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倒是给个准话啊,这生意做不做?我可是听清楚了,那些冤大头说给一千块呢。到时候我们要是再把他们往深山带一点,中途坐地起价,不给钱就不给带出去,这一趟怎么也能挣个……五六千,小一万吧?”
“我看他们身上的装备都要不少钱了,肯定是不缺钱的主。”
这是刚刚进去的年轻男人。
“强子你是不是虎啊,咱们那里头的事再等上一段时间不比这个赚得多,你现在出去讨那个嫌干啥,在家里嗑瓜子玩手机不好吗?”
这是另一个人。
沈秋注意到他口里说的「那里头的事」,哪里头的?是偷走的那些功勋犬的事?
想到师父说的那个案例沈秋有些慌,悬空停飞的时候就没注意,翅膀把放在窗沿上的木板给刮了下来。
里面的对话立马停止,紧接着大门被打开。
沈秋在大门打开之前就飞到屋顶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只鸟为什么要躲。但想到自己在网上的名气,还是躲一躲的好,万一他们认识消防八哥呢?
毕竟现代的网络社会,只要上了热搜几乎就全民皆知了。
“什么东西?有人?”
“没谁就是木板掉了。”年轻男人说着又往大门口去探头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行了别看了,就咱们窝的这个地方谁能找过来。”这是那个老三的声音。
年轻男人又提起了给阎峰等人带路的事情。
最终年轻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决定一起去拿下这个活,用年轻男人的话说有钱不赚王八蛋。
沈秋这才发现屋里居然呆了四个男人。
他在房顶趴着身子,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年轻男人和另一个光头从大门口离开。
沈秋确定他们走远才扑棱翅膀飞起来往另一个方向飞。
因为耳麦就在沈秋的羽毛下面,那几个人的对话也全都进了阎峰等人的耳中。
正在谈价格的阎峰等人听见对话后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他们一个谈价格,一个拉着大婶问有没有年轻人。
大婶还有些不乐意,“咋还非要年轻人呢?你们是瞧不起婶子们啊,别看我们上年纪了,可爬山带路这种事情还是能做到的哈。”
阎峰连忙解释,“婶子,我们绝对不是看不起你们,就是你看我们几个大男人,还是找年轻人聊得来一些。”
他们拖着时间,很快秋八哥就和那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赶到。
大概是怕赚钱的机会被人抢了,年轻男人直接冲进了婶子堆里,一边说这个生意他们接了,一边让婶子们回去。
年轻男人的话音才落,刚刚还争吵着要接生意的大婶们居然二话不说的全都转身就走。
沈秋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看的有些懵。
这什么情况?
再看大婶们的脸上也没带着不高兴或者愤怒啥的,从阎峰几人身边离开后又回到大树底下聊天谈八卦。
沈秋觉得有些奇怪,见阎峰还在和那两个人谈,就飞到大树最低的树枝上站着,听着大婶们的聊天。
一开始是什么都没听到,但大婶们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刚刚那两个男人身上。
“他们现在出息了,听说是在外面赚了大钱,前些天还说给村里弄祠堂呢,啧啧,是个好娃子。”
“谁说不是,我还想着等他们山里的东西弄完就把我儿子也弄过去呢,我儿子在外面干服务员一天累死累活也就三四千,不像强子他们干的,一个月少说都有五位数。”
大婶满脸惊叹的比了个五,眼神十分向往。
沈秋的注意力却放到了「山里的东西」上。
他现在已经十分怀疑那四个男人就和偷狗贼有关系。
不过看武昌那边没反应,这些人应该不是他们调查出来的那个。
他又在树上听了好一会儿,直到阎峰和人谈妥,已经被带着离开村子,秋八哥才从树上飞走。
真正有用的信息没几个,只能从大婶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聊天中得出三个结论:一,年轻男人,也就是强子一伙大概六个人在搞一个非常赚钱的生意。二,这个生意被他们放在山里面。三,这伙人做这个生意依旧很久了,强子十七八岁就开始干这个。不过以前的生意都是在外面做,没带回山里。
前两个消息都能理解,但是第三个……以前的生意在外面做,现在的生意带回山里……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为什么现在不能去外面做生意了,警方盯得太紧,他们怕外面不安全?
