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虽然我是一省省长,但我为官廉洁,想跟我要钱,还是免开尊口吧。’
究根结底,林肆的目的就是拉拢高鉴为他卖命,钱都是次要的,有了高鉴这句话,比得了几万两银子强得多,刚才心里的不悦也慢慢消散。他上前扶起高鉴,道:“都是一家人,高大人实在不必如此。”
高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述说着对林肆的感激,并赌咒发誓为他效死,将毕生演技都掏了出来,让林肆双眼含泪,十分感动,亲自送他到门口,两人又在大门口依依惜别。
两个大老爷们两眼含泪,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那场面看得围观的人一脸懵逼,虽然两人长得都不赖,但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
直到高鉴上了马车,两人才各自收了神通,那变脸速度比高铁还快。
高鉴从肖王府出来,便直接回了布政使府,派高兴悄悄给牛力传了信儿,将交钱的地点告诉了他,高兴刚出府门,牛力又派人传信给了杨潇,林西自然也就知道了消息。
“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钱拿出来,再回到自己的钱包……”
焦战听出了林西的话外音,道:“主子可是想截了拿笔银子?”
“那可是十万两,不是十两,我还没见过那么多银票呢。”
见林西一副财迷的模样,焦战心里有些好笑,道:“主子那些商铺一个月赚的钱比这多吧。”
“那可是店员辛苦一个月才赚的,还要刨去店员的工钱.购买原材料的钱.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损耗,其实赚不了那么多。”
林西掰着手指头数着,唯恐别人打他钱的主意。
焦战嘴角上扬,道:“主子放心,我不缺钱。”
林西一怔,顿时明白了焦战的意思,讪讪地笑了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钱留在大皇兄那儿就是隐患,还不如便宜我们。”
适当的玩笑可以增进感情,但一定要控制好度,否则会适得其反,焦战很清楚这一点,配合地转移话题,道:“那主子打算怎么做?”
“为了不让高鉴怀疑,大皇兄定然会做戏做全套,我们事先派人过去,来一招偷梁换柱便可。”
“若丢了银子,恐肖王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就不好了。”
“那我们就干脆住进都指挥使牛力的家中。”
“都指挥使府人多眼杂,主子的身份敏感,恐会生出事端。”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白送这十万两不要?”
“主子说要,那自然得要,但不是在西山。”
“你的意思是在他们去的路上动手脚?”
“主子英明,这样即便是钱丢了,他们也只会认为是遭了贼。”
“那可是十万两银票,不是十两,派去交钱的人要么是个顶尖高手,要么有顶尖高手保护,谁能从他身上偷来银票。”
“这个主子不用担心,交给我便可,明儿我定把十万两银票带回来。”
林西思量了思量,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千万不要勉强,钱是小事,正事要紧,若因此泄露行踪,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会白费,得不偿失。”
焦战直视林西的眼睛,自信地说道:“主子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任何纰漏。”
林西深吸一口气,道:“好,我信你。”
焦战扬起嘴角,眼底的笑意更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日,正如林西所料,负责去西山交钱的是林肆的暗卫统领,代号零一,是暗卫中武功最高的。
零一的忠诚度,林肆丝毫不担心,这些人都是章辛为他训练的死士,一共一百人,个个武功高强,绝对的杀人利器。
零一向来潜藏在暗处,王府里除了少数几人,没人见过他,所以由他去交钱,既不会引人注意,还可确保安全无虞。
其实这事算是林肆自导自演,之所以这么谨慎,防得不是别人,正是高鉴。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可是十万两白银,谁能保证他就不会动心思。
高鉴一大早就去了肖王府,三十板子打的王满皮开肉绽,正趴在床上养伤,招呼他的是王府的管事卫平。
卫平将高鉴让进了正厅,又招呼人泡茶,这才转身去了周梅儿的院子。
在药的作用下,林肆和周梅儿又折腾了一宿,这会儿睡得正香。闻听门外的通禀声,林肆心里直骂娘,“这死老头子是属鸡的嘛,日日来这般早。”
虽然不情不愿,林肆还是起了身,今日可是关键,能否成功骗过高鉴在此一举。
“高大人今日来的够早的,赎金是晚上交易,高大人这会来,是为了何事?”
