到自己的床边拿起赵维祯的衣服就想往沙发扔，却听见赵维祯在自己动手实践之前开口：“顾知年。”
“你敢扔到沙发上，我今晚就在你的床上揍你。”
alpha带着威胁语气的声音对顾知年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顾知年一边扔衣服一边看向赵维祯：“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你能不能有点自觉？”
“大爷爷说了，以后这儿也是我的家。”赵维祯说完，踩着顾知年房间里柔软的地毯走到顾知年的面前：“现在，我要去洗澡，然后睡觉，你老老实实睡你的沙发去。”
“呸——”顾知年向后退一步：“就算这是你的家，我的大床是我自己的，你滚蛋。”
赵维祯磨了磨犬齿：“长本事了，回到自己家来就敢对我大呼小叫。”
顾知年对着赵维祯做鬼脸，两人在房间里对峙半晌，也没有对峙出个让彼此满意的结果来。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顾知年让赵维祯去开门。
赵维祯斜睨顾知年一眼，为了演得像那么回事，他迈步去开了门。门口站着顾夫人，她看见来开门的是赵维祯后，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了：“维祯，来，这是给你准备的洗浴用品，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给妈妈说。”
赵维祯叫起岳母来也非常顺口：“没问题，谢谢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等赵维祯接过东西拿着转身走回房间后，却发现小混蛋omega已经不见了。浴室里响起的水声让赵维祯知道顾知年这是跑去洗澡了——
不洗澡就不碰床，小王八蛋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讲究。
顾知年爱干净，赵维祯一直都知道。小时候他们经常被长辈们撺掇着一起玩，有时候赵维祯也会被叫来顾知年的房间里，让小学霸顾知年教自己写作业。
赵大少爷不喜欢学习，关上顾知年房间的门后就去拿放在顾知年房间里的游戏机打游戏，打困了就在顾知年的床上睡觉，半点客气都不讲，十足的主人做派。
某一个盛夏的午后，在赵维祯没洗澡就往顾知年的床上躺时，年少的顾知年从他的小世界里出来，气嘟嘟地过来拽赵维祯：“你不许上我的床，不许上！”
赵大少爷本来就困，现在被顾知年一边嫌弃一边又拉又拽的，心里更气了。
他翻身按着顾知年，手脚并用地压着比自己瘦小一些的漂亮小孩：“我早上才洗的澡，你再嫌弃我就打你了。”
顾知年更加委屈：“可你去过外面，你身上可脏，你走开，不准睡我的床！”
小赵维祯直接伸手将顾知年的脸揉成一团：“我就睡，我就睡。”
然后顾知年就又哭了，然后赵维祯就又被爷爷训了。
那之后赵维祯就不想再来顾知年的房间里玩了——小气吧啦的，睡个觉都不让。
现在再来到这个房间里，赵维祯心里想的是：他当年放在顾知年房间里的游戏机还在吗？
估计不在了，小混蛋说不定在自己离开之后就扔掉了。
思绪翻涌间，赵维祯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下一秒，空气里似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樱桃香味，若有似无，甜蜜勾人。
alpha吸了吸鼻子，这味道更明显了，赵维祯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味道——是顾知年的信息素。
原来这么几年过去，顾知年的信息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纯粹诱人，还是对赵维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信息素的主人还是不喜欢自己。alpha伸手握了握拳，双腿不受控制地迈动步子快步走到浴室门口。
在距离浴室更近之后，赵维祯顺利闻到了更加浓郁的甜蜜香味。他咽了咽嗓子，仔细追寻着空气里属于顾知年的气息，脑海里翻腾着一个想法：冲进去，冲进去抱住顾知年，咬住他的脖子，掠夺更多属于顾知年的芬芳。
然而alpha的理智凌驾了欲望：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里还是顾知年的家里。
赵维祯喜欢欺负顾知年，但他不想真的伤害顾知年。舍不得也好，没兴趣也罢，赵维祯宁愿顾知年张牙舞爪地讨厌自己，也不希望顾知年真的恨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