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隐没在夜色下隐隐热闹,但它真正热闹起来的时候是零点,现在还只是前奏。
陈家的烟花原本打算零点的时候再放,但耐不住年幼孩子们的撒娇先放了两桶,江挽上楼穿了件外套出去看他们放烟花。
赵端玉拿了一把仙女棒出来,假公济私分了一大半给江挽,然后才用剩下的和小朋友们分。
屋檐下有灯光,江挽站在光线暗的地方点了根仙女棒,剩下的燕炽帮他拿着。
仙女棒“噼噼啪啪”的燃烧,一簇簇火花绚丽绽放,明明灭灭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惊心动魄的美。
他眼底的欣喜渐浓,却忽然掀起眼皮看向燕炽,燃烧中的仙女棒变成了他眼底两颗明亮的星星。
燕炽的眼神却没放在他手中的仙女棒上,始终都只是看着他。
陈文石和祝荣华抱着小雪芽看烟花,逗得他高兴地“啊”了几声,烟花飞上天炸开,赵端玉陪小朋友们玩仙女棒的笑声遥遥传来,陈觉点燃的窜天猴也“咻”的一声窜到天上,引起小朋友的惊叹:“哇!小舅舅好棒!!我也要玩!”
明明是喧闹,却忽然间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江挽垂眸从燕炽手中抽了根仙女棒蹭着他手里的这根点燃,递给他:“以前过年公园门口有很多卖这种仙女棒的商贩,你玩过吗?”
“没有。”燕炽在仙女棒燃烧的噼噼啪啪声中低声说,“很漂亮。”
仙女棒的火花不够亮,只够照亮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小片空间。
燕炽从小被严格管束,没碰过这种对普通人来说常见又便宜的东西很正常,江挽笑了笑:“是很漂亮。我也很久没玩过了。”
手中的仙女棒终于燃到最后湮灭了,江挽重新抽出了两根点燃。
天上飘起了雪粒,燕炽帮他整理了围巾挡风,一起安静放完了所有的仙女棒。
燕炽低着头,冰凉的鼻尖蹭到了江挽的围巾,似有若无隔着围巾吻了下他的唇角。
等他们回过神时,院子里已经安静了下去,其他人都哄着放仙女棒和窜天猴过了把瘾的小朋友们进了屋,都默契没打扰他们。
燕炽握着江挽冰凉的手指,牵着他回去了。
“哟,回来了。”陆云琼打趣说,“我还说再不回来,就让小玉来叫你们呢。”
江挽坦然莞然颔首,和燕炽找了个位置坐下。
春晚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外面飘着的雪越来越大,放烟火的噪音不停歇,屋内暖气十足。陈家人都没有家人团圆时看手机的习惯,都在认真看春晚聊天,准备一起守夜。
零点,春晚的主持人倒计时结束,村内瞬间热闹了起来,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和烟花声交织响起,陈家人也跟着放了烟花和鞭炮迎新。
第二天还有安排,熬过了零点,众人也都收拾着睡下了,但噼里啪啦的动静持续到凌晨两点,远处还时不时传来鞭炮的动静。
有些吵,是和城市里完全不同的新奇体验。
江挽在小雪芽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才让他安安分分睡了,等他上了床,燕炽才说:“新年快乐,哥哥。”
“新年快乐。”江挽说,和他接了个安静的吻。
外面的爆竹响了一晚上,第二天大年初一,一大早吵闹得更过分,江挽和燕炽收拾好出了房间。
赵端玉带着刚学会走路的小侄女在二楼的客厅,见他们出来,立即说:“新年快乐,挽挽,燕哥。”
“新年快乐。”江挽回道。
赵端玉提着小朋友的学步带,小朋友拖着她吧嗒吧嗒跑到江挽面前,抱着他的腿撒娇:“多多!”
“是叔叔。”赵端玉纠正她,“不是哥哥。”
小朋友脆生生:“多多!”
赵端玉无奈:“小屁孩。”
小朋友只会说简单的两个字,还不会说太复杂的句子,江挽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将红包递给她:“新年快乐,小宝贝。”
小朋友抱着红包:“多多!”