沈秋总觉得这一点很重要,暗自记下后去追小弟们和鹦鹉师父的背影。
好不容易赶上大部队,沈秋就见强子带的路都是往更深的山里去的,而且看路况还都挺难走。
他琢磨着,这人应该要开始带他们绕路了,结果念头还没落下,屁股就被踹了一脚。
他转头,对上了鹦鹉师父冷飕飕的眼神。
秋八哥脖子一缩,想逃。
他们距离大队伍还有些距离,确保开口不会被听见,灰鹦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离开消防队你们队长都叮嘱了你些什么?!”
沈秋一听立马就麻了。
完犊子,忘了师父还在后面看着了,早知道他当时应该提前打个报告的。
秋八哥试图认错,结果灰鹦鹉伸出爪爪,单爪站立在树枝上一爪狠狠的踹向了秋八哥毛茸茸的屁股。
力气之大,一只小八哥完全扛不住,直接倒头往树下栽,好悬在接触地面前一秒扑棱着翅膀飞起来。
才飞到鹦鹉师父面前,就听灰鹦鹉用十分冷酷的电子音说出几乎是零下一百度的话,“回去之后自己准备一万字检讨在我离开通城之前交上来。”
鹦鹉师父说完这话就要走,沈秋一整个:??
秋八哥小巧的脑袋上仿佛带了个满头问号的发卡。
“师父!手下留情啊!我现在只是一只小八哥罢了,哪来的能力写一万字检讨!”
小八哥的爪子连笔杆都握不住!
沈秋试图让师父收回命令。
然而鹦鹉师父今天格外冷酷,嘴里仿佛装了整个北极,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冰冷。
“小八哥也有爪子,握不住笔你不知道用爪子蘸墨写?”
“不过这样会让阎班长他们察觉出不对,这样,你不是有个手机?”
“打开手机输入法,选择手写输入,我走之前亲自盯着你写完。”
“一万字检讨,一个都不准少,针对你擅自行动这件事好好的做个深刻检讨!保证下次不再犯!”
沈秋:!!
师父杀我!
他仿佛已经感觉到爪子在颤抖了,结果鹦鹉师父还没说完,都飞走了,又绕回来跟他说,“爪子累了也可以换嘴,我看你这个尖嘴特别适合当笔。”
沈秋:……
师父,您到底是怎么才能在鹦鹉的小嘴里放下一座北极冰山的呢?
八哥痛哭.jpg,八哥瘫倒.jpg。
他试图再抢救一下,结果刚靠近灰鹦鹉,就听他又冷酷的飘过来一句话,“再跟我撒娇就加个朗读检讨。”
沈秋:!打扰了告辞!
秋八哥飞速拐弯,转到更高的树上假装看路。
强子带着他们进入了更深的山里,是他们刚刚没来过的方向,想了想,沈秋跟阎峰请示了下带着小弟们去其他地方找。
不过这两个人带路带的挺警惕的,压根没把他们往山里的东西旁边带,沈秋和小弟们分批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又走了两个小时大家都累的不行,阎峰提议先休息一下,正好强子的电话响了,就答应下来。一边拿着手机往外面走,还一边跟阎峰说休息耽误时间是要加钱的。
阎峰把一个傻大款装的像模像样,十分不在乎的摆手,“没事,加钱就加钱吧,这路这么难走也麻烦你们了。”
强子乐呵呵的握着手机走了。
阎峰给树冠中看不见踪影的秋八哥使了个颜色。
沈秋连忙跟上去。
强子走了几百米才接通电话,“喂干嘛啊,我们才出来,才第一次提加钱早着呢!”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强子一下子就炸了,脸上笑容不在,“你说什么?!山上那东西撬开锁跑了?!那你们还愣着干嘛去追啊!去找啊!我警告你们啊,就是把他们弄死在山里也不能放出去!要是被人看见拍视频传到网上,后果不用我说吧!”
那边人大概是在应话,强子很快挂了电话,再回去时眼底带了不少的焦急。
对着阎峰和武昌说,“几位兄弟我忽然想到一条更近的路,要不我们换条路吧。”
阎峰他们也从耳麦听见了强子的话,见状点头应下却没起身。
强子只能继续催促道,“那什么,兄弟我知道我现在催你们不太好。但我家里面还有点事,咱们能不能现在就走?”
