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帐篷中,左夫人一看见闺女就扑上去,待看见女儿身上不属于她的男人披风,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眼泪扑簌簌落下。
“皖皖,我的皖皖,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告诉娘!”左夫人上手就扒女儿身上的披风,披风本来就没扣子,只在脖子上系了一条带子,一路上都是左皖皖自己死死拽着。一下就被左夫人拽开了。
当看见女儿被撕的破破烂烂的棉袄裙,左夫人止不住崩溃大哭,左丞相同样目眦欲裂。
“丞相大人,到了用晚宴的时辰了,圣上已经派人来催了。”就在这时候,左府一个仆从在帐篷外轻声道。
帐篷内,武夫人和左皖皖的哭声顿收,左皖皖擦了擦左夫人的眼泪,安慰父亲母亲道:“女儿没事,好在镇北侯来得及时,二皇子并未来得及对女儿做什么,就是受了些惊吓。
现下还是皇上的晚宴重要,爹娘,你们快去吧,女儿自己在家就行。”
左怀玉还有些迟疑,左皖皖劝道:“爹,你常说丞相府如今看着鲜花似锦,其实是烈火烹油,一切都要谨小慎微。不要让圣上因为女儿的这点小事更加不满丞相府。”
左怀玉心情复杂,长长叹口气,“如今府上的形式竟不知不觉间到了这个地步,一个闺阁女子都看得出来。”
左怀玉眸色深深,带着左夫人匆匆赶往大殿。
此时,殿中人几户已经全部到了,虽然殿很大,但官员不少,大殿还是装不下,一些相对而言没有实权,或者品阶没那么大的,都坐到了殿外。
这时候,大殿中,皇帝正高兴地看着底下各位皇子们的猎物。
“不错。”皇帝心情很好的赞赏道。
三皇子猎到一只鹿,这就算不错的猎物了。至于七皇子和往年一样低调,无外乎是一些小猎物,十分符合他低调的人设。
其中最出彩的猎物不过就是那只狐狸。
七皇子对皇帝拱手道:“儿臣猎到的这只狐狸皮毛还算完整,可以给父皇做一条皮毛领子。”
皇帝高兴地哈哈大笑,“好,好,都是父皇孝顺的好儿子,赏!”
到了二皇子这里,猎物就够看了,乃是一头狼。虽然那只狼有些瘦弱,看着也不大健康,像是被狼群抛弃的老狼,但到底是狼,意义不同。
皇帝更加高兴了,笑得合不拢嘴,“我儿武功高强,有勇有谋,日后定能打的那些外族不敢来犯。”
转头又对焦夜怀道:“镇北侯,朕听闻你也猎到一只狼?”
焦夜怀闻言起身,对着坐在上首的皇帝拱手,虽然语气和动作很是尊敬,但是不知为何那气势不卑不亢,甚至还隐隐有压过皇帝气度的感觉。
“臣驻守边关十几年,上阵杀敌无数,能猎到狼没什么可说的。倒是二殿下小小年纪,就能猎到狼才是真的勇猛。”
二皇子昂着脖子,很是神气,皇帝看着这个在众人,尤其是镇北侯跟前给他长脸的皇子面目慈和。
“二皇子这次确实表现不错,之前朕就答应过你,若是得了第一,朕就满足你一个愿望,现在你说吧。”
“多谢父皇。”二皇子看了一眼皇帝旁边始终面带微笑的皇后,又瞥了眼坐在下面的左怀玉。
左怀玉脸色难看,双手死死握成拳头。
“父皇,儿臣与表妹左……”二皇子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
“启禀皇帝,臣要检举有皇子欺瞒圣上,弄虚作假,比赛成绩是假的。”跪地请求的乃是这次跟来保护皇帝的御林军,他身上还穿着御林军的护卫服,看样子应该是一名千户。
千户话落,整个大殿针落可闻,不过很快,殿中就响起众人低声的议论声。
上面的几位皇子适时做出惊讶之色,包括二皇子,他还道:“该是你弄错了,这点小事,我们几个皇子还犯不上弄虚作假。今天你一定要说个明白,还我等皇子清白。”
皇帝脸色铁青,冷冷道:“你可要想清楚再说,污蔑皇子乃是重罪!”
