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轻响，蓝瑟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又往账单本间塞了一张纸币，推到调酒师阿诚面前。
蓝瑟冷声道：“结账。不用找了。”
和这种Alpha相处，多一分一秒他都觉得反胃。他或许该问问池承安，他学弟的研究劣性Omega抑制剂进展如何。
蓝瑟起身拿出手机，发现他的手机电量不足早就关机了。
老九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他已按捺不住对青年的渴望。
没想到对方不仅长得符合他的口味，性子辣得也符合他的口味。
他真是喜欢得很。
“你要去哪儿？”老九握住蓝瑟的手腕，暧昧道，“这附近我特别熟。你想去哪家酒吧……开哪间房，我带你去。账单全记这我身上。”
说着，老九的指尖摩挲了下蓝瑟的腕部肌肤。蓝瑟的肌肤温润且细腻柔软，犹如一块上等的美玉。
“我不需要。”
蓝瑟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老九的掌控中抽离。
Alpha的身体素质向来高Beta和Omega一筹，蓝瑟的力气注定比不过身为Alpha的老九。
蓝瑟：“松手。”
面前的可口鱼儿已是他的掌中之物，他怎么会松手，让鱼儿溜走呢？
“别闹。”老九饶有兴致地看着蓝瑟做无用功的挣扎，“听话……”
老九话音未落，几股冰凉的酒液突然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将他的头发和昂贵衣衫浇了个透心凉。
艹！是哪个挨千刀的把酒浇在了他的头上！！！
老九还没来得及发泄愤怒，忽然察觉到一阵极其可怕的信息素威压。害怕、恐惧、胆怯从他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类人能产生压制Alpha的信息素——拥有着世间最优秀的基因和身体、数量极其稀少的极优Alpha们！
在极优Alpha信息素出现的刹那，酒吧内几乎所有客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老九身后，单手握着酒瓶的男人身上。
“喂。他让你放手，你听到了吗？”
男人低沉而又淡漠的声线从老九的身后响起，老九机械般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闪烁着危险光芒的黑绿色眼眸。
老九下意识松开紧攥着蓝瑟手腕的右手。
下一秒，“砰”地一声响。
池殊手里握着的酒瓶子一把砸在老九的脑袋上，将老九直接砸了个头晕眼花。
没等老九回过神来，池殊扔掉碎裂的酒瓶，他脱掉自己酒红色的西装外套，卷起黑色衬衫衣袖。他猛地揪住老九的衣领狠狠地甩在地上，左脚用力踩住老九触碰过蓝瑟的右手。
池殊的拳头犹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在老九的身上。
和身体素质极强的极优Alpha相比，只会日夜喝酒厮混的老九明显外强中干。
老九被池殊压在地上一阵猛揍，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老九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着，一边叫嚣：“我爹是这条酒吧街的老板，他肯定找你算账！把你送进警察局！”
“呵，老板？”
池殊抬头看向蓝瑟。他英俊的脸颊沾有一抹猩红的血色，黑绿色的眼眸被无尽的疯狂吞噬。
“蓝特助。现在，立刻，马上，把整条街给我买下来。”
蓝瑟垂眸，睫毛一颤：“是。”
他跟随池殊十年，第一次见到池殊如此疯狂失控的模样，恐怖得令人喘不上气。
宽敞的轿车后排，蓝瑟坐在池殊身边。他打开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池殊手背处被玻璃碎渣划破的伤口。
池殊看着蓝瑟被金丝眼镜遮挡的、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的指尖微动，勾下蓝瑟的金丝眼镜。
蓝瑟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池殊，墨色凤眸流露出淡淡的茫然。
蓝瑟脸蛋偏圆，下巴微尖，肌肤犹如水灵的豆腐格外白嫩细腻。没有金丝眼镜遮挡，蓝瑟的凤眸显得更加圆润清澈，俊秀的脸蛋仍留有两人初见时的青涩影子。
戴上眼镜禁欲高冷，摘下眼镜青涩俊秀……怪不得这么能招蜂引蝶。
池殊眸色一暗，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抬起蓝瑟的下巴，迫使蓝瑟与他对视。
“请假去酒吧治病？”
