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蕾丝隐隐抽泣着，克里斯把眼泪咽了回去，最后点了点头，“对，妈妈，我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尽管他在这里一点也不开心，尽管总有人嘲笑他的口音，但他也依然会做一个坚强的孩子。
克里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里斯本是一个沿海城市，落日余晖下，水天相接，沙滩被镀了一层金光。塞西尔找了一块石头坐着，距离海滩很远，距离夕阳更远。
他又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
悬崖下是另一个世界吗？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死了，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死前虚妄的幻想。
此刻的海滩上没有人，不会有人像塞西尔一样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出来吹海风。
海风扑面，除了腥味还有更冰凉刺骨的冷。现在这个时节，不是个观海的好季节。
塞西尔以前没有见过海，甚至连一块大些的水域都没有见过，但是据丽塔和马修所言，他是昏倒在海滩上的。穿着金线绣成的龙袍，浑身被海浪打湿，阳光下几乎与波光粼粼的水面融为一体。
他的确会游泳。
但是他穿着龙袍爬上的那座山周围连条河都没有，又哪来的海？
塞西尔盯着落日，见它一点一点地滑落水面，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来，风也愈发地冷。
他并不想回到大明。
他为之效忠的皇帝陛下已经死了，新皇不合他意，燕王登基后对他也必然不会手下留情。留在这里才是对塞西尔来说最好的选择。
马修和丽塔的小店不大，勉强装得下他，这里的生活很安逸，还认识了一位小朋友。
塞西尔躺到了岩石上，风更冷了。
他站起身，拽了拽衣领，心想着如果再不回去马修的丽塔会不会把他锁在店外？于是，塞西尔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马修和丽塔还没有离开，快餐店里没了客人，他们两个在店里跳舞。虽然和塞西尔见过的舞蹈完全不同，但是伴随音乐扭动身姿的模样只能让人想起舞蹈。
他们脸上带着恬静欢快的笑容。
暖黄的灯光照到店外，塞西尔推门进去，丽塔朝他调皮地笑道：“塞西，你应该晚一点回来的，等我们跳完这支舞。”
塞西尔也笑了下，“不着急，你们还可以多跳几支舞。”
丽塔笑靥如花，她已经五十多岁，身姿不再曼妙，可她依然美丽，至少，在马修眼里是这样的。
塞西尔听着音乐，面上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一舞毕，丽塔问她：“怎么样？今天的约会满意吗？”
塞西尔愣了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丽塔忍笑着又问：“那你打算好什么时候搬出去了吗？”
塞西尔摩挲了下手心的茧子，想起克里斯也曾问过他如果他有一天买了大房子可不可以让他和他一起睡觉。这么想着，塞西尔不自觉地问道：“买一个大房子需要多少钱？”
丽塔和马修对视一眼，露出暧昧的笑容，马修却忍不住拍了拍塞西尔的肩膀，担忧道：“你现在没有身份证明，还失去了记忆，想要买房子可不容易。”
“不过租一个房子还是可以的，在外面租一个小房子也好过在杂货间里挤着，虽然小，但是也有你和女朋友独处的地方不是？”马修调侃道。
塞西尔回神：“女朋友？”他略显疑惑，马修却道：“难道你要和女朋友在那个杂货间里约会吗？”
塞西尔下意识摇头，又说道：“我没有女朋友。”虽然这里的女孩子有时候会像丽塔一样拥抱他，但他往往不会回抱回去，至于亲吻更是敬谢不敏，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还女孩子保持距离才对。
丽塔奇怪：“没有女朋友？那你今天和谁出去约会了？”
塞西尔回答：“那个来店里要汉堡的小朋友。”他格外认真：“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马修和丽塔无言以对。几天后，正当他们以为塞西尔或许并不打算搬出这个小隔间的时候，塞西尔却又对他们说：“丽塔，你知道附近有什么租房子的地方吗？”他表情虽然仍然平淡，却又显得格外认真。丽塔一愣，正想问塞西尔为什么要搬出去时，店里突然进来了一个人，他模样凶恶，身材健硕，走进店里后让人瞬间感觉到空气似乎都稀薄了些。
不过他模样虽然凶恶，却没做出什么让人苦恼的动作来，只是和丽塔点餐完毕后，一转身将塞西尔身旁桌子上的号码牌撞到了地上，塞西尔利落的伸手接住，男人偏头一瞧，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兄弟，你动作真利索！”
