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克里斯并不介意,他说:“你都没有学过,当然不会啦。”
克里斯很喜欢地理,他喜欢马德拉岛上的每一块岩石,喜欢那座因为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岛屿,因此所有的课业里,克里斯最喜欢的就是地理。是以克里斯总会兴致勃勃的拿着课本给塞西尔介绍地理环境,尤其当提及马德拉岛的时候,他会更加兴奋。
本赛季最后一场比赛那天,塞西尔拒绝了考伯特的加班邀请,去了波尔图。因为这场比赛要和葡萄牙三大足球豪门俱乐部之一的波尔图青训比赛。
克里斯出发前兴致勃勃,满怀豪情,甚至对塞西尔夸下海口自己一定会带着冠军回来的。但是世事总不那么尽如人意,克里斯进了三个球却没能力挽狂澜于既倒。
这直接导致克里斯比赛结束后一头栽进塞西尔怀里,他硬邦邦的西装还被克里斯嫌弃不好擦眼泪。
塞西尔于是从怀中掏出纸巾来,他一言不发,也心知肚明克里斯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慰。他表现得很好、特别好,他不需要安慰,他现在只是在发泄情绪罢了。
克里斯整理好情绪,塞西尔伸手刮了刮他通红的鼻尖,“可以走了吗?我们现在去波尔图最好的餐厅吃饭了。”
他轻笑道。
克里斯眼巴巴看着他,连忙说道:“你说让我管钱的——”
塞西尔轻松的笑了下,“是的,没错,但是这是客户主动提供的餐券。”
他从怀里掏出两张餐券,上面写着“Café Santiago F”,这是一家非常非常出名的餐厅,里面售卖的特制三明治多年来不仅在游客中广受欢迎,就连波尔图本地人都对此趋之若鹜。
——克里斯这个小穷鬼都听说过这家餐厅!
他立刻忘了悲伤,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餐券,克里斯拿着餐券端详许久,抬起头来是脸上满是窃喜的神情:“卡蒂娅如果知道我会去这里吃饭,一定会羡慕死的!”
卡蒂娅是克里斯的姐姐,塞西尔知道这件事,他搂了搂克里斯的肩膀,“好像又长高了些。”
克里斯立刻抬头挺胸,“那当然啦!上一次体检我已经五英尺六英寸(1.67m)了!”他的头发抵到塞西尔的下巴上,塞西尔笑了下别开头,“走吧。”
此刻,Café Santiago F来往的人并不多,塞西尔拿出餐券后,侍应生甚至直接将塞西尔和克里斯请到了包厢里去。
克里斯受宠若惊,跟在塞西尔身侧,他偏头看向塞西尔,眉间隐含担忧:“塞西,你的顾客好像很厉害。”他踌躇片刻,“那你当他们的保镖岂不是很危险?”
塞西尔轻咳一声,“你得相信我,克里斯。”塞西尔早前对克里斯坦诚了自己如今的工作并非什么都市白领,而是重操旧业受雇于安保公司,偶尔会被外派给人当保镖。
不过就目前而言,塞西尔还没有接到外派当保镖的任务,因为他并不想要离开里斯本,甚至向考伯特提出要求,任何工作持续时间不能超过五天,不能打扰他的周末时间。
塞西尔这时才真正的感受到了现代社会的好处——换他以前,怎么可能对皇帝提出这样的要求?
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克里斯微微叹气,眉毛纠结地几乎要拧到一块去,不过很快,克里斯的纠结就被驱散了。
他被餐厅里盛大的排场弄得懵在当场,餐厅里的各色招牌菜全部上了个遍,从没见过这阵仗的克里斯小心翼翼地瞧着塞西尔。
塞西尔疑惑了下,低声询问侍应生:“科斯塔先生在餐厅里?”
侍应生愣了下,随后点了点头。
塞西尔表示了解后便不再过问,面色平淡的像是从来没有问过刚才那个问题,克里斯见他没什么反馈,就也放心大胆的吃起来,他吃得很香,甚至想当场联系教练带着他的小伙伴们一起过来。
于是克里斯仔细地询问过塞西尔得到同意后,才找店员借了电话告诉教练这个好消息。他们这一群小孩子正处于长身体的时期,并且因为家里贫穷,几乎都是瘦瘦干干的模样,只有像若昂那样家庭环境优秀的,看起来才会比较健壮。不过这次若昂并没有一起来波尔图。
也因此,教练并不限制他们的吃食,就连可乐,也不过是之前提了一句好的运动员最好不要喝可乐,而现在,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底并认真贯彻执行的也只有克里斯。
隔壁房间里的科斯塔先生不时的盯着房门,却发现果真如同考伯特所说,塞西尔理都不理他。科斯塔不解:“为什么塞西尔这么嚣张?”
