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流感如果和二十年前的病毒有关,那么意味着疫苗和抗病毒药物都已经失效,病毒没有发生变化还和二十年前一样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点一。
林绍闻言说:“月沉,现在发声明的话……你知道会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吗?”
林家原本是靠着这个发家,在这个时候病毒卷土重来,经济下行的情况,林家却能借此机会乘风而上。
“现在底层药店药物已经涨到了原来价格的十倍,先不说有些家庭能不能承受的起,”路月沉淡淡地说,“之后如果被报道出来……对林家百害无一利。”
路月沉:“如果爷爷和小寒知道,都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做药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以贫富来审判他们。”
林绍眼里出现讥讽,对路月沉道:“月沉,你的出身……共情他们很正常。”
“商场无利不起早……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我们并不是慈善家。”
林震南看向路月沉,目光在路月沉身上稍顿。
两个孩子,一个心慈手软,这个看起来更符合……没想到一样令人失望。
“月沉,你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发声明太早了点,”林震南说,“……等到官方出结果之前,再发布也不迟。”
这些施夷南听不懂,但是丈夫不信任儿子她能看出来,施夷南在一边看着两方,轻声地开口,“……不如听月沉的。”
林震南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没有回复。
施夷南见此脸上稍稍难堪,在一旁沉默着没有讲话。
“月沉啊,你还是太天真,你以为为他们服务真的能得到什么好回报吗?”
林绍叹了口气,“谣言永远比美名来的容易,这次林家发布声明公布,哪怕得到了一时的好名声……说不定下次随便哪个记者造谣我们药业作假,也能轻易地把林家推向风口。”
“舆论都能被人为控制……不过是商客争夺利益的玩具罢了。”
只有利益才是切切实实的。
这些他自然知道。
路月沉沉默着没有讲话,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冷逼人的面容。
同一片土壤之中,能滋生出腐烂的蛆虫,也能生出来具有稀缺品格的灵魂。
他明明应该属于前者。
……什么时候变得一样天真了。
从林家离开,路月沉又去了一趟学校。
他是图书馆的常客,出来的时候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江释看上去状态不太好,见到他,直接拦在了他面前。
“小寒……你把他带去了哪里?”江释看着他,眼底隐有情绪浮动。
路月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说着要从江释身边离开,江释蹙眉,那双眼直逼他,“路月沉……如果你让小寒出事,我不会放过你。”
闻言路月沉才抬眼,他看着面前的人,眉目依旧温和,嗓音很轻。
“江释学长可以试试能不能做到。”
林微寒在房间门口歪着身子,盯着不远处的保险柜,他看看窗户边的窗帘,尝试拉了下窗帘。
保险柜笨重,除非用什么东西能够到上面的扶手,用一个东西把保险柜勾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回到房间里打开衣柜。
路月沉的衣服,全部都是白衬衫,他随便翻了翻,有些还和他经常穿的是一个牌子。
……神经病。
连这个也要学他。
林微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膈应的要命,因为太膈应,他反而麻木了,面无表情地翻着衣柜,翻过的都被他丢在了地上。
某人回来难免又要重新收拾。
往里是内裤,size比他要大两个号,更让人不爽。
什么都没有。
他又看看另一边,眼角一扫,扫到了墙边挂衣服的晾衣杆。
这个距离有点够不到,他只是拿到晾衣杆,费了半天的力气,出了一身的汗。
……妈的。
林微寒满头黑线,终于拿到了晾衣杆,他要知道路月沉藏了什么宝贝,如果路月沉不放了他他直接砸个稀巴烂。
晾衣杆是金属的,他用头端勾住保险柜,一点点地挪动,把破旧的铁盒子挪到了能够到的位置。
……但是他并不知道密码。
他们两个的生日在同一天。
林微寒输了自己的生日进去,“滴答”一声,他眼前在那一瞬间发黑,他撑着墙壁缓了一会,视线恢复了正常。
保险柜随之打开。
里面并不是什么宝贝。
而是一个奖杯、一份三明治、一袋牛奶,还有熟悉的杯子和他的一件衬衫。
第六十四章
东西有些眼熟,林微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三明治和牛奶是当初他给路月沉买的,从器材室出来……怪不得一直没吃。
谁能想到会把这种东西放进保险柜里。
