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面板上,NGU悄然领先了AOG 1000多经济,而这在职业比赛里是被运营滚雪球的开始。
比赛十分钟,NGU推掉了AOG最后一座外塔,AOG只剩下三座高地健在。
过了前期进入中期,AOG的前期阵容开始变得乏力,且战且退,最后连高地都放了。
这局甚至都没拖到龙坑团战,就被NGU硬推上高地,直接结束比赛。
最后NGU以3:1AOG的结果成功进入四分之一决赛,队员们起身和AOG的队员握手,杜兴贤拐着新打野去接受赛后采访。
弹幕都在庆祝比赛胜利,而楚山野的心思终于能心安理得地放在坐在他对面的人身上了。
他轻咳一声,指尖叩了叩桌面,抬眼看向顾轻言,欲言又止。
顾轻言捂着唇咳嗽半晌,撩起眼皮,复又将目光落在了电脑上。
似乎有什么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隔着空气,隔着电脑,隔着氤氲下来的黄色灯光。
楚山野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反思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自己的意图有些太明显了。
不能吓着顾轻言,他想。
得慢慢来。
“今天第一局和第二局你们的发挥好像不是很好……”屏幕里的主持人正在采访杜兴贤,“是没适应比赛的节奏吗?”
“差不多吧。”
杜兴贤拿着麦,脸上挤出来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毕竟今天是孔宁第一次打这么正式的比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这不打了两局就好了吗?”
“那今天你觉得表现最好的队友是谁?”
杜兴贤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拍了拍身边小孩的肩:“当然是我们猎宇小同志,打比赛已经越来越成熟了,谁能想到他刚打训练赛的时候表现特别不好呢哈哈哈。”
“听网友说,NGU去亚青会的队长楚山野刚刚也在看比赛,你们想听他的评价吗?”
主持人和媒体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遇到这样的话题和热度当然想蹭一蹭。
杜兴贤愣了下,脱口而出:“他怎么那么闲啊?”
楚山野原本正心猿意马地想事情,听见主持人cue自己时也没当回事。
但杜兴贤说的这句话他可就不乐意听了,重重地「啧」了一声。
【哈哈哈有人不乐意了】
【你队的队魂还是这么让人感动(滑稽)】
【都杜兴贤了队长你就让让他吧】
“他说什么了?”一直在杜兴贤身边沉默当个摆件的猎宇忽然开口,“我……挺想听的。”
“他对你们的表现很满意……”主持人说,“虽然前两局的表现欠佳,但后面的两局确实很精彩,让你们保持这个劲头,继续努力。”
这段话不全是编的,而是对他解说的一种提炼和概括,少了很多阴阳怪气,多了不少文化水平。
如果楚山野忘了自己说了什么,他可能都信了。
杜兴贤显然也不信这种话是楚山野说过的。
但依旧假装礼貌地笑了笑,最后和主持人互动了几个回合,就带着猎宇下台了。
顾轻言又咳嗽了几声,动了动唇,轻轻喊了一声楚山野的名字。
楚山野像被人电了一下似的抬头,询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上楼了……”顾轻言轻声说,“你早点休息。”
他说完,将电脑关机,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了一楼。
刚回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不知为什么,他越坐越觉得嗓子难受,喉咙发痒,说不准是真的感冒了。
楚山野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回过头看着满屏弹幕,挑了几个回复:
“对,主播没文化,官方有文化,总结得挺好的……怕后起之秀取代我的位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笑死,房管呢,把他拉黑了……
主播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点急着下班?
当然着急,都快十一点了,我的作息在亚青会调整得很好,晚上十一点必躺下睡觉,现在确实要下播了。明天播吗?不清楚,如果播的话就明天见。”
他统一感谢了礼物,和粉丝说完再见后将电脑关了,而后三两步从楼梯跑了上去,气喘吁吁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冒冒失失地开口:“哥,我来了。”
“来了正好……”顾轻言说,“你有没有体温计?”