考伯特哈哈大笑,“他连我这个顶头上司都不怎么理。”
科斯塔好奇:“那个小孩和塞西尔什么关系?”他轻咳一声,微微不满:“我之前想各种办法想要逗塞西尔笑,他都没有笑过。”
他回忆了下,“我甚至想给他塞几个美女,他都直接拒绝了,并且对此一点笑容也没有。”
科斯塔神情逐渐奇怪,紧蹙眉头问道:“难道塞西尔是个gay?”此刻他口中的gay显然有另外一重含义——因为克里斯看起来明显未成年。
考伯特连忙摇头:“没有的事,”随即他又打趣道:“那个小孩是塞西尔的遗产继承人。”
当保镖并不只是一个高薪工作,高薪的同时也意味着危险——富贵险中求,越危险的任务酬劳也就越高。
因此,在塞西尔入职第一天,考伯特就让他签署了自己的遗产继承协议,塞西尔也果然不出考伯特所料,不假思索就在遗产继承人一栏填上了克里斯的名字。
考伯特也询问过塞西尔,克里斯和他是什么关系,只是塞西尔从未回答过。考伯特私下的调查也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塞西尔的过去一片空白,克里斯的经历倒是多姿多彩,出生贫苦,靠着踢球走到了里斯本青训营,但是怎么看也与塞西尔搭不上边。
……另外,考伯特思索了下先前塞西尔对特里毫不留情的态度,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同性恋。
然而,他却也不像个异性恋。
考伯特在脑海中想了下塞西尔的冷面对某位女孩子笑靥如花的模样,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恐怖了!简直比塞西尔对自己笑都恐怖!
六月开始,电视上的新闻就开始陆续报道起了香港的回归事宜。从本世纪七十年代至今,香港与台湾、韩国、新加坡作为亚洲的四个迅速发展的经济体并称为“亚洲四小龙”,然而到目前为止,香港还是英属殖民地。
塞西尔将那段历史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对其中的来龙去脉也了解了许多,并且自从知道今年是香港回归的年份后,他就一直关注着新闻。
本来葡萄牙身为欧洲国家,对这件事的报道应该也不太多。但是葡萄牙却又与其他的欧洲国家不大相同,他和英国面临着同样的状况——两年后的澳门。
塞西尔打开电视机后便认认真真的观看新闻,最可笑的是,塞西尔身为中国人,面对中方接受采访时回答的问题,有时候居然还需要借助翻译后的葡语来理解其中的含义。
考伯特在他身侧站着,忍不住调侃:“或许你应该顾虑一下我这个英国人的心情?”
塞西尔理他了——回头乜了他一眼,里面蕴藏的含义不言而喻。
考伯特摸了摸鼻尖,尴尬道:“好吧,我这下知道你真的是个中国人了。”
塞西尔一言不发,短暂的新闻结束,他才回头看着考伯特:“你到底想说什么?”
考伯特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坐到塞西尔身旁,揶揄道:“本来想说的,但是想起你不愿意出差,又觉得还是算了。”
他又在内涵塞西尔为了克里斯拒绝前往波尔图,最后却又因为克里斯在波尔图比赛而依然前往波尔图的事情。
尤其塞西尔分明到了波尔图,却完全不顾及他这个老板的面子,到了同一家餐厅也不去打个招呼。
考伯特其实并不太在乎这些事情,他认识塞西尔的第一天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也知道对方心里将那个踢足球的小鬼头摆在很高的位置。
但无论如何,这并不妨碍考伯特拿那个小鬼开玩笑。
塞西尔忽略掉考伯特言语中的酸意,略微思索一下,眼眸微眯询问道:“跟香港有关系?”
考伯特依然笑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塞西尔见他满脸古怪的笑容还不说话,心头平静得很,与考伯特相识月余,塞西尔对他的了解不算多,却也已经平静的接受了对方说话含含糊糊并且总爱卖关子的性格。
他是上司,塞西尔不接受也没办法。
他眉梢微挑,又问:“你想给英国国内那帮人找麻烦?”