也不怕过期。
奖杯很眼熟,某些记忆随之浮上来,他付钱的那个奖杯,得主是路月沉。
至于杯子和衬衫……是某人偷拿的。
林微寒:“……”
没一样值钱的东西。
路月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原封不动地把保险柜关好,钥匙随之转动,路月沉带回来了活蹦乱跳的鲶鱼。
还有一些买的其他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路月沉先是看见他,然后目光稍顿,在地上散乱的衬衫上停留。
空气随之安静下来。
林微寒被盯得莫名不自在,他皱眉,看着人把鲶鱼放下来。
前几天他自己说的想吃鲶鱼面。
还买的有奶油和柠檬酸奶,黑松露和欧芹。
“……学长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路月沉先来房间收拾东西,看一眼被他丢的乱七八糟的衬衫,衬衫全部都放进洗衣机里,剩余的衣架收拾好,随着滚筒洗衣机转动,一切收拾好不过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好个屁。
林微寒的目光落在购物袋上,一共四五个袋子,他有些好奇,很快收回目光,他为什么要好奇路月沉买了什么回来。
再这么下去他脑子要变得不正常了。
“今天我和林伯父说了发声明的事,他和林绍都认为暂时不能发,”路月沉在厨房忙碌,一边说,“他们想等到确认结果之前再发声明。”
路月沉:“最近医院已经开始容纳不下就诊的病人,药店的抗病毒药物也翻到了很高的价格。”
林微寒闻言直皱眉,父兄都想要把利益最大化,如果他在外面,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学长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些。”
“当然在这之前,林家可能要付出一部分代价。”
林微寒听到这里忍不住开了口,冷冰冰地看着人,“你是什么意思?”
要帮就帮,说什么还要林家付出代价,路月沉心思一向没有那么简单。
路月沉把鱼放下来,闻言朝他看过来,“如果只是直接发布声明,学长,我没有那样的权力,而且……他们似乎也不以为意。”
“如果想得到最好的效果,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是不可避免的……不然他们并不会长任何记性。”
“我以为,学长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鲶鱼下锅之后鱼肉剔出来,意面下进去,用柠檬酸奶过一遍,取出来之后淋上鲶鱼片。
林微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对准的是林家,无论是林震南还是林绍……都是他的父兄。
就算不是亲生的……林微寒看向青年的背影,对方讲出来的话真是温柔又残忍。
“路月沉……你有一点心吗?”他问出来。
亲生父亲义兄亲生母亲,都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
这样的人,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有,”闻言路月沉把烤好的甜点拿过来,草莓蛋糕放进他掌心里。
青年垂眼看他,眉眼恢复了动人心魄的澧丽。
“我的心,全部都在学长这里。”
林微寒:“……”
他厌恶的别过脸,草莓蛋糕泛着清甜的香味,他尝了一口,唇边沾了些许奶油。
“如果学长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不做。”
路月沉静静地看着他,说:“为此蒙在鼓里的是底层百姓,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前……都是如此,有些人可能会因此而失去希望,这世上有很多贫苦的家庭,他们经不起太多磨难。”
林微寒没有讲话,他手腕上戴着镣铐,对方这个时候争取他的意见,仿佛是故意为之。
“所以学长打算怎么选?”路月沉手掌撑着脑袋,深褐色的眼珠映着他。
“……”林微寒冷淡地看着人,“随便你。”
“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因为我知道,学长和他们不同。”路月沉看着他,眸中情绪在翻涌。
晚饭是鲶鱼面,他盘子里都是鱼肚子上的肉,路月沉已经剃干净,鱼背剩余的刺多的部分在路月沉碗里。
按照平常的吃法背部不会留,路月沉依旧保持着某些节俭的习惯,应该说之前是穷鬼。
生活方式时不时地会透出穷酸来。
比如买完衣服的购物袋会收集起来,很多都没用,全部都留在家里。
没有经过过滤的自来水直接烧开,他说不喝之后才重新买了滤水器。
受得了自己洗碗,家里连洗碗机都没有。
林微寒皱眉收回目光。
吃完晚饭收拾了东西,路月沉问他,“我今天能不能帮学长洗澡。”
“你从楼上跳下去,活着回来就能。”林微寒头也不抬地说。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路月沉给他买回来了游戏机,他能每天玩玩小游戏,超级玛丽他已经快打通关了。