“王爷,银票可准备妥当?”高鉴直奔主题。
林肆点点头,道:“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到了时间,便可进行交易。”
“我已与牛大人商量好,明日派兵将西山围住,一旦有人来拿钱,定让他插翅难飞!”
林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高鉴所说才是他该有的反应,只是这两边都是自己人,若当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他。
“高大人,万万不可!万一被他们发现,真儿性命难保!”
“王爷不是说对方是锦衣卫吗?就算我们给了钱,也可能保不了真儿的性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替真儿报仇,将他们全部斩杀殆尽!”
高鉴一脸杀气,看得林肆心惊胆战,没想到一介文官,竟有这样的气势。
“高大人,那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还是以救人为上。”
高鉴红了眼眶,道:“我知道王爷真心对真儿好,可这几日我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若真儿真的回不来了,而那些人又拿了钱,那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王爷大事在即,正是用钱的时候,若因此损失了大笔钱财,我……我有何颜面面对王爷。”
林肆见状连忙安抚道:“高大人放心,我已派暗卫前往西山埋伏,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暗杀,一旦有人出现,绝对是有去无回。钱丢不了,人也会平安回来。”
“原来王爷要早有安排,倒是我多虑了。”
一大早看一个长着胡子的大男人哭,林肆的心情十分微妙,安抚了几句,便寻了个借口,把高鉴打发了。
傍晚时分,高鉴又来了,林肆看着他有些无语。
“王爷,去交易的人呢?何时出发?”
林肆耐着性子,道:“已经出发了。”
“是谁,银票带了吗?”
林肆深吸一口气,道:“他是我的暗卫,高大人不认识,十万两银票一分不少,我亲手交给他的。”
“王爷,那我们也出发吧。”
林肆一怔,下意识地说道:“出发?去哪儿?”
“去西山啊,难道王爷不想去接真儿吗?”
“想,怎么会不想?但我们不能去!”林肆很快反应了过来。
“为何?”高鉴困惑地看着他。
“若真是锦衣卫,那西山定有埋伏,若我们前去,岂不被人一网打尽?”
“王爷说得有理。”高鉴点点头,起身道:“那臣告退。”
见高鉴转身就走,林肆连忙出声阻拦,道:“高大人这是去哪儿?”
“去西山。王爷千金之躯,又恰逢大事在即,确实不能节外生枝,但下官没有这个顾虑,真儿是下官的命根子,下官必须前往西山,无论是死是活,下官都要亲眼看看。”
不待林肆回话,高鉴转身就走。
林肆没再阻拦,他也拦不住,高真儿是高鉴的独生女,从小宠到大,此时不去,才是奇怪,若他阻拦,难免让高鉴起疑心。
林肆看向卫平,道:“你派人跟着,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是,王爷。”
零一行走在街道上,突然来往的行人喧闹起来。
“那边有人打起来了,快去瞧热闹啊。”一个男人指着街角兴奋起来。
街上的人纷纷好奇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零一经受了严格的训练,自然不会去,直到听到有人喊道:“你是谁,敢和肖王府的人动手。”
零一的脚步一顿,这声音他很熟悉,正是林肆的幕僚胡宪宗。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打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走近一看,一个身穿短褂的男子正揪着胡宪宗打,一边打一边说道:“禽兽!畜生!让你欺负我妹妹,今日我便打死你!”
看那男子目眦欲裂的模样,零一微微皱眉,再看向胡宪宗,已被打得鼻青脸肿。
‘砰’的一声,胡宪宗被打在鼻梁上,顿时眼前一黑,随即便仰头倒了下去。随后便看到那男子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胡宪宗刺去。
胡宪宗是林肆的心腹,也是他的智囊,对起事的重要性,远高于他,零一见状顾不得其他,纵身一跃来到近前,一脚将男人踹飞,道:“肖王府的人你也敢动,真是胆大包天!”
男子狠狠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愤恨地说道:“他就是个禽兽!欺辱我妹妹,害她为保清白,上吊自尽。你们肖王府就是如此欺压百姓,这兰州城还有没有王法?”
