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两个小奶娃娃互相做出决定,当对方长大之后,就不要再唤小名了,不然太幼稚!多年过去,两人分开许久,却依旧记得这般随意的一句话。再次见面后,都用上了正规称呼。
幼名在对方口中消失的时间太久,久到,几乎使人忘记了曾经的形影不离。
这是峥淮成年以来,朝兆第一次这么唤他。
他说:“那我……只喜欢你一个。以后见到美人我绕着走。”
说话的同时,眼中浮现出隐隐外人看不见的紫流,他头有些疼,后颈似有万斤重。但朝兆咬牙强忍着,坚持与对方对峙下去。
“你别这么冷眼看我,我没想过与你对着来,我就是不甘心,你就那么跟别人跑了。”朝兆说完,补上一句:“我认真的。”
他的话很真诚,真诚到令人失去分辨力。二人对视,实现碰撞。峥淮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应了声:“嗯。”
朝兆浑然一怔。随着这个字的落下,朝兆心中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得了许可,他哪还顾得上疼?一个久违的吻落下。
可在二人触碰一瞬间,双方的眼底同时闪过一抹浅紫色。
“啧……”朝兆更疼了,按着太阳穴,摆了两下头。
这次的痛感只停留一瞬,而后消失。
“刚刚发生啥了?”朝兆傻乎乎道。
峥淮也呆着摇头。
“那继续。”朝兆不由分说,再次附身下去。
“你不要唔……”一句话没说出来,断了声。
一吻长久缠绵。
菜终于炒好,老板兴致勃勃开门:“菜来——”
“啪!”
一只椅子朝他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门板,强大的力道使椅子四分五裂!老板看清了里边的情况,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关上门。被撵出来之后,俩眼堪比铜铃大小!
傻站在房间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极有眼力见将门合紧,这才端着菜颠颠离开。
天色亮起,篝火即将烧尽。嘉宾们该散的全散光了。
宋千以两只胳膊撑着自己,仰头看云彩从东边飘到西边,口中发出无可奈何的哀叹。
邹御本来是说,要陪宋千以一块等,结果还是没忍住,睡了过去。
小白说是待会儿回来,这都过去多久了?!跑哪鬼混了这是?
狐长老注意宋千以许久了,他看人少,拄着拐杖来到宋千以身边,问:“你是……大首领的好友?”
宋千以转头看着这位满脸皱纹,鼻尖耳尖的老头,想了想,道:“算是吧。”
应该算……吧?
算个屁。
“你是修士?”狐长老上下打量他。
“是啊。”
“呵,你一个修士,来我们妖界作甚?”狐长老语气令人听着很别扭。
看来,来者不善啊。
善不善还能吃了他?
宋千以直接将头扭回去无视他,继续看天。
“你!懂不懂礼貌?!”
切,他不屑于与恶劣老头多说一句话。这种老头放现代,定是坐公交车都要跟小年轻抢座,不让座把人往死里骂的那种!
果然,见宋千以不说话,他果然上手了。
一只骨瘦如柴的爪子,黑指甲贼长!上去就要抓宋千以。宋千以一躲,对方抓了个空。
宋千以以为对方得不到搭理,顶多骂几句离开,没想到这个脾气差的,居然直接上手了!
大丈夫能伸能屈,宋千以站起身,面向他,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活像犯错受罚的学子:“您教育的好,我错了。”
狐长老个子很矮,不到一米五。宋千以想垂着头不看他,结果头一垂下,刚好能够与人对视。
犯错的人怎么可以跟教训的人对视呢?!
抬头看吧,不太正常。目光放平吧,没有礼貌。测过头吧,跟多嫌弃人似的。
他干脆看鞋。
哦!可爱的小鞋鞋~
狐长老对他认错的态度甚是满意:“知错就改,态度还算端正。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宋,名千以。”
“宋千以?”狐长老思量片刻,摇头道:“大首领为何总喜欢与修士待在一起?你以后与大首领,保持些距离。”
这种命令的口吻……
“是。”
“以后少来我们妖界。”
“好。”
“你是名修士,与妖怪的情谊,趁早断了。”
“行。”
宋千以本人乖巧,老实,淳朴,典型的三好青年。
狐长老管的挺多,教育完宋千以,竟然将目光投在了睡着的邹御身上!