楚山野愣了下,继而声音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刚才你问我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好像有点难受。”
顾轻言按了按太阳穴:“头晕,总想咳嗽。”
“你看,我就说你是不是感冒了,你还跟我说没有。”
楚山野叹了口气,刚才脑袋里的旖旎和黄色废料烟消云散,有些紧张地伸手去摸顾轻言的额头:“好像有点烫,但是手摸得好像不准,我……”
他眨了下眼,将手拿了下来,凑过去用额头抵住了顾轻言的额头:“这样准一点。”
顾轻言微微仰起头,顺从地让他贴着自己的额,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楚山野的唇,忽然有种吻他的冲动。
算起来,除了上次在亚青会住宿的地方匆匆碰面外,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接过吻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似乎和肆虐的病毒纠缠起来,让他觉得更加头昏脑涨,轻声道:“你感觉好了吗?”
楚山野「啊」了一声,面红耳赤地直起身:“好,好了,确实有点烫,我给你找一??温计。要吃药吗?我这里不知道还有什么药,或者我让美团送一个来……”
“不用了,应该就是小感冒。”
顾轻言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多喝水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
楚山野总是在关于顾轻言的事上很强硬:“我给你找温度计和药。”
他说完,硬要顾轻言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自己忙前忙后地找温度计和感冒药,把NGU的药箱都翻了出来,结果发现药都过期了。
顾轻言的感冒来得突然,而且来势汹汹,刚刚还只是低烧,这么一会儿功夫过去,他自己都感觉得到整个人好像烫得吓人。
应该是这一路走得太急着凉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路上出了汗,再被秋风一吹,不感冒才怪。
楚山野小心翼翼地给他量了体温,而后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有些心疼地亲了亲他的脸颊:“说好的照顾好自己,哥又没做到。”
顾轻言「唔」了一声,歪了歪头,蹭到了楚山野的手背:“又不是我想感冒的。”
“我叫了美团送药……”楚山野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一发烧就是高烧,等吃了退烧药后我守着你,一有不对立刻去医院。”
顾轻言笑了:“真没那么严重,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那也不行。”
“本来我买了……买了安?全?套来着。”
似乎人病了,顾轻言连胆子都比之前大了不少:“又白买了。”
楚山野虽然之前也猜到了,但听见顾轻言亲口说出来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又觉得有些窘迫:
“没事,以,以后还能用,最重要的是现在你得把病养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说完,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但……亲亲还是可以亲的。”
“亲?”
顾轻言觉得自己现在说话好像有点费力气:“不怕被传染吗?”
“不怕。”
楚山野说完立刻付诸了行动,向前倾了倾身子,将一个吻印在了顾轻言的唇上。
他的唇正因低烧发烫,恰好楚山野的唇很凉,让他下意识地微微仰头,主动迎合着这个吻,近乎迫切地想让楚山野给他更多的爱。
“病就病了,又不可怕……”一吻结束,楚山野的声音有些低哑,“和你一起做什么都行,我不在乎的。”
第112章 I DO(一) 我爱你,哥哥。
今年KPL打冬冠的时候正好赶上顾轻言跟着导师去省外交流。
NGU的中单宋如修正式退役, 转去幕后做了数据分析。孔宁成为了NGU的新中单,刚打的那几场在热搜和贴吧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本来不是他的锅, 也被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硬安在了他头上, 甚至还有人私信他让他退役。
但是孔宁是个很不把其他人当回事的人,每天照旧抱着他那个老旧的中古游戏机低头打游戏,俨然一个合格的网瘾少年。
之前他只给顾轻言留过联系方式,顾轻言看见网上的节奏后还去安慰他。
但他却说自己根本懒得理那些节奏。
“我知道有些锅根本分不到我身上,但他们就是想让我背锅……”孔宁说,“他们又不是我队友, 我在乎个屁。”
和联盟里大部分队伍相比,NGU的队员算是很有道德和良心的。
在修炼成厚脸皮之前,杜兴贤也是会被骂到半夜找经理教练哭的小可怜。
孔宁的大心脏在整个联盟里都算是可贵的品质。
顾轻言晚上和楚山野打电话时候提过这件事,楚山野「哦」了一声:“你这么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他猜楚山野可能又醋了。
“帮你关心一下队友, 这也能醋?”顾轻言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有什么可醋的。”
视频电话里的楚山野歪了下头, 嘴里嘟嘟囔囔:“我就是醋。”
“B市下雪了……”顾轻言说, “X市呢?还热着吗?”