考伯特瞬间否认:“当然不是。”
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一脸的正义凛然:“只是我太善良,不想看到国际安全被破坏罢了。”
塞西尔瞥他一眼:“那看来就是了。”
Securicor公司接到了一份运送古董的大订单,据说是某位华裔商人高价拍下,准备七月运回香港作为祝贺香港回归的礼物。
这件事找上了英国本土的安保公司,经济意义与政治意义双重加成,却又有另一部分人买通了Securicor公司高层要在里面大作文章。
塞西尔不知道考伯特如今远离英国本土是怎么知道这个内幕消息的,但是看考伯特胸有成竹的模样,恐怕是作不得假。
考伯特将资料摆在他面前,“怎么样?要去吗?”
他调侃,“这样一份厚礼在香港本土失窃,恐怕不会是一件好事。”
塞西尔挑眉:“你能让我去?”
考伯特又从抽屉中拿出了准备好的身份证明,“只要你想去,我就能让你去。”他笑,眸中含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塞西尔拿过那张护照看了眼,上面贴着他的照片,名字却是“Caesilius Guedes”,塞西尔抬眸看了看考伯特,考伯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假的,别介意,塞西尔。”
“我会帮你弄到合法的身份证明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你这个不存在的人帮我做一些事情。”他真是坦然,坦然的将自己的算计表露在明面上。
塞西尔无所谓地撇了下唇,将护照塞到口袋里,又拿起那份资料看,塞西尔猜测这份资料会是此次任务的所有相关信息以及相关流程,可是打开后却让他大吃一惊。
里面只有薄薄的两张纸,分别是两个人的简单的信息资料。
他略显惊讶的抬眼望向考伯特:“你不相信我?”
“不不不……”考伯特笑着否认,“塞西尔,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只是担心你罢了,这个任务并不简单,牵涉多方势力,Cloe和Dimas都是电脑高手,可以帮你入侵系统甚至调阅监控,Cloe还是伪装高手,她可以用化妆将你变成另一个人。”考伯特站起身来拍了拍塞西尔的肩膀,眉毛一挑,笑容像是狐狸在假装温和:“你瞧,我多为你着想。”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罗具体辍学时间是什么时候,自传里也只是大概说去了里斯本之后,他成绩很好,但是逐渐没办法同时兼顾学业和踢球,所以选择了辍学,把辍学设定在十四岁了。现在的小小小罗还是一个得上学并且成绩还不错的小卷毛!
+青训时期的比赛全是我虚构的
+明天要入V啦!疯狂码字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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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你◎
塞西尔活了二十八年, 跟在皇帝身边十六年,自认为也算是个人情通达老于世故的人,但他这次并没有看懂考伯特的打算。
克洛伊和迪马斯是要协助塞西尔完成任务, 可是是同行的昆特却满满都是监视的意味。
塞西尔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需要被监视的地方——难道考伯特怀疑他会监守自盗偷走古董?
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迪马斯主动请缨教塞西尔开车考驾照,克洛伊则拿着英语课本要求塞西尔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迅速掌握英语的基本口语。
塞西尔:“……”
考伯特肯定自己在塞西尔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了为难。
他别过头去偷笑, 随后说道:“嗯,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我先离开了。”
塞西尔盯着克洛伊数秒, 克洛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解释道:“香港是英属殖民地,那里的人几乎各个都会说英语, 你既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粤语, 伪装十分有可能失败。”
迪马斯也跟上说道:“难以想象,兄弟, 你今年二十八岁居然不会开车。这可是必须要学的, 塞西尔,难道你不打算买一辆车吗?相信我, 女孩子会因为你有一辆豪车而对你更加另眼相待的。”
塞西尔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克洛伊:“你会吗?”
克洛伊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会因为你枪用得好而对你了另眼相待。”克洛伊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
迪马斯一愣,之后说话都结巴起来:“什、什么?啊……呃, 那好吧,男孩子们更会因为你有一辆豪车而心动的。”
因为迪马斯使用了“rapazes(男孩)”这个词语,塞西尔便看向他,稍有疑惑地询问:“男孩都喜欢车子吗?”