宋千以一看,这像什么话!问狐长老:“您还有什么事吗?”
狐长老尖了眼,舔了舔下唇,面色贪婪,森然开口:“这孩子,阳气挺足啊。”
“……”
遭了,跟小白待的时间久了,险些忘记妖怪会吃人。
这他妈是要上演聊斋吗?!!
“他不能吃!!!”宋千以忙将邹御挡起来。
狐长老的瞳孔又细又长,赤裸裸的视线上移至宋千以脸上。虽然狐长老样貌有些吓人,跟活鬼似的,但宋千以气势毫不减弱,对方若敢动手,宋千以就敢跟他打起来!
“大首领的客人,自然不能吃。”狐长老虽这么说,眼神依旧跟见到猎物似的。
此地不宜久留,小白谁爱等谁等!
宋千以刚想将邹御喊醒走人,没曾想,一回头,邹御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坐了起来。
他丝毫不避讳对方的目光,好像根本不怕这只妖怪。
邹御醒了正好,宋千以将杂七杂八的东西收回储物戒,说:“走了走了,咱不待在这。”
宋千以拽上邹御,俩人在狐长老(真·吃人)的目光下匆匆离开。
“那个老头是没吃饱还是怎么的?宴会上那么多食物,没把他吃撑啊!”宋千以边走边嘟囔:“还有那老虎,说是要咱俩等他,这么久都不回来,怕不是自己跑去玩,耍咱俩呢?!”
被放鸽子的感觉很不好,宋千以对邹御说:“徒弟,你叫叫他。”
邹御应了声,学着宋千以之前教自己的。
话通,刚问一句:“小白?你没出什么事吧?”
对面什么都没说,只有“咔!”一声。
这是通话结束的意思。
邹御茫然看向宋千以。宋千以可以将这个情况理解为,小白已读不回。
啥毛病?鸽子放的挺高冷。
腹诽小白之时,天空碰巧飞来一只东西。
宋千以揉揉眼,好家伙,还真有鸽子?!
不明物体是朝着宋千以飞来的,飞进了再看,哦,原来是纸鸟。
纸鸟落在宋千以手上,宋千以拿起一看,是李殷卜的回信。
“仙门大赛你就别回来了,这几日保住头,勾结魔族偷窃之事我们正在调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师父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
宋千以挺高兴。
当然,瞎高兴。
余若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污蔑自己,但既然开始污蔑,那就说明在众人眼中,二人只能相信一个。
那可是女主啊,谁会相信女主会干出一些有损公理的事情?
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如今自己也干不了啥,澄清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看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害!没啥。”宋千以随便回答道。
回完,发现不对,猛一扭头!
“……”
他算是发现了,池尧就喜欢突然出现吓死人。
“跑这么快,我险些没追上。”
追不上?谁信?
“那位狐长老想吃了我徒弟,不赶紧走的话,我徒弟会害怕。”
“狐长老确实该小心些,他曾经没少吃过普通人。”池尧认同道。
宋千以开始为邹御的性命担忧了。
这种小孩,皮薄肉嫩还好抓,一口一个,妖怪们最喜欢吃啦!
池尧突然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还能谈什么?两人共同话题就那么点,谈什么不言而喻。
宋千以干笑两声:“哈哈,下次,下次再谈。我徒弟起猛了,现在头还迷糊着,先将他安置好。”
说着,手在邹御背后偷偷戳了戳。
邹御明白了宋千以的意思,整个人晃了两下,气息微弱道:“师父我头好晕……”
宋千以赶忙将摇摇欲坠的邹御扶住,担忧道:“徒弟!你坚持住!”
“带他回去吧。”池尧说:“府中有药,对他应该有帮助。”
邹御演的太像了!整个人瘫在宋千以身上起不来,成功阻碍了宋千以前进的步伐。
宋千以那叫一个焦虑,他说:“好!”
然后拖着邹御,慢悠悠往首领府的方向挪。
看透一切的池尧根本不急。宋千以与蜗牛赛跑,他便负手跟在宋千以身旁,悠哉游哉与他讲话:“当爹的?”
宋千以装没听见。
“有家室?”
“哎呀!不会发烧了吧?!”继续装。
“自幼相识两情相悦恩爱一生?”