今年冬天来得很早,但似乎把X市屏蔽在外了,甚至有时候气温还会高起来, 让人穿单衣都觉得热。
“热呢, ”楚山野说, “说起来我很少看见雪。”
NGU之前在S市待了一段时间, 等X市这边的房子选好了才搬回来。
S市也是南方城市,就算平时打比赛会去B市这种北方城市。
但也一晚上就走了,基本没看到过下雪。
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五点钟刚下完,下得还挺大的。”
顾轻言抬眼看向窗外:“明天给你拍个照?”
楚山野表现出了南方人对「雪」极大的兴趣:“好啊,你在雪地里写我的名字,然后给我拍张照,我要发微博。”
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微博和别的软件上都看了什么,说是在雪地上写名字能幸福一辈子。
要是真那么有用的话,办离婚的公证处早就倒闭了,顾轻言想。
但他没说出来,只是尽量满足楚山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哥,马上你过生日了……”楚山野说,“这还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呢,你想要什么礼物?”
他这么一说,顾轻言才想起来马上又到一年圣诞了。
在学校的时候校方不给过洋节,现在跟着导师出来学习,更没什么过节过生日的条件了。
“礼物……我不缺什么……”顾轻言说,“该有的都有了。”
“真的吗?”
楚山野的表情中多了几分失望:“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应该没有。”
顾轻言目光放空,看向酒店的白墙:“如果……算了,不折腾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依旧被楚山野捕捉到了:“如果什么?”
“没什么,在想如果能和你一起过这个生日的话,没有礼物也没什么……”顾轻言说,“但你不是要比赛么,算了吧。”
两人同时看着手机沉默了,最后还是楚山野打破了沉默:“你想我了吗?”
顾轻言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床上看着手机:“没有。”
“骗人。”
楚山野轻轻地笑了出来,声音撞在他的耳中,让他心尖有点痒。
“哥明明就是想我了……”他说,“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还会看相了?”
顾轻言扬起眉:“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明天还得开会呢。”
“好——吧——”
楚山野怪腔怪调地拉长了声音,又凑到镜头前:“要亲亲。”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每次结束通话前的固定节目。
顾轻言也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好了,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比赛吗?”
楚山野却仍看着他,轻声道:“哥,你想我吗?”
顾轻言只当他是又陷入了吃醋或者什么其他小情绪的怪圈,叹了口气:“想你。”
“真的想我,对吗?”楚山野似乎不放心,又向他确认了一遍。
“想啊……”顾轻言说,“想又没有用,你也来不了。”
楚山野「啧」了一声:“万一呢?”
“万一你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呢?”