“她说谢谢。”赵端玉解释说,抱起小侄女说,“下楼吧,他们在等我们。”
三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春明的传统是大年初一小辈们会给最年长的长辈磕头拜年,他们下去的时候陈老先生正坐在沙发,茶几已经被挪开了,众人都聚在一楼的客厅。
见他们下来,便从陈将明和陆珹开始,长幼有序给陈老先生磕头,陈老先生给他们一一发红包。
江挽和燕炽也给陈老先生磕了头,拿到了红包。
下午是江挽拜祝荣华和陈文石做干爹干妈的仪式,仪式比较简单,中午的时候祝荣华的娘家也来了人,没来多少,来的都是和祝荣华血缘亲近的。
在他们的见证下,江挽给祝荣华和陈文石磕了头,正式认了他们做干爹干妈。
这次人多,陈家的两个餐厅都启用了,燕炽打电话叫了做家宴的厨师过来,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顿便饭才散。
江挽和燕炽在陈家住了一周才离开,走之前赵端玉万分不舍,还是赵严华说:“都加微信了,可以微信聊。”
这才没让赵端玉的眼泪掉下来。
后面一段时间江挽和燕炽也跟着祝荣华老两口去祝家住了几天才回碧云馆。
正月十五当天,乐时渝如约来接江挽去岑家过元宵,没让燕炽陪同。
乐时渝的亲生母亲岑夫人如他所说般欢迎江挽,见晚餐后时间太晚还留江挽住下。
“不用让人收拾了,妈。”乐时渝一把捂住江挽拒绝的嘴,说,“挽宝和我一起睡就行了。”
岑夫人见他们动作亲昵,纵溺道:“这样也好。”
江挽被母子俩一人一句留下来了,有些无奈,却也没走。
乐时渝的房间是一个套房,他洗澡的时候江挽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岑夫人。
江挽将她让进来,说:“时渝在洗澡,您——”
“我是来找你的,小挽。”岑夫人神态温柔,询问,“有空和我聊聊吗?”
江挽在岑夫人留他住下来时就料到她有话要和他说,因此很快道:“好。”他关上了门,陪岑夫人散步。
“时渝这孩子前两年才被找回来,”岑夫人说起以前的事,“没有我们的庇护,他之前受了不少苦,连他二哥都不管他,只有你帮他。”
“我和他哥查出他被全网黑的那段时间患过抑郁症,他在日记里说如果没有你,他可能挺不过那段时间。”
在江挽的印象中乐时渝一直都是一只乐观健气的二哈崽子,他从没听乐时渝提起过他得过抑郁症。
他藏得这么深。
江挽回忆着这几年以来乐时渝对他的好,微微吐出了口浊气——原来是以真心换真心。
“阿姨。”他启了下唇。
“小挽,你是个好孩子。”岑夫人打断他的话,“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你。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不说倾家荡产,但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庇护你也是能做到的。不要拒绝,好吗?”
江挽沉思了片刻,没有拒绝:“好。”
两人又聊了会才分开,乐时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挽已经回来了,在床上看剧本。
工作室的新人用行动证明江挽和红姐没有看走眼,通过了剧组的试镜,过不了多久江挽就会带他一起进组。
江挽没提和岑夫人的对话,乐时渝雀跃上了床,抱着他的腰撒娇说:“我妈很喜欢你,我没骗你吧宝宝?”
