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什么?”解峥问。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江挽抬眸看了他一眼,和他对上了视线,他很快挪开眼神。警方模糊了发现谢重山尸骨的人,江挽没让小陶把这件事漏出去,淡声说:“小陶陪我去一趟厕所。”
“好。”小陶点了点头,跟着江挽离开了。
红姐留下来和徐导谈,谈完之后他们就该出发去江挽的工作室,工作室的staff都在等着。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江挽带着小陶出去的时候走廊还有几个艺人没走。他们见江挽出来,纷纷说:“恭喜你啊挽挽。”
江挽“嗯”了声,穿过他们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后面的说话声隐隐约约:“挽挽真的……好香。”
“迷死我了。”
“我感觉我快醉了。”
小陶:“…………”恶不恶心!
他转过头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
那几个人被小陶瞪了,原本刚抬起来准备跟上去的脚都讪讪压了下去,目送着江挽和小陶一前一后进了洗手间。
不多时,有保洁工推着垃圾车进了洗手间。
几人都没离开,想再见江挽一眼。然而直到保洁工推着垃圾车出来之后,江挽和他的助理都没出来。
又等了十分钟,江挽的经纪人红姐都和导演交谈完出来了,他们也没出来。
红姐见走廊没人,问在门口逗留的人:“你们看见江挽了吗?”
“在厕所。”有人回答。
红姐皱了下眉:“一直没出来?”
对方点点头。
红姐看了眼手表的时间,给江挽打了个电话,没接。她转而给小陶打电话,也没接。
刚好解峥出来,见她还没走,主动问:“怎么了?”
“挽挽一直没出来,也没接电话。”红姐揉了揉额心,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但她到底不能进男士的洗手间,只能拜托解峥帮忙进去看看。
然而,解峥很快皱着眉拿着两只手机出来,身后却不见人。
红姐心脏一沉。
“江老师不在厕所。”解峥说,“他的助理晕倒了。”
——江挽失踪了。
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红姐接过他和小陶的手机,冷静问:“小陶有生命危险吗?”
“暂时没有。”解峥说,“但得尽快送医院,我不确定他是被什么东西迷晕的。”
红姐点头,没有泄露这件事,给小陶叫了救护车,直接去找徐振文查监控。
江挽失踪不是小事,传出去会影响《磐石》剧组,徐振文当机立断封锁了消息,带红姐去查监控。
但是洗手间里没有装监控,他们只能看见唯一可疑人选是那个推着垃圾车的保洁工。
垃圾车看上去崭新,还套了好几个垃圾袋,进去的时候盖了盖子,出来的时候也同样盖着盖子,前后的对比没什么不同。
但他是唯一进入过洗手间的人,监控也只能追踪到他推着垃圾车离开了大楼。
“就是他。”徐振文敏锐说,“现在先报警。”
救护车来得很快,已经快到了,红姐报了警,在等警察来的时候先让司机石海陪小陶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她留在这里等警察。
但警察一时半会也一无所获。
——对方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他们暂时无法追踪到他们。
江挽的手机也被提前留在了案发现场,无法定位他的位置。
江挽是被乙·醚迷晕的。
走廊的那几个艺人出言不逊,小陶没离他太远,就在洗手台那里等他。
那个清洁工动作迅速迷倒了小陶没发出一丁点声响,江挽转头刚看见他和地上的小陶时就同样被迷晕了。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他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嘴上贴了胶带,手脚都被绑在了身后,无法挣脱。
车在快速移动。
后备箱并不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它和车厢是连着的,因此不算闷。
但江挽背对着后座,只能听见他自己急促的声音。
坐在后座的男人显然也听见了他变快的呼吸声,微微侧过脸看向后备箱,欢快喜悦的目光落在江挽因为挣扎变得微微红润的脸上,欣喜说:“挽挽。”
“你醒了?”
是顾逐之的声音。
江挽艰难转过头,果然看见了顾逐之的脸,他无法说话,只能用水润的眼睛看着他。
“挽挽好无情,竟然要直接踹开我。”顾逐之探出手摸了摸江挽漂亮的眼尾,喃喃,“我就只是撒了个小谎而已,为什么好像我就十恶不赦了,挽挽?”
“燕铭那老东西唯一做对的一点就是在面对你时没有心软。因为你会比我们都要冷情狠心。”顾逐之笑了笑,“挽挽和我在一起,我带挽挽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好不好?”
