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是被憋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喘气声，又急又密。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陈也喘着气撑着床，支起了上半身。
房门外有电视广告的人声传来，
陈也伸手按了按自己跳着跟真跑了五千米一样快的心脏，顺了两口气，从枕头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手机光有些刺眼，陈也偏了偏头，过了好几秒才眯着眼睛朝手机屏幕看过去。
已经十点多了。
陈也皱了皱眉。
晚自习都下一会儿了。
他下午四点睡的，平时他有时候也午睡，但一般就是一两个小时左右，这会儿睡了……陈也用着还不太清醒的脑子算了一下。
六个多小时？
“操……”
陈也这声操没骂出来，他嗓子干的不行，跟被戳破了好几个洞的破塑料袋似的往外漏着风。
陈也随便套了条裤子就从卧室推门出去，直奔餐桌上玻璃瓶上装着的水。他翻开倒放着的杯子，倒了一满杯水，端起来仰头一口喝完。
一杯水过去，喉咙里那种被扯着感觉好多了。
陈也长出了口气，放下杯子，转头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正朝着他这边偏头看着他的人。
“你怎么在……咳咳。”陈也声音还是有些哑，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儿？
陆巡看着陈也光着的上身，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真不知道陈也是心太大还是心太大。
他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卷子：“晚自习发的。”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陈也盯着他没回过神。
“奶奶让我进来的。”陆巡说。
“老太太人呢？”陈也转头看了看，没在房间里看见老太太，喊了一声，“奶奶！”
“给你煮汤呢！怕你饿死。”老太太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小崽子睡这么久，喊都喊不起来，我以前养的猪都没你能睡。”
陈也摸了摸鼻子，又倒了一杯水。
他今天是睡的沉，可以说他从来没有睡的这么沉过。眼睛一闭一睁跟睡死了一样，中途还做了个差点把他跑哭的梦。
可能是今天跑步跑累了？
但是今天白天两场比赛加起来一共才跑了三百米。
他才十七，就这么虚了？
陈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这才发现自己又在陆巡面前没穿衣服。
他抬头看陆巡，陆巡根本没看他，也是，估计都看习惯了。
陈也等了一会儿，陆巡正收拾着茶几上他刚刚写的卷子。
估计是因为自己没醒，这人只能在沙发上写作业。
“进来吧。”陈也等他收拾完，转身进了自己卧室。
陆巡提着书包跟了过去。
“发的什么卷子。”陈也埋头在衣柜里扯着衣服，头也没回的问。
“三张语文。”陆巡放下卷子，看了过去，定住了。
陈也房子里的这个衣柜是个老式的分体柜，虽然几乎占了半面墙那么大，但是比不了墙柜一体那么高。
陈也拿衣服只能稍稍弯着腰，腰弓下塌，陆巡盯着那截腰线清了清嗓子。
“靠，怎么有三张。”陈也蹙着眉单手从衣堆里扯出件背心，背对着陆巡一边套一边说，“田老头今天抽什么风？是不是班上那个傻逼又惹他了？”
陆巡在陈也转过来之前挪开了眼睛。
“是吗？”陈也走了过来。
“什么？”陆巡根本没听清陈也说的什么，他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压制某个不能让陈也看出来的事物上面。
“我说——”
“汤好了，出来喝点儿。”老太太在客厅喊。
“算了。”陈也没在意，他一边扒拉了一下头顶睡乱了的头发一边往外走。
陆巡长出了口气，伸手拿了张数学卷子，连解了几道题，平息了一会儿才跟了出去。
老太太熬得骨头汤，应该是从下午就开始炖了，熬得又香又浓。
老太太盛好两碗就去看电视了，眼睛一边对着电视还不忘叮嘱：“慢点喝，还烫着啊。”
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吹汤。
老太太今天电视是自己调的，一男一女吵着正激烈。
陈也吹汤的空隙偏头扫了一眼，女的正伸手去拉男的的手，男的生气的一把甩开了。