很好,此时此刻,谎言被无情揭穿,池尧完全不给宋千以台阶下!面对苦苦相逼,他宋千以绝对不会直面尴尬!
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当然是两腿一蹬与世无争了!
碍于自己不能轻易自戕,于是自己找出平替自戕的方式——
“嘶!内伤发作了!略——”
台词念完,身体失力,倒地上装死。
这个懦夫,他当了!
见宋千以倒下,邹御傻站着愣了两秒,干脆也装起来。“扑通~”师徒二人双双倒地。
不管池尧信不信吧,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要宋千以愿意,任凭池尧再怎么说,他都不会抬头!
没抬头就是没听见,没听见就是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就是不尴尬。管自己装的真不真假不假,死也不抬头!
有种对方就试着把自己拽起来,他宋千以今日就跟大地长一块了!
池尧站在跟前无奈的看着师徒俩装晕:“千以,起来吧,地上凉。”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池尧弯腰试着将他扶起,结果这小子提前施了万吨咒,整个人跟地面死死黏在一块!任凭池尧如何用力,就是拽不起来。
“别闹了,我不说就是。”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宋千以都晕倒了,要他起来他就起来,这样岂不很没面子?
面对宋千以这股子倔劲,池尧叹了口气,一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邹御,妖力从周身浮起,眨眼间,连带着地上两人消失。
远处,一个直勾勾的目光注视着消失的方向。
狐长老藏匿在灌木丛后,眼睛睁的老大,森白的皮肉一动不动,眼底浮现出一抹阴猾。
首领府,池尧的房间里,宋千以脸埋在臂弯里,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倒在床榻上,此时就算万马奔腾而过都别想让他动一下!
邹御是装不下去了,两只手紧紧抓着宋千以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池尧坐在他跟前,顶着邹御凶狠的目光,问他:“要晕多久?”
池尧这个问题问得好,导致宋千以想开口给个回复,但他此时开口就输了!为了面子,不能说。
“二首领生辰过去了,如今时间很充裕,带你去看个东西。”
看个东西?
面对浑然不动的宋千以,池尧最终妥协:“算了,你也该好好睡一觉。”
他将被子扯出来为宋千以盖上,对挡着的邹御说:“起开。”
邹御不松手。
“你与你师父这般亲近,不太好吧?”
邹御:“……”
宋千以正在对自己进行催眠:我什么都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结果,还真把自己催眠成聋子了。
“男男授受不清,请这位小徒弟松开。”
池尧的声音并不重,这句话却犹如携带着绣花针,邹御听后被狠狠扎了一下,猛地松开手。
池尧借此机会将邹御拎下来,替宋千以盖好,扭头丢小鸡似的将邹御丢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将门关好。
转身,絮絮叨叨教育小孩:“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要与师父保持距离,两人不要动不动就凑在一起。你是个男子,要学会独立,不能总依赖长辈啊。”
邹御:“……”
邹御多的不听,往门口一蹲,等宋千以晕完。
池尧可能是见邹御就这么再外面干等着不太好,终于于心不忍,打开房门,从里面拿出一只凳子递给邹御,再将门重新合上。
池尧对他说:“坐在凳子上等吧。”
邹御今日第三次沉默。
池尧虽说时间充足,但也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办,他离开后,邹御自个儿坐在凳子上思考人生。
“独立”这两个字眼,好久没听人在他耳边念到过了。
在遇见宋千以之前,他的命常常悬挂在刀尖上,只能靠自己忍辱负重活下去。自卑自贱,就只为一口粮食。
后来,宋千以给了他一个避风港,给了他依靠。他起初是在与对方保持距离,可慢慢的,自己对他产生依赖,总想缠着他,总想与他待在一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这是将宋千以当爹了?
门只能从里面被打开,邹御搬着凳子挪到窗前。窗户合着,邹御轻轻掀开一条缝。
宋千以还在里边装呢。
如今世上,他是自己唯一能亲近的人。
他对自己好,不会嫌弃自己,自己可以靠在他身上撒娇,受了委屈可以向他诉苦。
比起爹,他更像一位要好的朋友。
可是,在他心中,自己与其他人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同。
这个师父对谁都好。
越是这么想,他心中越是烦躁。合上窗户,脑袋重重磕在窗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宋千以装着装着,居然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万吨咒压在身上睡一觉的滋味真不好受,不过好在,不用直面池尧的质问了。
宋千以从床上爬起来,活动手脚,骨骼“咔咔”响。
他环顾房间,一个人都没有。
独自醒来,四周空寂,单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间,一时,他有些茫然,竟不知何去何从。
伤感,太伤感了。
情绪上来了,不吹奏一曲怎么行?