“……”江挽冰冷地看着他,没有挣扎。
他早就知道喜欢他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这些出身名门的少爷也都是一丘之貉,更何况顾逐之还曾经是那个共享群里的一员,所以现在不算意外和愤怒。
——难怪他今天早上没有来纠缠他。
“真漂亮。”顾逐之低声叹,“挽挽委屈一会,等到了我就把你放出来。”
“我不会打断挽挽的腿,挽挽想跳舞就跳舞。”他说,“只要挽挽看着我,爱我。”
江挽闭上了眼,重新转了回去,不再搭理他。
顾逐之并不介意,他哼着歌,心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愉悦,过了会他低喃:“我哥和那个姓沈的肯定会想来分一杯羹,这样可不行。得想个办法杜绝他们。”
他的眼神飘向江挽:“挽挽如果死了,他们就会放弃……”
江挽闭着眼不予理会。手上的绳子绑得很紧,他右手完全用不上力,左手也没法挣扎开。
顾逐之不知道在絮絮叨叨什么,江挽正在专心挣扎手腕上的麻绳,手腕间红了一大块,几乎快被磨破皮。
他呼吸快了几分,急速行驶中的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关门声响起,不一会,江挽眼前忽然一亮,后备箱被打开。
顾逐之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现在他面前,俊逸的眉眼被鸭舌帽檐下的阴影拓出几分阴沉。他拿着沾满乙·醚手帕重新捂住了江挽的口鼻。
顾逐之似乎已经想到了把他藏起来的方法。
“……”
江挽死死盯着他,没坚持几秒就晕了过去。
“挽挽睡一觉, 就好了。”
江挽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听到这么一句,但等他再次醒过来时,他依旧蜷缩在后备箱。
顾逐之应该是中途带他换了车, 这次的后备箱比上一辆车的后备箱空间稍微大一些, 他蜷着比刚才更舒服。
两次吸入乙·醚的后遗症在这个时候终于显现,江挽头晕脑胀,面色苍白,开始头痛、想吐,但嘴上贴着胶带,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紊乱。
江挽蜷缩起来快速吞咽喉咙, 将强烈的反胃反应压了下去。他现在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也听不见外面是否有其他车辆经过, 只能感受到身下的这辆车依旧在快速行驶。
他闭了闭眼, 头痛欲裂。
红姐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他失踪了。江挽苍白着脸闭着眼睛想,衣服也被汗湿贴在身上。红姐应该会报警, 但是不知道警方是否能追踪到那个清洁工, 从而定位到他的位置。
他的手机好像也不在身上。江挽舒了口气,又将一股强烈的反胃欲·望压了下去。
顾家的势力虽然没有燕家大,但想悄无声息带走一个人也轻轻松松, 除非顾司沉或者沈知砚插手。
但是, 沈知砚和顾司沉到底是会纵容顾逐之加入他, 还是会选择阻拦他……没有人知道。
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红姐让工作室的人注意网上的舆论导向之后也想到了顾家和沈家。
以他们两家的势力帮忙找江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段时间顾司沉和沈知砚为了给江挽喂资源还特意加了她的联系方式,红姐已经打算联系这两个人了。
但就在她联系他们之前, 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的石海打了电话给她汇报小陶的情况。
小陶醒了,医生检查出来他昏迷的原因是吸入了大量乙·醚。石海那边的背景音是小陶干呕的声音, 但很坚强,虚弱中又透着中气十足:“我没事红姐!江哥怎么样了?江哥有事吗?呕——”
红姐捏了捏鼻根对石海说:“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其他事。”
“好。”石海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红姐打算联系沈总和顾总,虽然她本意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江挽失踪的事,但现在事态紧急,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在她的电话拨出去之前,解峥突然说:“或许可以让我朋友试试。”解峥作为第一个发现江挽失踪的人,也一直留在现场。
红姐偏头看向他:“解老师的朋友是?”
