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灯有些微怔。
季元山戏谑笑道:“老徐,你这次能来不容易啊。”
徐文柏心中有些羞愧,这次家长会,徐灯甚至都没有和他提起,是他这段时间关心徐灯,让助理主动打听学校的消息,又听季元山说了这次家长会,所以虽然病体未愈,但还是坚持过来了。
他不想再错过小儿子的人生。
徐文柏苦笑道:“你这样说我可真是无脸见人了。”
季元山也只是打趣一下,徐文柏毕竟是徐灯的父亲,而且看样子也改变了不少,又刚刚出院不久,自然知趣的不再多说。
两人说笑着往里面走。
何晓松简直好奇的不得了,这个人到底谁的父亲啊?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要是来过他肯定记得,不可能不认识的!
教室和何晓松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就在人们窃窃私语,议论八卦之时。
季元山和徐文柏进了教室,往季子阳的方向走去。
季子阳站起来道:“爸,徐叔叔。”
同学们竖起了八卦的耳朵,姓徐吗?我们班是有几个姓徐的,但他们父母已经来了啊,对了,只有徐灯家人没有来过,但徐灯以前很没存在感,就是个无人在意的人,总不可能是徐灯的父亲吧?
季元山颔首,没有和季子阳多聊,然后挂上热情的笑容,继续往前走。
这下子大家更好奇了。
季元山和徐文柏在徐灯的课桌前停下。
季元山露出一个笑容,比面对徐文柏还要热情几分,道:“徐同学,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上次你没来能我家,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到家里来做客啊!”
徐文柏平时是个大老板,但此刻面对徐灯,却神色有些踟蹰不安,小心翼翼喊了声:“徐灯。”
徐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颔首淡淡道:“爸,季叔叔。”
何晓松:!
同学们:!!!
怎么可能是徐灯的父亲,大家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赵正平这会儿刚好来到教室,看到这一幕也很是意外,徐灯的父亲这次竟然来了,看起来还是很有身份的样子,他这个人向来擅长见风使舵,上前笑道:“季总今天来了,真是令学校蓬荜生辉啊,对了,这位不知如何称呼?”
季元山笑道:“徐文柏徐总,徐灯的父亲。”
赵正平立刻上前热情握手:“徐总您好,我是徐灯的班主任。”
徐文柏面对别人就矜持许多,客套的笑了笑:“赵老师你好。”
赵正平本来对徐灯的意见很大,还想着万一徐灯的家长来了,一定要好好的告状,让家长好好管教自己孩子,但一看徐文柏这番气度,态度立刻就转变了,话锋一转道:“徐灯平时在学校学习认真,上次模拟考成绩也很不错。”
何晓松:“……”
真他妈见鬼了,平时可没见你表扬过徐灯。这是光捡好的说啊,要是对我爸也这样,我也不会回去挨揍了。
何晓松向徐灯投去艳羡的目光,真羡慕有个有钱有势的爸爸啊。
很快赵正平就带着家长们去了别的教室。
同学们都对徐灯投来复杂的目光。
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
何晓松想,原来徐灯还有这样的身世,以前是半点消息也没透露,难怪徐灯胆子这么大,根本不怕蒋岳呢。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如果徐灯也出身豪门,之前为何要做季子阳的小跟班,还老老实实听蒋岳的使唤啊?根本不符合逻辑啊!
哎,这太复杂了何晓松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用。
不过现在看来,徐灯和季子阳分明门当户对,就连季元山都对徐灯这么客气,季子阳又喜欢徐灯,两人分明般配的很嘛,看以后谁还敢说徐灯不如季子阳,配不上季子阳,以后何晓松保准给直接怼回去!
这么一想还挺爽的……
不过徐灯既然也是豪门大少爷,会不会看不上他这样的朋友啊?