“……我当学长是同意了。”
林微寒“啪”地一下把游戏机直接摔了。
游戏机被某人重新捡回来,路月沉在茶几上重新帮他修好,屏幕上的裂缝用卡通贴纸重新贴上。
“学长,我之前在手机维修店工作过。”路月沉说,重新启动了游戏机,他的游戏ID从ehudohuewrui一团乱码变成了O3O小寒。
林微寒:“……”
游戏机重新还回来,他碰都不想碰了。
林微寒表情冷漠,身后的青年为他揉着发丝,银发容易掉色,路月沉特意给他买了固色的洗发水,洗头需要洗三遍,洗完之后会重新补色。
“这个颜色很适合学长。”路月沉碰了碰他的发丝。
他一直防备着,结果路月沉没有趁机动手动脚,直到给他洗完澡,他在浴缸里快泡的睡着了,被人从浴缸里抱起来。
“学长,不要睡着了。”
林微寒脑海里昏昏沉沉,他被抱起来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看清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抱回了床上。
“我给学长买了几件睡衣,想给学长试试。”路月沉在他身边开了口。
他顺着看过去,某人已经打开了购物袋,他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过去。
路月沉当着他的面拆开了一套小猫睡衣。
黑色的纯棉质,送的有猫耳发箍,裤子是背带裤还有尾巴。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会穿的。
“……滚。”林微寒人在被子里,他看一眼路月沉手里的东西,嫌弃地收回目光。
“我要睡觉了,你离我远点,别犯病。”林微寒皱眉背过身。
路月沉单膝跪在了床上,衣服放到了一边,他的手腕被握住,对上一张艳丽的面容,额头随之被抵上。
“学长,你试试,不会有别人看见。”
“不合适以后不会让学长穿了。”
嘴唇被碰到,林微寒闭着眼,“……滚一边去。”
只是被亲亲嘴巴,对他来说鸡毛蒜皮,他就当被小狗舔了几口,没一会脸上也被舔了,紧接着是耳朵,顺着他的脖子在往下。
林微寒:“……”
困意这下没了,他睁开眼,腰肢被抱着,路月沉抬眼,嘴巴红艳艳的。
“……学长。”
半个小时之后。
林微寒半推半就的被换上衣服,他脸上冷的能结冰,他面前的青年脸上多了一道巴掌印,被打了一巴掌,路月沉也只是亲亲他的掌心,顶着挨扇的风险把猫耳发箍给他戴上了。
原本是清冷美人的长相,性格很像小猫,外冷内热,黑色的猫耳发箍衬得那张脸更加出色,添了一抹恼羞成怒的冷淡神韵。
张嘴的时候虎牙会露出来,看起来非常不耐烦,仿佛随时会把人咬死。
配上背后的尾巴,路月沉直生生地盯着人看,深褐色的眼翻涌拗动,耳廓浮上很淡的红。
……妈的。
林微寒不用猜都知道这小子看着他在想什么,眼神太过于露骨,他整个人被看的炸毛。
“……你看够了没有。”
“对不起学长。”路月沉抱住了他的腰肢,整个人陷在他身上,因为激动指骨略微发抖,发红的耳廓蹭到他脸边,皮肤一片滚烫。
“我喜欢学长,”路月沉蹭着他的脖颈,“……学长这个样子能不能只给我看。”
……明天就把那些衣服全部扔出去。
林微寒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什么东西在蹭着他,他脸上黑下来,手掌按住路月沉的脑袋,碰到一片柔软的发丝。
“不能,快松手。”
烦得要死。
夜晚,最近都是两个人睡,路月沉一碰到他就不愿意撒手,无论最开始离得多远,最后都会滚在一起。
他的身体养尊处优,习惯性臣服于快感,一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后面一边骂人一边半推半就,做到困得睡着是常事。
这一回他也晕了过去。
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到很小的时候,他在玫瑰庄园里抱着小熊荡秋千,施夷南在背后推着他,轻轻地推呀推,他在回过头的时候看到施夷南神情有些落寞。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他问出来。
施夷南这才回神,朝他温柔的笑起来,“小寒,妈妈腿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和小寒一起坐一会。”
“当然可以了。”他从秋千上下来,和施夷南坐在长椅上,看到一朵特殊的玫瑰,玫瑰园里有很多品种,他第一次见绿色的。
他睁大了一双眼。
气候并不适合,开的花苞很小,蝴蝶停留在上面,他一伸手碰,扎了满手的刺。
痛的钻心蚀骨。
“……学长。”
林微寒并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三天。
他睁开眼,梦境抽离,对上了一双深褐色充血的眼。
“月沉哥,你知道微寒哥在哪里吗?”元齐问。
“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上了,那天你送学长去了老宅,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路月沉:“那天二少爷中途让我回去了,我回学校做实验了。”
