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像你知道似的。”
“我的确不知道哥哥去哪里了，但我知道造成他必须离开的原因是什么。”说到这里，迪伦貌若少女的容颜扭曲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我找了谢尔，联系了国内，得到了这些消息，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赛肯微微蹙眉，他接过这份文书，随着他的阅读，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最终变得面无表情，周身溢散着尖锐的杀意。
“父亲最初没想着同意，因为霜花从不在各国站队，必须维持东西方两边的中立立场，才能保证政权的独立性。”迪伦缓缓道：“只需要发布一个拒绝声明，再私下里找神圣帝国谈判，这期间让哥哥在外面继续冒险，拖一段时间，斯兰联邦会主动出面帮忙的。”
斯兰联邦不可能看着霜花独自应对神圣帝国的压力，或者说，斯兰联邦会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以方便施恩于霜花，到时候霜花公国继续维系一直以来的左右逢源政策就行了。
“可是大哥先一步发出了声明，就是你看到的这份文书。”迪伦咬牙切齿地说：“我找赖特打探消息，赖特告诉我，因为父亲想要历练大哥，曾暗示大哥如果他不合格，就偏心尤斐哥哥，并给尤斐哥哥增加领地和年金，所以这次有机会将尤斐哥哥驱逐出继承人行列，大哥立刻就动手了。”
“但大哥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就成了你手里这份声明，他承认神圣帝国的通缉，将尤斐哥哥变成了通缉犯，又强调尤斐哥哥还是霜花王子，以防止父亲和母亲震怒……”
听到这里，赛肯不屑地说：“半吊子。”
“但大哥不这么认为哦，他反而觉得自己只是在行驶两边摇摆的国策而已。”迪伦抬眸看向赛肯，“二哥，虽然我恨不得杀了你，防止你再伤害尤斐哥哥，可是比起你，大哥才更讨厌。”
“你没有继承权，我也不可能成为大公，只剩下尤斐哥哥了，而尤斐哥哥也离家自己创办商会，显然没打算回去和大哥争。”
迪伦脸上流露出了悲伤、痛苦和隐忍的神色，“可我们都这么后退了，大哥还不放过我们，他还没当大公呢，尤斐哥哥就成了通缉犯，等他上位……我是傀儡，你有阿利坦贤者庇护，大不了咱们躲在阿利坦爷爷这里，但尤斐哥哥呢？”
“你为什么必须一直躲在实验室不能露面，不就是因为神圣帝国的神殿祭司团在这里吗？为了防止他们发现你身上残留的异神力量，才不得不藏起来。”
“换言之，即便将来尤斐哥哥和我们一样躲在这里，大哥仍然可以找神圣帝国的万神殿祭司追捕尤斐哥哥！”
少年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允许这个事情发生！”
赛肯沉默良久，用奇异的眼光看着迪伦。
“……你想做什么？”
“二哥，你可是阿利坦爷爷的学生，我的身体是妈妈制作的傀儡，想必你应该可以调试吧？”迪伦笑嘻嘻地说：“给我增加一个刺杀的功能，送我们的好大哥去见他最崇拜的神明，好不好？”
单纯赶路坐船是很无聊的。
不同于上一次坐红公主号, 也不同于火焰号，前两者都将尤斐当做尊贵的客人，尤斐可以自由在船上来回跑动，观察船只运行情况, 还能跑到船舷外跟着飞。
这次乘坐走私船, 除了有仆从来送饭，尤斐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全程只能待在这个狭小的船舱里。
倒是丽莎很适应这种生活, 在根系空间里的各种通道中，女孩就是这么蜷缩着休息的。
于是上船的第二天, 尤斐就变成一抹冰霜，偷偷在船上乱窜了。
走私船里除了走私各种西大陆特产外, 船舱中层还夹杂着不少奴隶。
这些奴隶有些是大贵族互相拼杀时走散的私兵, 有些是被父母卖掉的孩子，还有些是上一任主人完蛋了, 只能重新找主人的奴隶。
反正人类在背刺同族这件事上真是超有天赋。
其中还有一些女□□隶，走私船长将这些女□□隶单独关在一个夹层船舱，因为她们是非常贵重的货物，价格比普通奴隶贵两倍以上。
尤斐曾好奇地让白喵装作会说话的小猫咪，偷偷询问一两个女人, 问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人回答说是到东大陆讨生活，也有人说在老家过不下去了, 还有人是被卖的，更多的是被奴隶贩子抓走的……
