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错误从那里开始，也当由那里结束。
神殿大门被人从里推开了。
在万神的虹色神力消失时就有无数信徒和祭司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那些狂信者，更是如疯子一样冲向神殿。
苏利斯特等魔法师们发现了万神祭司和神殿骑士的变化，不再去管试图纠缠的城防军和宫廷魔法师们，也直直冲向神殿。
此刻神殿外正打得不可开交，有人想冲进来，有人想阻拦，还有之前跑到神力笼罩范围内避难的民众，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魔力溅射和碰撞声，尖叫声和咆哮声不绝于耳。
但当尤斐从里面推开门时，所有人都像是摁了暂停键，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尤斐。
纯白色的少年揉着肚子，打着饱嗝，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面前的一切后僵硬了。
“你们……嗝！”
尤斐下意识地捂嘴，生怕嘴角一歪，落下个万神的胳膊，这多不礼貌啊。
他后退一步，想关门。
“殿下！！”
一个焦急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并直直落在他眼前。
是他的守护骑士谢尔。
谢尔穿着铠甲，手持双手大剑，金色散发凌乱着，纯白眼眸里满是尤斐的身影，他用近乎叹息的语气说：“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仿佛要落泪的样子，让尤斐想到了赫兹利特的话。
哦，赫兹利特的守护骑士哈德利发誓时，还不忘记坑赫兹利特一下，自己的守护骑士谢尔真是太棒了。
想到这里，尤斐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只是送万神去死啦，怎么会有事呢？”
他想到系统内庞大的能量团，想到肚子里还没消化、害得他一个劲打嗝的力量，笑得更开心了。
“嗝，我、嗝，我现在好极了！真的！”
东部联军如风一样冲入神圣帝国的神圣王都, 但他们并未停留太久。
因为尤斐表示我已经啃了万神，还找了万神的库藏（系统扫描），东西都收完了，准备打道回府, 他微笑着询问跟着他来的这群人。
“你们还打算留多久？最迟今晚凌晨, 必须集体撤出王都。”
这群人是他带来的，以帮助霜花王室复仇的名义冲入了王都, 自然不能任由他们在王都里乱来。
当然, 魔法圣地、斯兰、部落、图巴自治领、卡特拉和西风团他们愿意跟着尤斐冲进来，肯定各自有所求, 来都来了，不拿点旅游纪念品就太可惜了, 尤斐能理解, 他自己都将神殿库藏打包了。
尤斐给这帮人留了半天的时间。
这点时间只够他们冲到早已瞄准的第一目标，还得应付小范围的抵抗——比如一些大贵族家里也有魔法阵、魔法师和大骑士护卫——剩下的时间再想办法收集、打包、运输等等, 到凌晨估计正好搞完。
“不知道去哪里找东西的，我这里有一些万神祭司的库藏地址，你们可以碰碰运气，而且万神殿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我只拿走了最贵重的。”
按照团队贡献, 他干掉了最大最难的boss，可以拿走一大部分，但也得给队员们留点, “皇宫就算了，斯兰和我爹早就派人过去了, 但你们可以去皇家园林转一转啊，或者去黑胡蜂培训基地, 里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尤斐和各方势力的人都见了一面，笑眯眯地强调了撤退时间和行动准则：“凌晨必须撤离，还有不要打扰平民，他们也没什么油水，要是让我发现谁故意让我背黑锅，我就送他们和万神一起上天肩并肩。”
在尤斐啃掉万神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万神，尤斐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唯唯诺诺，表示纯白殿下是对的，我们都听殿下的。
等人都滚蛋后，尤斐微微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捂住嘴。
还是好想吐。
他瞟了一眼视野里那个能源炉心利用率10%的提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万神汇聚了神圣帝国数百年来的信仰，以历代格林绯瑟的血脉为集体意识为主导，如今尤斐利用命线刺穿并吞噬了意识主导，就像是拨开了荔枝壳，触碰到了里面白嫩的荔枝肉，数百年的信仰之力被系统团吧团吧转化为了最精纯的能量炉心。