何晓松心情忽的有些低落,小心翼翼试探道:“徐灯你以前可藏得真好,有这样的爸爸都不炫耀……”
徐灯转头看向他,黑眸澄澈,轻轻一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这种事不重要。”
何晓松心中蓦地一热,最后那一丝忧虑也散了,他重重点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是啊,他们是朋友。
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
新城区的一个在建工地,此刻人员都已经疏散了,旁边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陈安桥带着警察维持秩序。
工地应该是在打地基,地面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泥泞。中间一个很深的深坑,深坑中隐约露出石棺的一角。
旁边还放着几具尸体。
元思淼和几个玄门修士站在那里。
陈安桥在旁边介绍情况:“昨天晚上挖掘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就是这几个工人在,不知怎么就自相残杀了,今天早上有人过来发现了,就报警了,我们觉得有问题疏散了这里的人。”
元思淼点点头,先疏散是对的。
梁屿拿着罗盘绕着石坑走了一圈,神色凝重。
这里封印的应该不是一般的鬼物。
应该是此人生前就杀伐很重,后人担心尸变,于是下葬时请人镇压了,但这棺材看起来也有几百年了,几百年过去,本身封印的力量就减弱不少,再加上动土是动了这里的风水和布置,导致石棺中的死人化作了恶鬼。
被镇压了这么多年,怨气深重,一旦脱困必定要杀人嗜血。
元思淼不敢托大,唯恐把这鬼物放出去,到时候难免有人伤亡,于是道:“我等联手布下阵法,绞杀这恶鬼,万不可被他给逃了。”
其他几个玄门修士都点头应和。
元思淼当即就和几人开始布阵,他们带来了不少法器,绕着土坑布置了一圈,又摆上了祭台开始做法。
土坑中的石棺微微震动,显然恶鬼正在试图脱困,时间不多了……
元思淼眼神忧虑,他很多年没有碰到这样棘手的鬼物了,幸好这次殷珣到现在还没有离开,否则他真没有把握控制住这个鬼物。
元思淼刚刚给殷珣打了电话,只希望殷珣能及时赶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棺震动越发剧烈。
元思淼等人额头渗下了汗水,他们有些支撑不住了。
忽的深坑中一声轰然巨响,整个石棺四分五裂而开!封印彻底破碎,厉鬼一副古代将士打扮,身着甲胄,手持长刀,他一刀就将阵法给劈开了!
元思淼等人神色大变,纷纷呕出一口血来。
这厉鬼别他们想象的厉害太多,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厉鬼视线轻蔑的扫过众人,嗤笑一声,然后化作一缕黑雾就冲了出去!
徐灯放学回到家。
却发现殷珣不在家里,不由得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瞎子几乎日日在家,每天回来都能看到,怎么今天突然不在,而且也没有和他说一声。
要是一开始,徐灯肯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瞎子做什么和他无关。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难免有些失落,他们都这么熟悉了,瞎子有事不回家,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徐灯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瞎子打电话,可是那边是关机状态。
这下子徐灯更担忧了。
而且他忽然发现自己和瞎子认识这么久,其实并不了解瞎子,除了一个手机号,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联系方式,更不认识瞎子的朋友,以至于只要手机打不通,没有任何其他的联系方式。
半晌,徐灯摇摇头,算了,可能只是手机没电了,瞎子肯定还是会回来的。
徐灯正准备给自己弄点吃的,忽的皱眉往窗外看去,顿时神色凝重起来,冲天阴气如黑雾掠过空中。
可能普通人看不到,但在徐灯眼中,却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厉鬼。
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厉害的多。
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瞎子现在都还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应该不会刚好碰到这厉鬼吧?
徐灯心跳有些快,只迟疑片刻,便推门走了出去。
他不放心。
徐灯抬头看了看阴气的方向,招手就打了一辆车,对司机道:“去城西。”
城西那边主要是开发区,晚上荒凉的很没什么人,司机不知道徐灯为何要去,但是他也没有多问,开着车就一路往城西那边去。
徐灯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给司机指路,终于停在了一个厂房外,道:“谢谢,我就在这里下。”
现在已经是下班的时间,厂房没有人,但是大门却是敞开着的……
像是被什么撞破了。
徐灯皱眉走了进去,但没走几步,就看到殷珣站在前面,顿时惊讶不已,这么巧!