迪马斯瞪大双眼, 随即重重点头肯定道:“当然, 塞西尔, 我没见过哪个男生不喜欢车子的。”
塞西尔点了点头,回答他:“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指买一辆车子。
迪马斯高兴:“那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练习吧。”
过去的几个月内,他跟在科斯塔身边,见过科斯塔的司机开车。见得多了,其实也差不多就会了,于是在迪马斯讲解了车子运作的相关原理后,塞西尔已经可以开着车平稳行走了。
一天的时间,在郊区的空地上,迪马斯宣布塞西尔已经学会了开车,他拍着塞西尔的肩膀满脸的兴奋:“塞西尔,你学习完理论知识就可以去考驾照了。”
塞西尔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拿出了今早考伯特给他的一系列假、证件,挑出那张护照:“我不需要去考。”
迪马斯一愣:“诶?!你怎么会有驾照的?可是昆特明明告诉我你不会开车!”
塞西尔递给他看,“假的。”说罢,他又将假的驾照扔回口袋。
他靠在车门上,看着远处挂在海面上的橘红色太阳。
迪马斯挑了挑眉,心里暗自琢磨塞西尔到底是个什么来头,随后,他看了眼手表:“很晚了,回去吧。”
塞西尔点点头,“我开车吧。”
迪马斯耸肩:“可以。”
于是迪马斯尽职尽责的给塞西尔讲解了一路交通规则,塞西尔默默记在心里,塞西尔开车到那位华裔老板的小店,迪马斯瞥了眼:“你住这里?”
塞西尔神色平淡:“我来这里吃饭。”
迪马斯惊讶了下,又将后排座位上的英语课本递给塞西尔,“记得学英文。”
塞西尔眉头紧锁地接过来。
周末的时候克里斯的英文有了极大的提升——都说教学是掌握知识的最好办法,古人(?)诚不欺我。
克里斯本以为自己的英语水平已经够烂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学生,还是一个并不喜欢学英语的小学生,但是没想到塞西尔和自己……一样烂。
不过他也知道,塞西尔刚刚从一个完全不会接触英文的地方来到这里,与他根本不具备任何可比性。况且克里斯多少也比塞西尔多学了几年,某种程度上还是比塞西尔稍好一些,于是在塞西尔勤学苦练的感染下,克里斯被他带动地也学起了英文。
最后两人齐齐感叹:“……可真是一门难学的语言啊。”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么几天的临阵磨枪,克里斯期末考时英语居然拿了A-,要知道克里斯的英文成绩向来可都是C-的。
克里斯考完试后是六月中旬,那时塞西尔的开车技术已经很娴熟了,为了提高塞西尔开车的熟练度,考伯特还专门借给了塞西尔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
但是据迪马斯所说,这辆车虽然外形低调,但是市售价要五十万欧元。
塞西尔面无波澜,迪马斯瞧了他半天,好奇问:“你不惊讶吗?”
塞西尔:“有什么好惊讶的?”
迪马斯奇道:“五十万欧元诶,咱们这次去香港才只能赚到一百万,”他突然警觉:“怎么,难道考伯特给你的酬劳比我们更高些?”
塞西尔摇头:“没有,但是考伯特有钱,买多贵的车子我都不惊讶。”
况且他虽然来到这个时代不足半年,但是在以前好歹也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剥削民脂民膏得来的钱财变作金玉镶嵌在出行的轿子上,府内雕梁画栋,每一块石头都要精心挑选。更何况塞西尔还住在天下最高标准的建筑物皇宫里,他什么没见过?
在克里斯要出发回马德拉的前三天,他的行李箱坏了。
这个本就小还用了许多年的小行李箱,终于承受不了自己的生命之重,在塞西尔提起来掂量的时候,“哇”的一声,将克里斯所有的衣服都从底部吐了出来。
克里斯朝着塞西尔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塞西尔想要摊手,却在拿起的一瞬间,行李箱又吐出了些东西,他无奈:“我都说要陪你再去换一个新的了,好在是现在坏了,如果你到飞机上再坏,你不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鼻子啊……”
克里斯一边捡衣服,一边反驳:“我才不会!”
塞西尔眨眼,忍笑没有说什么。他俯身将克里斯的衣服捡起放到床上,看着克里斯说道:“走吧,现在去买行李箱。”
克里斯要坐三天后的飞机回马德拉岛,塞西尔也会在三天后送克里斯上飞机后,乘坐考伯特的私人飞机前往香港。
克里斯忍不住抱怨:“塞西,我的行李箱之前还好好的,都怪你给我买了太多衣服,所以它才会太撑以至于爆炸的。”
塞西尔搭上克里斯的肩膀,无奈道:“我说要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你又不答应……”
克里斯原本可以把衣服留在这里,毕竟他七月底就要回到里斯本继续训练,只不过这半年……哦不,是这两个半月。
自从塞西尔开始月入两万欧之后,就开始疯狂买衣服,他的说法是雇主常常去逛街,他就要跟着一起逛,那些名品店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于是塞西尔买衣服就变得格外简单——
“这件,两套,一套我的,一套比我小三个尺码。”
“这件,同款,小三个尺码。”
“这双鞋……”
“同款,另一款小三个尺码是吗?”导购都已经知道了塞西尔的经典台词。
塞西尔道:“不,另一双37码。”
导购小姐姐的手一顿,疑惑道:“女孩子?”