尤斐想了想, 返回船舱问丽莎：“你和她们一样吗？也是这么被卖到魔法圣地的？”
丽莎默默点头：“我还算幸运吧。”
能碰到从未见过面的同母异父的兄长，谁能想到她母亲早年还有一个孩子。
尤斐问丽莎：“如果我想将他们全带走, 你觉得怎么样？”
丽莎用奇异的眼神看尤斐：“为什么？”
尤斐也奇怪地说：“什么为什么？他们并不是主观想当奴隶的吧？”
丽莎：“我也不是主观想进入魔法圣地的，可凭什么我遭到了那么多事情才脱身而出，而他们就能轻易被你带走呢？”
尤斐：“……”
他惊愕地看女孩：“哇，你是那种被雨淋了就让其他人也淋一身的人啊！”
丽莎别过脸，不忿地说：“我就是这种人，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尤斐爽快地说：“那行，既然你不希望，那我就不动手了。”
丽莎惊愕地看着尤斐：“你说什么？”
“嗯？你没听清？那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插手了，反正再有三四天就到目的地了。”尤斐很无所谓地说：“我只是闲着无聊想做什么，既然你反对那算了。”
丽莎怔怔看着尤斐，突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出船舱了。
尤斐懒散地拉长语调：“喂，你跑出去别让人发现啊，再被抓成奴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天晚上，丽莎并未回到船舱，尤斐也没在意，第二天中午，丽莎才一脸疲色地回来了。
她像是小蜜蜂一样围在尤斐身边，尤斐看书，她给倒水，尤斐吃饼干，她给端盘子，尤斐觉得头发老是落下来遮住视线，丽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头绳，想帮尤斐扎上。
尤斐失笑，他暂时合上书：“好吧，突然这么殷勤，你想做什么？”
丽莎嘟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尤斐面前，脚趾不由自主地扣了一下地面，这才小声道：“你上次说要带走船上的奴隶，是真的吗？”
尤斐用客观的语气说：“其实带走一船奴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有钱，难的是彻底根绝这个世界上的奴隶，这需要颠覆目前现行的所有政权。”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我也很怀疑这一船奴隶的真实用途。”
考虑到杰逊背后的势力吞了贪婪之母教会，也许这船奴隶大概率会被全新的贪婪之母教会吸纳成教徒成员。
“……我想重组黎明深渊。”丽莎小声说：“哥哥创办的黎明深渊里有半数以上都是尤理赛斯塞进来的间谍，我想建立一个更好的组织给哥哥。”
尤斐：“哪怕弗兰克未来再也不会醒过来？”
丽莎：“他是否醒来并不重要，哥哥的半个灵魂一直在我手里，我在，他就在。”
她鼓起勇气看尤斐，“我现在缺钱，你能支援我一笔资金吗？我去看了，这一船的奴隶数量大约有百来人，除了一部分想去东大陆赚钱，或者去东大陆逃亡的人，剩下还有六七十号人，我和他们接触过了。”
尤斐好奇地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某个部落的后裔，想要重建家园，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混。”说到这里，丽莎有些自嘲，“我跟着哥哥学过魔法，是魔法学徒，还是中级职业者，我擅长追踪、偷窃和暗杀，我只是对他们露了一手，那些人就同意了。”
尤斐一针见血：“也许他们欺负你年幼，在你手下干活可以摸鱼。”
丽莎不以为意：“哥哥教过我怎么建立并管理一个组织。”
尤斐瞟了一眼自己包裹里的金币数量，问丽莎：“你有空间装备吗？”
丽莎沉默良久，才小心翼翼地从衣襟里拽出了一个戒指：“空间装备很稀少，哥哥带着黎明深渊在根系空间经营这么多年，才拿到了几个，不过比起戒指……”
丽莎释放了空间戒指里的物品，那是一个素材保温箱。
“我们从黑夜使者手里打劫到了很多这玩意……”
尤斐嘴角抽了抽：“也行，我可以借钱给你，就当是我的先期投资了，我的要求也不高，来日我需要你帮忙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目前还没想好。”
丽莎无语地瞪尤斐。
尤斐哈哈笑，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但我想，大概率是让这个世界再没有奴隶的事吧。”