徐灯快步走过去,关切又疑惑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殷珣因为得到消息晚了点,还没赶去就见厉鬼冲破了封印,于是一路追着厉鬼过来的,却不想刚好被徐灯撞见。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徐灯竟也会追过来,但转念一想,徐灯也能看得到厉鬼,许是追着厉鬼过来的。
殷珣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徐灯眼中,就是瞎子一脸严肃抿唇不语,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但不等徐灯继续询问,黑雾落地化作了厉鬼。
身着甲胄的厉鬼冷笑一声看着殷珣,道:“跟了本将军一路了,真是烦不胜烦,现在就杀了你。”
徐灯微微皱眉,自己确实是跟了一路没错,他本就是冲着厉鬼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殷珣刚好也在,此刻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将殷珣挡在身后,这才端详眼前的厉鬼。
隐约觉得,这厉鬼外形和书中描写的过的,自己手下的一个鬼将十分相似。
原书中写过鬼王手下玉 严山有两大鬼将,其中一个便是古代战士模样,据说杀伐无数戾气很重,被鬼王收服之前便称霸一方,杀孽无数,后来又为鬼王与玄门争斗,手上更是沾染不少鲜血。
徐灯:……这还是真是巧了,竟提前给遇到了。
这鬼将的凶残厉害徐灯最是清楚,绝不是之前那些小鬼可比拟的。
徐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不顾系统在脑海中的震惊,花1万点兑换了一枚拘魂珠。
殷珣知道徐灯有自己的秘密,对付一般厉鬼都不在话下,但这样的厉鬼他怕徐灯难以抵挡,此刻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了,一把握住徐灯的手,哑声道:“快离开。”
殷珣面对厉鬼神色冷冽,他是决不允许厉鬼伤了少年的。
但徐灯怎么可能离开,他走了瞎子就死定了,眼看着鬼将冲了过来,那阴风几乎如刀刮在脸上。
徐灯蓦地扔出了手中的珠子,珠子在距离鬼将不到一米的地方,猛地发出剧烈的光芒,一下子就将鬼将笼罩其中。
那鬼将刚刚才脱困,正是凶狠暴戾之时,却不想这少年随手扔出一颗珠子,竟然让他动弹不得,但更可怕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开始将他强行往珠子中拉扯。
不,不可能。
他才刚刚获得自由!
鬼将发出愤怒的咆哮,但是那珠子纹丝不动,不消片刻,就将他吸收了进去,然后吧唧一下落在地上,滚落到了徐灯的脚边。
徐灯终于松了口气,回头看着殷珣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只要有他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瞎子。
殷珣还处在失神之中,半晌,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他真的没有想到,徐灯竟能轻而易举解决这样的厉鬼,如此看来,根本无需他出手了。
而少年刚才毫不犹豫的挡在他的身前,此刻看着他,眼中是温柔坚定之色。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会保护他。
尽管他不需要保护。
但是……
殷珣面上神色柔和下来,心中却似乎像是有什么,在不受控制的生长,他的手落在少年的头发,轻轻抚摸了一下,嗓音低哑:“嗯。”
徐灯看到危险终于解除了,瞎子也没有事,终于想起了一开始的疑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殷珣动作微微一僵,半晌,缓慢的开口:“我来……见我的工友。”
他说出这句话时,呼吸放缓,心跳加速。
这谎言太过于拙劣,少年真的会相信吗……
殷珣紧紧抿着唇,像是在等待宣判。
可是少年没有丝毫怀疑,只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殷珣微微一怔,少年从始至终,都无条件的信任着他。
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庆幸,反而更加沉重。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呢。
徐灯关切问道:“需要我陪你吗?”
殷珣微微沉默:“不必了,我……朋友他请假了,今天不在。”
眼看危机已经解除,瞎子也找到了,徐灯和殷珣回到家。
两人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徐灯便上床休息了。
但这次殷珣却没有休息,一直等到夜深了,才悄然推门而出。
黑猫在殷珣的脚边,舔舔爪子慵懒道:“谎言总会有拆穿的那一天。”
殷珣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和少年到底不是一路人。
少年终归要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会考上一个大学,认识属于自己的朋友,或者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不可能永远,留在自己这样一个人身边。
而且,自己又还能维持现状多久呢?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少年应当活在阳光之下,而他已身处黑暗之中。
他们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继续停留下去,放纵内心的欲望,迟早有一日,自己会伤害少年身边的人。
甚至伤害少年本身。
既然少年能够保持初心,不会任由自己被本能控制,那么自己也该放下心,让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何况少年身上,还有封印不是吗?