“臣愿意对天发誓,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作假,臣愿意承受车裂之刑。”千户道:“臣只不过不愿意看到圣人被蒙蔽,故而才大着胆子直言,臣还有人证,皇帝若是不信可以传唤人证。”
皇帝自然把人证叫上来,然后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乃是皇后作假弄进那只狼被人揭发了,揭发人正是皇后寻狼小队中的一员。
皇帝气得当场就拍案而起,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啪啪打脸。最不能让他接受的就是在镇北侯跟前丢脸。镇北侯是真猎到狼,他的儿子却是假的,这岂不是还是他比不过镇北侯。
“二皇子,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皇帝恶狠狠道,眼神看着二皇子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二皇子害怕,看向皇后,“母后,救我。”
皇后慈母心肠,求道:“皇上……”
可惜刚开口就被皇帝喝叱,“你也给朕闭嘴,你的账朕还没跟你算!”
“来人,二皇子弄虚作假,蒙蔽圣听,品行不端,罚其面壁思过,日期不定,什么时候改正什么时候才可重新出府。
至于皇后…”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助纣为虐,胆大妄为,罚其禁足三月,同时交出凤印,由淑妃、宁妃、端妃暂代管理后宫之职。若下次再敢犯,直接降为妃位。”
皇后软倒在地,二皇子同样傻了眼。
众大臣不敢吭声,安静如鸡。
宫宴继续,皇帝没了心思看众大臣猎物赏赐。很快就有宫女陆陆续续上菜。
这是冬日,厨房离皇帝宴请群臣的宫殿又远,菜肴上来都冷了,并不好吃。
焦夜怀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想当初他在修真界最后那些时日,为了飞升做准备,清除体内污秽之气早就辟谷。不过没辟谷之前,他是少年天才,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口腹之欲从不亏待自己。
焦夜怀没委屈自己,一筷子没动,就喝了一些宴会上的酒。不说别的,这酒还是不错的。
不过如焦夜怀这般大胆的人还是少数,更多的可不敢这时候触皇帝眉头。再难吃都得吃几口。
坐在焦夜怀旁边的罗锦娘就在其中之列,她看着油腻腻的饭菜半点胃口都没有,甚至胃里只犯恶心,可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两口。
本想装装样子,谁知道不过一口吃下去,就止不住胃里的恶心,阵阵犯呕,最后竟真的呕出来了。幸而她及时用帕子捂住嘴,才没在众人面前失态。
焦夜怀听见罗锦娘闹出的动静,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罗锦娘这副样子明显就是怀孕了,可是原主这次述职回来后,却没有碰过罗锦娘。
不是原主不愿意,而是他回来的第一晚就被傅奕灌醉,之后就病倒,再醒来内里就换成焦夜怀,绝无不可能碰罗锦娘。
这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事实上也确实是傅奕的,原主死后,冤魂不散,亲眼看着在他下葬一个月后,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罗锦娘发现自己怀孕。
本来罗锦娘可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栽赃到镇北侯头上,反正镇北侯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能知道镇北侯有没有跟罗锦娘睡过,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镇北侯的。只要掌握好孩子月份,一切都不会有人深究,众人只会当这是镇北侯的遗腹子。
可是那时候傅奕已经继承候府,过程也很简单。
在镇北侯去世那日,皇帝为表重视有功之臣,亲自来候府慰问。
而作为从小养在候府的傅奕自然作为府上唯一的男丁招待皇帝。
皇帝跟傅奕表示了一番镇北侯为国赫赫战功,英明神勇之类的场面话。最后还表示可惜了镇北侯突发疾病,年纪轻轻就去了,后继无人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候傅奕跪拜在地,请求皇帝做主把他过继给镇北侯,表示他愿意延续镇北侯府香火。不至于令堂堂镇北侯死后无后人供奉,无香火祭拜,成为孤魂野鬼,凄凄惨惨。
傅奕还表示,当初镇北侯接他回府照料时,就有意收他为养子。只不过那时候他考虑到已经为去世的父亲只有他一子,他若是去给别人当儿子,他父亲岂不就没人继承香火,无后人可祭拜了。
他这才没有答应镇北侯收养的提议。
皇帝问傅奕,那为什么这时候又愿意了?