塞西尔随意的报之一笑，男人又问道：“练家子吧？”
塞西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男人却依然不依不饶，“让我来猜猜看，你是日本人吗？”
塞西尔瞟了他一眼，说道：“听不懂。”男人愣了一下，这才不再说话。他的餐点好后，塞西尔给他送过去，男人在桌上摆着一张传单，上面写着大大的“榜首奖金十万欧”。塞西尔因为看不懂，所以多看了几眼，男人则误以为他好奇，便给他解释：“拳赛，第一名的奖金有十万欧。”
塞西尔点了点头，没接话，实际则是压根没有理解什么是拳赛。
男人则又用热切的目光盯着那张传单，口中喃喃自语：“十万欧啊……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拿到手？……”
塞西尔与克里斯的下一次见面是在这周的周末。
克里斯在临近中午时疲累的出现在了快餐店，丽塔给可怜的小孩倒了杯可乐，克里斯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行，我现在不能喝这个了。”
塞西尔给客人上餐，闻言便偏头瞥了他一眼。客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和小姐妹一起来的快餐店，见到塞西尔过来送餐，便在他放下餐点后一直盯着他看。
塞西尔回头后与小姑娘对视，有些奇怪：“还有什么事吗？”
他扬起一个营业性的微笑——丽塔教过的。
小姑娘脸一红，悄悄地往塞西尔手里塞了张纸条。
塞西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接过纸条后走到了克里斯身边，他轻轻敲了敲桌子，“怎么了？”
克里斯深深地叹气：“教练说可乐对身体不好，身为足球运动员就不应该喝这个！。”
克里斯下定决心：“所以从今往后，我都不要喝可乐了！”
塞西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拿过可乐，自己喝了一口，又转头将纸条递给了丽塔，丽塔一脸莫名，看到塞西尔指了下刚刚那位小姑娘 :“她或许需要你的帮忙？”
丽塔愣了下，随后狐疑地打开纸条看了眼，果不其然，是小姑娘的联系方式。丽塔无奈的看着塞西尔，将纸条塞回他手里:“你自己看。”
塞西尔不明所以，便看了眼，克里斯也凑过来看，看到上面的一串数字时，克里斯还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塞西尔若有所思地看向克里斯，克里斯和他对视一眼，就见到塞西尔也不解地打算回头问丽塔。就在此刻，克里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握住塞西尔的手:“塞西！我知道了！”他的嘴角浮起隐秘而激动的笑容，塞西尔看他，“是什么？”
克里斯悄悄地看了坐在那边的姑娘一眼，又附到塞西尔耳畔兴奋地说:“她喜欢你，她想要和你约会。”
塞西尔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疑惑，闻言也只是“哦”了一声，便将纸条团成一团，克里斯又问他:“你要和她出去约会吗？她很漂亮诶！”
他眼睛亮亮的，充斥着对男女约会这件事的向往与好奇。
塞西尔蹙了下眉:“慎言。”他不喜欢克里斯这样的说法，“不要这样说，或许会影响到她。”
塞西尔过去就不近女色，到如今亦然，不过与其说他不喜欢女人，倒不如说他心中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克里斯已经恢复了元气，他好奇的趴在塞西尔肩膀上，“什么影响？”
塞西尔不理他，克里斯就如同猴子上树一般挂在塞西尔身上，餐点好了塞西尔就背着克里斯去给人送餐，克里斯尴尬的从他身上默默滑下来，对着客人歉意一笑:“塞西——”
他磨了磨牙，脸上的红晕格外显眼，看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狗，丽塔忍不住偷笑，她笑眯眯地对克里斯说道:“亚洲风气保守，塞西这么做也没错。”
克里斯状似明白地点头，丽塔好奇地问他:“今天要和塞西去哪里玩？”
作者有话说：
我设定的发布时间是23点59分……
昨天是不小心点了直接发布……
我在疯狂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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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
克里斯微微有些拘谨，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来店里找塞西尔，但是丽塔这样子问，让克里斯莫名有种自己在拐走对方勤奋工作的好员工的错觉。丽塔见他拘束，便说道:“不要怕，塞西每天工作，周末也应该休息一下的。”
