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碌没太注意,让手指被刺出了一个口子。他忍痛修剪完手里握着的这支玫瑰,用抹布擦干了落在柜台上的那几滴血。
照碌低下头,不仅能看到自己拇指上的那一个小伤口,还能用余光瞥见沈钰萧手上交错着的那几道伤疤。
他总算明白店主的手看上去为什么那么粗糙了。
据店主所说这个季节玫瑰花价格便宜一些,所以他乘机囤了很多鲜花。而照碌作为刚就职的新员工,理所应当地得到了给玫瑰花打刺的任务。
打刺打到后边,照碌也不在乎会不会被碰伤,他拿起一支玫瑰,麻木不仁地处理完,再挑拣出下一支。
花店在中午仍正常营业。店主询问过照碌的意见,确认照碌不打算出去吃饭后,下了两人份的外卖订单。
奶油的午饭是存放在库房里的猫粮,据说还是进口货。只需要在饭点时用猫粮填满奶油的食盆,就能让它蓄满下午散步时所需的体力。
除去随时都有可能进店的客人外,还有一些订单来自线上。照碌整理起了从打印机吐出来的订单纸,从柜台这头铺到了另一头。
照碌帮衬着店主处理订单,好不容易忙活完,又看见门口来了客人,他只能跑过去迎接。
外面的天色一暗,街上的人反而多了起来。大概得到夜深人静,看不见街上有什么人的时候,花店才能正式关门。
沈钰萧整理着花店内的枯枝败叶,注意到早上的洋桔梗还摆在柜台上,放开手里的垃圾袋,拿起了那捧花。
“照碌,花......你带回家。”
他没想过自己能在花店待上一天,而且这一天的日程如此忙碌,以至于照碌甚至没跟姜行光见过面。
照碌记起姜行光说过会去花店接他,再想到一天没见到姜行光的事实,他隐约觉得对方遇到了什么坎坷。
从很远处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照碌倏地将头摆正,虽然面前的门仍然闭着,但他已经想象到了姜行光的模样。
姜行光没预料到陈总会先他一步开门,他带着满脸的疲惫走到了门前,见到照碌后却没立即开口,或许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向陈总介绍照碌。
陈总并不和善,即便他跟照碌头一回相遇,此时也张起了那对剑眉,守在门后,不打算放素不相识的照碌进来。
照碌仅是同陈总对视片刻,就将视线落在了后面的姜行光身上,他期盼对方能把目前的状况解释清楚。
姜行光解释完,先是和蔼一笑,又发现照碌身后藏着什么,主动问道:“你给我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仅是跟在姜行光身后,照碌猜不透姜行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他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和这人单独谈谈。
陈总醉醺醺地晃了几下脑袋,算是清醒点了,继续朝姜行光说道:“我认识的那些人可都没空,你就别联系人了,还是让我自个回家吧。”
陈总顺势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后,陈总报出姜行光家的地址,嘟囔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陈总偶尔往他们这边瞟一眼,把照碌的工作服和洋桔梗关联到一块,朝姜行光喊道:“姜行光,你旁边这个看着像花店员工,怎么我以前去花店的时候没见过呢?”
照碌不知所措地坐在桌旁,他不明白姜行光为什么这么着急赶陈总离开,更不理解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陈总。
好在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姜行光,只要姜行光不找些“困了”之类的借口,照碌有的是时间跟姜行光沟通。
“刚才来的人是谁?”
“还行,”说着,照碌心里有些怨气,抱怨似的朝姜行光说道:“洋桔梗本来是店主让我带回来的......”