顾轻言笑了:“那是在做梦吧,我又不是小孩了。”
平安夜这天早上,教授给顾轻言打电话通知他不用去了,外国人今天过节放假。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同门的学长,听说这个消息后大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羡慕:“真好啊,他们圣诞还放假。”
“我们这不是也不错吗?”顾轻言说,“蹭了他们一个圣诞假,也算我们赚到了。”
学长和B市的高中同学有约,先他一步出了酒店门。顾轻言有个论文没写完,先窝在酒店里改了一上午的文章,肚子饿了点外卖时,美团弹出来了生日祝福的界面。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过生日。
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翻看消息列表,才发现自己已经收到了很多来自学弟学妹还有本科舍友的生日祝福。
杜兴贤给他发了个166的红包,让他今天拿去吃点好的。顾轻言犹豫再三,还是收了红包,准备等杜兴贤过生日的时候买礼物送回去。
而楚山野则只在早晨祝他生日快乐,顺便提到今天要开很多会,可能会有点忙,所以直到中午也没再和他聊过天。
这让顾轻言隐隐有些不安。
过去那些不算美好的回忆张牙舞爪地找上门来,细密的失落感潮水似的蔓延上他的心头,让他有些烦躁。
甚至在电脑上落笔的时候都将一些名词写错了好几次。
这让他有点难受,就好像掌心中捧着一汪会流逝的水。
顾轻言将这些负面情绪丢到脑后,继续在酒店里昏天黑地写了半天论文,终于将这篇拖了很久的文章写完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最后审视了一遍这篇文章,正准备出去活动活动,沉默了一天的对话框终于出现了新消息。
【小狗:哥哥在干嘛呐QAQ】
【小狗:哥哥今天有什么安排嘛】
本来顾轻言没觉得有什么,但看见他这两条消息时心中莫名多了几分烦躁。
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他还是很希望爱人能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一起过平安夜。
可显然现在楚山野根本不可能忽然出现在B市。
“没什么安排,一会儿准备去吃饭……”顾轻言回复他的消息时也没带什么好气,“今天晚上街上人肯定多,随便吃点。”
“好吧……”楚山野说,“哥哥平安夜快乐。”
他有点快乐不起来。
窗外的颜色渐深,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慢慢靠向下午六点。
他穿上外衣,只套了件单薄的裤子就出门了。
酒店外面的路上还没开灯,只有雪反射出一点浅淡的亮色,星星点点地落在地上。
顾轻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前走着,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一片隐约的黑影。
他起先没注意到这片黑影,以为是同路的人。可直到走出去一段路,才发现这个人好像跟了自己好久。
顾轻言瞬间想起之前看的那些惊悚悬疑电影,心脏打鼓似的撞击在胸腔中,让他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转身,想打那跟踪者一个措手不及,可在目光撞上那张熟悉的脸时却倏地怔住了,继而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站在自己面前,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小偷的人居然是楚山野?
顾轻言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看着楚山野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踩着地上「咯吱咯吱」响着的雪,慢慢地靠近他。
楚山野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他一睁眼时,有魔法似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哥,我好像来得有点晚了。”
楚山野有些局促地将围巾解了下来:“X市到B市太远了,我还买的N市转机票,所以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和你说话。”
顾轻言动了动唇,半晌只问出了一句话:“你怎么包成这样?”
“昨天刚赢比赛,今天在机场遇见粉丝了……”楚山野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在哪,这是你的隐私么,我……”
顾轻言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他很少主动这样和楚山野亲密,这让楚山野有些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抬手将人搂进怀里。
“可我什么也没带……”楚山野小声说,“走得太着急了,只能陪你过个生日,再顺便过个平安夜,哥哥大人,你看可以吗?”
其实这就够了,顾轻言想。
三年前的平安夜,他一个人坐在回家的高铁上。除了手机里正放着的《笑忘歌》外,周围一片安静,而他心心念念想得到一句「生日快乐」的爱人正在为别人的实验担忧。
那时手机里的主唱问他,你们今年过得好吗?他心里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果现在问呢?
你今年过得好吗?
答案自然是过得很好,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一年了。
楚山野牵着他的手走到商业街,一处酒吧的房檐上挂满了槲寄生。
“哥,你还记得《哈利波特》里面说过,在槲寄生下接吻会获得幸福吗?”他开口,一双黑眸里满是期待地看向他。
顾轻言知道他只是在为接吻找借口,轻笑了一声,主动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什么也没带无所谓,晚上才来也无所谓。
只要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楚山野是真的,只要千里迢迢,披星戴月,辗转几千公里而来是真的,那别的就无所谓了。
他正全心全意地享受爱人细密的亲吻,一个冰凉的,环状的金属忽然被楚山野蹭着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顾轻言有些讶异地眯起眼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上被人戴上了一枚戒指。
戒指的造型大气,上面点缀着星星一样的碎钻,切割着圣诞树的彩色灯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骗你的,哥哥,怎么可能不送你生日礼物呢?”