“以后那个姓燕的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们帮你撑腰。”
乐时渝这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曾经得过抑郁症。
“好。”江挽手放在他背上,弯起了眉。
第106章
江挽没在乐时渝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半个月后他的性瘾被完全治好,又过了两天,他带着新人进了组。
只有司机、助理和几个保镖跟着他, 没有燕炽。
——家里虽然有保姆, 但小雪芽明显更亲近江挽和燕炽。
江挽第一次要离开小雪芽这么久,担心他和燕炽两个小雪芽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小雪芽会闹得更厉害。
燕炽看出他的顾虑,知道他舍不得小雪芽,于是主动提出留在碧云馆照顾小雪芽,等晚上江挽下戏和他们开视频。
小雪芽五个月, 已经长了几颗嫩嫩的小乳牙,也能短暂坐一会。
但他依旧听不懂家长们在说什么, 看见江挽离开的时候以为妈妈会像以前那样短暂离开就回来, 坐在燕炽的手臂上十分可爱朝江挽笑,“啊”“啊”地和妈妈说再见。
当天晚上江挽和他开视频, 小雪芽很高兴, 趴在桌上用小手拍拍屏幕。
江挽哄了他一会儿,小雪芽被手中的玩具吸引了注意力,坐在镜头前自顾自玩玩具, 江挽便和燕炽说话。
粥粥咧着嘴老老实实趴在燕炽身后的榻榻米, 时不时对着镜头叫一声。
小雪芽和粥粥相处习惯了, 听到狗叫也跟着咯咯笑。
燕炽知道江挽想小雪芽,所以每天都等江挽下戏后准时带着小雪芽和他开视频。江挽每天晚上都能见到他,也算有了慰藉。
副人格虽然更愿意形影不离跟着江挽,但他也知道不能抛下主人格对江挽许下的照顾小雪芽的承诺不管。
剧组人多眼杂, 江挽不可能会让小雪芽有一丝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可能,他绝不能带小雪芽去长住, 所以他只能乖乖在碧云馆当奶爸。
再加上主人格在知道江挽对他们未来的顾虑后却没什么行动,副人格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也回过味了。
燕炽走了这么久才终于能站在他面前,但江挽经历了这么多后身心俱疲,太轰轰烈烈的爱情已经不再适合他,他现在更适合一段细水长流的感情。
给他爱和陪伴,直到他终于愿意回头,有足够的信心牵起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向永恒。
副人格想通之后,老老实实在家奶小雪芽。
所幸他早就学会了如何当一个优秀的奶爸,哄起小雪芽来得心应手。
就这么平静过了大概一周,小雪芽终于后知后觉晚上只能在屏幕里看见妈妈,无法感受到妈妈身上舒服的香和温暖的怀抱,在镜头前闹过几次,被燕炽及时抱出镜头安抚了。
小雪芽哭累了就睡了,但当最后一次燕炽哄睡了小雪芽回来,看见了江挽心疼的眼神,微顿,叹了口气,试探问:“老婆,你想我吗?”
刚才小雪芽在两人都没聊这些事,因此燕炽现在才有机会问,江挽眼中对小雪芽的心疼未消,却还是“嗯”了声,莞尔。
“我也好想你,老婆。”燕炽眼睛微亮,“老婆想见我和小雪芽吗?”
他不说他想见他,将问题抛给了江挽。江挽眼神波动,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想。”
果不其然,燕炽接着说:“那我带小雪芽来探老婆的班。”
“好。”江挽看见了他眼底的期冀,没让它落空,弯起唇,“我让小陶来接你。”
得到了江挽的允许,燕炽当天晚上就买了机票,第二天天刚亮就和小雪芽落地了。
小雪芽习惯了在他燕叔叔臂弯里睡觉,一路上睡得很熟,偶尔睡醒了睁开眼也不哭不闹。
燕炽没告诉江挽他们落地的具体时间,只单独联系了小陶来接他。
这次江挽进组没有瞒着粉丝和各路媒体,因此这段时间剧组附近都有狗仔和站姐守着,燕炽来得早,车直接到酒店的停车场,没被这些人发现。