男子挣扎着站起身,道:“姓胡的,你等着,只要我不死,我还会来找你。”
大事在即,竟然闹出这种事,于肖王府的名誉十分不利,零一眉头微皱,低头看向明显还在发蒙的胡宪宗。他本想起身离去,却被胡宪宗拉住了衣角,道:“劳烦拉我起来。”
零一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了手,将胡宪宗拉了起来。
胡宪宗踉跄了两步,摇了摇脑袋,朝着零一摔了过去。
零一克制住没有躲闪,伸手扶了他一把,道:“胡先生可还好?”
胡宪宗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像是回了神,站直了身子,道:“多谢。不知为何突然遇上这种事,让你见笑了。”
“保护先生的人呢?”
胡宪宗摇摇头,道:“不知。”
“先生回王府吧,属下还有事。”
零一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转身离开。
胡宪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捂着脑袋离开了,走路都走不成直线,很明显是被打得不轻。
人群渐渐散去,街道上再次恢复平静。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胡宪宗,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原地。
西城宅子内,林西正练字静心,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并未停下动作,头也不抬地说道:“进。”
焦战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盏,放到林西手边,道:“刚送来的毛尖,主子尝尝味道如何。”
林西写完笔下的‘静’字,这才放下毛笔,端起茶杯尝了尝,不由眼前一亮,道:“味道不错,和家里的比丝毫不差。”
焦战笑了笑,道:“主子喜欢便好。”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随之传来杨潇的声音,“主子,属下有事求见。”
林西放下茶杯,道:“进。”
杨潇推门走了进来,顶着的正是那张鼻青脸肿的脸。
林西看得一怔,随即问道:“表哥,你这是被人打了?还是三娘给你特意画的?”
“刚刚确实被人打了,不过这脸上的淤青是三娘画的。”杨潇看了焦战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道:“主子,这是十万两银票。”
林西接过银票看了看,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随后将银票放到一边,关切地看向杨潇,道:“表哥,你是被肖王府的人打的?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
林西的动作让杨潇心里暖洋洋的,笑着说道:“不是肖王府的人打的,是自己人打的,主子放心,我们手上都有数,只是看上去严重,其实并不大碍。”
林西松了口气,好奇地问道:“和我说说,这银票到底是怎么来的?”
杨潇又看了一眼焦战,道:“主子,这是焦战出的主意,让我假扮胡宪宗,在街上被人打,引来送银票那人的注意,然后趁机偷走他怀里的银票。”
“怀里的银票?”林西惊讶地看着杨潇,道:“若我所料没错,送钱的人身手应该不错,就算你假扮成胡宪宗,他也不可能对你完全没有防备,你是怎么做到从他怀里拿走银票,而不被人发现的?”
杨潇挠了挠头,道:“这事说来话长。”
林西见状更敢兴趣了,“无妨,反正现在也没事,表哥慢慢说。”
见杨潇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焦战出声说道:“这事还是我来说吧。五年前出现了一名神偷,几乎偷遍了京都五品官以上的府邸,还扬言要去皇宫内库逛一逛。皇上大怒,便将此事交给了他……”
听到这儿,林西连忙搜索剧情,果然搜到了。那时候杨潇刚刚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接到了这么一个艰苦的任务,便率领锦衣卫将内库围了个结结实实,誓要做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可等了三天,连那神偷的影子都没见,而内库的大门上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条,上写着:“神偷来此一游。”
杨潇脸色十分难看,这就相当于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的脸,顾不得其他,连忙去禀告林扈,让人打开库房,进行轻点,随后发现一套金质十二生肖的摆件少了一个,还是龙形摆件。