“陈妙妙其实是陈总的亲妹妹,她昨天去找陈总了。似乎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所以陈总来找我抱怨他这个妹妹有多难缠。”
姜行光的陈述成功逗笑了照碌。
照碌放声大笑,没意识到一切的起因是他和姜行光给陈妙妙指了路。
“要是陈总真吃瘪了,我可要笑吐了。”
tips:正文一直都是照碌主视角,所以占据绝大部分互动的永远是姜行光。(其他人起到的是一个助攻作用,就比如这章陈总给姜行光和照碌带白酒)
“......后来陈总有事情找我,是工作上的事情,再后来他跟我说了陈妙妙的事,于是我陪着陈总喝了点酒。”
没等照碌追问,他把今天的经历全交代了出来。
现在挂着的镜子要比原来的大一些,看起来一拳还砸不坏。照碌打量着镜子里倒映着的自己,一时间愣住了。
他面相不像沈钰萧那样和善,但套上花店制服后也确实有几分干事业的模样。
总之要比照碌想象当中的好很多。
照碌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跟姜行光争抢起了那瓶酒。他有些冲动,拿到白酒后直接往外倒,由于疏忽而溢出来不少。
明明是头一回喝白酒,照碌却没有任何抵触,他端起碗猛地灌下去一大口,被酒性呛得舌根刺痒,这才意识到姜行光的提醒不无道理。
酒液重归平静,上面飘着浮沫尽数散落成了细小气泡。照碌不敢放松警惕,他小心翼翼地端起瓷碗,用唇尖沾了点酒,浅尝着白酒的味道。
照碌自己的状况应该比姜行光好不了多少,只是没镜子给他照。酒劲缓解过后,他再度举起瓷碗,趁着酒兴正酣,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酒。
将空碗摆到一旁,照碌仰起脑袋看向姜行光。
“好酒,嗝。我就说,你(脏话)得给我倒满。”
由于酒精还没消化殆尽,照碌浑身上下都在发烫,甚至连带着触碰到的一切感觉上都变得热乎乎的。
照碌认为自己成了一枚包子,正被人摆在蒸屉里蒸着。
想着,他咽下去一口口水。
照碌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看见姜行光正背对着自己坐在电脑桌前面,还注意到姜行光手边放着一台正在充电的手机。
“你已经......换了新手机?”
“我原本想着去花店打工挣钱,把欠你的都还上......”照碌越说越起劲,撑起身子,眼睛直直盯着姜行光,“但真的好累,累到我喘不过来气。”
苦水一经倾倒就显得没完没了。
如果把此刻想起来的所有烦心事都说出来,照碌能跟姜行光抱怨一晚上。
姜行光说话的声音很轻,意识这样没起到安慰照碌的作用,又补救道:“其实没什么工作是轻松的。”
照碌还纠结于姜行光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迟疑了好几次,改口朝姜行光说道:“你就当我是嘴上抱怨,心里没这么想的。”
照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道:“一个月只放四天假,店主都跟我讲好了。我还以为跟你一样周末两天都放假,知道后才后悔。”
照碌揶揄了姜行光一句,随后补充道:“行行行,我再信你一回。对了,我今天帮店主处理了一大捧玫瑰花,手都被刺戳了好几下。要是你明天来,我可以拿一支给你开开眼。”
他一不留神讲了好久的话,却没能等来姜行光的声音。等照碌试探着睁开眼,见姜行光昏昏沉沉地睡在一旁,“咻”地把头转了回去。
照碌以往明明最不习惯有人待在身边,现在却没什么感觉,或许他在潜意识里已经摆正了以往的行为习惯。
当然,也可能是喝了白酒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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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跟姜行光打招呼,但照碌依稀记得对方刚才在收拾洗衣机里的衣服。说不定待会姜行光会去客厅,等看到桌上剩了大半的早餐后怎么也能揣测到照碌此时的急切。
他赶到店主身旁,端起一盆招财树,将它运到了店内。照碌里里外外地跑了好几趟,总算帮着沈钰萧卸下了所有货物。
照碌帮着沈钰萧给那些盆栽分了类,又给店内的花卉浇了水,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客人的问候。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推开了花店的门,她的眼睛似乎老花了。明明照碌就站在面前,老奶奶却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找照碌。
老奶奶抬起头,向照碌问道:“好孩子,你这里有花吗?”