小陶接过燕炽的行李箱,惊奇地看了眼燕炽身前奇怪的鼓起,却什么都没说,刷电梯卡带他上楼。
江挽刚醒,刚走出房间就看见了跟在小陶身后进门的燕炽,愣了愣,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双手,最后停在他鼓鼓囊囊的身前,眨了下眼睛。
现在才早春,燕炽穿了件较厚的风衣,扣子没扣,只是虚虚拢在一起系着衣带,藏了东西,所以鼓鼓囊囊的。
见江挽的目光落在身前,燕炽如同献宝般敞开了衣服,露出在里面熟睡的小雪芽:“老婆,你看。”
早上的风还很冷,小雪芽被严严实实藏在衣服后,不仅没见到一点冷风,反倒攥着可爱的小拳头,趴在燕炽身上睡得小脸儿粉扑扑。
燕炽高大挺拔,衣服里却绑着婴儿背带藏了个小婴儿,得意地低声说:“这样他们拍不到小雪芽了,老婆。”
江挽眼神一下就软了,笑意秾丽:“嗯。”
他带燕炽进了房间,小陶把行李箱送进他的房间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江挽解开婴儿背带抱起小雪芽的时候弄醒了小雪芽,小婴儿吭叽吭叽哭了两声。
他被闹醒之后就会小猫儿似地吭吭叽叽,没一会就自己好了,但这次他感应到了妈妈的气息,睁开眼看见妈妈熟悉的面庞,一发不可收拾。
肉眼可见这段时间被委屈坏了。
江挽无奈亲亲他的小脸,温柔耐心地哄:“宝宝乖,妈妈在。”
小雪芽抓紧了他的衣角不放,哭得可委屈。
江挽心疼他,眼圈微微泛红,抬眸,却见燕炽坐在床边看着他哄小雪芽,眼神似乎有些低落,于是弯下腰,亲了下他的脸,唇边扬着淡淡的笑意:“等下再来哄你。”
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燕炽眼底的失落一扫而空,神采奕奕地看着江挽,拆下身上的婴儿背带,从行李箱中取出奶瓶和小雪芽的奶粉,熟练地按比例兑了满满一瓶奶,递到江挽手中。
小雪芽闻到了奶香,急不可耐地张嘴含住了奶嘴,大口大口吸吮,眼角含着泪,但总算是不哭了。
江挽指尖点了点他稚嫩的额头,宠溺地低声说:“小馋猫。”
小雪芽顾不得理他。
“早上还要去拍戏吗?”燕炽问。
“只有上午一场戏推不掉,下午和明后两天的戏都可以推。”江挽说,“你和小雪芽在酒店等我。”
江挽说着顿下来,迎着燕炽的目光,又心软说:“如果你想跟着去,让小陶在酒店帮忙看着小雪芽。”
小陶之前来看过小雪芽,很会哄他开心,他帮忙看一上午小雪芽江挽能放心。
燕炽如果现身剧组的拍摄现场很有可能会被狗仔或代拍拍到,粉丝们都会知道他来探班的事。
他有些心动,却略微遗憾道:“宝宝这么久看不见我会哭,小陶可能哄不好,他现在有些认人,还是我陪他吧,老婆忙完之后来陪我们就好。”
他说的是实话,这两天小雪芽反应过来妈妈不在,所以现在格外留意燕炽,生怕他也离开。
江挽知道这件事,又心疼地摸了下小雪芽的小脸儿,眼神柔和,主动俯首亲了下燕炽的唇,说:“我很快就回来。”
燕炽目光恋恋不舍在江挽唇畔流连,却碍于他怀里的小雪芽没继续下去。
江挽喂小雪芽吃完了奶才走。
小雪芽有些缠人,就算燕炽用他最爱的玩具逗他他也看着江挽,偏偏又说不了话,眼神可怜巴巴的,江挽费了点功夫才成功离开。
所幸他还太小,不太能记事,再加上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让过一会被燕炽吸引了注意就忘记了哭和找妈妈。
保姆车在地下车库,到地下车库的电梯里有其他人,小陶一路憋着话。
直到出了电梯,他才和江挽感叹:“江哥,燕先生现在越来越有奶爸的模样了。”他忍着笑小声补充,“身上都是宝宝的奶香。”
江挽戴着口罩走在他前面,漂亮的狐狸眼微弯。
第107章
江挽上午拍戏时状态好, 导演也提前知道这两天有人来探班,因此拍完他的戏份之后就干脆利落放他下戏了。
江挽没卸妆就往酒店赶,背影透着些许急切。
燕炽现在哄小雪芽很有一手, 他回去的时候小雪芽果然乖乖扶着沙发靠背练习坐姿, 没有哭。
但开门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小雪芽的注意,扭头朝玄关看,没两秒就看见了妈妈,“啊”了声,朝门口伸出小手着急抓了抓空气:“啊!”