阎峰他们装作不明白,瘫坐在地上累的不行一样抱怨,“太急了吧,我们都还没休息好呢,爬山太费体力了,别看我们长得壮,可这重山是真没爬过,现在腿都是软绵绵的,起不来了。”
强子可以看得出来已经笑的非常勉强了。
“那再休息十分钟?然后我让我弟先回家成不?我一个人也能给你们带出去的。”
阎峰和武昌小幅度的对视了一眼,武昌点头。
“反正有人带我们就行,一个两个都无所谓。”
强子立马说着感谢的话把另一个男人拉到一边小声交代。
“二虎,你回去后直接去山上,老三他们说都城抓来的那两个把锁撬了,把其他家伙都放走了,现在满山遍野的找,你也跟着去找,没被人看见的都想办法拉回山上去,只要小命还在能用就行。”
“如果被人看见了……直接宰了!”
二虎还有些不舍得,“我们废了老大功夫弄的呢,就这么宰了……”
强子直接瞪他一眼,“那东西多的是,全国那么多地方都有,总能找到新的。但他们要是被别人看见拍了照咱们就完了知道不!”
二虎这才勉强答应,离开前又问那群人怎么办。
强子骂了句娘,“可惜了今天的外快,本来想多坑点的,现在没办法只能尽快把他们送出去,他们留在山里万一撞上那群东西也不好。”
“行。”
两人说完,直接分开走。
沈秋想都没想直接跟上了往另一边方向走的二虎。
同时啾啾的喊了几声将小弟们叫上。
根据强子和二虎的对话,沈秋已经百分百肯定这两人就是偷狗的那个团伙成员,仔细分析了下他们的对话内容后,沈秋决定先去探探路看看情况。
而且这些人动不动就是宰了,他有些担心功勋犬的安危。
头顶的树梢晃动,五只黑色的小八哥齐刷刷往强子过来的方向飞去。
大家一见这样就知道秋八哥又擅自行动了。
阎峰咬了咬牙,鹦鹉师父叨断了一根拇指粗的树枝。
等强子带着他们继续上路,约莫五分钟过去,耳麦里才传来秋八哥心虚的声音,“班长班长,我去跟踪坏人啦!”
树梢上的灰鹦鹉又叨断了一根树枝,赶路的阎峰捏扁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
沈秋带着小弟们跟着二虎从另一条路回到了村子里,然后骑上一个摩托车从村尾的一条路往山上走去。
他就说之前怎么死活找不到一点线索,感情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摩托车开的飞快,八哥小分队很快就跟不上了,但好在地上还有车轮印子。
沈秋顺着车轮印子到了一个山洞前,山洞前面被各种植被挡住,只有一条被车轮碾压过无数次的小道被掩埋在植被下面,让山洞完美的隐藏起来。
一靠近山洞口,沈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狗味。
狗子很久不洗澡身上带出来的味儿,还有狗的排泄物,气味浓厚的沈秋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等到了山洞里一看。
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山洞不过五十平米大小。但是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二十多个狗笼子,每个狗笼子下面都有很多排泄物,不少笼子都被铁链捆着,看上去笼子经过不少的摧残。
可以想象这个地方曾经关过多少狗,被关起来的狗又是怎么想方设法的要逃跑的。
起初他以为狗笼子都已经空了,但等进去凑近看才发现靠近里面的七八个笼子里都还关着狗,都是一些德牧马犬史宾格纽芬兰这种很常见的警用犬品种。
然而最让沈秋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关在笼子里的这些犬,各个腹部庞大,发现有东西进来也只是抬眼看一看,又继续趴回笼子里。
可以看得出庞大的肚子狭窄的笼子让他们非常不舒服。但他们却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即便笼门已经被撬开,可他们也依旧没有走。
不是不讨厌这个狭窄肮脏的笼子,而是长时间被关在笼子里让他们的四肢都已经不正常的弯曲,庞大的肚子更是让他们行动不便。
八个笼子,其中六个都怀孕了,另外两个没走大概率是因为弯曲的四肢无法正常行走。
沈秋被震惊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鹦鹉师父先前说的那个案例暂且可以放下了。可这些人偷功勋犬的作用也不比那个案例好多少,甚至可以说更恶劣。
他们偷来功勋犬就是用来配种的!