“很抱歉,没办法为你提供线索。”
“……没事。”元齐说,“如果你有微寒哥的线索请立即联系我。”
路月沉挂了电话,他脑海里浮现出青年的面容,早上的时候人还没有醒来。
平常应该第二天就醒了。
“由于最近感染病例多发,我校物院决定暂时暂停课程,同学们的课程作业自行完成,之后发到教授邮箱。”
“至于小组作业,交给路月沉同学一并收齐。”
“路月沉,教授在叫你呢。”
身旁的人在他耳边又喊了两声,他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朝着台上的教授看过去。
“……我知道了。”路月沉说。
学校里的时间变得漫长,路月沉在课程结束后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些基础的发烧药物,温度计、体温表,血压检查仪器……
从学校回到家,床上的青年依旧昏迷着,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不知道是醒了又睡了过去,还是根本没醒。
路月沉坐在床边,他轻轻地去碰青年的额头,温度正常,呼吸正常,轻轻地趴在林微寒的胸口上,心跳也正常。
没有发烧,没有其他症状,只是晕过去了。
“……学长。”路月沉在林微寒床边守着,继续给林微寒做了几项能做的简易检查,检查不出来什么特别之处。
他紧紧地盯着青年的面容,前一天他已经为林微寒清理过,不存在残留在身体里的情况,但是晕过去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他在林微寒身边待了一下午,夜晚的时候守在人身边,一整夜没有睡着,时不时地摸摸林微寒的心跳和呼吸。
确定心跳和呼吸正常,他收回手,没一会又忍不住重复第一次的动作。
第二天也没有醒来。
“孟叔,麻烦你……我想要一份林微寒的身体数据。”路月沉开了口。
孟常沉默了片刻,“他在你那里?”
路月沉“嗯”一声,“抱歉。”
那边好一会没有讲话,片刻之后,一份身体数据发到了他邮箱里。
从小身体很健康,很少生病,除了性子不太活泼之外,几乎是全方面都很健康的孩子。
有一段时间喜欢过运动,后来对美术更感兴趣,运动的就少了。
晕倒是从今年年初开始的,年初生了一场大病……是他去探望林微寒的时候。
之后好几次晕倒,因为溺水、熬夜导致,情绪起伏过度……没有检查出任何结果。
只有身体的微量元素镭元素变化浮动,上次做的检查,晕倒时体内镭元素超标。
镭元素……正是X型病毒的抗体。
这些是巧合吗。
路月沉两天都守在人身旁,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不能解答,上面的问题都是二十年前的病毒,和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共同点是X型病毒感染的症状有晕倒这一项。
两天没有合眼,路月沉眼睫下一层淡淡的鸦青,医书被他翻了好几遍,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难以做出判断。
医院现在人满为患,最好的办法是把林微寒送回林家,但是林震南和林绍并不可信。
“……学长。”路月沉轻轻地握住了床上青年的手腕,看着青年苍白的面容,他沉深的眼底浸满了血丝。
床上的青年眼睫稍稍地颤动,他险些以为是错觉,直到床上的人睁开眼。
林微寒入目对上的是路月沉那张脸,对方眼睛充血,怔怔地盯着他看。
他刚醒,就被撞了个满怀,路月沉紧紧箍着他,指尖稍稍颤抖,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清早的。”林微寒有些无语,他不明所以,“你干什么呢。”
“赶紧给我松手。”
明明上一秒还安安静静地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下一秒人仿佛恢复了原状。
他面前的脆弱青年受不了一点刺激。
路月沉还抱着他,眼睫下黑眼圈十分明显,一双深邃的眼盯着他看,眼中晦暗的情绪在涌动。
“学长……你晕过去了整整三天。”
路月沉低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有,我得癌症了,你觉得愧疚的话赶紧放了我,我不想最后的时间和你待在一起……”
话音没落,他正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晕过去,似乎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梦里见到了施夷南。
紧接着他的嘴巴就被堵住了,路月沉吻住他,不让他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唇舌一并被填满,对方亲的凶狠,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完没完。”林微寒推开了人,他这才注意到路月沉眼眶稍稍地红了,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熬的。
难不成这小子是因为他晕倒哭了?