突然觉得似曾相似。
陈也转过头来看了眼陆巡。
陈也不想显得跟程进东一样八卦，但是——
陆巡抬头看他：“嗯？”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压低了声音：“你那个朋友也是喜欢男的吧。”
陆巡放下了勺子：“你看到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让人尴尬了。
他又不是故意偷看的。
陈也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他长的挺好看，像女的。”
“我不喜欢好看的。”陆巡随意接了句。
难怪甩开了好看男的手。
“……你喜欢丑的？”陈也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张嘴带着犹豫和不确定问——
“那你喜欢程进东？”
陆巡：“……”
陆巡看着他，想喊程进东过来一起听。
【??作者有话说】
程进东：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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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也还是中午吃过东西, 还因为要跑步没吃饱，睡了一觉到现在肚子早就空了。
一瓦罐的汤，陆巡喝了一碗, 其余全是他喝的，顺便配着饭啃完了骨头。
但把三张语文卷子一做, 他觉得刚刚还是吃少了。
做完卷子又因为他卷子里原文填空的题没填, 陆巡又开始了临时抽背。
陈也脑子里已经烦的想砸了桌子，但还是在陆巡平静看着他的脸色中咬牙拿出了书, 费劲的死记着。
记东西对于陈也来说非常难，尤其是绕口又难记的古诗。
因为陈也背的太慢, 陆巡就先回了。洗了个澡, 给陈也打了个电话开始检查作业。
最后背到一点多，陈也才磕磕巴巴的在陆巡打过来的电话中抽背完了。
“晚安。”陆巡在电话里说。
“晚你大爷。”陈也气的扔了电话, 闭眼就睡了过去。
运动会没有早自习, 陈也睡到了七点, 被老太太一巴掌扇醒, 老太太才不管有没有运动会, 反正在她眼里当学生的七点还不起就没救了。
陈也叹了口气, 磨蹭的起了后直接去了操场。
“今儿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到比赛的时候才会来呢。”程进东站在看台入口笑着看着拿着杯豆浆晃荡着走过来陈也。
“你脖子上挂的什么东西。”陈也喝完最后一口，把豆浆杯扬手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我查人数。”程进东自豪扯了扯自己胸前挂带着的工作牌, “王雯雯感冒了, 我帮她值一下早班。说是今天中午请我吃饭, 我给拒绝了，瞎客气这不是, 我帮她值日又不是为了她请我吃饭。”
陈也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挑了个离人少靠边的位置坐下了。
今天天气还行, 蓝天细云的，太阳比昨天的淡一点。
项目还没正式开始，广播里放着轻快的音乐。
陈也拿出手机，闭眼随机挑了个游戏。
几声模糊不清的男生骂声远处传来，越骂越大。听这动静起码有几十个男生一起吵了起来。
程进东立马站高了一截，探头看了出去，看见后立马招呼着陈也，：“哎！打架了嘿！来看！”
这么几十个人打架，周围立马围了一圈人，男生起哄的声音夹杂着女生的一两声尖叫马上传了过来。
陈也不感兴趣，头都没抬。
程进东兴奋的看着远处操场上扭打成一团的人群，啧啧出声，“还是打群架！哪个班这么傻逼在操场打群架，这什么智商，真是不怕被疯蒋削啊。”
程进东嘲笑完又看了两眼，从打成一团的人里面看清人后笑容渐渐僵住，他低头看了眼正在玩手机的陈也，“……打架的好像是我们班跟十班的人。”
陈也抬头扫了一眼，认出了混战中几张熟悉的面孔，又低下头去看打了一半的游戏，骂：“这群傻逼。”
隔了不到半秒，陈也又重新抬起头，盯着那堆人，看到刚刚眼里一扫而过的一个人影。
“操。”陈也拧了拧眉，按灭了手机收进了兜里，起身，直接撑着看台楼梯边的铁栏杆跳了了下去。
“怎么了！？哎！等等我啊！”程进东扶着栏杆看着已经跑出去看不见人影的陈也，只能认命的一截楼梯一个截楼梯的爬着。
夏魏站在一群个个都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生中间，试图拉住人不让他们打了。
但一个人她都抓不住，好不容易刚伸手抓住一条胳膊，胳膊主人身都没转，背着手就抽了过来。
