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呢。”矮个儿掏出烟盒,递了根烟给墨镜男,“谢了兄弟。”
墨镜男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接着叼着烟回到了驾驶座上。
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再等一会儿,乔清许不会再出门的话就可以下班了。
说起来,这保镖的工作还真是轻松,就跟着乔清许四处转转,其他什么事也没有。
现在这个和平年代,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谁还需要保镖?
非要说的话,这工作倒像是姬文川让他来盯着乔清许每天都在做什么的。
保镖优哉游哉地吐出一口烟雾,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连忙弹走手中的香烟,毕恭毕敬地接起电话:“姬先生。”
“上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姬文川说。
保镖有些奇怪:“乔先生已经到家了。”
“我知道。”姬文川淡淡道,“让他给我回消息。”
这不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吗?
没回消息还专门让保镖去催一下,他的工作也就这点价值了。
保镖很快按着门牌号找到了乔清许家,敲了敲房门,没有任何反应。
又敲了好一阵,屋子里还是没半点响动,这下任谁也会觉得不对劲了。
“姬先生,”保镖有些心里没底地给姬文川回了个电话,“乔先生好像不在家里。”
“不在?”那边的姬文川对旁人说了句“把手机给我”,接着应是拨通了乔清许的电话,屋子里立马响起了清晰的手机铃声。
“手、手机在响。”保镖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
可怕的低气压瞬间从电话那头袭来,姬文川冷冷地吐出“报警”两个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社区民警来得很快,但老式防盗门也不可能一脚踹开,只能叫来开锁师傅开门。
二十分钟后,当姬文川匆匆赶来时,房门正好被师傅打开,只见乔清许的手机落在玄关,鞋柜上的小物件撒了一地。
两个民警还想进门查看,姬文川直接跳过了这步骤:“查监控。”
“这老小区也没监控。”民警说。
站在旁边的保镖突然想到了什么,啪地拍了下脑门:“刚才有人拖着行李箱……”
姬文川皱眉看了过去。
“……上了一辆面包车。”保镖隐约感觉到工作不保,“乔、乔先生不会在里面吧?”
姬文川一把揪过保镖的衣领,良好的教养让他仍然保持克制:“车牌号记得吗?”
“我、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
乔清许是被一阵大风给吹醒的。
二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乔清许没有穿外套,也没有穿鞋,打底衣起不到任何御寒作用,寒冷直接渗入骨髓,像是身处于冰窖之中。
麻药的效果仍未散去,脑子还有一些迷糊,但寒风持续这么刮着,再迷糊也会被风给吹清醒。
双眼被眼罩蒙住,手脚完全没法动弹,乔清许很快意识到他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四周寂静得听不到车流的声音——这在城市中很不寻常,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如果乔清许没猜错的话,他应是处于非常开阔的荒郊野岭。
“哟,醒了?”身旁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略微带着一点口音,应是锦城本地人。
乔清许依稀记得袭击他的是两个黑影,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个声音同样是中年男人,只是更加浑厚一些:“这小兔崽子还很淡定嘛!”
乔清许不停地暗示自己不要惊慌,同时强迫迟钝的大脑飞速运转。
——小兔崽子。
印象当中,好像有人曾当着他的面这么骂过他。
“你们想做什么?”乔清许紧绷着后背问。
“这得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一人用手背拍了拍乔清许的脸,“学人当正义使者,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还上电视呢。”另一人笑着说,“生怕别人找不到他似的。”
“威胁我的人就是你们吗?”乔清许的心跳像是要爆炸一般,呼吸也有些紊乱,“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不要以为这么做会没事!”
“大爷我犯的事多了去了,你倒是让警察来抓我啊。”
“所以说啊,还是太年轻了,以为警察管用呢。”
犯的会是什么事?
如果是杀人放火的话,那乔清许真有些应付不来了。
他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问:“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叫他小兔崽子的那人说道,“把你那些视频全都删了,以后给老子低调做人,听到了没?”
搞了半天就是删视频吗?
那对杀人放火的“大佬”来说,也太小儿科了。
乔清许几乎是立马确定,这两人的目的并不是寻仇,到头来还是他的那些反诈视频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也就是说,这两人多半跟国宝帮有关,就算没有关系,反正也是干这种偷鸡摸狗勾当的假货专业户。
恐惧都是来自于未知,摸清这两人的底细后,乔清许反而镇定了下来。
卖假货这种事本身并不大,不像毒贩那样动不动就是死刑,因此这两人不至于为了乔清许犯更大的事。
他们把乔清许带来这种地方,无非就是想吓吓他,让他以后老实一点罢了。
“可以。”乔清许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我回去就把视频下架。”
这两人没有立即接话,应是在确认乔清许到底什么态度。
兴许是乔清许没有表现出慌张的神色,反而让他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这小白脸还会骗人呢。”其中一人凑到了乔清许面前,打量着他的表情,“你以为我们这么好打发?”