傅奕表示,镇北侯这一生都为国为民,征战沙场,实乃大庸朝的英雄,他不能让这样的人物死后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他知道对不起他父亲,可是镇北侯对他有养恩。养恩生恩同样重要,他注定不能两全,只能选择先报答镇北侯,至于他父亲,他相信九泉之下也会理解他的。而他欠他生父的,下辈子继续给他做儿子再偿还他。
皇帝当场就被傅奕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感动,下旨将傅奕过继给镇北侯,继承镇北侯府和镇北侯的爵位。
圣旨早在镇北侯死那日就下达了,而傅奕也已经成为镇北侯府的真正主人,这时候罗锦娘肚中的孩子就算以镇北侯遗腹子的名头生下来也不能继承候府,且还会地位尴尬,所以这遗腹子的名头就没什么用了。
况且此时这镇北侯府已经是傅奕做主,他怎么可能舍得自己儿子管别人叫爹。
傅奕就想出法子了,对外就称罗锦娘思念太过,追着侯爷病逝了。
其实则是暗地里安排罗锦娘死遁,返回娘家养胎。
那时候傅奕继承了候府,作为只是商人之家的罗锦娘娘家怎会不同意,当然是傅奕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锦娘生下孩子,罗家更是悉心照料。三年孝期一过去,傅奕就迫不及待将罗锦娘迎娶过门。
这时候罗锦娘的身份也变成了罗家旁枝嫡女,光明正大同傅奕成了亲。
二人婚后不忘两人的私生子,不想委屈自己儿子。
傅奕就又对外提出他想要收养养子,说的也好听,他就是镇北侯收养的,为报答镇北侯,也为镇北侯积德,他愿意效仿镇北侯收养养子。
这下亲生儿子就可名正言顺接到身边,还能入族谱,正大光明叫他父亲。
外界不明真相的人,都夸傅奕仁善孝顺,博得美名。
至此傅奕罗锦娘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化成鬼的原主目睹这一切,怨气冲天,差点没当场化成厉鬼。
想到这些,焦夜怀眼中冷意更甚,这个仇他会替原主报。原主希望当众揭开二人的丑恶嘴脸,焦夜怀也会替他办到。
“侯夫人,这是怎么了,是觉得朕的宫宴不合胃口?”不待焦夜怀有什么反应,皇帝阴恻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本来皇帝就在气头上,这股火气还同镇北侯有关系,若是镇北侯没猎杀到独狼,皇帝可能还不至于这么生气。有镇北侯这一对比,不就显得皇室无能又虚伪了嘛。这会儿找到机会,就对着罗锦娘撒起气。
罗锦娘一介妇人,平时连进宫拜见皇后都没有过,哪里受的住皇帝的威压。害怕的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解释道:“皇上赎罪,臣妇,臣妇绝无此意。臣妇就是近来身体不适,这几日就有这种症状。”
以镇北侯在朝中的威望,其实罗锦娘完全不用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本来就不是大事,不过皇帝借题发挥罢了。换成其他出身世家的命妇,这会儿大大方方解释下,皇帝也不能怎样。偏生罗锦娘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这些。
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懦弱样子反而令皇帝高兴,仿佛这样就能作贱镇北侯似的,心里那股怒火消散了不少,冷哼声,不阴不阳道:“侯夫人病了就该好好在府上休息。”
罗锦娘诚惶诚恐道:“是。”
一旁的傅奕面露担心,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这是怎么了。按理傅奕这样的身份是来不了这样的地方,但是以焦夜怀如今的地位,多带个家属的事。
焦夜怀就是要让傅奕露脸,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傅奕的好,事实上原主对傅奕确实好,还不设防。到时候处理起傅奕,才更能让外人无话可说,反而会因为焦夜怀的重视对傅奕骂得越狠。
宫宴散去,众臣在皇家猎场住了一宿,第二日随着圣驾各自返府。
焦夜怀过回从前的日子,早起练武,其余时间看兵书练书法,处理一些事情。
“将军。”郭城匆匆进来,小声附耳道:“今日罗锦娘带着丫鬟出去看病了,大夫说她怀孕了,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郭城愤愤道:“罗锦娘还特意绕路,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真当我们的人都是废物。”
与郭城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焦夜怀,只见焦夜怀不紧不慢放不笔,仿佛被戴绿帽的不是他般。颇有心情的拿起刚写好的毛笔字吹了吹,给郭城看,“我的字怎么样?”
雪白的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成王败寇。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是副好字。”只是这个时候郭城哪有心情欣赏字呀,他郁闷道:“可是将军,这不是欣赏你字的时候,你的夫人她都红杏出墙了。”
焦夜怀笑了笑,收好手中的字,“气什么,马上就不是了。”
罗锦娘看了大夫回府后,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可是不安之中还有一丝丝不为人道的甜蜜。
她的手摸在小腹上,这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那是她喜欢之人的孩子。他们二人的血液将在这个孩子身上延续,这是他们的孩子。
罗锦娘微笑,笑着笑着笑容就突然垮了下来。傅奕进来时正好就看见这幕。
“锦娘,谁惹你生气了?”傅奕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关切道:“今日看大夫怎么说?”