夏魏睁大了眼睛，连挡都没反应过来，她只是下意识的在手落到她脸上之前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夏魏缓慢的睁开眼睛，发现男生打过来的胳膊停在了她的脸不到一个拳头那么近，是被从她身后伸出来的另一只手抓住了。
夏魏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冷着脸的男生，惊讶道：“陈也？！”
没等陈也应声。
“我操！谁啊！”被陈也抓住手腕的男生转了过来。
“你在操一句试试。”陈也盯着他。
男生瞪着眼睛，认出了陈也，没敢说话了。
陈也松开他，拉住了夏魏的胳膊，把人从混乱的人群里带了出来。
“夏老师，你怎么进去了，没事儿吧。”程进东跑的直喘气，担心的看着头发有些乱的夏魏。
“我没事。”夏魏焦急的看着大的难分难解的一群人。
“怎么回事儿？”陈也拧着眉低头问夏魏。
体育生打架家常便饭，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什么地方可以打，什么地方可以悄悄打，什么地方绝对不能打。
一中学生里面在学校，还是在操场这么明目张胆的打架的学生这是头二回。
头一回是陈也干的。
“他……我……”夏魏一时之间说不清楚，看着班上的人被打的摔在了地上，急的又想上前去拉人，“别打了！”
“我去。”陈也拉住她，“你别过去了，东子，把人看好了。”
“好勒。”程进东拦在了夏魏身前。
操场上一左一右正放着轻柔音乐的广播突然停了下来。
“喂喂……操场上！一二班跟十班的人给我分开！马上！班主任立刻到操场给我把人控制好！”蒋建军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声音大的超了音量频率，广播负荷不住，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大半聚集在操场上的学生全捂住了耳朵。
但中间正打的激烈的这一堆人没一个停下，沉浸在你骂我爹我就干你大爷，你给我一巴掌我还你一肘子的有来有往的公平活动中。
陈也进去扯出了两个自己班上的男生，扯住衣领子往后一扔。
男生们嘴里骂骂咧咧，等爬起来看清人，同一时间闭了嘴。
陈也伸手又去扯离他最近压着人打的一个小平头。
小平头反应速度还挺快，一手制着身下的人，另一只手反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速度不算快，陈也往后躲了躲。但陈也没想到的是，这小平头的手格外长，他停住后，小平头的手像是拉直了一样突然又长了一截。
他再退已经来不及了，陈也稍微偏了偏头，小平头的手扫着他的耳朵扇了过去。
陈也深吸了口气。
“完了……”站在外圈的程进东叹了口气。
就陈也这破脾气，就凭着陈也这你能打断他的腿，但绝对不能碰他的脸的要面子的操性现在已经不是拉架的事儿了，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
小平头转头看见是陈也已经迟了，他吓得刚想缩手，没缩掉，手已经被陈也抓住了，
陈也抓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拉，弯下腰，一个过背摔，小平头在天空中划了整整一个圈，重重的以背砸地，睡在了操场上。
“夏老师你站这里别过去，我去拉他。'程进东说着就要往里走。
虽然他进去少不了一顿打，但陈也看着是他会收着点。陈也身上还有一个处分，再打架估计要被留校察看。
“怎么回事？”一道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程进东惊喜回头：“学霸！”
陆巡应该是刚从校门口走过来，手上还拿了个保温杯。
“快！拉人！”程进东立马把这危险的活派了出去。
陆巡没多问，把保温杯给他，扔下书包就进了战圈。
陈也正抓着小平头的衣领揍脸，肩膀上抓过来一只手，他回手抓住。
那人却比他反应还快，立马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陈也当即要转身，腰上突然揽上了一条胳膊，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陡然腾空而起。
“我靠？”陈也不可置信的蹬了蹬腿。
他被人提了起来？
陆巡反缴着陈也的手，单手把人夹在了臂弯下，半抱着人从还在打个不停的人群里走了出来。
陈也费力的偏着头，看清了这个提他的傻逼：“陆巡！你他妈！把老子放下来！”
陆巡走到夏魏面前，把人放下了。
陈也瞪着眼睛，刚要骂人。