尤斐作为这个炉心的外壳，总有种下一秒会爆炸的错觉。
系统对此的解释是：“你才多大？十五岁吗？你身上的能量有五百岁，你控制不住很正常。”
尤斐总觉得自从他集齐了所有中继站后，系统就更人性化了，还开始嘲讽他了。
“没事，真的撑不住了，我去星门外无差别乱喷歼星炮，吓死那些徘徊在大门口的异神们！”
系统没理会尤斐，事实上系统现在可忙了，不仅要回收万神的力量，还得处理万神殿内的各种贵重物品，最重要的是赶紧将两个回收的中继站纳入歼星炮系统。
调试、模拟实验、充能再进行试射……光歼星炮的任务就已经列了十几项，更别说其他任务了。
“殿下？”可能是尤斐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谢尔忍不住轻声道：“您觉得不舒服吗？”
尤斐回神，他环视周围。
这里是万神殿最大的祈祷礼拜殿，他刚将人都打发走，除了几个停留在附近、明显是个放方势力留下来的传讯人，礼拜殿堂空荡荡的。
尤斐瞟了一眼大殿尽头那泥塑的雕像，嗤笑一声，对谢尔说：“我不留在这里碍事了，你继续将我的商会开过来，再立刻准备搭建物流传输中心，争取将东西方大陆彻底连起来，我希望达成五分钟从神圣王都到圣博卡城的旅行。”
谢尔怔了怔，立刻回神，躬身道：“是，谨遵您的命令。”但他迟疑着看尤斐，“您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当然是回霜花啦。”尤斐是来给老爹老娘老哥报仇的，现在大仇得报，当然得回去炫耀一番，“不用管我，我直接传送回去。”
谢尔皱了皱眉，“等等，我去找个人陪您一起……”
尤斐摆手：“不用……”
“殿下。”扎克的身影从阴影中冒了出来，四周散落着的护卫全都绷紧了精神，但在看到是扎克后，又放松了身体，“殿下，我陪您回去吧。”
谢尔的眼眸如鹰隼般盯着扎克，一只手仍然握着剑柄。
尤斐没想那么多，随口问：“你之前做什么去了？”
扎克看上去不太好，被人揍了一顿似的，精神还有点萎靡，不过眼神很坚定。
“大公和夫人遭到黑胡蜂狙击，主辱臣死，我当然去找黑胡蜂的麻烦了。”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顺便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我得立刻回去见大公和夫人。”
尤斐点头：“行，那我们一起走。”
扎克给谢尔打了个内部手势，一方面证明自己的身份，一方面提前预警：老兄，麻烦要来了，做好面对暴风的准备吧！
谢尔：“……”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斐通过根系传送，直接回到了霜花公国西边的隘口。
如今霜花大公、公爵夫人、西边的统领、国内大半军队都在这边，而神圣帝国也有很大半贵族汇聚在西边的边境，两边正在搞每天十人小队进行友好技术交流的活动。
尤斐派人奇袭神圣王都，由于速度过快，消息虽然传开了，可谁都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样，所以今天的日常【交流】暂时停止了。
尤斐来的时候，只看得到原本恢弘巨大的城门紧紧关闭着，城堡上空飘荡着旗帜，城门和上方的通道上到处都是护卫的骑士和兵卒。
而距离城堡大约十里地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营寨，营寨上空飘荡着神圣帝国的旗帜。
尤斐来的正是时候，一直驻守在西部关隘口的洛尔统领正和公爵夫人说话。
“……是的，探子来报，说是大营内有激烈的争吵声，那些魔法师们全都汇聚起来，他们围住了神殿祭司团的帐篷，很多贵族……谁！？”
尤斐直接翻窗户进去，下一秒又以更快的速度滚了出来。
“母亲！是我！！”
猛烈的金色光斑在眼前闪烁，强大而滂湃的魔力汹涌而来，尤斐差点撞上公爵夫人设置的魔法阵。
“尤斐？！”
听到尤斐的声音，公爵夫人极为欣喜，但她并未立刻相信尤斐，“你怎么在这里？”
紧接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夫人，急报！”
“进来。”
“夫人，大统领回来了，殿下和他一起回来的。”
进来的是暮晓组织的探子，扎克当然不会像尤斐那样，敢直接翻公爵夫人的窗户，他走正规渠道，找了自己的小弟，层层通报上来的。
公爵夫人一下子坐不住了，她激动地来到窗户边。
尤斐悬浮在半空，正扒着窗户探头探脑，就好像一只凑到门边，偷偷瞄人的白色小猫咪。
“尤斐！”
公爵夫人直接伸手将孩子拽进了窗户。
尤斐松了口气，露出大大的笑脸，抱住公爵夫人：“母亲。”
公爵夫人穿着翠绿色长裙，金色长发挽发髻，佩戴着珠宝，外面还披了一件黑色魔法斗篷，看起来庄重肃穆。