想到退役功勋犬的年龄,沈秋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地上。
不管他是作为人还是作为动物的时候,他都曾经跟这些无言的战友并肩作战,他最清楚这些战友在每次任务中的付出和贡献以及身体和心灵受到的损伤。
可以说没有一只退役犬在退役的时候是完全健康的,他们或许会有关节损伤,身体损伤,心灵损伤。
所以官方才会在给退役犬选择领养家庭的时候费心费力。
可这些明明是该在领养家庭安享晚年的功勋犬却被这些贪婪卑鄙的人渣弄来……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沈秋深吸口气,连忙找地方带着弟弟们躲起来。
“他妈的!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抛弃前面的生意做这个!这些狗比那些人都还能跑!说说这是跑的第几回了?尤其是前几天抓回来的那两个,聪明的跟成精了似的!抓回来不到一个星期,跑了三四次了!”
“他妈的这次好了,不仅自己跑,还把其他的也放跑了!”
这个声音是老三。
“行了别骂了,赶紧找吧,这才找回来一个,等找回来你打他一顿泄泄火。”
这是二虎。
老三呸了口,“要我说还不如干以前那个!人起码能想,怕打。这些畜生聪明是聪明,但一根筋,警局里出来的就一心向着警局,打的再狠都没用!”
说完像是踹了一脚哪只狗,响起了狗子的呜咽声。
沈秋差点直接冲出去。
但他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老三说的那番话上。
以前的生意,人会想,怕打……
脑海一抹精光闪过,沈秋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人之前该不会……
没等沈秋多想,那伙人就又出去了。
沈秋听着脚步声走远后才带着弟弟们出去,他得赶紧回去告诉阎峰他们。
让弟弟们在附近的树上守着,然后从原路返回。
不过他才飞了两三公里,之前因为距离太远没动静的耳麦中就传来了阎峰等人的声音。
他试探着:“班长?”
那边一静,“球球?你怎么样了?找到地方了吗?”
“班长报警!全找到了!”
沈秋用简短的语言将山洞里的情况描述出来。
那边传来武昌几人的骂声。
“派出所还有特警都在赶来的路上,球球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沈秋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劲风,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
下一秒他整只八哥被压在地上,挡在他上方的是一个毛茸茸的身体,沈秋睁开眼,首先看了漫天的网格。
紧接着就是一张毛茸茸的充满正直的脸。
黄黑相间的毛发,干干的仿佛要结痂一样的黑鼻头,还有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他。
这是一只德国牧羊犬。
沈秋有些发懵,他刚也没听见周围有动静,这犬是从哪儿窜出来的?还有头顶这网格……
脑中思绪还没停,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骂骂咧咧从远处传来,随后一点点靠近。
是二虎那些人。
一瞬间就什么都想得通了,难怪他没听见周围有动静,想必是二虎他们就在蹲守这牧羊犬所以一直保持安静,再加上他刚刚从那个山洞里出来,鼻子里还全都是狗味,也闻不到其他东西,这才失策撞上了这两人。
他从牧羊犬的身体下面钻出来,想试着从盖着他们的网洞里钻出去。
但这显然不可行,八哥的体型虽然小,却也比网洞大多了,除非他当场练成缩骨神功。
担心自己上蹿下跳的吸引二虎的注意力,沈秋见出不去,索性就又回到了牧羊犬的毛茸茸的胸口下面。
全程牧羊犬都没动,就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二虎和老三很快跑过来,看见被网子罩住的牧羊犬,腿了一口。
“tmd,总算是把其中一个领头的给逮住了!抓住了这个其他就好抓了,老三你来,我按着他你把网兜拉紧赶紧提回去抓别的。”
老三撸着袖子就过来了,尽管沈秋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往牧羊犬身体底下缩,可老三靠近后还是一眼就看见他。
伸出的手一愣,“这里面咋还有只鸟呢。”
“哪儿呢?拿出来扔掉,别让这狗吃了先饿上他们一饿!”说着就探头来看,眼睛还在沈秋身上瞄。
看着看着嘶了一声,“我怎么觉得这鸟有些眼熟?你拿出来看看。”
沈秋一听这话就有些慌,生怕是认出自己了,就准备趁那人伸手进来的时候飞出去。
结果老三还没做出动作,他就感觉头顶一暗,下一秒他被轻轻咬住,眼睛透过外面的光看见了狗子的上颚。
这只牧羊犬将他衔在了嘴里。
沈秋更慌了……
别吧,难不成刚刚这德牧扑过来就是想吃了它的?