陆巡转身进了后面的战圈。
“等等——”夏魏有些担心陆巡。
陆巡不比陈也会打架，去拉这群体育生太危险了。
“陈也，你去帮帮——
夏魏话还没说完，离陆巡最近的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朝两边摔了出去。
夏魏睁大了眼睛。
对于其它人，陆巡就显得暴力的多，一手一个，抓住了就往外扔，没有一个人抵得过陆巡的力量。
被扔出去的还算幸运，反击的就不太好了，头被陆巡按着埋在了沙坑里。
不到两分钟，几十个人被陆巡简单而又强硬的分开了。
“我操了，史松林着小子还真没瞎说啊……”程进东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陆巡把中间打的最狠的两个人分开后，十班的班主任和蒋建军也小跑着赶到了。
二十多个打架的男生势不两立的分别站了两边，脸上都还带着未消的不忿和大小颜色不一的青肿。
身上穿着的运动衣有的脱了一半，有的烂了一边，还有的直接撕成条跟戴了条围脖勒在脖子上。
蒋建军看着这群男生，伸手指出来的指尖都气的在抖，他指了一圈，忍了又忍：“所有人！都给我去教导处！”
蒋建军没听任何人说话，在场的一个不剩全压去了他办公室。包括陈也陆巡还有程进东。
幸好办公室还算大，快三十个人硬生生也挤下了。
蒋建军气的最开始一分钟瞪着这群人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还是十班的班主任拉着人了解了一下情况。
扯了十多分钟合计清楚了。
是十二班的在沙坑练习跳远，十班的也要练，但十二班的不让，十班气不过，上去也不管有没有人也开始跳，跳了两个回合，十班的跳过去踩在了十二班的一个男生脚上，然后就打起来了。
但谁先动手的全都扯不出来，一群男生吼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被蒋建军连拍了好几掌桌子才停了下来。
最后蒋建军视线锁定在了站在后面玩着手机的陈也，
“陈也，你说。”蒋建军压着火气。
“我不知道，我去拉架的。”陈也放下了手机。
“蒋教，是我让陈也去拉架的。”夏魏跟着解释了一句。
“进了办公室玩手机这是什么态度！你还说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敢在操场，敢在全校师生打人的胆子全校你独一份！现在好了，你们班的开始有样学样！”蒋建军根本没看夏魏，他指着陈也，“上次闹去警局那件事才过了过久！要不是受害人出了谅解书，你以为你不会在档案书上留个案底吗？！你以为——”
“他被我打是活该。”陈也垂着眼皮打断了蒋建军的发言，声音格外冷。
“你说什么？”蒋建军气的瞪大了眼睛。
陈也直接转身出了办公室。
“陈也！”蒋建军喊了一声。
陈也沉着脸走到拐角直接上了楼，教室里没人。
受害人？
那种人也能称为受害人。
陈也一脚踹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子里的书本文具哗啦啦掉了一地。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出去。”陈也头都没转。
脚步声停了一下，陆巡说：“那是我的桌子吗。”
陈也低头看了一眼。
他还真是踹的陆巡的桌子。
陈也：“……”
陆巡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陈也：“老头给你多包了几个。”
陈也：“……”
陆巡蹲下去开始收拾东西。
陈也打开了保温杯，看着塞满了一杯的胖包子，鼻子忽然有些酸。
应该是顾及着运动会，疯蒋没训太久，陈也吃到第四个包子的时候，十多个男生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也哥……”体委小心翼翼的凑来了进来，“今天这事不好意思，不关你的事，是我们连累你了。”
“知道就好。”陈也不爽的又咬了口包子。
男生们见陈也没生气，也松了口气，开始抱怨起来。
“明明是他们先动手，凭什么还要减我们班的分？”
“那群逼真他妈会演！这痛那痛的，怎么没痛死他！”
“扣分也就算了，你听见十班那傻逼班主任对着小夏老师说的什么了吗，说什么低资历老师教的学生就是浮躁，一口一个低资历，满嘴喷屁，我就想问问这事儿有小夏老师什——”
“扣了多少分？”陈也停下了吃包子，抬头看向体委。
“一百分。”体委脸色很不好。
文化成绩他们班是差，但是运动会的前三名，基本上是他们班跟十三班还有十四班预定下的。
昨天因为跳高成绩领先，他们班的分数在计分栏总分已经爬上第一位。