公爵夫人的怀抱一如最初尤斐醒来时那样温暖，可尤斐能清晰地发现二者的差异，因为眼前的公爵夫人是一个傀儡，并非她本来的身体。
所以没有心跳声。
尤斐将脑袋埋在公爵夫人怀里，他想，即便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他还是有变化的。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若是他没有失去过往的记忆，他还会如现在这样，可以没心没肺地畅想着未来遨游星际的旅行吗？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了视野中不断闪烁的图标。
在收回另外两个中继站后，系统就自动返还了一份资料，那是他之前十五年尤斐·冰霜的人生记录，只要尤斐接收，他就能立刻回忆起来。
“尤斐？”
公爵夫人伸手仔细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肩膀和四肢，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才和煦地笑了，“出什么事了？”
按照计划，尤斐此刻应该在神圣王都，此刻却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出了什么问题。
公爵夫人瞟了一眼房间，很好，洛尔统领和扎克已经不见了，他们很有眼色。
公爵夫人关上窗，抱着儿子，温言细语：“没事，一切有我和你父亲在，是联军闹矛盾了？还是万神太强大，计划有变？”
她语气轻快地说：“能活着逃回来就很好了，尤斐真棒。”
公爵夫人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万神可是地上神明，尤斐敢于挑战，还全身而退，就很强悍了。
“……没什么，一切都很顺利，万神已经不存在了。”
尤斐微微用力，挣脱了公爵夫人的怀抱，“父亲的诅咒可以解除了，我再去催催瑟琳娜，等您的身体适应了血脉之力，您也可以醒来了。”
公爵夫人的手指动了动，恍惚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尤斐？”
“没什么，二哥还失联呢，父亲和您的问题解决了，我要去找二哥了。”
尤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的眼神有些悠远，亮得骇人。
“世界很大，我想趁着你们都在的时候再转一转，有事联系我。”
他如此说着，坚定地将那份记忆丢进了垃圾桶里。
相逢何必曾相识，最起码这一刻的心情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什么？！”
霜花大公在宫廷魔法师和医生的帮助下, 终于解除了诅咒，从杯具变回了人，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的岳母娘还活着。
“海拉皇后……靠！她现在是摄政王太后了？她成为了神圣帝国的实际掌控者？”
霜花大公只觉得世界变化太快, 他不过是带着人在边境和神圣帝国的侯爵伯爵等军方实权人物掰了掰腕子, 下一秒，这些人就换了老板, 而老板是他的丈母娘。
“……额, 不是的，大公, 重点是后面这条消息！”
骑士尤里斯的脸都要绿了，他就差将手里的情报塞到大公的眼珠子里。
“什么？！”
霜花大公的咆哮梅开二度, “我老婆成了神圣帝国的皇帝？！你是说爱莲？”
海拉皇太后虽然可以摄政, 可她毕竟是黑铃兰，不是格林绯瑟, 那么往下数一数，血脉最纯正的格林绯瑟是谁呀？那必然是爱莲公主啊！！
什么？爱莲公主嫁人了？没关系，按照帝国的惯例，霜花大公可以将公爵的位置传给下一个继承人，而霜花大公能进位为亲王, 并跟着爱莲公主长居神圣帝国。
什么？霜花大公的下一任继承人维利姆殿下去世了？赛肯殿下呢？失踪了？尤斐殿下呢？啊？逃避工作脚底抹油跑路了？
那就没办法了，尊敬的大公殿下，还请您先兼着公国的责任, 尽快和皇帝陛下生育两个以上的后裔，一个作为神圣帝国的继承人, 一个作为霜花公国的继承人，否则霜花公国就要被神圣帝国吞并了哦亲！
霜花大公：“……”
这个世界是假的, 毁灭吧！
霜花大公抹了把脸，问尤里斯：“尤斐呢？那小兔崽子去哪里了？”
尤里斯为难地说：“不知道，据说当天冕下战斗结束后，先去见了见公爵夫人，之后就没人知道他的踪迹了。”
虽然在万神殿内的战斗并未被人看到，可尤斐进去了，尤斐出来了，万神消失了，只要长脑子的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整个大陆都快被这条消息搞疯魔了，那可是地上神明啊！就那么……完蛋了？