说着，丽塔又拿出一张纸来，“塞西打算从店里搬出去住，我和马修帮他找到了几间待租的房子，你可以和他顺带去看看。”丽塔指了指纸上的地址，“你认识路吗？”
克里斯扫了一眼，发现没几个自己熟悉的地方，他皱紧眉显得有些为难。丽塔见状，便又拿出一份地图来，给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又郑重地说:“塞西就叫交给你了。”
她没忍住，露出一个笑容。
克里斯受宠若惊，又听到丽塔说:“毕竟塞西还不怎么认识字。”她调侃地说道。
克里斯惊讶的看了眼丽塔，两人顿时露出相似的偷笑。
塞西尔走过来时，看到他们两个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忍不住挑了挑眉，他看到丽塔摸了摸克里斯的小卷毛，又对他催促道:“你快出去玩吧，你的小朋友都等着急了。”
塞西尔随意的点点头，也摸了摸克里斯乌黑的头发，克里斯脸上还挂着狡黠的笑容，塞西尔将围裙摘下，并询问克里斯:“怎么了？”
克里斯一脸的惊讶还隐隐有些委屈，“我不能来找你玩吗？！”
塞西尔将挂在店里的大衣穿到身上，一边穿一边开门走出去，克里斯跟在他身后，听到塞西尔略带笑意的声音:“当然可以。”
今天的天气不错，塞西尔穿着黑色大衣甚至有些热，不过克里斯的鼻尖依然被冻得通红。塞西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克里斯拿出地图，“塞西，你为什么想搬出去？”
他好奇的跑到塞西尔的正前方，眼睛闪光:“是因为我吗？！”
克里斯看着他，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来自塞西尔的阴影。
塞西尔的长发被他用小雏菊发圈高高束起，此刻却依然有发丝被吹落几缕，他双手揣兜，盯着克里斯满是憧憬的面庞，面色不变道:“没听懂。”
克里斯愣了几秒，随即“噗嗤”笑出声来，他微微踮脚，伸手搭住塞西尔的肩膀:“好吧，塞西。”他嘟了嘟嘴巴，露出一副搞怪的神情。
在去找房子的路上，克里斯看到了一座野球场，他兴奋地指了指，随后拉着塞西尔跑了进去。
一群和克里斯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在里面踢球，呼来喊去，克里斯站在场边激动的看着，没多久就有小孩子热情的过来邀请他:“你要和我们一起吗？我们队正好缺一个人。”
克里斯兴奋地看向塞西尔，见塞西尔点头后，就将围巾和外套脱下来交给他，兴致勃勃地跑到了场上。
塞西尔就在一旁站着，不多久又来几个小孩子，有礼貌的走到塞西尔身边，询问他:“哥哥，能帮我们拿一下衣服吗？”
塞西尔点了点头，思索了下说道:“可以，但是或许你们应该叫我叔叔。”
小孩子嘴甜:“可是你看起来只比我们大一点！”塞西尔平淡地回答:“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小孩一脸惊讶:“真的吗？可是你看起来和我姐姐一样大。”
塞西尔没再接话，小孩子们利索的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塞西尔，然后跑到了场上去。
塞西尔视力绝佳，视线也牢牢地锁定在场上的克里斯身上，他因为跑了几圈，眼下又开始泛出红晕。
这时他笑得很开心。
也完全不会想起自己一口不太漂亮的牙齿。
塞西尔脑海中浮现出克里斯伸手挡住嘴巴的模样，那时他的眼睛闪烁不定，似乎生怕自己注意到他不怎么好看的牙齿。
他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到场上另一个小孩的身上，他个子比旁人都高，穿着打扮都比旁人看起来精致，嘴巴里的牙齿上也带着奇怪的东西。
克里斯玩得很尽兴，这是他来到里斯本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和他踢球的小伙伴不会嘲笑他古怪的马德拉口音，甚至还会夸赞他的踢球技术，他也会暗暗的展示自己:“我在马德拉的时候，跟着马德拉国民队还获得了U10的联赛冠军！”
塞西尔在场边看着他。
他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着他说道:“那个穿条纹衫的小孩是你的弟弟吧。”
塞西尔闻言颔首，小姑娘又道:“你们看起来不像，但是他看起来真可爱。”
塞西尔微微偏头，礼貌地询问:“你知道那个小孩，”他看向那个最高的小孩，“他嘴巴里带着什么吗？”
小姑娘瞟了眼，并不能看清那个场上最高的小孩嘴巴里是不是带着东西，但她犹豫了下，还是猜测着说道:“或许是牙齿矫正器？”
塞西尔疑惑:“矫正？”
小姑娘点点头:“就是可以把牙齿变得整齐，但是很贵。”