老奶奶睁着眼睛,往四周看了一会,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朝照碌说道:“好孩子,你给我讲下这里的花都是什么颜色的。”
照碌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请求,他仔细打量着老奶奶的眼睛。虽然那双眼睛长得跟一般人的很像,却少了一抹光韵,就跟没通电的灯泡一样。
盯的时间长了,照碌甚至感到些许畏惧。
他们聊的大多是一些和做饭相关的事情,照碌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道理来,只好转头逗弄起了奶油。
照碌眼见老奶奶推门出去,莫名有些气恼,他总觉得老奶奶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省下买花的钱。
可这样的猜忌总不能当面说出来,沈钰萧愿意陪老奶奶交谈,那他也应该乐意受其蒙骗。
照碌听着店主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自己跟老奶奶的关系,生怕店主临时出了什么状况,扶着沈钰萧坐了下来。
“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来做,店长你先休息一会。”
待会还会有不少顾客光临花店,照碌得准备好去迎接他们。至于老奶奶的事情他打算先放在一旁,假如真忘了,那就不管了。
照碌依照着店主的指示搬下花盆,剪去盆栽的枯枝败叶,又往根部喷了点营养液。这可能挽回不了花卉的颓势,却能尽可能地让花谢得晚一些。
要是拿到矢车菊后能及时进行“抢救”,那几朵花可能就不会落得那么早。
......不过鲜花一直盛开未必是件好事,毕竟姜行光花粉过敏。
照碌觉得姜行光的态度有些蹊跷,可能陈总在背地里说过他的坏话,不然姜行光也不必遮遮掩掩的。
店主怕俩人闹了矛盾,替照碌辩解道:“确实得......谢谢陈总。”
姜行光不打算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说道:“你那份本来是我的,你要谢就谢我吧。”
跟姜行光相处得越久,照碌便越觉得自己亏欠了姜行光,这种情绪一开始只是个苗头,可随着时间流逝,它已然破土生根。
说来蹊跷,刚听沈钰萧讲完这么一句,照碌就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再加上他早饭没吃饱,饥饿促使着照碌举起筷子,不断扒拉着碗里的食物。
照碌捋了几下前额的刘海,没想过姜行光能表现得如此淡定。等待的时间长了,他急不可耐地把那支玫瑰举到了姜行光面前。
“你好歹看一下。”
照碌怀疑姜行光有事情瞒着自己,惴惴不安地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一直到吹干净头发后回到客厅他都没和姜行光碰上面,于是把猜忌暂时抛到了脑后。
折叠床本来就比正常的单人床要小一号,在姜行光壮硕身材相衬下显得尺寸更渺小了。哪怕把头顶到底,姜行光躺在上面时也挺不直背,甚至要把腿曲起来才能安稳躺平。
在照碌视野里姜行光这会的姿势很是别扭,他看不下去,把姜行光从单人床上赶了下去,自己取而代之。
“不是新买的。”姜行光俯下身子,打算将铺开的单人床折叠回去,“是之前留下来的,我想着可能还能用上。”
他下班之前那台挑了好久才找出这株最漂亮的玫瑰,要不是和姜行光置气,怎么可能会把花扔在这里。
照碌将玫瑰插进浇水壶当中,又端起水壶摆在置物架上。安置完一切后,他兴高采烈地转过身,却迎头撞上了姜行光。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被吓得胆战心惊。
简单作了个铺垫,他很轻松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玫瑰是我说了要带给你看的,可能那会你没听见,早知道我就不挑挑拣拣那么久了。”
相比起互相斗来斗去,又或者做错事要姜行光补救,照碌更希望能纠正在姜行光那留下的负面印象。
至少得给自己争口气。
“我有时候的确做得不对......”姜行光反省起自己,弯下了眼角,“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照碌没等到姜行光给予答复,只听见脚步声一阵阵地远去。他仓促跟在姜行光身后,想问出个说法。
“姜行光,你担当呢。”
还是不见回应。
人的情绪就跟潮汐一般有涨有落。照碌可以将今晚视作姜行光的“退潮期”,但他原谅不了对方冷落自己的行径。
照碌决定同样冷落回去,于是他侧身朝着窗户那侧,闷声不响,完全不搭理躺在一旁的姜行光。
这使得照碌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姜行光一定遇到了什么重大挫折,而且“那件事”严重到不能跟任何人倾述。
就像要是有人问他流落街头前遇到了什么事,照碌只会白白眼,并不会拉张板凳跟那人讲故事。
能理解姜行光大概的感受并不意味着照碌可以放任对方这么做,他光是想着这些事情就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烦?”
照碌模仿着以前看到的苦情剧片段,委屈地向姜行光抱怨道:“还是你心里想着别人,容不下我了?”
他用另一只手抽了几张纸,准备替照碌擦干净眼泪。可等照碌翻过身正对着他时,姜行光才注意到照碌的嘴角是往上翘的。
照碌不舍得再把俩人关系闹僵,听姜行光笑了好一会。直到笑声淡去,他向姜行光确认道:“你总该开心了吧?”