如果神明都如此不堪一击，如果人类可以战胜神明，那是不是说明，现在还残存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信仰都不值一提？
以及传说中击败了地上神明的殿下，他人呢？不是说他是斯兰的首席代表呢？啊？换人了？
比尔·黑铃兰谦逊地表示：“多谢大家抬爱，在冕下不在的日子，将由我代理首席之位，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人前，比尔·黑铃兰恨不得将笑容刻在脸上，人后，比尔差点哭出来。
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
他本来还在思考怎么不得罪霜花公国，怎么和琳娜殿下搞好关系，怎么面对明年新年的神圣帝国大典，这下好了，他的表哥尤斐直接ko了万神，成为了被人人传颂的屠神者二代，甚至还自发地加了敬称冕下。
这不算完，他祖父科曼伯爵的长姐，那位据说早已去世的海拉皇后突然冒出来，什么？她之前是海伦女士？等等啊，那哈德利伯爵岂不是娶了自己姑姑？
吸氧，赶紧吸氧！比尔·黑铃兰连夜冲到族老家中，抓着几个老头的领子，也顾不上风度和优雅了：“到底怎么回事？海伦女士是海拉皇后？”
老头嘟囔说：“……废话，否则她有什么资格进入血脉密室，主持分配哈德利的资产？”
另一个老头雀跃地说：“她现在是摄政皇太后了！比尔啊！你不是一直头疼要怎么通过神圣帝国的伯爵认可吗？有海拉皇后在，咱们家可能从伯爵变成侯爵……”
“拉倒吧！我们在斯兰！我们在琳娜手下混日子啊！！”
比尔简直要疯了。
但很快，他就接到了未婚妻琳娜的传唤。
事实上琳娜也很懵。
在搞清楚海伦女士不仅仅是哈德利的前妻，还特么是哈德利的姑姑后，琳娜恨不得将哈德利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以销心头之恨。
可恶啊！这么一想，哈德利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琳娜现在落下的泪都是之前脑子进去的水，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可能挽回了。
“尤斐冕下说他最近对卡兰的情况很感兴趣，已经去高原调研了，他将斯兰未来的规划和想法发给我了，但显然他对具体事务没兴趣，当然，现在也什么人敢将这些琐事放在他面前了吧……”
说到这里，琳娜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敬畏和感慨。
那个将她从锁链中拉出来的少年，不知不觉竟抵达了另一个高度，命运对她何其残忍，却又如此仁慈。
“之前是不太合适，但如今，由你来出任斯兰的第二任首席代表是最合适的！”
她的未婚夫，尤斐的表弟，那位摄政皇太后的侄孙子，这样的身份足以链接起各方势力，再加上尤斐的天上地上计划，整个大陆也许都将拧成一股绳！
比尔听后下意识想反驳，可是按照琳娜的说法想了想，靠，还真是只能由他继任！
“好吧，但我没想到殿下如此痛快，本以为还得再和我谈几次，互相交换一些利益……”他这么说的时候看向琳娜，敏锐地发现少女的眼神有些飘忽。
比尔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您不会私下做了什么吧？”
琳娜尴尬地说：“……我让奈斯去挖了格林绯瑟的坟。”
比尔：“……”
琳娜忍不住尖叫起来：“他们是死人啊！但死人灵魂不归于冥府，却残留在人世间试图成神，不管是我信仰的神明还是我的认知，这都是在挑衅我们守墓人啊！但我没想到海拉皇后还活着……”
最倒霉的是，海拉皇后拿着奈斯点燃的提灯作为证据，私下里派人来找她谈判。
上一次见面，海拉皇后还只是曙光城背后的支持者海伦女士，凭借身份，琳娜多有压制和恣意，现在嘛，风水轮流转，少女为只能为之前的犯蠢买单。
比尔听后有些心累。
但很快他就看开了，算了，琳娜犯蠢对他来说是好事，这说明还有用到他的地方，若是琳娜变成了一个完美的胡埃斯特，他就得小心了。
“好吧。”他自嘲地说：“我恐怕是最可笑的继承人了，先是父亲突然死亡，成了伯爵，又突然要接手斯兰……”
琳娜听后摇头，她面色古怪：“我觉得吧……公爵夫人比你更懵逼。”
琳娜没说错，公爵夫人的确懵逼而茫然。
啊？她的母亲没死？啊？她的母亲当摄政王太后了？啊？她要登基成为女皇了？
不是，等等，谢尔，你从哪里弄来的神圣皇帝的加冕皇冠？啊？尤斐留给她的？尤斐从哪里搞来的？！
“殿下说，是他从万神殿的库藏里找到的。”谢尔按照尤斐提供的说辞，告诉公爵夫人，“虽然您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立刻举行加冕仪式，但海拉王太后已经和神圣王都的民众们见过面，也召开了发布会，将此事传遍整个大陆，想必正式的、从神圣帝国来的使节团不日就要抵达霜花，还请您做好准备。”