池殊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可他深不见底的眸看不出丝毫的笑意。
“蓝特助，你、真、特、别。”
一小时前，池殊准备前往晚宴时发现随行秘书中没有蓝瑟，才从乔露那儿得知蓝瑟今天身体不适，请了半天假提前下班。
池殊当即推掉晚宴，连忙打电话给蓝瑟。但蓝瑟手机没电关机、人又没有回池宅，心急如焚的池殊调了公司监控才知道，蓝瑟离开公司后，孤身打车前往了市中心的酒吧夜店一条街。
当池殊匆匆赶到时，他看到蓝瑟和人拉扯不清的一幕，又气又怒。
气的是蓝瑟谎称生病害他担心，怒的是有不长眼的东西纠缠蓝瑟。
池殊怒火中烧，随手拿了个吧台上的酒瓶就往那东西脑袋上浇。要不是酒吧老板亲自赶到求饶道歉，那东西今天非得被他揍个半死不活。
触及池殊眼底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蓝瑟的目光有一瞬回缩。
随即蓝瑟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冷静。
蓝瑟清冷的凤眸与池殊四目相对，他淡声道：“池总，我请的不是病假，而是事假。”
池殊的指尖又将蓝瑟的下巴上抬了几分，冷笑了一声。
“事假？你一个人去酒吧喝酒能有什么事……”
池殊忽然停顿。
夜晚，一个不爱喝酒的人只身前往酒吧夜店的原因，很大概率只有一个。
蓝瑟仰着头，澄澈的墨色凤眸正倒映着池殊的身影。
池殊无法想象，如果他今天没有及时赶来，蓝瑟的眼眸此刻又会倒映着谁的身影？被谁触碰着下巴、面颊、身体……被谁亲吻着唇瓣？
蓝瑟跟随了他十年。他们拥有着比上司与下属、家主与管家，更亲密无间的关系。
他想象不到蓝瑟未来拥有比他更值得信任的爱人，他将加入不到蓝瑟的生活中，和蓝瑟的关系逐渐疏远……
池殊搭在蓝瑟下巴处的食指与拇指骤然捏紧。
池殊看着蓝瑟眼眶微红，盈盈的凤眸含着吃痛的神情，他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令他喘不上气。
此刻的他，比蓝瑟更拥有着说不出口的难受。
他不想承担难受，不想和蓝瑟关系疏远，不想忍受蓝瑟的离开……
池殊猛地抱住蓝瑟，他将头埋在蓝瑟温热柔软的颈窝处。
“蓝瑟。你不用找其他人，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伴侣。”
蓝瑟微凉的声音混着温暖的呼吸，在池殊的耳畔响起。
“池总，您会拥有更合适的对象。”
您不会喜欢我。
因为我是您最讨厌的劣性Omega。
因为我不是与您命中注定的女主。
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命运是已设定好的程序。
没有人工智能会脱离程序设定，没有人类能跳脱命运的轨迹。
就像他身为人工智能，不会无缘无故拥有“爱”的能力。
第6章 管家特助（6）
长相、身份、家财不过是附加值。无论是财阀千金公子，还是世界最漂亮的影视明星，池殊都不屑一顾。
这个世界上唯一符合他心意的人，唯有蓝瑟。
池殊黑绿色的眼眸满是真诚与认真：“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留在我的身边。”
蓝瑟垂眸，避开池殊的视线。他的余光扫了眼手腕上佩戴的手表。
蓝瑟淡淡道：“池总，时间还早，今天的商务晚宴才刚刚开始。我能一个人回池宅。您和司机还是……唔！”
蓝瑟的后半句话，被池殊双唇堵在唇齿之间。
池殊愤怒地、轻咬着蓝瑟玫瑰色的唇瓣，双眸夹杂着炽热的焰火。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蓝瑟看向他的视线、对待他的态度，永远都是淡漠且疏离。
蓝瑟像是只若即若离的风筝，他们间的关系由一纸合约紧系。只要合约到期，池殊稍稍松手，蓝瑟就会随时随风飘走。
池殊不相信。
十年的相处，他难道都换不回蓝瑟一星半点的真心吗？
池殊终究没有回去继续参加商务晚宴，而是和蓝瑟一同回到池宅。
池宅，客厅内。
坐在沙发上的池承安余光督见走进客厅的蓝瑟，他一双翠绿色的眼眸瞬间亮起。
池承安立刻站起身，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蓝瑟，你回来了。”
池承安走到蓝瑟面前时，不可避免地看见蓝瑟身后的池殊。
池殊右肩搭着一件酒红色西装外套，身上只穿了一件有点皱的黑金色衬衫。他领口上方几枚纽扣似乎被人扯掉了，领口微敞，臌胀的胸膛若隐若现。
面颊处未拭去的血迹，给池殊增添了几分戾气。
“小殊，你脸怎么了？”池承安绿眸闪过担忧，右手伸向池殊的面颊，“你受伤了吗？”
池殊侧头避开池承安伸来的手：“我没受伤。”
池承安的手停在半空中，俊朗的脸庞闪过一丝局促。