宋千以掏出笛子,刚想着吹两声,窗户突然从外被打开。
邹御冒出头,眼睛疑惑看着他:“师父?”想干嘛?
“……”
宋千以默默放下笛子,挠挠头:“嘿嘿。”
最后呢,池尧也确实没再继续询问那个问题。
“千以。”房外传来池尧的声音,他拿着一把刚开完刃的剑,兴致勃勃回来了。
池尧将剑拔出鞘,展示在宋千以面前:“你觉得这把剑,外观如何?”
宋千以放下即将输掉的牌,认真打量,点头道:“嗯,不错。”
铁剑这方面,宋千以完全不了解。眼前这把剑通身全黑,做工精致,一看就很结实。虽不知是什么材质,但绝对能甩那些民间铁剑十万八千里。
“送你了。”
“啊?”
池尧说:“我觉得它与你非常相配。”
“你送我??不不不,我不能要!”宋千以疯狂拒绝。
虽然宋千以挺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可自己根本不会用剑!这把剑一看就价值不菲,若是他拿了,不就等同于金子落在乌鸦手里吗?!
“可是,你不要,我就只能将它融掉了。”
“我…我……”宋千以一时竟接不上话,好半天,说出句:“你卖了不好吗?”
“我卖它做什么?”池尧说:“这把剑不是谁都能用的。”
“那我不能平白无故拿你的东西啊。”
“不算平白无故。”池尧思考了一下,说:“你就当是,我在追你。”
“……”
那更不能要了。
邹御在一旁听得表情复杂,起身来到宋千以跟前将二人隔开。宋千以一看,来得正好!问:“是饿了吗?”
邹御点头。
“师父去给你搞点吃的。”说完站起来,刚准备离开,手却被池尧抓住。
宋千以动作停下,站着不动。
“你……”池尧开口,想说些什么,话在嘴边转了个圈,最后还是咽下去改口道:“今晚月圆夜,尽量不要出门。”
宋千以回道:“好。”
说完,池尧松开了手。宋千以借此机会溜之大吉。
一出门,宋千以面不改色对邹御悄咪咪道:“真饿了假饿了?”
邹御悄咪咪回:“假的。”
“咱先避一避。”师徒俩跑到灶房躲了起来。
灶房离得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宋千以掏出一本从魔族顺来的书,名曰《妖族弱点大全》,上边全是关于妖族的知识点。宋千以仔细翻了翻,上面有对月圆夜的解释。
八月份的月圆夜,大部分妖怪会神志不清,开始暴走。
各类妖怪受到的影响各不相同,有的发作晚,有的发作早。有的异常狂暴,有的只会睡觉。
身在妖界,周围全是妖怪,月圆夜。
宋千以合上书,闭眼陷入深思。
邹御待在一旁,脑中终于传来小白的声音:“你们俩没一直等下去吧?”
“……”邹御听着对方欠揍的声音,很是沉默:“没。”
宋千以听到邹御突然讲话,不用想都知道是在与谁对话,他朝邹御做动作,意思是让小白回来一趟,有活要安排。
小白:“那就行,还好人不傻。”
“小白你回来。”
小白:“哈?你俩想我啦?今晚不行,今晚月圆,我不能回去。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月圆夜?”邹御疑惑道。
宋千以将《妖族弱点大全》往邹御面前一推,邹御看后,恍然大悟。
小白:“月圆夜,很危险。你俩在窝里躲好别出来,趁机逃出妖界这种想法赶紧丢掉。”
别说,宋千以还这有这种想法。
邹御:“你也会发狂吗?”
“我是老虎,我可不会。本老虎惜命,得躲起来,你俩好自为之。”小白强调:“大首领也不受影响,你俩待在大首领身边哪也别去。”
邹御:“哦。”
小白:“我说完了,不聊了,告辞告辞。”
“咔!”