另一人也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什么事都答应,我们就会放你回去?”
小兔崽子……
小白脸……
搭配上这中年男人的嗓音,乔清许莫名觉得非常熟悉。
在他日常的生活环境中,不会有人这么骂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我答应的事就会做到。”乔清许暂且说,“你们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面对这些宵小鼠辈,乔清许打心底里还是不愿意屈服的,所以要让他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他也装不出来。
“哟,这么硬气?”一人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
乔清许自然不知道,只听另一人又说:“你现在在锦城大厦的顶楼,边缘!我们轻轻一推你就会掉下去!你要不要感受下你脚下有没有东西?”
什么?!
“不可能!”乔清许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心跳一下又到了嗓子眼,“这里怎么会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百多楼你还指望有什么声音?不缺氧就不错了!”一人抓住椅子的把手,往前推了推,“感受到了吗?这种凌绝顶的感觉。”
乔清许的身子被绑在椅子上,当椅子前倾时,他的身子不可避免地下滑,而他震惊地发现,他的脚下竟然真的是凌空的。
——他正处于几百米的高空中!
胸腔骤然失去吸气的能力,一股浓浓的窒息感弥漫了全身。
乔清许吓得脸色惨白,身旁的两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你当我们跟你闹着玩呢?”
“你发视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下场?”
乔清许有想过他多半会遭遇一些麻烦,但没想到现在的这些文物贩子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你们、你们不要乱来。”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杀人犯法你们知道吗?”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小子做这事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后果?”
“我回去就删除视频。”也不知为何,四周的气温就像骤降了一般,冻得乔清许的嘴唇直哆嗦,“以后再也不拍了。”
在这一刻,乔清许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也顾不上屈不屈服了。
“这样的态度才是端正的嘛。”一人抓住椅子把手,恶作剧似的晃了几下,吓得乔清许连忙往后缩。
“还敢拍吗?”另一人气焰嚣张地说,“你小子要是再乱出风头,以后见你一次抓你一次!”
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处境……脑子里不合适地闪过一个画面,乔清许一下想到了谁曾经这么骂过他。
虽然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但他似乎——
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以后”这个词多少减轻了他心中的恐惧,这说明两人的最终目的还是恐吓,并不是真的要拿他怎样。
“我不敢了。”窒息感总算消散,乔清许配合地说道,“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敢了。”
“你拿什么保证?”一人问道,“你回去多找几个保镖护着,又拍你那视频怎么办?”
“不会的,我不拍了。”乔清许摇了摇头,“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这样没什么说服力啊。”
“我也觉得。”
那两人自顾自地聊了起来,乔清许不由又紧张起来,难道这两人还是要给他实质性的警告吗?
“要不砍他一根手指吧?”
“也没刀啊,干脆把他腿打断吧。”
乔清许的脑子很乱,但他听着听着也发现了,这两人明显是故意说这种话来吓唬他。
真要有这种想法,还磨蹭这么半天?
这时,一人又说:“算了,直接把他踹下去得了,一劳永逸。”
“我也觉得。”另一人附和道,“杀鸡儆猴也好,免得其他人吃饱了没事干也来效仿。”
有意思吗?乔清许心想。
这两人说白了不过是——
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伴随着一声“下去吧你!”,乔清许的身体直线下坠,从未有过的失重感包裹住了他。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寒风刮在脸上本应像刀子一样,但极度的紧张已让乔清许失去了所有感觉。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掉落了多久?离地面还有多远?他一概不知。
自由落体的感觉很像溺水,脚下甚至没有大地可以倚仗,整个人处于彻底无依无靠的境地。
失重感让心脏的跳动变得毫无规律,一时像高速奋进的火车,一时像缓慢飘落的雪花,唯一不变的只有刮过耳旁的狂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人应该做些什么才有意义?
——没有意义。
当死亡真正到来的时候,时间只属于沉寂的等待。
又是一阵无尽的下坠之后,预想当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
一股拉力突然自脚踝处出现,拉住了急剧坠落的身体,血液一齐冲向大脑,黑暗的视界中闪过了一片眩晕的白光。
随着白光消失,失重感也逐渐消散,下落的速度很快降为零,身体猛地高高弹起,接着又继续下坠……
是蹦极。
得出这个结论时,乔清许的五感迅速回归,他才发现他浑身的血液几近凝固,薄薄的单衣也已经被汗水浸透。
等待绳索停下来的过程无比漫长,被绑在椅子上一下又一下地在空中晃荡,那感觉并不比直线坠落好到哪里去。
唯一的欣慰,大概是乔清许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当然,这时候他也已经确定那两人的目的自始至终就是恐吓,但刚才被踹下来时,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四周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那两个人应是已经离开,现在乔清许可以很确定这里并不是锦城大厦的顶楼。
刚才太过慌乱,仔细想想,锦城大厦里四处都是监控,那两人怎么可能把他带到那里?