小殊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池殊和池承安的年龄只相差6岁，但池承安格外喜欢、且呵护自己唯一的小侄子。所以池承安和池殊的关系非常亲近，至少池殊平时不会像今天这样直接避开池承安的关心。
蓝瑟立刻解围道：“承安，池先生手背被几块碎玻璃划破。我已经处理好池先生的伤口了。”
池殊听着蓝瑟用那对他冷淡的嗓音，亲昵地喊着“承安”。他缓慢地磨了磨发痒的犬齿，黑绿色的眼眸逐渐深沉。
从什么时候起，蓝瑟和池承安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叫他“池先生”、“池总”，叫池承安就是“承安”？啧。这俩字有够肉麻的。
池承安：“小殊怎么会突然受伤？”
池殊一边用右手背蹭去脸颊处的血迹，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蓝瑟路上遇见得了疯病乱叫的狗，我替他解决了。”
国家对饲养领养动物、城市规划有严格管控，街道上能见到的流浪动物少之又少。尤其得了病的流浪动物，更是罕见。
“狗？”池承安翠绿色的眸流露出困惑，他转而担忧地看向蓝瑟，“蓝瑟，你没受伤吧？”
池承安上前一步，想看看蓝瑟有没有受伤。然而他还未靠近蓝瑟，蓝瑟便被池殊一把揽入怀中。
蓝瑟的耳鬓感受到温暖的肌肤触碰，炽热的极优Alpha信息素将他笼罩。
蓝瑟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黑皮鞋内的脚趾用力勾起。
若不是池殊坚实的手臂牢牢地圈住蓝瑟的腰，蓝瑟的双腿都快要支撑不住身体。
“小叔叔，蓝瑟是我的秘书。”
在说到“我的”二字时，池殊加重了读音。
“我已经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他全身都检查过了。”池殊微微一笑，“不劳你费心。”
池殊说话夹棍带棒，池承安的俊脸闪过一丝尴尬。
他结结巴巴地道：“蓝，蓝瑟是我的朋友。我，我就是关心一下朋友……”
池承安专注科研，不像精通商业的池殊能说会道。他们再这么说下去，肯定池承安吃亏。
蓝瑟不留痕迹地挣脱池殊的怀抱。
他顶着池殊不悦的视线，神色淡定地道：“池先生不用多虑，我和承安只是朋友。”
池承安翠绿的眼眸闪过一瞬黯淡，唇瓣抿起。
他和蓝瑟一直都是“泾渭分明”的朋友。
池殊的臭脸这才稍稍缓和：“小叔叔，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池承安往日都居住在研究所附近。除非有事，他很少会主动来池宅。
想到自己今天来池宅的意图，池承安呼吸一促。
他是蓝瑟身边唯一知道，蓝瑟后天分化成劣性Omega、易感期即将来临的人。因此他密切关注、并关心蓝瑟的身体情况。
前几日，池承安得知蓝瑟的身体出现了易感期即将到来前的明显生理反应，蓝瑟的生活工作深受影响。
于是他今天特地带了些工具和药物，可以缓解蓝瑟的部分症状。然后……
池承安蜜色的面颊逐渐升温。
蓝瑟认为他学弟研究的劣性Omega抑制剂使用风险太大，想要找一个Alpha解决易感期问题。
所以池承安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今天来池宅。
他想亲自站在蓝瑟面前，亲口告诉蓝瑟——
只要蓝瑟同意，他心甘情愿成为蓝瑟的伴侣，替蓝瑟缓解每一次易感期。
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对蓝瑟一见钟情。
“小叔叔？小叔叔？”池殊的声音打断了池承安的遐想，“你在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他、他脸红得这么明显吗？
池承安慌慌张张地碰了碰脸颊，果然烫得跟火炉似的。
池承安的心思和想法几乎全都写在脸上，一览无余。
池殊揶揄道：“脸这么红，难道……你今天过来，是想告诉我，我要有小婶婶了吗？”
池承安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没有……我，我今天来就是找蓝瑟的。聊，聊点事，送点东西。”
池殊狐疑地看向池承安。
真的只是找蓝瑟送东西聊点事吗？那池承安的脸怎么红得这么可疑？
蓝瑟道：“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找你。承安，我们一起去我房间聊。”
“啧。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去房间单独聊？我不能听吗？”
池殊右眉上挑，微眯黑绿色的眼眸写满了不高兴。但这是池承安和蓝瑟之间的事，他又不能横插一脚。
池殊很少露出如此焦躁克制的模样，此刻的他很像是一只敢怒不敢叫，只能挠墙磨爪的大型犬。
忽然间，蓝瑟金丝眼镜下的墨色凤眸微微上挑，漾起一瞬淡淡的、发自内心的笑。