丽莎沉默良久才道：“如果真是这种事，那不算三件里。”
尤斐听后良心竟有点痛：“哎，你这么乖巧，你哥哥怎么教你的？小心出去被人骗。”
女孩横了尤斐一眼：“我才不会被骗呢！”
丽莎拿了尤斐给的天使投资，去找走私船长买人了，等船只抵达东大陆一个叫特克港的地方时，丽莎已经光荣成为了新黎明深渊组织的首领。
尤斐问丽莎：“你下一步怎么办？”
丽莎自信地说：“带着他们去哥哥对我说的地方，反正沙漠那么大，找个靠近绿洲的沙丘，先安顿下来，然后我们去打劫！”
尤斐：“……你要当土匪？！”
丽莎鄙夷地看尤斐：“你想什么呢？当然是去打劫土匪！将他们的窝变成我的，他们的钱也是我的，最后他们的人也将是我的！”
尤斐大笑起来，毫不吝啬地丢给了丽莎一批魔晶和能量棒：“给，拿去用吧，等我从沙漠出来，希望你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首领了。”
丽莎哼了一声：“还用你说？这是当然的事！”
丽莎要带着六七十号人赶路，赶路速度很慢，尤斐急着和艾丽娅汇合，就和丽莎说了再见。
尤斐看了看地图，特克港是深水港，港口坐落在两座山脉交叉的垭口，他需要先翻越高山，才能进入东大陆腹地的沙漠区域。
尤斐聘请了一个居住在此地的猎人做向导，一头扎进了眼前的大山中。
山林茂密，尤斐放出了白喵，白喵像是真正的小猫咪，时不时在周围跳来跳去，扑蝶嗅花，看起来可可爱爱。
猎人才四十来岁，但满面风霜，看起来如五六十岁的老人，只是身形尚且矫健，他走在前面，单手握刀，另一只手空着，随着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注意到尤斐带的宠物，猎人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虽然不知道品种，但是个好帮手。”
老猎人这么夸赞白喵。
纯白色的小兽在山林里很容易成为大型凶兽的猎物，但小白喵跑来跑去，那长长的毛发上没有落下一丝灰尘，也没带回来一些杂草种子，可见其身形灵巧。
尤斐一边走一边注意老猎人的步伐，他的战斗技巧全屏本能和骑士训练，或者是看迪伦跳跃时有样学样，此刻见到老猎人轻松穿越山林，尤斐见猎心喜，就试着学了学。
有些东西是根植于血脉中的，尤斐很快就能和老猎人一样行走了，他会自然地绕开树枝，越过隐藏在落叶下面的蛇，甚至避开偶尔翘屁股拉屎的鸟。
深夜，老猎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点燃了篝火，还烤了一只兔子。
尤斐坐在篝火旁，他翻看着手里的书籍，突然私聊跳了跳。
是伊斯汀联络他。
“什么事？”尤斐回问。
“恭喜你已经死掉了。”伊斯汀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阿利坦阁下给我传消息，说瑟琳娜用霜花血脉做了个活体肉团，梅里亚主动申请打爆肉团，让你假死了。”
尤斐：“……”
伊斯汀：“当然我们都知道瞒不了多久，但反正魔法圣地拿出了他们的态度，神圣帝国自然不好再找事，之后大概率会直接去找你。”
尤斐满不在乎：“我还会怕他们？”
伊斯汀：“还有一件事，苏利斯特离开魔法圣地，他可能会去找你。”
尤斐茫然地啊了一声：“索达姆没将苏利斯特骗过去吗？”
伊斯汀：“好像苏利斯特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确定你的死活，他醒来后第二天就坐船跑了。”
“……他不是在魔力反噬期吗？”
“这就不知道了。”
伊斯汀又提了另一个重要信息：“对了，我听阿利坦说，你想委托他制作一个星舰？”
尤斐顿时支棱起来：“是啊，星舰那么好玩，我也想要！”
他一个人开不了太大的，但弄个小号的私人星舰玩一玩也不错啊！
“我能让兰司汀加入进去吗？他会出双倍材料和学习费。”
伊斯汀也想要啊，可是制作人是阿利坦，拿出资料的人是尤斐，虽然尤斐也将资料给了他一份，但肯定没有阿利坦做的好啊！
“那再给我做个漂浮平台吧。”尤斐说：“天空圣木港之间联络用的漂浮平台挺好玩的，给我弄一个，我可以坐着那个东西到处乱飞。”
伊斯汀先是反对：“容易被人打下来。”但他又改口，“用来进行城防倒也不错，我可以让贝米以总督的名义委托魔法圣地制作，到时候有你拿一份。”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伊斯汀冷不丁道：“如果来日你们霜花内部出了问题，导致暮晓在你的贪吃兔商会拿钱不干事，甚至还找事，我可以处理掉他们吗？”