“男孩子。”
她笑了笑:“男孩子嘛?年纪还小吧。”
“十二岁了。”
导购小姐疑惑了一句,“十二岁吗?那他的脚可有点小了。”
“是吗?”塞西尔突然好奇。
导购小姐点头,“我遇到的小男孩十一二岁时最起码也要穿39码的鞋子了。”
塞西尔认真地听着,随后点了点头,突然产生了一种新奇的感觉,他说:“……嗯,是的,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是最独特的小孩。
塞西尔当时想着。
塞西尔这样肆无忌惮的给克里斯买买买,克里斯却没有办法制止——因为塞西尔的说法是全部记在雇主账上,雇主有钱,雇主买了全场的单。
克里斯一度怀疑塞西尔的这个雇主是不是也是一个“十分有钱但没地方花”的人。那么他希望这位雇主先生能多去马德拉的菜场转转,说不定会碰到多洛雷斯,帮她也买了单。
但是这也就直接导致塞西尔那个小小的家里逐渐塞不下他和克里斯的衣服了,后来那两只几乎不曾使用过的厨房橱柜里,也都塞满了两人的衣服和鞋子。
于是这次回家,克里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主线任务——将一部分衣服带回去。
可说是一部分,最终要带回去的依然很多,不仅要把他先前的一些已经大小不合适他穿的衣服带走,还要把一部分塞西尔新买的衣服带回去。
于是这个小小的行李箱终于不堪重负的坏掉了。这下好了,要带回家的又多了一个崭新的行李箱。
克里斯忍不住思索,当自己回去被妈妈问起怎么有这么多新衣服、行李箱怎么也换新了、牙齿怎么也带上矫正器的时候,用“塞西尔有钱但是没地方花”的理由解释,会不会被妈妈责怪?
可是他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只是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而已啊!
这个时候,克里斯就更加盼望塞西尔的那位雇主先生去马德拉的菜市场转转了!
买行李箱回来的路上,克里斯郁郁寡欢,“塞西……”他欲言又止,最后在塞西尔凝视的目光中将话语咽了回去。
克里斯想邀请塞西尔去自己家里,但是他的家很小,很逼仄,又要装下他们一家六口人,根本没有地方容纳塞西尔。
他陷入到即将离别的伤感情绪中,兴致不高的问塞西尔,“塞西,你假期要做什么啊?”
塞西尔揉了揉他的头:“我要工作啊。”
克里斯愣了下,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什么:“对啊,你还要工作。”他挠了挠自己卷曲的头发,暗自庆幸刚刚没有把邀请的话说出口。
意识到塞西尔不会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度过一个暑假后,克里斯的情绪很快又高昂起来,塞西尔以拳抵唇轻轻笑了下,随后又试探着问:“要不再带点东西回去?现在换了大的行李箱,应该还能再装些东西。”
克里斯摇头想拒绝,塞西尔却又说:“明天我们去波尔图吧,买些三明治带回去,我记得你说卡蒂娅很想试试Café Santiago F他们家的三明治。”
克里斯连连摇头:“不不不,不用了,那也太麻烦了。”
塞西尔点头:“也是,那就在里斯本随便买点好了。”
克里斯一顿,犹疑地点了点头,于是塞西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克里斯到了蛋糕店,大包小包提了不少耐存放的点心出来后,克里斯陡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是打算直接拒绝的?!怎么突然变成在里斯本“退而求其次”的“随便买点”了?
克里斯控诉地看向塞西尔:“塞西!”
塞西尔佯作不知地偏头:“嗯?怎么了?”
克里斯忍不住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却再次被塞西尔稳稳的接住,他站在车边,手里掂着大包小包,怀里还抱着个小孩。
克里斯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扭曲的神情:“塞西!你不能这样!”
“哪样?”塞西尔故作不知。
克里斯抵住他的额头:“不能这样对我!”他眼神闪烁不定:“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