世界刹那间即刻寂静。池殊的眼眸倒映着蓝瑟的面容，他仿若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
蓝瑟的笑容犹如初春乍暖还寒，冬雪消融，他清秀的面容染上绯丽的色彩。
“因为我想，池先生不是个八卦的人吧。”
池殊愣怔了一秒，随即侧过头，避开蓝瑟的视线。
他黑绿色眸中酝酿的情绪掀起惊涛骇浪，面颊微微发烫。
好漂亮。
蓝瑟发自内心的笑容好漂亮。
池承安走进卧室，蓝瑟立刻关上卧室门。
池承安正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时，蓝瑟的声音响起。
“承安，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不想找Alpha度过易感期了。”蓝瑟金丝眼镜下的凤眸透着沉着冷静，“我愿意参与你学弟的劣性Omega抑制剂临床试验。如果有副作用……我自己愿意承担后果。”
池承安的笑容瞬间凝滞：“为，为什么？蓝瑟。你，你不是说，找Alpha一起度过易感期更保险吗？”
“的确。找Alpha一起度过易感期，比承担劣性Omega抑制剂副作用的风险更小，更保险……”
说到一半，蓝瑟犹豫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瓣，修长的指尖轻撩额前略微凌乱的黑色发丝。
怕池承安担忧，蓝瑟没有将今天在酒吧的遭遇告诉池承安。
蓝瑟含糊道：“我今天想找个Alpha试试，但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可能我不太喜欢和Alpha一起做……我还是更想使用抑制剂。”
Alpha是这个世界上身体素质最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群，所以绝大多数Alpha都拥有着狂妄自大、不尊重Omega和Beta等毛病。
经过今天酒吧一遭，蓝瑟发现寻找符合他心意的Alpha非常困难。
万一倒霉遇到了老九那样的Alpha……蓝瑟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恶心至极。
所以他宁愿冒着劣性Omega抑制剂副作用的风险，也不愿意同Alpha一起度过易感期。
听着蓝瑟的淡声解释，池承安的心脏每一下都跳动得沉重又缓慢，他身体涌动的血液逐渐凝结成冰，眼眶隐约有酸涩感。
池承安微垂着头，柔顺的棕色发丝遮挡住了他翠绿色双眸满溢的痛楚。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如果他能早一天做决定、早一天来池宅向蓝瑟敞开心扉，或许他和蓝瑟已经成为了伴侣。
蓝瑟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池承安呼吸停顿一刹。
池承安锐利的犬齿划破舌尖，腥咸的血液混着痛楚滑入喉咙。
做出向暗恋多年的蓝瑟表达心意的决定，已耗尽了池承安所有的勇气。现在的池承安已经没有丝毫的勇气，敢抬头看蓝瑟一眼。
因为他的视线只要接触到蓝瑟清瘦的身影，眼眶里氤氲的泪水便会滚滚落下。
“没。”池承安竭尽全力稳住颤抖的声线，“没什么。桌子上的箱子里，装着能够缓解Omega的用具和药物。使用方式和次数我都写在了箱子内的纸条上。你如果有需要……”
池承安停住了。
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被蓝瑟听出发自喉咙的哽咽。
池承安转身握住门把手，深呼吸。
他低头快速道：“时间不早，我还有实验，先走了。”
未等蓝瑟开口，池承安迈开步子。他的身影恍若一阵风，在蓝瑟的视野间快速消失不见。
池宅外，夜幕低垂，明亮的月光和点点繁星洒亮蜿蜒曲折的道路。
池承安的步速很快，任由行走间的微风卷起他的衣摆。
他知道。自己这一离开，或许以后再也没有向蓝瑟表达心意的机会。他和蓝瑟的关系将会止步于朋友，无法前进一步。
但至少……
池承安身形一晃，他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闭了闭眼。
至少他和蓝瑟未来还会是关系很好的、无话不说的朋友。
滚烫的泪水顺着池承安的面颊滑落，润湿了他干涩的唇瓣。
池承安品尝不出血液和泪水的咸味，因为他满嘴尽是苦涩。
Alpha是这个世界上身体素质最为优越的人群，却同样会为爱而不得的人流泪。
蓝瑟察觉池承安离开的样子有点奇怪，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池承安是个一做实验就停不下来、精力全都放在研究上的人。为做实验，他甚至可以停下手中一切正在进行的杂事。
所以池承安心系实验离开得早些，也很正常。
蓝瑟打开了池承安送给他的金属箱子。