尤斐：“我只看账本。”
伊斯汀：“我懂了。”
穿过眼前的山脉花费了三天时间。
出了山口,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荒漠上有丘陵，此起彼伏，一眼看不到边缘。
老猎人指着远方说：“朝着那个方向走, 大概三天才能看到人烟, 荒漠上有成群结队的魔兽，你小心些。”
要不是尤斐举例说明自己是魔法师, 老猎人压根不会带着尤斐穿过山林, 在他看来，尤斐就是个纯粹出来找罪受的公子哥, 钱多了没地方花而已。
尤斐给老猎人一袋子金币，还送了两根硬度可以揍野猪的面包和一小瓶山果制作的果酱, 这是他上山前在山脚下的村落里购买的。
“多谢, 您返程路上小心。”尤斐笑眯眯地提醒对方，“就当没见过我。”
老猎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转身离开了。
尤斐感受着从荒漠远处吹来的灼热的风，伸了个懒腰，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拉长，金色碎发和披风融为一体, 变成纯粹的白色长毛，他的视野拔高，嗅觉变得异常灵敏。
尤斐主动变化成了霜花凶兽的模样。
小白喵正好抬起一个爪子, 看到尤斐大变模样，小猫咪瞪圆了猫眼, 像是惊住了。
尤斐低头看胸前，蓬勃生长的长毛垂下来, 几乎接着地面，他的爪子宽而厚，心随意动间，爪子上的倒钩嗖一下出鞘了。
尤斐试探着伸展爪子，再收缩，伸展，收缩，嘿嘿，大猫咪的肉垫真好玩。
尤斐像是慵懒的大猫，身体伸长，长而粗的大尾巴随意扫了扫，荡起一阵烟尘。
小白喵试探着伸出爪子，勾住了尤斐身前的长毛。
尤斐心念一动，长毛编成了一个网兜，小白喵正好趴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可能是变成了兽形，尤斐觉得自己莫名兴奋起来，血液奔腾在血管里，带来了跃跃欲试和冲动的感觉。
下一秒，尤斐迈开步伐，刚开始有些不适应，毕竟要四条腿跑路，但跑着跑着，尤斐就无师自通了如何加速、如何启动、如何轻巧地避开地上带刺的植物，如何用嗅觉捕捉前方的生物，如何从耳畔的风推断四周的环境……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就好像和整个世界融为了一体。
这个念头升起来的瞬间，尤斐立刻调动体内的魔力，试着去感应圣木。
共灵橡树派系的秘法可以让人和灵之间来回切换、使用对方的能力以及定点转移，之前杰逊就用过类似的能力，让黑豹伪装成尤斐装样。
当然这些能力都有个前提：人和灵之间必须达到极高的默契度。
尤斐只是半只脚踩在大魔法师的边缘，根本不可能承受圣木全部的力量，所以此刻他只是稍微浅浅地放松意识边界，去感应圣木的气息和位置。
果不其然，他从脚下的荒漠深处感受到了圣木根系空间的混沌、晦涩和阴冷的力量。
尤斐用爪子拍了拍地面，他不能和圣木共灵，但利用一下圣木根部的力量，应该没问题吧？
先是细碎的根须，顺着根须向前方延伸，渐渐的有魔力在土壤中流淌，继而形成了一个网络，而尤斐就站在网络上，他闭着眼，思绪随着网络无限扩散……
“找到了！”尤斐睁开眼，纯白色的眼眸里满是兴奋之色。
他来沙漠可不仅仅是为了将倒霉蛋海德曼捞出来，他还想将一个处于熄灭状态、并未被人找到的中继站挖出来。
之前尤斐在网络里寻找服务器节点，只是大概看到中继站的位置，如今站在这片土地上，荒漠一眼望不到边，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啊。
好在有圣木的根系做罗盘指引，尤斐甩了甩尾巴，一个小小的树杈标记出现在尾巴圈上，尤斐激活了树杈标记，下一秒，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一如根系空间的空间转移切换似的，眨眼间，他就从荒漠边缘来到了沙丘深处。
一落地，尤斐就被眼前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同时他的身体在缓慢下沉。
尤斐顾不上观察四周，他连忙切换形态，变成了一条冰霜长龙，直接腾空飞了起来。
……然后眨眼间被狂风卷出十几里地。
等尤斐好不容易找到一大片风化的风化岩林地，已经是半天后了。
尤斐变回了人型，小白喵缩在尤斐的斗篷里，死活不冒头。
“呸！满嘴沙子！”
尤斐不断吐吐沫，还奢侈地从背包里找出清水漱口洗脸。
魔力流动间，尤斐头发里的细沙全都被他抖干净了，这才有心情观察周围。