但这会儿他们班直接少了一百分，总成绩直接掉到了高二组倒数第二名。
倒数第一是十班。
“有什么办法加起来。”陈也拧了拧眉。
“现在就是烦这个，普通项目就算拿到第一名也只加二十分，”体委叹了口气，“除非破记录，这个是额外直接加一百分，但是我们班最有可能破记录的习阳，就是今天跳远的时候被十班的傻逼踩到脚腕了，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打起来。还准备靠着这破纪录给小夏老师拿个第一，靠！”
“一百米记录是多少。”陈也问。
体委听他说这话，眼睛亮了亮，低头迅速翻开了项目表后的附录：“一百米现在的记录是上上届覃宇留下的，他也是短跑队的，成绩是十秒五五。”
陈也皱着眉，又拿了一个包子。
陆巡偏头看着陈也。
陈也昨天一百米成绩是十秒七。
十秒七跟十秒五五听着差别不大，但是跑进了十秒这个成绩之后，每毫秒都是难以提高的。
“吃饱了。”陈也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站了起来，抻了抻腰，偏头看着正在关保温杯的陆巡。
“走，看我破记录去。”陈也说。
一百米的决赛在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开始检录播报了。
陈也在等候区，活动着脚腕。
程进东在旁边一手举着他随时要喝的水，一手给他扇着风，还不忘低声八卦：“今天你出办公室的门后疯蒋气疯了，谁都不认，夏魏根本拦不住，还是学霸拉住了人，说了句话把人定住了，你猜学霸说了句什么。”
陈也停下热身，偏头看他。
“他说——
“也哥！”史松林一边上下踢着腿一边凑了过来，脸色看着很兴奋，“我们分到了一组跑。”
陈也看着他缺智样子懒得理，用鼻腔嗯了一声敷衍。
“也哥，虽然我喊你一声哥，但是赛场之上无兄弟，第一我肯定是要拿的，当然比完我们——”
陈也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
史松林静音了。
“他说什么？”陈也偏头问程进东。
“啊？”程进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陈也是问刚刚陆巡在办公室说了什么，“噢学霸就说，不是陈也的错。说完疯蒋就不动了，你猜他为什么不动了？因为学霸拉着他！他根本追不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进东仰头大笑，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早已经沉默下来的陈也。
不是陈也的错。
陈也垂着眼睛，看着脚上的护腕，想着陆巡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相信他。
决赛组一共七组，陈也是最后一组。
跑到第五组的时候，赛道两边的人越来越多，还大多数都是女生。
广播里开始播报第七组上场准备。
“到你跑了，到你跑了，我先去终点等你！”程进东说着着急忙慌的往赛道另一头跑了过去。
陈也拉伸了一下胳膊，缓缓走向了赛道。
“陈也。”一道女声从旁边传来。
陈也偏头看了过去，
是夏魏。
夏魏应该是急着跑过来的，手上还拿着一只红笔，她温和的笑了笑：“听说你进了决赛，加油！”
陈也做过天天考满分每个老师都喜欢的好学生，也在做考倒数一名再突然考高一点就会被质疑的坏学生，他一直是他，只是老师们对他的态度随着他给出的成绩做出了改变。
只有夏魏认真的看着他，看见了他站着的地方，试图拉他一把。
陆巡也是。
“预备！”
所有人下蹲摸地，做好了起跑姿势。
“砰！”的一声。
枪声响起——
陈也冲了出去，像是一阵疾风。
陈也爆发力强，他起跑到提速几乎没有人比他快，连史松林都没法比。
跑道两边的人在陈也冲出去一秒后发出疯喊声。
陈也什么都没听到，他甚至什么也没看到。
他的视线里只剩下眼前的那条红色跑道。
三秒——
七秒——
红绸再一次挂在了陈也的腰间。
“十秒五四！”计时老师在陈也冲出终点的时候甚至没控制住喊出了秒表上显示的成绩。
站在最高点等成绩的总教练都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立马下了观望台跑向了赛道上的人。
陈也冲到了终点外快五十多米的地方，他弯腰撑着腿，眼前是一片白光，因为跑的过快，耳朵里发出了一阵阵的尖锐声响。周围不断有人走过来，他稍微直起了腰，听见自己身体内部过快的心跳声。
“跑的不错。”陆巡轻笑扶住了喘息不止的陈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