解峥说了个红姐耳熟的名字:“燕炽。”
上一次就是燕炽把江挽从燕铭手上救下来,红姐再三犹豫之下选择了燕炽。
十分钟后,周灼的脸出现在视频通话中。
周灼是个哑巴,只能打字和他们交流。
解峥长话短说,言简意赅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红姐曾去过《金枝》剧组见到过周灼,她没想到周灼竟然是燕炽的人。她并不清楚燕炽的势力是什么、他派周灼一直待在江挽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现在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拜托他尽量帮忙找到江挽。
但即使是有燕炽势力的加入,红姐还是十分担忧。
直到半个小时后周灼发给他们一句:【找到了。】
【是顾逐之。】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挽似乎又重新昏睡了过去,但他迷迷糊糊间依旧能听见身下车辆行驶时引擎的嗡嗡声和他自己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声。
一切声音都在渐渐远离。
乙·醚的后遗症让江挽变得嗜睡,就在他终于快忍不住彻底睡过去时,忽然意识到车停下了。
但许久没有人来打开他的后备箱。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江挽艰难撑起精神试图听清外面是什么动静却失败了,他现在很困,精神只清醒了两秒就想重新沉睡。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有可能是十几分钟,就在江挽重新睡过去之前,紧闭的后备箱终于被打开。
昏暗的后备箱被瞬间倾泻的天光铺满,高大的男人单手抬着后备箱,替江挽挡住了过于刺眼的日光。
江挽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睫被反胃逼出来的眼泪濡湿,但他的眼睛无法完全睁开,只能半合着眼皮用近乎无神湿润的眼睛看着来人,却已经认不出这个来救他的人是谁。
但他感觉对方伸手轻轻揭开了他唇上的胶布,解开了绑着他手脚的绳子,接着,他就被轻柔地抱出了后备箱。
“开车,去医院。”嘶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不太悦耳,甚至有些剌耳朵。江挽听着有些耳熟,却无法辨认。他靠着的胸膛和臂弯都因为对方说话在轻轻震动:“把消息透给顾总,让他来领人。”
“是。”
对方走得很快,但江挽却被抱得稳稳当当。江挽眯着眼睛逆着日光看着这人的脸,对方若有所觉低下头,但他却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纤长秾卷的眼睫盖出淡淡的扇形阴影。
等他再醒来,入目一片洁白。
手背温热。
江挽微微侧头,又看见了熟悉的吊针和覆在手背上的热毛巾。
以及——沉默寡言坐在他病床边的男人,周灼。
毫无疑问,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得十分轻易。
江挽眨了眨眼。
周灼戴着口罩和墨镜坐在病床边,身体挺直,正削着苹果。他的刀工很好,薄薄的苹果皮长长地缀着,病房里只剩下他削苹果的沙沙声。
吸入乙·醚的后遗症总算减弱了许多,江挽没有之前那么嗜睡,头也不太疼。他安静地看着周灼削苹果,没主动开口。
但周灼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眼撞见他的眼眸,愣了愣,沙沙声停了。他放下苹果和水果刀,打着手势说:你助理在隔壁病房,经纪人在和顾逐之的经纪人交流。
红姐应该知道了是顾逐之绑走了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顾逐之和他的经纪人。江挽点了点头:“把床摇起来。”
周灼听话将病床摇起来,让江挽能够靠着。
江挽又说:“水。”
周灼去给他倒了杯热水,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烫嘴。他倒了满满一杯,江挽都喝了下去,将杯子还给周灼,才说:“是你找到的我?”
周灼没有隐瞒,点头。
他的掌心握着水杯,透明的杯壁似乎还残留着江挽手心的温度。
“谢谢。”江挽向他道谢,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周灼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有窥探江挽和顾逐之之间发生了什么的意思:等你的经纪人回来,我就走了。
江挽却说:“要不要跳槽到我这里,当我的保镖?”
周灼愣了愣。
“哦。”江挽看见双腕被麻绳磨破的地方都已经处理过了,脚腕也是一片清凉,说,“你之前救过聂导,聂导会舍得放人吗?”他开玩笑般说:“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周灼点了点头,又摇了两下头,意思是:可以。不会不放人。不用开双倍工资。
江挽盯了他的眼几秒,但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无法看见他眼中的情绪。他挪开眼:“顾逐之怎么样了?”
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被他绑走了?”
周灼如果再慢一点,他可能就不知道被顾逐之带去了哪里。
这两个问题,周灼低头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字:红姐联系我,说你失踪了。知道你行程的人应该不多,所以我猜是熟人作案。顾逐之被警察带走之后被顾总领走了。
他回忆起当他抱走江挽时顾逐之那如丧考妣、恨不得杀人的脸色,以及如丧家犬一般哀求他怀中的江挽“能不能不要不要我”,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江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也不会让他知道。
他也不会让顾逐之有再出现在江挽面前的可能。
周灼问:要把病床放下去吗?