四周伫立着大大小小的风化岩石，风不断从岩石边缘穿梭，偶尔会带走细细的沙粒，但更多时候，只是将这些岩石打磨得更加棱角分明，像是一把把尖锐的箭矢，扎在大地上，仰面对着天空。
尤斐漫步走在岩石之间，随着岩石越来越密集，风吹过尤斐的脸颊，他察觉到了远处有人的生机。
尤斐眼珠子一转，化为一条霜色细沙，悄无声息地朝着生机旺盛的地方飞去。
随着他的逐渐靠近，尤斐发现前方是一个类似石头城的地方，岩石被人为制作成了防风的原型造型，背风的连成片的岩石后侧有一群马，还有十几只骆驼。
岩石后侧居然不是沙地，哦，也不能这么说，而是这片沙地上生长着一些深红色带刺的荆棘植物，这些植物紧紧贴着地面，起到了防风固沙的作用。
那片红色荆棘植物后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虽然整体看上去依旧灰扑扑的，灌木也不是绿色，是一种焦糖色，但有小绵羊在其中啃噬灌木树叶。
有些人正在这些灌木中间弯腰种植着什么。
尤斐观察了一圈，觉得这里大概率是沙漠深处的某部族？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向远方。
有成群的马队过来了。
除了马队，还有一些尖叫声、哭喊声和哀求声。
紧接着尤斐就见这些大大小小的房子里冒出了一些魁梧大汉，他们用布缠着脑袋，身上披着浅色斗篷，手里拿着刀剑等武器。
其中一个疑似首领的汉子骑着马出去了，没几分钟，远处传来一股苍凉的、穿透性极强的啸声，伴随着啸声响起，营地紧张的气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欢腾。
很快远处的马队靠近了，尤斐看到一些人的马上捆着人，后面还拖着货物，除了人外，还有一些尸体，鲜血味随着风吹过来，尤斐立刻意识到那些人刚经历过杀戮。
之前疑似首领的汉子说什么，大家一拥而上，纷纷帮助马队里的人处理战利品。
尤斐的脸色凝重起来。
……糟糕，他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尤斐忍不住抬手捂脸，啊啊啊啊啊血脉觉醒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自带个语言翻译器呢？
“系统，能让我直接通晓语言吗？”
“……稍等。”
哦，感谢万能的系统，很快尤斐眼前的视野出现变化，声音的音波先被系统捕捉到，再转化为字眼出现在眼中，这让尤斐有种玩rpg的错觉。
主要是眼前的文字泡一个接一个，眨眼间就覆盖了人脸。
“太卡了吧。”尤斐抹了把脸，“让我有屠城的冲动。”
把这群NPC全砍死，眼前的文字泡就会少很多了。
“算了。”尤斐现在顶多想一想，毕竟他不需要担心显卡性能，“我还是抽空学一下吧。”
有了系统辅助，尤斐总算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的存在和丽莎差不多，首领带着人住在这里，平日里出门劫掠，或者当保镖，或者当悍匪，给一些大人物处理不能露面的事。
这群人刚为一个大人物处理了阴私之事，拿了钱和食物返回时，路上遇到了一伙打劫的悍匪。
两边打了个照面，咦？都是同行，那还说什么？砍死！
于是一场标准的黑吃黑开始了。
首领愉快地砍死竞争同行，并将同行打劫的商队变成自己的。
此刻首领正在吩咐手下，将货物全都清理一番，准备找机会卖了，然后又让人将抓来的商队残存人类关起来，一个个问清楚身份。
“有贵族最好自动站出来，家里有钱交赎金的也站出来，我会给与你们和赎金相对应的待遇，剩下的全是奴隶！”
这番话一出口，商队残存的人全都眼睛亮了起来，人员登记工作顺利进行。
其中有一个主仆吸引了尤斐。
主要是吧，这么多叽里呱啦鸟语中，只有这一对主仆说的话是尤斐熟悉的语言，他自然会多关注几分。
仆从明显是个骑士，但他受伤了，伤得不轻，需要好好休养，主人是个贵族少爷，看起来弱不禁风，他表示自己和随从跟着商队出来见世面，但运气不好，他可以交赎金，请首领弄点伤药救一救他的随从。
首领同意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怎么通知你的家族？”
少年有着一头柔软的浅褐色短发，眼睛同样是浅褐色的，看起来柔软可爱像是小鹿。
他拿出了一个怀表，递给了对方。
“将这个交给胡埃斯特家族的人，随便一个姓胡埃斯特的就行，交给他们，他们就知道我在这里了，你们可以随便提要求。”
首领觉得少年很上道，就给少年和他的随从安排了背风的房间，还挺宽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