克里斯已经在一群小孩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从塞西尔抱着的衣服里挑出自己的穿上，然后大声说道:“塞西，我今天下午进了四个球！”
塞西尔眸中掠过笑意，摸了摸他的卷发，里面裹挟着汗水与少年人的热情。克里斯笑得眯起眼睛，在塞西尔的掌心里蹭了蹭，塞西尔怀里的衣服被其他小孩拿走，他的手不自觉的搭到了克里斯的肩膀上，“我们该回去了。”
克里斯的肚子发出声响，他顿时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想着人这么多，应该没人听到他饿肚子的声音。
塞西尔则搂着他往外走，“想吃什么？”
克里斯心虚地捂住肚子，忍不住想应该是巧合吧，这里那么吵塞西怎么可能听到我的肚子叫？
克里斯要回青训营时，才想起来丽塔今天让他和塞西尔去找房子，他懊恼地对塞西尔说:“我居然忘记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要不，我们现在去找房子？”
塞西尔摇头，“不用，很晚了，你回学校吧。”
克里斯不太乐意，“我不想回去，回去我也会再去训练场练习一会儿。”
塞西尔看他:“为什么？”
克里斯正想说话，突然发现不远的老板一脸哀怨的盯着他们。因为塞西尔胃口大，所以他们选择了一家可以提供“吃到饱”服务的小店，量大价低，正适合塞西尔。
塞西尔已经吃到第三盘了。
克里斯隐隐抹了把汗。
付账之后，克里斯带着塞西尔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店，塞西尔不解:“急什么？我给他们多付了两欧。”
克里斯苦恼:“感觉下次老板就会不欢迎我们了。”
“那就吃别的。”塞西尔毫不在意。
克里斯震惊:“别的？哪里还有别的店比这家还要便宜吗？”
“我总不会让你饿肚子。”塞西尔平静地说。
克里斯无力反驳:“塞西，你还要去外面租房子啊！”他想了想，“租房子的话，一个月需要多少钱？三百欧？”
“啊！”克里斯越想越气，愤愤不平道:“可恶的警察！居然私吞你五百块！”
塞西尔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克里斯的嘴巴因为不满而抿成了一条线。塞西尔则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无所谓。他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被统领捡回去，自那之后就不缺衣食住行，但或许是因为临近饿死的记忆太过深刻，也就养成了他吃东西上的恐怖胃口。
塞西尔一点也不担心没钱，虽然他来到这里不久，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赚不到钱——就像那天那个男人说到的拳赛。
不知不觉走到了青训营门口，克里斯依依不舍，依然不愿意回去。塞西尔想了想，“你想要我陪你进去吗？”
他仔细询问，克里斯失落:“可现在已经晚上了，保安先生不会允许的。”
塞西尔瞥了眼，“没关系，你先进去等我，我会翻墙。”
克里斯呆了呆，就被塞西尔催促赶紧回去，他往四周看了看，“啊？那个围栏很高的。”
他忧心忡忡:“不要了，塞西，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塞西尔摸了摸他冰凉的小脸蛋，“相信我。”
于是克里斯就见到塞西尔飞似的从围栏外跳了进来。
他真的像飞一样。
克里斯目瞪口呆。
他只用轻轻地在围栏上借一下力，就可以跳得更高，从围栏上跳下来时，克里斯也全然见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狼狈，仿佛这样高的围栏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克里斯便问他。
塞西尔回答:“不算难，但也不算轻松。”他下意识走在克里斯身后，“人是不可能飞的，一切都是长年累月的练习而来的。”
克里斯表示理解，因为他也是一个勤加训练的人，但是克里斯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那你练了多久啊？”月色下，塞西尔柔和的面庞几乎被阴影覆盖，这让他的五官线条陡然显得凌厉起来。
“十五年。”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在克里斯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扬头看着塞西尔，不由得握了握拳，盯着自己刚刚从器材室拿到的足球，“我也会努力练习的！”
塞西尔不置可否，“你现在要做什么？”
克里斯做起了平日的训练项目，塞西尔在一旁盯着，有时候会感到好奇，便会学着克里斯的动作也模仿着做。
克里斯便朝他笑。
夜色蒙着薄薄的月光，克里斯做完热身，又将球摆好，想要隔着人墙锻炼自己的任意球。塞西尔就负责帮他捡球，克里斯无论踢到哪里，塞西尔总能在球要落地时伸手将它捞起来。