江挽恹恹点了下头,顺着逐渐放下去的病床躺了下去。他还是不太舒服,现在又没了多少精神,闭上了眼睛打算再睡会。
红姐过了许久才回来,见他脸色苍白闭着眼,问周灼:“他醒过吗?”
周灼刚点头,江挽就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周灼,周灼就起身去了门外。他关上了门,红姐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眼神,说:“哪里不舒服?”
“有点想睡觉。”江挽乖乖说。
红姐松了口气,又说:“顾逐之乙·醚中毒进了抢救室。”
“他被周灼送去了警察局,被顾总派人捞出来了。”红姐说,“他背后是顾家,可能没办法把他怎么样,但他回顾家途中出了车祸,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乙·醚中毒昏迷了。虽然没抓到人,但我猜是周灼。”
她停了下来看着江挽,江挽原本认真听着她说话,见状便说:“……哦。”
红姐:“周灼是燕炽的人。”
“嗯。”江挽点头,“我知道。”
红姐无奈:“你知道就好。”又问:“顾逐之为什么要绑走你?你们不是关系很好?”
红姐还不知道他和顾逐之是炮友,网上的那些绯闻她看他们还有一部合作的待播剧没处理,甚至和顾逐之的经纪人还推动过,提前炒一波热度。江挽平静“哦”了声:“我和他掰了。”
红姐:“?”
红姐:“你们真在谈?”
“没有。”江挽淡淡说,“炮友。”
红姐:“…………”
“王旭那个狗日的。”王旭就是顾逐之的经纪人,红姐难得爆了个粗口,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在骂那个王旭,还是在借王旭骂其他人,“我考虑了,让顾逐之工作室在你们这部剧播出之后再公开道歉,到时候顺便把cp粉提纯了。”
提前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会影响聂导的这部剧,江挽很看重它,说了声“好”,想了想问:“小陶呢?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小陶没事,刚才他过来看你,看你没醒就回去了,现在睡了。”红姐说,“医生说你们都再观察一晚,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出院。”
于是江挽点了点头,又说:“我让周灼来跟我了。”
红姐顿了一下说:“只要燕少爷同意,这样也行。让石海也跟着你,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其实按你的咖位就不该只有一个助理,连司机和保镖都没有,你粉丝知道了估计又得来日工作室了。正好前段时间招了人,我也打算再给你安排一个助理跟你。”
江挽弯了弯唇,轻轻“嗯”了声,同意了,然后又让红姐把顾司沉递过来的资源推了,他生日时沈知砚送过来的合约也被他退了回去。
他不接他们的电话,也不回他们的消息,只是让人转述了他的话:顾逐之。
他就是因为顾逐之迁怒了他们,所以不想再接受他们的好意。因此不用他出手,这两个人也会替他收拾顾逐之。
《磐石》剧组要过两天才会开机,江挽想趁这两天找个合适的日子把奶奶的墓迁回爷爷和妈妈身边。
给奶奶迁墓的那天天气刚刚好,气温不冷不热,乐时渝介绍的风水大师收了钱当天来帮忙,祝荣华和陈文石陪着江挽。
奶奶终于了了遗愿和爷爷合葬,睡在了女儿身边。江挽重新请人做了奶奶的墓碑,上面的照片是奶奶年轻时候的模样,和爷爷墓碑上的照片看上去很相配。
江挽看着亲人们的墓碑有些怔忪。
他的亲人们都在这里长眠。
祝荣华搂着江挽的肩无声安慰。
大师离开了,墓园只剩了江挽和两位老师。过了没多久,祝荣华和陈文石也离开了墓园,去门口等江挽。
江挽看着和他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女性,他的母亲,江静竹女士。
他的妈妈江静竹女士遗传到了爷爷奶奶的优点,然后又将这些优点遗传给了他。如果说江挽是那种张扬的美,他的妈妈就是那种文静娴淑的漂亮。
江静竹女士死在了产房,死于羊水栓塞。
江挽轻声说:“妈妈,我好久没来看您了。”
墓碑无法说话。
“我前段时间,看到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男人,他叫谢重山,是一个缉毒警察。”江挽继续说,“我下一部电影就演他。”