他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
也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殷珣顿了顿,转身推开门。
元思淼等人眼看着那厉鬼冲破他们的封锁,焦急不已,好在没多久就接到了殷珣的消息,说厉鬼已经解决了。
元思淼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回到家,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殷珣坐在屋中等着他。
元思淼:“……”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这家伙的风格。
元思淼担忧道:“厉鬼不是已经解决了?”
殷珣哑声开口:“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元思淼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
殷珣道:“那个药,效果不够了。”
元思淼一口气还没下去,又提了上来,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啊,比厉鬼脱困还麻烦的多!他顿时谨慎问道:“怎么说?”
殷珣沉默片刻:“快压制不住了。”
元思淼焦急的原地踱步,他这么多年潜心研究,才终于配出那一副药,就是为了帮殷珣压制体内阴邪之气,如果说药的效果变差了,只能说明殷珣本身被侵蚀的厉害,所以才导致药效不能达到预期。
这样下去,殷珣和徐灯这两个危险因素,哪个先出问题还说不定呢。
元思淼忧虑道:“我会再想办法的。”
殷珣点点头,站起来道:“我明天就回山了,有消息联系我。”
元思淼一怔:“你要走了?”
虽然殷珣能停留这么久才是意外,按理说早就该走了……但这段时间看殷珣和徐灯相处融洽,以至于元思淼竟生出一种错觉,以为殷珣会一直留下来。
殷珣沉默许久,才哑声开口:“我继续留下来,不好。”
元思淼顿时明白了殷珣的意思。
殷珣已经有失控的迹象,确实非常危险,其实离开是最好的……也罢,他会尽快改进药方的。
殷珣转身离开。
夜色中,黑猫出现在他的脚边,眼神闪烁:“你这次是真的准备走了?”
殷珣淡淡道:“不然呢?”
黑猫有些不高兴,它其实不想走,但它不能离开殷珣太远,只能跟着殷珣一起离开,不满的碎碎念道:“之前不是还一副赖在这里不走的样子嘛,现在又说走就走,真是喜怒无常啊……啧啧,白让你吃了这么久的软饭,灯灯亏大了。”
………………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教室里,同学们都认真学习。
下课的时候,老师宣布明天放假一天。
清明节本来是有三天假期的,但谁让他们是苦逼的高三生呢,能有一天就不错了,何晓松唉声叹气。
徐灯微微垂下眼眸,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情绪。
清明节……
他母亲的忌日,也是,他的生日。
是的,他从出生就是这么晦气的存在,所以父亲从未给他过过一次生日。
甚至没有人会提起这件事,这个话题。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他也会问父亲和哥哥要过生日,但每次父亲和哥哥都态度冷漠,不愿意搭理,好像他在无理取闹,当时是伤心难过的。
后来长大了就懂了,那不是个吉利喜庆的日子,他开始知道不要惹人不快,渐渐的就连自己都忘了,自己其实是有个生日的。
他已习惯了不过生日。
所以,原书中自己收到“季子阳”邀请时,哪怕心中明知这可能是个圈套,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因为心底可能还是有着奢望,希望有人能记得他的生日。
但事实证明,奢望只会将他推入深渊。
即便还有人记得,也只会是厌恶,嘲笑罢了。
何晓松问徐灯:“说起来离高考也没多久了,你想过考哪个大学没,还是出国留学?你爸这么有钱,你也可以像季子阳一样出国留学啊。”
徐灯恍惚间回过神,顿了顿:“C大吧。”
这是他以前的想法。
因为C大离家比较近,虽然不被喜爱,却依然不想背井离乡,没有想过远离家人,现在看来未免过于卑微。
但那都只是过去了。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他的生日,也是原书中他死亡的日子。
尽管每一次,系统给出的都是同样的答案,命运不可违背,但是徐灯却不由得想,自己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之前的每一天,他都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却又在想,如果自己不会死,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徐灯怔了怔,失笑一声。