匆匆忙忙,又没了声。
邹御将小白的话对宋千以重复了一遍。
既然都这么劝说,确实该好好躲着。
月圆当晚,会被影响的妖怪们都做足了准备,将自己绑起来关在笼子里,怎么也出不去。
但,也会出现几只脾气犟的、记错时间的、犯老年痴呆的、挣脱笼子跑出来的……四处闹腾。
——夜晚——
月亮又大又圆,高挂在天上,兽吼四起。
这个时候,不受影响的妖怪们,都在受影响的妖怪们屁股后边狂追,逮着一个发疯的就关在单间看守起来。
首领们、护法们忙的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屋里,烛火燃烧着,房间堂亮。师徒俩好奇的将窗户开一条小缝,往外面看。
外头天上,时不时飞过几只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大鸟,尖叫声响彻云霄,吵闹至极。
嘶吼声,就是师徒俩大晚上闲的没事不睡觉,爬窗户上看月亮的原因。
吵得人根本没法合眼!
屋外站着两名守门的,他们对吵闹声的评价是:不如客人拉锯。
邹御看着看着天空,目光不知何时挪到了宋千以身上。
宋千以的表情是绝对的枯燥,他眼睛半睁着,想睡却又睡不着。
“师父。”
“嗯?”宋千以边看月亮边回道。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邹御莫名其妙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问这个干嘛?”宋千以奇怪道。
“就是……想问问。”
“我小时候嘛……”时间过得太久,宋千以有些记不清了。对儿时最深刻的回忆,只有摔碎的啤酒瓶。
他能对邹御说出些负能量的东西来吗?
他不能。
于是宋千以随便吹嘘几句:“我小时候可厉害了!一根小木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种!孩子堆里的孩子王,没人敢不听我的!”
宋千以边吹牛,还不忘瞥上一眼邹御的表情。
果不其然!徒弟脸上满是对师父的崇拜!
宋千以活像一位在儿子面前讲述年轻事迹的爹,很乐意成为儿子心中的大英雄。
他精神了,继续编:“不仅如此,我的威名可是响彻整个村子啊!连村里的狗群见了我都得避着走!”
“想当年,有位恶霸!他强抢民女,乱杀无辜,为非作歹!有一次,竟将我也抓了去!哼哼~他不知道的是,他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宋千以越说越起劲:“那时,我全身被禁锢。那恶霸,就站在我面前要杀了我!”
邹御听后大骇!问:“后来呢?师父怎么样了?”
“哼,后来,我嘴皮子轻轻一动,那恶霸,直接吐血三丈!”
宋千以插着腰,得意洋洋仰头大笑!
宋千以一扭头,对上一张恐怖如斯的面孔,下一刻:“哇啊啊啊啊!!!!”
门外侍卫听到里头传来动静,以为宋千以出了什么事,不由分说破门而入张口就是:“发生什么?!”
进来时,房间只剩师徒二人。
宋千以干瞪着眼,余悸未消。邹御稀里糊涂,不知该不该开口。
“没、没事。”宋千以道:“我没事,窜出去只老鼠,被吓了一跳。没事哈,麻烦你们了,抱歉抱歉。”
“老鼠?”首领府哪来的老鼠?
“哦,不是老鼠,看错了……没啥事,你们回去吧,哈哈……”
宋千以的解释下,俩侍卫这才将信将疑离开。
门被关上,宋千以这才反应过来。
怎么各个都喜欢突然冒出来?
……厉绛延这小心眼子,背后说他黑历史被听见,有够呛。
果然,厉绛延重新凭空出现的第一句,便是夸赞:“你刚刚讲的故事,挺牛。”
邹御站在宋千以背后,听不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宋千以疯狂对厉绛延使眼色,示意他给自己留点脸。
厉绛延看见了,便不再拆他的台,问:“跑妖界来干嘛?”
这句话应该宋千以问他。
“哦。”不必多言,厉绛延明白道:“找那个小白脸。”
宋千以:“?????”
宋千以:“你找我有事?”
“你又把余若宁打了?”厉绛延问了个这。
“我。”麻了。
宋千以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何等冤枉再次与对方复述一遍,厉绛延听后不置可否,只是抱着胳膊,有一下没一下点头。
宋千以讲完,属实倦了。往椅子上一瘫,问他:“你这么光明正大跑来妖界,不怕被妖族发现生吞活剥?”
“我怕什么?如今他们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厉绛延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说实话,我也觉得不是你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