池承安送来的缓解劣性Omega的用具和药物品种不少，若不是有池承安写的说明书，蓝瑟根本不了解某些用具该怎么使用——
就比如他手中这个长得像狼牙棒的、长长的、看起来有点危险甚至具有一定攻击性的东西。
蓝瑟阅读着说明书，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困惑。
按照池承安的说明书所写，这种东西原来是那样用的吗？但是外表这么危险的东西，真的可以放心使用吗？
可惜池承安走得太快，他没能仔细和池承安核对这些用具的使用方式。
蓝瑟继续阅读说明书。
那一箱外形千奇百怪的用具使用方式存疑，但缓解Omega易感期前期症状的药物服用方式和次数应该没什么问题。
蓝瑟觉得自己今天睡觉前可以吃点药，看看效果怎么样。
蓝瑟刚放下手中的“狼牙棒”，便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蓝瑟下意识地合上箱子，他转头看向门口。
池殊打开门，对上了蓝瑟清冷的墨色凤眸。
蓝瑟严肃道：“池先生。进来前，请敲门。”
幸好他对周围的动静十分敏锐。不然池殊差点就要看到他手里刚刚握着的、缓解Omega易感期的用具了！
池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斜斜地靠在门框旁，下巴微微抬起。
“池宅的主人是我，我随便进个房间也要敲门？”
池殊右眉轻挑：“难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蓝瑟十分淡定道：“池先生，每个人都有隐私。下回还请您尊重我的隐私，进门前请敲门。否则我会搬离池宅，出去住。”
蓝瑟把话刻意说得略重了些——他怕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让池殊发现他劣性Omega的身份。
池殊不悦地磨磨牙。
不过是他进门不敲门，至于说得那么严重吗？以前他早上上班起不来，蓝瑟不也有几次直接进入他的卧室，直接把他叫起来？
但蓝瑟的话到底还是成功威胁到了池殊。
池殊右手食指弯曲，随意敲了两下门：“我可以进吗？”
蓝瑟垂眸：“可以。”
池殊以前偶尔会因公务上的急事在蓝瑟的房间门口站一会儿，但很快便会离开。今天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进入蓝瑟的卧室。
蓝瑟的卧室布局一如他本人简洁明了、一览无余，卧室每一处角落都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池殊最喜欢的海洋香味。
池殊舌尖舔了舔唇瓣。空气中的海洋味香气似乎能化为美味的实质，令他唇瓣干涩，舌尖发痒。
原来，蓝瑟这么重视他随手送的那瓶香水。蓝瑟不仅天天将香水往身上喷，还要拿它喷房间……
蓝瑟怎么这么可爱？
“池先生找我，有公务上的事情吗？”
“怎么？我找你就只能有公务上的事情？”
蓝瑟望向池殊。池殊眯起危险又迷人的异瞳，朝着他的方向缓步靠近。
极优Alpha的信息素气味强势地驱散些许海洋香气，蓝瑟不自觉地朝身后退了一步，大腿抵在了身后的桌子边缘。
蓝瑟避无可避。他如同待宰的羔羊，任由池殊贴近。
池殊双手撑在蓝瑟身后的桌子上，俯身。
海洋的清新与阳光的暖炽渐渐交融相织，蓝瑟与池殊的呼吸近而可触。
蓝瑟的眼眸中，池殊的黑绿色眼眸越发深沉，薄唇间蓄势待发的犬齿隐约可见。
池殊的舌尖从唇瓣间探出，当它即将触碰蓝瑟柔软的唇瓣时，蓝瑟的头微微一侧。
“池先生。”蓝瑟冷声道，“如果没有公务，还请您离开。现在是我个人的休息时间。”
望着蓝瑟那双淡漠的眼眸，池殊的舌尖舔了舔犬齿齿根：“蓝瑟，我现在不是以主顾和老板的身份和你聊天，而是以朋友私下的身份……”
蓝瑟能和池承安在这件房间里闲聊，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
让他走？他不同意。
“池先生，请不要说这种话。”蓝瑟淡淡地道，“公事和私事很难分清，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我们是朋友，那么我以后很难以下属的身份全心全意地工作、服务您……”
他们都认识十年了，有把关系分得那么清楚的必要吗？
池殊的目光落在蓝瑟的唇瓣上，喉结上下滚了滚。
蓝瑟玫瑰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整齐紧密排列的洁贝齿圆润可爱。
可为什么蓝瑟说得这些话显得蓝瑟很牙尖嘴利？他不爱听。
但……他勉为其难地“愿意”顺应蓝瑟的话。
“行。”池殊的掌心捂住蓝瑟的唇，黑绿色的双眸涌动暗流，“那我们不以朋友的身份……以上司下属的身份。你，服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