鸟被狗给咬住了,老三也不敢去狗嘴里抢,只能骂骂咧咧的将网兜收紧,和二虎提着网兜往山洞走。
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大意就是骂德牧嘴馋,不过就是饿了几天就馋到吃鸟。
二虎还惦记着鸟眼熟的事,问老三有没有印象。
“这我上哪儿有印象去,这种鸟不满山都是吗?你肯定是记错了。”
二虎答着不可能,但也没再说什么。
沈秋呆在狗嘴里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生怕爪子踹着他了,然后狗子一生气就一口把他给吞了。
这会儿他也搞不明白,这德牧到底是玩他呢,还是真的想吃他。
明明几分钟的路程,可沈秋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好不容易等二虎两个把德牧提回山洞关进笼子里,二虎一边骂着脏话,一边狠狠的踹了笼子几脚,然后和老三说着话又出去了。
人是走了,但沈秋还是不敢动,身上糊满了狗子的口水,生怕他一挣扎就被德牧一整只吞下腹,饿了几天的德牧可不在乎有没有拔毛。
秋八哥的心哇凉哇凉的,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葬身犬腹的时候,却感觉身体一轻,德牧张嘴松开他,他直接掉在了笼子里。
沈秋:?
脑袋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但求生的潜意识让他扑棱扑棱翅膀,尖嘴爪子翅膀并用的从笼子里爬出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德牧不小心把他弄掉的。但也没听见德牧有什么大反应,一般狗子食物跑了都会着急挠笼子门才是。
他转过头,就看见骨架颇大的德牧微微弓着身子端正坐在狭窄的笼子里,正歪头看他。
嘴巴张口微微喘气,那双眼睛依旧黑溜溜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因为有了自己和鹦鹉师父这两个例子,沈秋现在看见聪明一点的动物就容易多想。所以在德牧歪着脑袋看他的时候,秋八哥脑子里就止不住冒出一些想法。
耳麦里传来阎峰着急的询问,“球球?球球你还好吗?”
秋八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德牧,一边心不在焉的回复,“没事没事啦!快来快来!”
一边试探着冲着德牧说:“你也是吗?”
阎峰那边囫囵听了一耳朵:“也是什么?”
秋八哥不理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德牧,德牧歪歪脑袋,眨吧眨吧眼睛,圆溜溜的黑眼珠子里写满了无辜和茫然。
沈秋不死心继续问,“听得懂我的话不?”
德牧继续歪头看他。
沈秋瞧着心里嘀咕,这也不太像啊。
但由于耳麦还在,问的太详细也会被阎峰他们听了去。所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转口道:“乖狗狗,卧!”
德牧耳朵尖动了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立马卧倒。
很好,猜错了,人就是一只过于聪明的狗狗。
“秋秋。”
耳边忽然传来鹦鹉师父有些失真的电子音,秋八哥连忙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将刚刚的情况简单言明。
然后追问阎峰,“班长班长到了没有到了没有!”
被强子送到山外,确定强子进山后又远远跟随在强子身后追进来的阎峰等人已经过了村子的地界,同时早就准备好的特警和当地派出所也都已经进山。
接下来就是等汇合。
沈秋没有再往外面跑,而是守在了德牧旁边,同时叮嘱外面树上蹲着的小弟们,没有他招呼千万不要出现在那群人的视线中。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二虎和老三又逮进来一只狗。
追狗是个体力活,两人进来时都气喘吁吁的,二虎看着被网兜捆着的狗越看越气,站直身体双手叉腰,直接一脚狠狠踢了过去。
狗子被踢得呜咽一声。
“这死畜生!跑跑跑见天的跑!要不是还指着他们赚钱,老子早把他们杀了吃肉!”
老三劝他少说两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早点把其他狗找回来。”
二虎没听,骂骂咧咧的继续踹着狗。
沈秋本来以为他踹两脚也就停了,但对方一脚比一脚狠,眼看着狗子疼的哀嚎在地上打滚,沈秋心里那火「噌」的就起来了。
他拔腿就往德牧笼子前飞,用尖嘴将笼子的缠绕的锁拉开后,闷声不吭就冲着还在打狗的二虎去了,尖嘴往他脑门上一叨。
疼的二虎捂着脑袋直骂娘。
“是那只鸟!”老三喊了句,话音刚落,洞里响起别的声音,“乖狗狗!咬!”
德牧唰的就冲破笼子冲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过来。
再看笼子,本就不严实的锁扣被打开,刚刚还拴着德牧的网兜散了一地,一看就是被别人给解开了。
小黑鸟扑棱着翅膀直冲他的面门而来,嫩黄的尖嘴和尾巴,和他当初在网上看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