罗锦娘看着傅奕的眸色复杂,似甜蜜,似忧愁,好半晌才慢吞吞道:“我怀孕了。”
“真的!”傅奕惊喜,他知道焦夜怀没碰过罗锦娘,孩子自然是他的。
最初的惊喜过后就是深深的担忧,“锦娘,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很高兴,可是我仔细考虑过了,这孩子我们不能要。侯爷那里我们瞒不住,若是被他知道了,你我二人就死定了。”
霎时间罗锦娘泪眼婆娑,“可是,这是我们俩个爱情的结晶,我舍不得。奕儿,我生下来好不好?”
傅奕神色纠结充满痛苦,“不行的,这个孩子会给你我二人招祸的。”
“不会的,只要侯爷承认那就不会的。”
傅奕怒了,“你要我的孩子叫别人爹了!”
罗锦娘哭,“那怎么办,我舍不得这个孩子。”
傅奕蹲下去,双手抱头,神色痛苦,低吼道:“锦娘,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给我生的孩子管别人叫爹,那样的话我会疯掉的,你别逼我。”
罗锦娘扑到傅奕怀里,抱住他,似乎比傅奕还要痛苦,流泪道:“奕儿,你别怨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能失去他,我舍不得。
你放心吧,就算他认贼作父,待他继承候府那天,我也会告诉他,他亲爹是谁。
奕儿,这几年,为了我们的儿子,你就委屈下。”
傅奕抬头,双眼猩红地看着罗锦娘,“你怎么知道是儿子的。”
“是大夫摸出来的,他还恭喜我来着。”
傅奕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好,为了咱们的孩子能活下来,我受些委屈又何妨,便是要我这条命,我亦双手奉上。”
罗锦娘赶紧小心地捂住傅奕的嘴,“奕儿,不准乱说。”
傅奕握住罗锦娘的手,深情款款,“锦娘,还是你心疼我。”
罗锦娘羞红了脸,轻轻捶了下傅奕的胸膛,“还用你说。”
“锦娘,你有什么办法,能叫镇北侯承认下这个孩子?”
“有。”罗锦娘双眸中冲满算计,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很快商定。
没过几日傅奕就宴请焦夜怀和罗锦娘吃酒,焦夜怀当然欣然应允。
酒席上,傅奕频频找借口向焦夜怀敬酒。
“侯爷,您常年在外,几年难得回京一趟,奕儿早就想郑重的同您道谢,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傅奕动情道:“奕儿从不敢忘记您对奕儿的恩情,若不是您把奕儿接到府中,奕儿说不定此刻已经命归黄泉了。”
“侯爷,奕儿父亲活着的时候,奕儿亦是家里中的掌中宝。那会儿虽然父亲亦是常年不在家,但父母对我非常好。什么都不用我干,记得有一次我想帮母亲摆饭,回头被我母亲看见就心疼得我好像吃了什么大苦一样。
从那以后什么都不让我干。
我虽是男儿,但可以当一句被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是自从我父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母亲改嫁,带着我嫁到那个男人家中,我就从此成了牲畜,再不是人。”傅奕眼中恨意滔天,有对继父一家的,也有对镇北侯的。
他最是不愿提及这段往事,觉得这是他一生的屈辱。现在为了引诱焦夜怀上当,不得不提及这段屈辱取信于焦夜怀,傅奕就把这些都算在了焦夜怀头上。
“他们逼迫我吃狗都不吃的馊食,让我跪在冰地上给他们骑着玩。让我用井中刚打上来的冷水洗衣服。若是洗不干净他们就罚我跪在冰天雪地里。”
“都是侯爷的出现救了我,若不是侯爷,我不敢想我现在还能不能活着,又该是怎样的凄惨。”傅奕说到这里竟然哭了起来,情到深处般站起身双手举着酒盏,“侯爷,奕儿敬你,在奕儿心中你就是奕儿的再生父亲,此生奕儿都铭感于心,时时刻刻不敢忘。”
说完,傅奕一口闷下杯中之酒。
焦夜怀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奕表演,盏中酒一滴未动。
他清楚地看见傅奕喝完酒抬头瞧见他竟未跟着喝时眼中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罗锦娘道:“侯爷,奕,傅公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是您明日再有什么要紧事,也得喝一杯。左右不过就一盅酒,您也不可能醉成什么样。”
“不是他在感谢我吗,他喝了这杯酒不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我这个被感谢的人喝不喝不都是应该。”焦夜怀转动着酒盏,盏中酒随着杯身转动而转动,罗锦娘和傅奕的心跟着晃悠。
罗锦娘挤笑道:“侯爷这说的哪里话,莫非心里还对妾身跟傅公子的关系有所猜忌。大夫都说了,那是侯爷你的癔症,不信你可以问郭城,他是老大夫的学徒,同样是你最信任的人。”
此时罗锦娘他们都还以为郭城是罗氏的人,郭城暂时没有暴露的打算,就没吭声。
“哦,是吗。那看来是本侯误会你二人了,确实该罚酒。”