林扈大怒,严令杨潇将神偷捉拿归案,否则就让他去守孝陵。
杨潇对此事十分重视,一是为了保住官位,一是心中不服。思量再三,他决定主动出击,对外放出话去,说他手上有祖传宝贝白玉佛,就放在他的房间内,若神偷能偷走,那他就甘拜下风,直接辞官回乡,再不做官。
神偷听闻消息,当即就应了下来,还扬言三日内,便将白玉佛偷到手,若偷不到,便去投案自首,并将这段时日所偷的东西,全部奉还。
于是京都百姓翘首以盼,纷纷表示坐等吃瓜,就差搬个凳子坐到公主府门口看戏了。
相较于内库的防守严密,杨潇家可以说是中门大开,除了他自己,连个守卫都没有。
三日很快就要过去,神偷却不见踪影,那尊白玉佛依旧在,杨潇看看桌上的滴漏,还有一个时辰三日便要过去,那神偷便输了。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随即鼻子感觉一阵凉意,一滴水顺着鼻子流了下来。他眉头微皱,伸手摸了摸,一股刺鼻地味道传来,随后便觉得一阵头昏脑涨,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口进来一个男人,身材矮小.瘦弱,长相清秀,大摇大摆地走到杨潇身边,笑嘻嘻地打量着他。
“嘿嘿,模样不错,可惜老子不是采花贼。”
男人伸手去拿白玉佛,随后便离开了公主府。
刚刚还昏睡的杨潇睁开了眼睛,随即打了个呼哨,很快便有锦衣卫牵着狗走了过来。他在白玉佛上动了手脚,放了一种特殊的香料,人闻不到,但狗却可以,而且便是进入水中,也能追踪。刚才之所以未将他拿下,就是想跟去他的老窝,将失窃的东西找回来。
男人得意地拿着白玉佛,在房顶上穿行,别的不说,他这身轻功,整个林国就没几个比得上。回到老窝,他将战利品拿进密室,点燃烛火仔仔细细地看着。
越是看,他的脸色越难看,这哪是什么祖传宝贝,这分明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一阵狗叫声响起,他心里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恼怒之下将白玉佛扔在了地上,随即拿起包裹,将之前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在杨潇等人进院之前,背上包裹一纵身便跳出了院子。
杨潇见状连忙跟上,紧紧跟在男人身后,恰巧他的轻功也不错,就在那几个比得上他的人之中。
两人就这样一追一逃,整整追了三个月,追出去三个省,最终的结局是男人自首了,他是真被追怕了,这三个月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原本就瘦弱的他直接脱了像,再这么下去,就算他不会被杀头,也会被强大的精神压力给逼疯。
后来,男人被带进了诏狱,杨潇本打算对他严刑拷打,结果人家问什么答什么,极端的配合,完全不给他用刑的机会。
杨潇将问出的罪状呈交林扈,林扈看后只说了一句,‘关着吧。’
之后,男人就成了诏狱的常客,一住就是五年。
听焦战说完,林西好奇地看向杨潇,道:“所以表哥的技术是向那位神偷学的?”
杨潇点点头,道:“其实诏狱根本就关不住他,换多少把锁都一样,他能在诏狱呆着,都是他自己不想走。属下对此十分好奇,就时不时地去找他聊天,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然后就学了些。”
“那他为何要待在诏狱?”
诏狱的名声那可以用臭名昭著来形容,林国上下谈之色变的场所,躲都躲不及,可这人能逃走却不逃,其中缘由不得不让人好奇。
“他说不想再被我天南海北地追着跑,还说在诏狱里有吃有喝,还能听人讲故事,实在是个不错的住处。”
林西听得一阵好笑,道:“表哥信了?”
“自然不信。属下猜他之所以不离开诏狱,是为了躲避仇家。这些年,他几乎偷遍了林国,还专偷别人心爱之物,因其高绝的轻功,以及防备不及,屡屡让他得手,人们甚至不知他的身份。自被我抓到以后,他的身份随之曝光,想找他麻烦的大有人在,但凡他走出诏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曝尸街头。”
“专偷人心爱之物?那难怪,想不被人报复都难。”林西恍然地点点头,道:“只是听说诏狱的笼子是特制的,长时间在里面呆着,人的身体会变形,他在里面五年,就没问题吗?”
“诏狱的锁根本困不住他,他时常会趁巡守休息的时候,偷偷跑出笼子,在外面活动。这五年,他除了脏了点,臭了点,非但没瘦,还胖了。”
林西感兴趣地说道:“那些人还真挺有趣,待回京后,我也去诏狱瞧瞧。”
焦战插话道:“诏狱阴冷潮湿,血气重,主子身子弱,还是不要去的好。若想见他,便让人带去东宫。”
杨潇赞同地点点头,道:“他说的没错,诏狱确实不是主子该去的地方。”
林西好笑地说道:“在你们心里,我就这么不顶事?”