小陶跟在江挽身后进门,听到小雪芽的声音心都要化了:“哎哟, 我们小雪芽真可爱。”
燕炽亲了亲小雪芽的小手,一把抱起他走向玄关:“老婆这么早就下戏了?”
江挽的声音闷在口罩后:“上午状态比较好。”
小陶听见燕炽称呼江挽在他们身后偷笑, 闻言探出头帮江挽说:“因为江哥心里惦记着燕先生和小雪芽, 所以今天状态特别好,急着赶回来陪你们。”
燕炽求证地看向江挽, 江挽便很轻地“嗯”了声, 摘下了口罩。
小雪芽在燕炽怀里急切扑向他,五个月的小婴儿挣扎的力气不小,但燕炽稳稳抱着小雪芽, 扶着他的脖子以免他扭伤。小雪芽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出他的怀抱, 急得哇哇哭, 江挽急忙从燕炽手里接过他,又把口罩交给燕炽。
燕炽微微垂眼看着面前抱着孩子的江挽,搂住了江挽的肩。
——他们一家三口往沙发边走,有那么一瞬间, 小陶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怎么突然感觉我多余了?”小陶嘀咕,除了他以外其他两人都没听见他的嘀咕。
小雪芽坐在妈妈手臂上, 牢牢抱着他的脖子委屈掉眼泪,像在控诉妈妈又离开了他这么久。
江挽又心疼又愧疚,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哄他,被燕炽揽着往沙发边走。他想亲亲小雪芽,却奈何还没卸妆,只能捏捏他的小耳朵,隔着手背亲他的脸蛋,好不容易才哄得他停下来。
但小雪芽还是抽抽搭搭抱着妈妈的脖子不肯撒手。他格外黏妈妈,燕炽没办法再从江挽手里接过他,只要被燕炽碰到,小雪芽就会哇哇大哭。
无奈之下,江挽只能让燕炽别动他,递给他一个眼神,先带小雪芽回房间。
“小雪芽好爱江哥。”小陶见小雪芽黏江挽的这股黏糊劲,不禁对燕炽感慨道,“感觉他会走路以后,江哥后面会多一个小跟屁虫,哒哒哒跟着跑。”
燕炽闻言轻轻弯了弯唇,低声应了个“嗯”,也跟着回了江挽的房间。
照小雪芽黏江挽的这股劲,今天之内他都没办法和江挽独处。但还有明天和后天,总有一天是属于他的。
房间内,小雪芽没抱着江挽的脖子了,而是攥着他的衣角。江挽陪他躺在床上用玩具逗他,见燕炽进来,掀了下眼皮,眼尾蜿蜒曳着喜悦。
燕炽也上了床,接过了江挽手中的玩具,刚晃了两下,小雪芽就“哇”的哭出了声。
江挽只好将玩具拿回来,小雪芽瞬间不哭了。
“现在只稀罕妈妈了是吗,小猪?”燕炽气笑了,戳了下小雪芽软软的小肚皮:“小没良心的。”
江挽撑着下颌看着他们,唇边洋溢着笑意,心情看上去依旧很好,眼睛亮莹莹,眼神温软凝着他:“为什么要叫他小猪?”