焦夜怀把酒盏慢慢挪至嘴边,罗锦娘和傅奕同时露出殷勤期盼的眼神。
下一秒,焦夜怀却将盏中酒一点点倒在地上。
罗锦娘和傅奕面色顿时变了,隐隐含着惊恐。
焦夜怀薄唇轻起,笑得很是好看明艳,宛若漆黑之中那盏明灯。
可也是这更让罗锦娘傅奕害怕,他们本就藏匿在黑暗之中,怎么可能不惧怕光明。
“侯,侯爷,你这是何意?”罗锦娘磕巴道。
“你说呢。”焦夜怀的声音不含半分怒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就似在问晚餐吃什么。恰恰是这份过于平淡的冷静才更加令人不安。
“妾,不知道。”
焦夜怀这时候又笑了起来,不是冷笑,而是真心觉得好笑,“这酒里面加了药吧。”
“没有!”罗锦娘矢口否认,可能意识到自己太过虚心,罗锦娘补救道:“侯爷,你不能冤枉妾。”
反正酒都倒掉了,证据没了,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就好了。至于酒壶剩下带药的酒,焦夜怀绝对发现不了。这酒壶可是傅奕花了大价钱弄到的,酒壶里有机关,可以将酒分成两层,且互不混合。只有知道机关,才能将两种酒相互转换。
这个机关壶就是京城之人都没几个知道的,就不要说远在边关那种荒无人烟之地驻守的镇北侯了,他肯定绝无可能知道。
所以也就那盏中的酒是个证据,却被他亲自倒掉了。武人就是愚蠢,有证据也不知道留着。
这么想着,罗锦娘很快就冷静下来。
焦夜怀一眼就看出罗锦娘心中所想,“愚蠢之人总是蠢而不自知,并且总是为自己的愚蠢而洋洋得意。”
焦夜怀拿起桌上的酒壶按下某个机关,就倒出一杯看着同桌上盏中之酒别无二致的液体。
可是就这小小一盏酒却令罗锦娘和傅奕皆变了脸色。
“这么个小东西都是本侯当年玩剩下的还拿来算计本侯。”焦夜怀放下酒壶,冷声道:“罗锦娘,你还不知罪吗?”
罗锦娘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然是柔柔弱弱的哭着狡辩道:“侯爷,妾身是在酒壶中下了药,不过只是一些□□罢了,并没有要害侯爷的意思。
侯爷回来这么些时日都不肯碰妾,妾知道都是因为您高热那几日产生的幻觉所致。
可是那些事情都不是妾所为,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
为了缓和同侯爷的夫妻关系,妾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妾都是逼不得已,并没犯什么错误。若是有错,大概也是太爱侯爷的缘故。”
“侯爷,说来说去,都是夫人她太想同你改善关系了,这也算不得错。夫妻之间,用点□□没什么。”傅奕赶紧跟着道。
“哈哈哈…”焦夜怀仿佛听见了非常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又倏然一收,冷冷道:“罗锦娘,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焦夜怀淡淡瞥了眼一直站在罗锦娘身后伺候的丫鬟,“本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你知道的如实招出。”
罗锦娘猛地转头瞪向丫鬟,眼中没了娇娇弱弱,凶戾得很,语带危险,“我每日都安安静静待在府中,能有什么错处可让一个丫鬟戴罪立功的。墨画,你说是吧?”
墨画就是被焦夜怀指到的丫鬟,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罗锦娘心道不好,喝道:“墨画,诬陷侯夫人是可以入罪的!”
墨画砰砰磕头,“奴婢不敢诬陷夫人,奴婢敢保证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侯爷,夫人她怀孕了,不信的话,您可以大夫来瞧。”
罗锦娘一下就瘫软了,墨画,墨画竟然真的敢说出来。
墨画惶恐道:“夫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奴婢不敢帮你隐瞒。夫人这次给侯爷您下药,就是打算和您同床后把孩子算在您的头上。”
“恩,你起来吧。”焦夜怀看向罗锦娘,“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罗锦娘确实辩无可辩,索性就一个字都不说。
“罗锦娘,本侯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把那个野男人供出来,本侯就放过你?”
傅奕在一旁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站出来承认。罗锦娘觑了眼傅奕,咬下嘴唇道:“怎么放过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吗?我们回到最初,好好的过日子吗?”
“做梦!”焦夜怀笑罗锦娘的痴心妄想,“本侯至多不送你去顺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