然后直接扔给克里斯，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正正好好可以让克里斯接住。
踢得多了，克里斯有时候都不想进球，就想乱射一通看塞西尔能不能捡到。
克里斯满头大汗朝着塞西尔跑过去，“塞西，你怎么这么厉害？”他崇拜地望着塞西尔，塞西尔歪了歪头，不解其意。克里斯就拦腰抱住他，想借此温暖一下自己被寒风侵蚀的脸颊，“塞西，你可以当门将了，还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那种！”
塞西尔伸手握住他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手，“快回去吧。”
克里斯想了想:“我把你送出去吧。”塞西尔摇头，“宿舍在哪里？”他直接问。
克里斯的手被塞西尔紧紧攥住挣脱不开，他领着塞西尔走到宿舍楼前，楼下没什么人，克里斯揉了揉耳朵，对着塞西尔告别。
塞西尔盯着他通红的耳朵和指尖，有些出神。
第二天克里斯就收到了塞西尔为他添置的手套和耳罩。克里斯一脸惊讶，受宠若惊的同时却又觉得他好像一直在占塞西尔的便宜，他想拒绝，塞西尔却直接说:“你的手这样小，没有别人能穿得了。”
克里斯抵着塞西尔的胸膛，“塞西……”他的眼泪又渗进了塞西尔的衣服，丽塔咳嗽一声，“好啦，今天可记得要去看房子哦。”
她忍不住叮嘱，实际上丽塔觉得塞西尔对克里斯的关注有些太多了。今早，塞西尔询问了丽塔有关牙齿矫正的事情。然后丽塔又从塞西尔这里得知了他的一千块赏金已经花出去过半。
塞西尔的牙齿很整齐，以丽塔的眼光来看，几乎没有任何歪斜的地方，而他新交的小朋友则是有一口稀疏不齐的牙齿。
在得到矫正牙齿或许至少要花费三千欧的结论时，塞西尔又格外认真地询问了丽塔他要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赚到三千欧。
最好以合法的方式。
丽塔大惊失色，天知道，就算是那个小孩的家里人或许都不会如此大方的拿出三千欧来帮他矫正牙齿。她不由得说道:“塞西，你现在的月薪是五百欧，如果你从店里搬出去，我会将你的月薪提到七百欧每月，但你租房子每个月至少要支出200到300欧，你哪来的钱给那个小孩子整牙？”
塞西尔不以为意:“丽塔，你不用担心我。”
丽塔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克里斯与塞西尔走后，丽塔才又和马修抱怨，“他可能太自信了些。”
马修哈哈大笑，“你瞧塞西尔身板那样结实，他总会想到办法挣钱的，难道你觉得他还会一直呆在我们的小店里吗？”
丽塔叹气:“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那个小孩的事情揽到身上。”
马修耸肩:“我也不明白，但这是他的事。”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又改了改
感谢在2023-02-16 13:24:19~2023-02-17 10:5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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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
和塞西尔度过愉快的周末两天后，克里斯又进入了新一周的学习生活里。他交了几个不会嘲笑他马德拉口音的朋友，还认识了一个踢球很厉害的小伙伴，他叫里卡多·夸雷斯马。
夸雷斯马比他大两岁，家庭环境也很糟糕，不过有一点比克里斯稍好些，就是夸雷斯马从小就在里斯本生活，他的母亲和哥哥都陪在他的身边。
而克里斯只有他自己。
夸雷斯马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克里斯就笑眯眯地说：“没关系，里卡多，我在这里有一个好朋友！”
夸雷斯马问他：“什么好朋友？”
克里斯和他一起相伴走到训练场，小声地解释自己与塞西尔认识的渊源，最后克里斯又伸出手来展示：“这是塞西送我的手套！”
他乐滋滋的带着手套帮教练搬东西，夸雷斯马觉得罗尼此刻的模样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他还记得罗尼刚到学校时，因为被老师笑话马德拉口音，甚至愤怒地拿起椅子要砸那位老师，这也让克里斯在来学校第一天就被记了违规。
结束今天的日常训练后，克里斯像平时一样留下来加练，夸雷斯马也陪他一起，他问克里斯：“罗尼，你好像射门更准了。”
克里斯兴奋：“真的吗？”他激动地又一脚将球踢进去，看着夸雷斯马露出满脸自豪的笑容：“我的那个好朋友，他超级厉害，接球超级准，不管我怎么踢他都能接住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