燕炽和他对上了视线,喉结上下滚了滚,才轻声道:“因为他很可爱。”
“小雪芽最近长胖了。”江挽放下玩具,拍着小婴儿的小胸膛逗得他咯咯笑,“这段时间你把他养得很好,他也很喜欢你。”
燕炽感觉到指尖被攥紧,低头果然看见小雪芽攥着他的指尖,另一只小手却攥着江挽的拇指,欢乐捣腾着两条胖胖的小短腿。
江挽点了点他的鼻尖,笑盈盈叫他:“宝宝,你是小猪。”
小雪芽听着妈妈温柔如水的嗓音开心笑出声,像是应和,江挽眼中的笑意加深,抬眸却看见燕炽凝着他的黑沉目光。
“——老婆。”燕炽终于开口,“我好想亲你。”
他们见面后就只是接了个简单的吻,燕炽舔了下唇,眼神黏在江挽饱满的红唇上撕不开,“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忍不住了。”
燕炽说完观察着江挽的脸色,捂住了小雪芽的脸,探身吻了下江挽的唇角。
江挽依旧笑盈盈,只是撑着下颌的那只手变成了撑着床,有些迟疑:“小雪芽……”
“我捂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不见。只要我俩都在,他不会哭。”燕炽低声道,扶住了江挽的下颌,“老婆,让我亲一会儿。很快就好。”
江挽便轻轻应了声,和燕炽接了会吻。
小雪芽果不其然没哭没闹,他的小脸还没燕炽手大,以为妈妈和叔叔在和他玩躲猫猫的游戏,很开心地蹬着腿。
但到底顾忌他在,接吻的动静放得很轻,江挽让燕炽亲了会就抵开了他,化妆师给他涂了淡色的口红,和燕炽接完吻后他口红都花了。
燕炽捏掉了江挽嘴边的水迹,唇边也有凌乱的口红印。他还远远不满足,眼底蕴着黑浓的雾。
“老婆,你去卸妆。”他声音透着些低哑,“我看着小雪芽。”
江挽应了声,从小雪芽手中抽出衣角,去了卧室自带的洗漱间卸妆。
燕炽在小雪芽找不到妈妈放声大哭之前抱着他跟着进来,耐心哄着他,他眼中含着的眼泪硬生生没掉下来,扭着身体要让妈妈抱。
江挽没让儿子等太久,卸完妆之后飞快擦了脸接过他,在他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下。燕炽也凑过来,同样得到了一个脸颊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洗漱间,小陶刚好来敲门,告诉他们酒店已经把他们点的菜送上来了。
江挽答应了声,很快和燕炽出了房间。
小雪芽一直黏着妈妈,江挽吃饭的时候也不肯撒手,燕炽和小陶想帮忙抱一会他让江挽好好吃个饭也没办法。
小雪芽这段时间难得能见到他,所以江挽格外纵容儿子。他简单吃了个饭就放了筷子,抱着儿子去给他冲奶粉,但很快被跟过来的燕炽接过了奶瓶。
——燕炽的行李箱只有两套他自己的换洗衣服,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小雪芽的衣服、奶粉和玩具,以及他的安抚小毯子。
燕炽在江挽的注视下熟练地冲奶粉、试温度,然后递到小雪芽面前。
小雪芽却紧抿着粉嫩嫩的小嘴,不肯张嘴,江挽便拿过了奶瓶送到他嘴边,他才肯喝奶。
“我们小猪宝宝这么聪明了。”江挽扶着他的奶瓶柔声说,又看向燕炽,“你去吃饭吧,我带他回房间。”
“我吃好了,老婆。”燕炽却说,“一起回吧。”
江挽点了下头,抱着小雪芽回了房间。
小雪芽舒舒服服赖在妈妈怀里喝奶,眼睛却一直盯着妈妈,生怕他又突然消失。
他喝完了奶没多久就开始犯困,吵着要了自己的安抚小毯子,但手始终都紧紧攥着江挽的衣角。
江挽拍着他的背一边给他拍嗝一边哄他睡觉,直到他陷入熟睡,手不自觉松下来,江挽才抽出了衣角,把他放在床上。
燕炽从衣柜里取了件衣服,江挽接过来,在小雪芽醒之前眼疾手快把衣角塞进他手心,将衣服盖在他身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小雪芽手里有了东西,险而又险没醒。
江挽抱了儿子这么久,燕炽拉着他坐到沙发前,帮他揉着酸软的胳膊。
“老婆走了这么久,小雪芽有了阴影。”沙发离床有点距离,但燕炽依旧放轻声音,“等他再长大一点,习惯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