楚山野笑了:“一生只能买一枚的DR钻戒,我挑了好久的款式。”
顾轻言耳畔响起嗡嗡的回声,眼眶倏地泛起酸意。
周遭有无数人来来往往,喧哗的音乐声,人声,车声,都盖不住楚山野红着脸,牵住他的手时说出的话。
他说,我爱你,哥哥,我们结婚吧。
楚山野是个喜欢闷声干大事的人。
高中的时候先斩后奏, 离家出走去打电竞,而现在刚和顾轻言求完婚,没过几个月就约顾轻言去看房子。
顾轻言觉得这个进展实在是有点太快了, 像是坐火箭似的疾驰而去, 带着他往更远的未来奔去。
他其实是一个不太愿意接受改变的人,融入集体是最慢的,离开过去是最慢的。
如果没有外界推动,他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出决定,或者鼓起勇气开始一个新的开始。
楚山野这种想到什么就去做的性格确实和他十分互补。
他考完期末的第二天,楚山野就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找个周末去看看房子。
顾轻言想了想,和他说自己还是得回次家,把他留在家里的东西搬出来。
距离他和亲妈决裂已经过去了快三年,这期间他会把自己的奖学金分出去一部分转账给他爸,就当是尽了赡养的义务。
而除此之外, 顾轻言再也没和家里人联系过。
在亚青会结束后, 张梓柔好像是想和他修复关系, 加了他几次微?信。但顾轻言都当没看见, 一次也没同意她的好友申请。
他那个总当老好人的爹帮着张梓柔游说他,说张梓柔很想他,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顾轻言接到他爸电话时正在帮导师批改本科同学上交的论文, 闻言冷笑了一声, 反问道:“那她知错了吗?”
顾屏听到他反问的问题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而后支吾道:“知……知什么错?”
“那个时候打我, 骂我,说要和我断绝关系,诅咒我后半辈子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顾轻言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当时的场景。
可在和顾屏打电话时却发现他居然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他似乎已经不会为此而感到难过了。
“她知错了吗?知道这样说我是不对的吗?”顾轻言说,“如果她还不知道的话就免谈吧,我忙着呢,先不和你说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继续专心致志地看论文。
如果不是他的东西还在家里,那个地方他短时间内确实不太想再回去了。
可那间屋子里有他从小到大的奖状,用过的笔记本和日记本。如果就这么被留在那间屋子里,他想想都觉得心疼。
本来顾轻言不想告诉楚山野自己决定回家的事,可在和楚山野聊天时说漏了嘴。
小狗的语气瞬间从轻松变得紧张起来,急忙说要陪他一起回家,似乎生怕他被张梓柔吃了。
顾轻言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特意挑了个工作日的下午,算准了张梓柔应该正在学校没下班,带着楚山野坐车回了自己曾经的「家」。
钥匙旋开锁时发出了「咔哒」的一声响,防盗门被他推开,一阵细小的尘埃被轻轻扬起,在冬日夕阳照进屋中的尘埃里成为一片像素似的波纹。
“你快进屋……”顾轻言说,“万一正好你爸妈出门呢?”
“他们不住这里了。”
楚山野双手抄着口袋,打了个哈欠:“我爸申请破产了,他们卖了房子,去市郊租了个房子住。”
顾轻言换鞋的动作顿了下,半晌才「嗯」了一声。
好像少年时代的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邻居,比如这个他曾住了十八年的地方。
“我记得你家客厅里原来养着鱼的……”楚山野说,“怎么现在没有了?”
“我爸养什么死什么,后来他说不想祸害小生命,所以就没再养了。”
顾轻言将钥匙放在鞋柜上,给楚山野拿了双拖鞋:“更何况我妈也不是养小动物的人。”
楚山野换了鞋,跟着他走进屋子里,抬头打量着这个家中的布置。
很多和他印象中的一样,很多又变得不一样了,让他不断地从脑袋里翻出曾经的回忆进行比对。
就好像在进行一场乐此不疲的「找不同」游戏。
顾轻言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招呼他道:“进来吧,我拿点东西就走。”
卧室的主人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但家具上却鲜少有灰尘,看起来每天都有人打扫。
楚山野指尖抹过桌面,话语中多了几分感慨:“看得出你妈妈还惦记着你,每天都来除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