姜行光这才明白到照碌先前的剧烈反应是为了替自己分担心事而非单纯发脾气。他揽住照碌的肩膀,把照碌带到身边,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对方。
“这样我才会开心。”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音色砰地在照碌耳边炸开。
“再等等。”姜行光把照碌的请求搪塞过去,重新提起了那株玫瑰,“你知道送玫瑰代表了什么意义吗?”
一般备注内记录着的都是顾客的需求,其中有一些是需要花店店员抄写备注内容并和花卉一同送给收货人的。
为了理解玫瑰订单上那甜到发腻又有些土味的情话,照碌还特地请教过店主。
生硬的解释远不如姜行光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来得真实。
“我需要去参加葬礼,所以那几天会不在家,那个时候你得照顾好自己,有任何情况可以和花店老板说。”
“我不清楚你怎么想的,但你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我会担心你有没有可能突然消失,甚至会害怕。”
......
确认照碌沉湎于梦乡的姜行光松开了搂着照碌的胳膊,拿纸巾擦去了落到照碌肩上的泪水。
唯独照碌对面前见到的一切感到些许不满,但他只能嗤之以鼻,转身去陪奶油。以往奶油被照碌叫做臭猫,现在一想,奶油可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照碌刚为一名客人扎好玫瑰花,那边又有新客人来访。店主有空,便领着客人在花店内看花,看起来还挺悠然自得。
听见沈钰萧和顾客的交谈,照碌的心情轻松不少。
即便花店工作繁忙,但他和店主相互配合,也不至于忙不过来。每当客人捧着花走出花店时,照碌总会欣喜于花店的业绩又多了一点。
照碌期盼着自己的努力能让这个月的工资多发一些,这样他能拿着钱去买更好的礼物,而不只是送姜行光鲜花。
虽然只是小雨,可街上没剩多少人。偶尔会有撑着伞的人快步从门前走过,但他们不会有兴致拜访花店。
照碌也觉得闲得发闷,如果不需要值班,他可能就找个地方躺着睡觉去了——现在却得一直保持清醒。
店主点开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向照碌念道:“今日......晴转小雨,明日......晴,后天......多云转大雨。”
在一周无休的花店上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这只能怪照碌来应聘时实在太着急,没有多做考虑。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饭点,照碌突然有了期盼。没准姜行光会再次出现在花店门前,以陈总的名义给他们送来热腾腾的晚饭......
这只是照碌的一厢情愿。倘若姜行光不愿意来,他怎么也不可能路过花店。
“吃完饭散会步,散着散着就走到这里了。”姜行光随手把那柄伞递给了照碌,“据说待会还会下雨,你下班以后记得撑伞回去。”
视线与人影共同收束于商业街尽头的拐弯口。再然后照碌别过头,发现店主靠在柜台边上望着他看。
离整点还有约半个钟头,店外面再度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花噼里啪啦打在橱窗上,闹得奶油急躁地晃了好几下尾巴。
店主捂住猫耳朵,安抚好奶油之后,向照碌说道:“先下班......店里......我看着。”
照碌撑开了姜行光送来的伞,独自沿着商业街走了一阵子。他忽然起了兴致,走到对街,仰起头望着那一排排开的高楼大厦。
按照推断,姜行光这时候应该在其中一栋楼的某一层里。要是照碌运气够好,他说不定能隔着窗户远远眺望见姜行光。
停驻了二十多分钟,照碌无功而返。他一连走回了白门前,掏出口袋里钥匙打开门,没在客厅里看见姜行光,愣了半响。
他后知后觉地记起姜行光还在公司,先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随后匆匆跑向卧室。
他记得当初在轿车上姜行光给陈妙妙指过一遍去公司的路线,要是自己能按这条道走到尽头,大概就能见到姜行光。
反正无事可做、反正姜行光探过他的班、反正照碌想这么做......总之他一鼓作气地赶到了写字楼底下。
门口的警卫觉得照碌没什么在意的必要,没去阻拦照碌,只顾着低头刷着短视频。