林微寒匪夷所思地看着人,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但是目前看来身体没什么异常,无论如何,先从这里出去最要紧。
“你识时务一点,赶紧放了我,不然哪天我死到这里……”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嘴巴再次被堵住,路月沉捂住了他的嘴,那张素来温和的面容变得冷淡,眼角稍垂看着他。
“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学长说的很有道理,你的身体最重要。”
路月沉:“现在外面的医院可能到处都是传染源,我不打算让学长过去,过几天我会找医生过来为学长做全身检查。”
“……学长好好配合一下,我不想学长有事。”
对方抵住他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梦里的情绪还没有抽离,这会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被路月沉得了逞。
路月沉垂眼看着他,眸底带着破碎的温柔,嗓音很低。
“如果学长不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林微寒:“……”
说的什么屁话,他下意识地想要揉自己的耳朵,刚醒来就这么被粘着他很不爽,稍稍地推开了人。
“你今天不去学校了?”他问出来。
路月沉:“学校已经停课了,最近我都会待在家里陪着学长。”
“……我很担心学长,请学长和身体有关的……至少不要隐瞒我。”
他的手掌被握住,对方稍稍地向下,唇畔碰到了他的指尖,带着几分虔诚的意味。
被触碰的皮肤灼热一片,林微寒迅速地收回了手,皱起了眉,在一旁没有回复。
可能是被他晕过去吓到了,路月沉几乎对他寸步不离,之前他还有机会从床上遛弯到门口,现在连下来走两步路月沉都要跟着他。
毫无自由可言。
他难听的话在嘴边,眼见着路月沉盯着他眼尾红红的,他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晕过去之后,变得心软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他问。
提起这个话题,路月沉沉默下来,好一会才开口,“等到学长的检查结果出来。”
“……学长,会原谅我吗。”路月沉握着他的手腕低声问出来。
当然不会。
但是不能和眼前的傻子说,林微寒冷淡地说,“到时候看情况。”
他们这一周都粘在一起形影不离,林微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洗澡被抱过去他很抗拒之外,其他的暂时能够忍受。
一周之后。
路月沉被林震南叫走了。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按照之前他求之不得,不知道是不是形成习惯的缘故,面对安安静静的房间,总觉得房间有些空,心里很不舒服。
他皱眉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心脏空空的很难受,他出去之后可能要去看看脑子。
别被关出病来了。
这一天是个阴天,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阳光,林微寒下床,他只走了两步,觉得有些累了,很快又回到床上。
一闭上眼,孤寂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有无数只手从阴暗的地方冒出来,把他拖进未知的深渊。
他额头冒出来了一层冷汗,做了断断续续的梦,梦里是他不愿进入的房间,房间里是自杀的母亲。
手腕垂落,鲜血溅在轮椅上,染红了一块地毯,形成暗红色的血迹。
一会脑海里浮现出顾慈的身影,顾慈弯腰为他做咖啡的场景,对方笑起来的时候很腼腆,背影单薄又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