人性本能如此,看来自己也不能免俗。
徐灯放学回到家。
瞎子今天没有出去,静静在家里等着他。
徐灯看着瞎子,忽然想,如果自己不会死,是不是可以一直和瞎子在一起?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而且一个人孤单时间长了,觉得有个作伴的人也不错。
到时候自己如果去大学了,也可以问问瞎子,愿不愿意继续和他一起。
不过这些以后慢慢再说都行。
明天……
徐灯迟疑片刻,开口道:“我明天有事出去,不能陪你了。”
殷珣神色温柔:“好。”
徐灯弯起眼睛笑了笑。
………………
第二天徐灯下楼出门,就看到父亲和哥哥坐在车上,在小区门口等着他。
徐淮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次没有亲自开车,开车的是司机。司机殷勤的替徐灯拉开车门,徐灯一言不发的坐了上去。
这大概是每年他们一家人难得团聚的日子,每到这一天,父亲和哥哥都不会缺席,他们会一起去给母亲扫墓。
这时候,他们不会忘记徐灯。
会带上徐灯一起。
他们只是不会给他过生日而已。
所以有时候徐灯想,至少母亲是被爱的,而自己却是不祥的。
徐淮小心翼翼看了徐灯一眼,也只有这一天,徐灯似乎才和往常一样,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但徐淮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今天不仅仅是母亲的忌日,也是徐灯的生日,可往常每一年这一天,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却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个孩子需要他们的关怀。
而不是无尽的忽视与冷漠。
徐淮的手缓缓攥紧。
其实他一出院就在想了,今年要给徐灯过一次生日,也许以前的无法弥补,但以后的每一次都要过。
冷落徐灯,绝不是母亲想要看到的。
徐文柏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早早让助理给徐灯准备了礼物,想要给徐灯一个惊喜,可真的面对这个孩子时,心中满是愧疚不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之前的那么多年,这个孩子都默默承受,不吵不闹,乖乖听话,所以他以为不要紧,没有事,但其实内心真的不知道吗?
那些行为是伤人的,但是徐灯不说,他们就当做不知道。
司机在前面专心开车。
这一家子的气氛太凝重了,让司机下意识的呼吸都放轻,仿佛唯恐打扰了这平静。
没多久,车子在公墓前停下。
徐文柏走在前面,徐淮和徐灯落后两步,他们沿着石阶往上走,终于在一个墓碑前停下。
徐淮将抱着的花放在墓碑前。
父子三人都沉默不语。
这是他们的妻子和母亲。
但她的死亡从来不是徐灯的错,可自己却自私的让徐灯承受了这一切,孩子是无辜的,错的是他们。
对不起,这么晚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徐文柏眼眶有些酸涩。
徐淮低头羞愧。
徐灯倒是神色平静。
他将怀中的花放在母亲的墓前,他一直坚信自己也是被爱的,只是那个人在另一个世界守护着他。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的人生已经改变了。
无论未来如何走,他都不会再害怕。
再踟蹰。
徐灯转过身离开。
徐文柏蓦地开口,声音有些苍老:“今晚回家吧。”
他们给徐灯准了蛋糕和礼物。
想要好好陪这个孩子,过一次生日。
但徐灯脚步只稍微停顿了一瞬,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
徐灯回到家里,发现瞎子不在家。
他本来还想和瞎子一起吃饭的,瞎子不会又去找自己的朋友了吧?徐灯坐在那里有些失落,他连瞎子的一个朋友都不认识呢。
对了,金子呢?
今天怎么也不在家?
徐灯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家里还是空荡荡的。
徐灯给瞎子打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没有人接。
正犹豫要不要再打的时候,忽然何晓松的电话打进来了。
何晓松爽朗的笑声传来:“徐灯,今天难得放假,出来一起玩啊!”
清明节约人出来玩,倒是真的有个性……
徐灯每年清明节都过得冷冷清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朋友约他出去,他想了想,道:“好。”
何晓松很高兴,说了个地址,道:“我在这里等你啊!”
徐灯挂点电话,给殷珣留了一条语音信息,然后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