“主子只需站在阳光下,受万民敬仰,这种腌臜的地方,腌臜的事交给我们便可。”
焦战说话时,直视林西的眼睛,语气是那么的郑重其事。
杨潇怔怔地看着焦战,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优秀的男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移开目光,在心里彻底认同了焦战的存在。
林西也有那么一瞬被震撼到,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看着他会心一笑,道:“既然是伙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该一起面对。林国的将来,我们共同创造,所有的荣誉,我们共同尊享,这才是我所希望的。”
杨潇虽然心中感动,却神情严肃地说道:“主子,您这么说,属下心中感动,但君是君,臣是臣,永远不能混为一谈,否则终将天下大乱。”
焦战赞同道:“杨潇说的极是。自古君臣有别,主子可以重用,可以封赏,可以给予荣耀,却不能君不君,臣不臣,这是大忌。”
自决心辅佐林西后,焦战便没了僭越的心思,一直恪守身为臣子的本分。
林西虽然聪慧,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太过感情用事,这于一国君主而言是大忌,自古君王皆冷心冷肺,并非他们不想拥有感情,只是他们所在的位置,致使他们的感情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注定成为孤家寡人。
不,林西不同,至少有他。
林西看看两人,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都明白。”
西山山脚,零一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茅草屋外,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拿钱,这银票和他一样,不过是走个过场,而他这出戏,就是演给藏在某处的高鉴看的。
零一摸了摸怀中的东西,抬脚走进了茅草屋,将银票从怀中取出,放进桌上的木盒内,只是在盖上盒子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他连忙拿出银票,除了上面是一张一百两银票外,其他全是白纸。
零一的脸色顿时变了,随即想起街上遇到那件事,从他拿到银票到现在,只有胡宪宗近过他的身,也就只有他有调换银票的可能。只是胡宪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又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银票掉包。
不论哪里出了问题,银票都被人掉了包,十万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以林肆多疑的性子,难保不会怀疑他监守自盗。若此时他转身离开轻而易举,自此后浪迹天涯,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这样就算默认了监守自盗的罪名,那他将背负背主的骂名,遭到无休止地追杀。
若将此事如实告知林肆,在胡宪宗和他之间做选择,林肆会选谁?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个杀人的工具,而胡宪宗则是能助他登顶的谋士,杀人工具易得,而谋士却难求,况且他也不能确定胡宪宗就是拿走银票的人,所以林肆十有**会选择胡宪宗,而放弃自己。
想来想去,若是想活下去,那就只有离开一途,他相信以他的武功,想要杀他没那么容易,更何况他了解林肆太多秘密,若他将这些秘密告诉皇上,说不定还能得个一官半职。
打定主意的零一,重新将那些假银票放进盒子,转身离开了茅草屋,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高鉴带着人就守在茅草屋附近,眼看着零一离开,耐着性子在草丛里蹲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一支利箭射来,吓得高鉴一打滚,险险躲了过去。
身后的差役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高鉴挥开挡在身前的差役,冷厉地看着利箭射来的方向。
“大人,这箭上有字条。”
高鉴转身看了过去,将差役手里的字条拿了过来,上写道:“不守信诺,等着收尸吧。”
高鉴愤怒地将字条攥紧,扬声说道:“给我搜!就算把这里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真儿,找到那些该千刀万剐的贼人!”
“是,大人!”
高鉴带来的差役四下散去,只留了两个在身边,他们点燃火把,跟着高鉴朝茅草屋走了过去。
来到门前,高鉴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两名差役,他们对视一眼,一起来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茅草屋的门。
待确定里面没人后,这才来到高鉴身边,道:“大人,里面没人,只有这么一个木盒。”
高鉴将木盒接了过来,打开后发现了里面的银票,不过再看到底下的白纸后,脸色变得铁青。
“欺人太甚!”
高鉴转身就走,骑上马匹,气势汹汹地来到肖王府。
卫平见高鉴脸色不对,连忙说道:“高大人,您来了,王爷正与胡先生议事,您到正厅等候,奴才这就去通知王爷。”
高鉴一把揪住卫平的衣领,道:“王爷在何处?”
高鉴这满脸的杀气,吓得卫平不轻,道:“高大人,王爷正与胡先生在书房议事。”
高鉴一把推开卫平,大步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