照碌一走进写字楼内就迷失了方向,原本以为会有前台招待来客,可他在一楼大厅内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电梯的指向牌倒是摆放在了显眼的位置,它引领照碌找到了电梯口。
把照碌带进会客室后,陈总没安好心地责备起了等在这里的姜行光:“姜行光,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一遍,公司可不负责收容你带过来的问题儿童。”
见姜行光帮忙推开了会客室的门,照碌径直冲向电梯口,在其他人注意到自己之前按下了通向一楼的按钮。
照碌站在楼底眺望顶楼,找到了几面对外敞开的窗户。他隐约瞧见姜行光站在窗边看他,往上方招了招手。
跟大多数人一样,照碌更期盼晴天到来。只是当他见到外面艳阳高照时,还是不禁揣测起这得有多热。
还没到夏至,猛烈的日光就让不少走在街上的人撑起了遮阳伞。在令人燥热的日照底下,花卉的吸引力会大打折扣。
最近照碌白天都待在花店,对于气温变化很不敏感,要哪天入夏了,估计照碌也得出了花店才能知道。
他以为老奶奶今天还会来访花店,再向沈钰萧要一枝花。直到上午快要过去了,照碌还是没能在花店门外看见老奶奶的身影。
那她可能不会再来了。
或许从走进花店那时起,老奶奶就只想拿走两支文心兰,而不是接二连三地从花店带走不同种类的花。
两支文心兰的价格不算太贵,对花店来说也不算什么损失。况且只要老奶奶不来花店,照碌不用担忧她是否另有心思,这对照碌来说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消息。
要是今天下午还能撞见什么好事,照碌的心情还会更好。
晴天可能骄阳似火,但它也同样意味着风和日丽——这取决于当事人的心情。譬如照碌协助店主完成一笔巨额订单后心情很畅快,望着花店外的景色时有些出神。
沈钰萧顺了顺奶油的背部,避免它从怀里蹿出去,又向照碌请求道:“奶油......想要......出门,你带它......出去?”
要真想出门,哪天不行啊?非要在今天。
尽管奶油还在瞎叫,但它动作幅度小了一些,还用侧脸轻轻地蹭了照碌几下,仿佛在催促照碌赶快带它出门。
照碌还不太放心,他仍然觉得这会出门不是个好主意。要是顶着正午的日光走一圈回来,估计汗水能将他的全身浸湿了。
那时候的奶油应该也像今天这样求着沈钰萧带它出门,却因为贪玩而上了树,还害得沈钰萧搭梯子来救它。
要是奶油还敢上树,那照碌也只能骂它一声“活该”。
外面的热流顿时冲入花店当中,使得照碌脚步一顿。看着外面灿烂的日光,照碌伸手护住奶油,向前踏了一大步。
店内坐着不少人,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异常嘈杂。照碌听得有些头疼,想抱着奶油离开,正巧用余光瞥见了姜行光的身影。
他想要确认姜行光是否真在店内,目光临时被一名站起身的顾客挡住,迟迟找寻不见姜行光的存在。
由于店内人来人往,差不多过去了半分钟,照碌才看到了独自坐在餐桌旁的姜行光。
姜行光本来低头刷着手机消息,突然意识到面前坐了个人,抬起头盯着照碌,表情也从诧异转为了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姜行光才反应过来,他指着奶油问道:“这是花店里的那只猫?”
照碌有些犹豫,甚至想要拒绝姜行光的提议。毕竟他从花店出来的目的是带奶油逛街,待会还得回去跟沈钰萧汇合。
但转念一想,店主说过他能照看好花店,所以照碌只需要看住奶油,不让它走丢就算尽到了职责。
“谢了——!”
他刻意将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倒有几分讥讽。
照碌慌忙地拿起摆在桌上的空盘,抢走被压住的餐盘,分出了一小部分给奶油。他看着奶油乖巧地趴在盘子旁边舔舐食物,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找出别的话题,俩人之间的氛围渐渐肃静。照碌举起筷子和奶油争抢着面前的饭,而姜行光刷着手机不言不语。
奶油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后,纵身一跃,落到了照碌脚边。它望着周遭的顾客,挺起了鼻子。
布偶猫向着一旁的空位跑去,通过踩着椅子二段跳的方式够住了桌面的边沿。
奶油执拗于碗里的几块肉,即便后腿已经被照碌抱了起来,还是拼命用爪子扒着桌面,又将最大块的肉给吞咽了下去。
再看着自己离盘子越来越远,奶油一连惨叫了好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