公爵夫人下意识地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使节团？王都还能履行职责吗？”
谢尔委婉地提醒：“王都虽然遭到了战乱，很多重要人士也都藏匿或者暂时失踪了，但您是不是忘记了？咱们出入境口那，还留了很多神圣帝国的军方实权人物？”
他们之前和霜花公国打得有来有往，不管是有实权的大人物，还是来旅游刷功勋的菜鸟团，还有借故避风头的魔法师……总之，堪称一个小型的王都贵族交际圈，凑一个使节团出来轻松简单。
公爵夫人听后张了张嘴，跌坐在软榻上。
她有些茫然。
幼年如童话般幸福的生活在眼前闪过，紧接着母亲死后瞬间恶劣的宫廷环境让她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弟弟长大了，可以稍微喘息一些了，她又不得不嫁人，踏上了未知的生活之路。
跌跌撞撞二三十年，她已经成了霜花的公爵夫人，有了一个家，心也留在了霜花，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不，你将成为女皇，赶紧回老家登基吧。
公爵夫人一时间百感交集，种种滋味涌上心头，这些年的尔虞我诈、艰难困苦等如流水般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她问道：“爱德华是什么意见？”
谢尔迟疑了几秒，“额……大公他……”
“赫兹利特骗人！！他是骗子！！”
霜花大公的咆哮响彻西部出入境关隘口里外两侧，不管霜花的军方统领和骑士，还是神圣帝国的侯爵伯爵们，全都听到了大公不甘的怒吼声。
“我和爱莲成婚，他给与我帮助但不干涉霜花，结果他竟然使诈！他是不干预霜花了，但他将神圣帝国给爱莲了！四舍五入，还不是神圣帝国吞了我的霜花！”
“大公！大公！慎言！只要您和夫人再有两个孩子，霜花就还是霜花……”
“啊呸！老子有儿子！尤斐那小王八蛋呢！让他滚回来！！”
“额，这不太好吧，冕下行踪不定，您看开点，是霜花吞并了神圣帝国，这样想会开心不少……”
“我可去你的吧！！”
噼里啪啦，城堡上空响起了比斗的声音，没过多久，天空中雷云密布，电闪雷鸣，紫色闪电从天而降，伴随着大公的嗷嗷之声，令众人为之侧目。
负责谈论两方边境问题的洛尔统领和一位边境贵族内爵位最高的侯爵阁下遥遥看着这一幕，洛尔统领宽慰对方：“这种事在霜花经常可见，宽心。”
大公也不是第一天被公爵夫人用雷劈了。
那位面带微笑的侯爵听到这句话，用轻快的语气说：“是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女王和亲王殿下感情深厚，也许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全新的小殿下了。”
洛尔统领心领神会：“您说的对。”
寒冬的风掠过荒芜的土地，吹向了遥远的地方。
跨过一望无际的平原，受高山阻隔，来到了巍峨的雪山之巅。
尤斐正和一个小女孩对着坐，他们面前放着半透明的晶石，正在玩一种计数小游戏。
仗着有系统帮忙作弊，尤斐与对方玩的不亦乐乎。
女孩正是之前收留了铃兰统领的小春神。
某个瞬间，尤斐看向了遥远的天边。
女孩歪头：“有人叫你。”
“咦？你也听到了？”
“很多人天天在我耳边说话，但是……”
吾不会再回应人类了。
“他们不需要我了。”女孩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沧桑，“我能做的，是在他们开口之前，先一步离开。”
这是作为神明仅存的尊严。
尤斐莞尔，他伸手，洗白的手指拿起一枚晶石，他甩了甩，笑嘻嘻地说：“你说的对，那要不要先他们一步，去外面看看？”
“哪怕不为神明，作为先驱者，也要留给后人一个帅气的、无法超越的、可供追逐的背影才行！”
“你说的对，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启航了。”
“啊，这还要再等等。”
风吹过尤斐雪白晶莹的发丝，他还是那身简单朴素的灰白色麻布上衣，下身是黑色灯笼裤，他盘坐在土地上，上半身与雪山同色，下半身融入大地。
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雪，落在了大地上。
“小火苗还需要再呵护一段时间，等火焰燃遍整个大陆，我们就可以启航了。”
尤斐举起手中晶石，抬头，对着阳光，光透过晶石，仿佛有火焰落在他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