“奶奶从来没谈起过我爸是谁,家里也没有关于他的东西。”他顿了顿,皱了下眉,“……算了。”
只是一个和他长得像的人。
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很多,甚至还有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陌生人,这件事并不惊奇。
“父亲”对他来说是只是一个名词,他跟着奶奶长大并不缺爱,对这个男人谈不上什么眷恋,也谈不上恨。有没有父亲对他而言都一样,他也不会乱认爹。
江挽很快不再提起这件事。
他明天就要进组,没在墓园里待多久,很快下了山去找两位老师。
江挽的基本功恢复得已经有以前的雏形,所以这次祝荣华不会再跟着江挽去剧组,她会在家里给江挽编舞,然后将视频发给他。
江挽进组前找医生开了药。和之前燕家私人医生开的药虽然没有副作用,但他已经有了抗药性,现在这个有副作用,但比它管用,他也不打算再找炮友。
他将药片装进了维生素的瓶子里,除了小陶和石海,周灼和另一个新来的助理也跟着他进了组。
小陶知道他以前就会吃维生素,因此看见他现在又开始吃,也只是随口提了句。
《磐石》的拍摄周期有四个月。江挽的戏份集中,不需要在剧组拍摄这么长,他拍完了他的戏份就可以离开了。
他的脚踝因为服用药片有些水肿,但并不影响《磐石》的拍摄。如果是《金枝》,他不会选择服用药片。
顾问老师在他拍摄期间保持着沉默,只有偶尔才会出声指点。
江挽听得认真。
终于有一天,顾问老师突然问他:“江老师是跟母亲姓?”
江挽的百度百科上就写着他跟母亲姓,这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他点了点头:“是。”
顾问老师又说:“那你的父亲……”
江挽低着头给周灼发消息,闻言淡淡说:“我是单亲家庭。”他没有和别人讨论家庭情况的兴趣,很快收起手机,看见周灼拿着他想要的东西过来,于是向顾问老师告了别起身。
他和顾问的谈话中断。
周灼将他的维生素瓶子交给了他,又将温水递给他。
江挽服用了一段时间药片,前所未有地清心寡欲了这么久,但它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除了脚踝变得水肿,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这点变化只有江挽知道。
——在那个医生给他开药时曾经反复强调过这种药的副作用,除了性·欲减退,还包括了会促进男性胸·脯的二次发育。
但它是这些药品中副作用最小的。江挽不会选择那些会影响他拍摄状态的药,只能选择它,也因此,他的胸在日渐一日的副作用中开始微微鼓了起来。
这点弧度藏在衣服下,除非江挽穿那些纤薄的衣服,否则不会有人发现它们。
江挽面不改色就着温水将药片咽进了喉咙,把药瓶和水杯都还给了周灼。
周灼微微垂下眼,药片的涩苦仿佛传递到他的鼻腔。
四月底还在倒春寒, 一场淋雨戏后,江挽病倒了。
江挽去年隆冬的时候拍落水戏也没事,这次却反倒没挺住。小陶还奇怪, 找医生来看过之后也只说是他最近抵抗力低弱, 淋了雨受了风寒。
于是徐振文给江挽放了几天假养病。
这边影视城蹲在医院的狗仔不少,江挽没住院,预约了家庭护理服务,让护士来酒店给他挂水。江挽体质这些年被调养得有些娇气,不怎么生病,但一生病就有些遭罪。护士来给他挂完了点滴就带着东西离开了, 他手背上还有留置针。
江挽有些难受,挂完水后躺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眼底却有淡淡的青色, 偏偏皮肤又白,这点青就格外明显。他躺得浑身乏力, 出去的时候一脸虚弱。
小陶见他出来, 看着他眼底下的青黑惊奇道:“江哥,你黑眼圈怎么又重了?”他江哥睡眠质量一直很不错来着,黑眼圈这种东西也从来没出现在他脸上过。
“有些失眠。”江挽说话的鼻音有些重, 声音也轻飘飘的, 有气无力。他的脸色也白得可怕, 看上去比平时脆弱了不少。
小陶赶紧上前扶住他,生怕他突然站不稳倒了,忙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噢……那,江哥你怎么出来了?你想要什么吗?我给你拿。”
“躺累了, 出来走走。”江挽出了一身虚汗,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 没看见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