更何况,锦城大厦里也没有蹦极的装置。
最初的感觉没有出错,周围就是空旷且安静,从可以蹦极这点来看,这里应该是郊区的大型游乐场。
游乐场说明有保安,等绳索逐渐归于平静后,乔清许试着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有人吗……”
受过惊吓的声音小得还没风声大,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嗓子高喊道:“有人吗?!”
持续喊了好一阵,附近终于有了回应:“谁在喊啊?”
眼罩的缝隙中亮起了强光,应是有保安拿手电照了过来,乔清许立马喊道:“在这儿!”
“你这是怎么搞的?”保安显然相当惊讶,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接着又照回到乔清许身上,“你等一会儿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操作,我找管事的过来。”
“先报警。”乔清许吊在半空中,头脑还算清晰,“打119会比较快!”
这保安口中管事的也不知道怎么操作蹦极的升降机,只能打电话问别的同事,而还没等他弄明白,消防车已经开进了游乐场里。
在空中吊了半个小时,乔清许总算被解救了下来。
救护车的护士给他披上毯子测血压,是时一辆警车开到了他面前,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把他狠狠抱进了怀里。
“姬先生。”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但极度紧绷后的放松却让乔清许撑着的那口气一泻千里,他感到头昏脑涨,手脚麻木,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开口说话。
“我来晚了。”姬文川拧着眉头,眉宇间有恼火,有急躁,有心疼,但语气总体还是很克制,“发生了什么事?”
乔清许完全无法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一回想就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
还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保安主动给姬文川说道:“我正值班呢,听到园区里有人在喊,过来一看好家伙,他就挂在蹦极那儿,把我吓了一大跳。”
“蹦极?”姬文川顺着保安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管事的也跟着凑热闹:“他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肯定有人推他才会掉下来,这也太恶劣了。”
从车上下来的两个民警跟那两人问了问事情经过,接着回到乔清许身边说:“现在能做笔录吗?”
一旁的护士看了看温度计,插话道:“他发烧了,要不还是先去医院检查检查?”
姬文川立马道:“去医院。”
老实说,乔清许也很想缓一缓,毕竟他吓得够呛,还没有从惊吓中彻底抽离出来。但比起消化这股情绪,他更想抓到恐吓他的那两个人。
他拉住姬文川说:“先做笔录吧,我知道那两人是谁。”
市区分局的办案中心灯火通明,尽管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敞亮的办公区内还有不少警察在处理事情。
陈秘送来了衣服和鞋子,姬文川给乔清许接了杯热水,直到这时,乔清许才彻底镇定下来。
办案民警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着视频,乔清许坐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就是这两个人吗?”
“这是唯一拍到他们的视频,是一段行车记录仪。”警察说,“你说他们是古玩市场的人,你认不出来吗?”
小兔崽子、小白脸、见一次打一次……
这些骂人的话加上身处于紧张的环境中,让乔清许回想起同样的经历发生在他刚回国时,在古玩市场拆穿了店主卖假货。
当时追他的人有好几个,他也没有看清那些人的具体长相。
“我听声音听得出来。”乔清许的喉咙烫得厉害,说话也没有太多力气,“还没有抓到他们吗?”
“已经查到住址了,应该很快就能抓到。”警察说。
坐在旁边的姬文川不耐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尽快。”
“你还有印象被他们装进箱子里吗?”警察继续播放视频,“他们可能会说那里面不是你。”
“没有。”乔清许皱眉摇了摇头,“我刚回家就被迷晕了,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蒙住。”
这时,视频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只见那人非常好心地帮忙把行李箱搬进了面包车里。
乔清许简直难以置信,嗖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没力气都挤了些力气出来:“姬文川,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保镖?”
自从成年之后,姬文川就没被批评过。
现在自家小朋友要批评他,他也只能虚心受着。
他用手肘撑着桌面,食指和中指抵着太阳穴,眼神闪躲开来:“已经叫他滚蛋了。”
乔清许喝了一口热水,平复好心情,继续对警察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两人怎么进到的我家里,他们肯定是从正门进入的。”
“你怎么确定?”警察问,“你们小区都是七层楼的楼房,你家住四楼,无论是从下面还是上面,都很容易爬进去。”
“因为他们动了我鞋柜上的东西。”乔清许说,“如果是从窗户爬进来,至于特地去玄关参观吗?”
警察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乔清许的说法:“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你家的钥匙。”
“也不排除他们会开锁吧。”乔清许头晕得厉害,但还是在尽可能地思考所有可能性。
“好。”警察说,“这事儿我们会着重调查一下。”
人暂时还没抓到,乔清许和姬文川也不可能一直耗在警局里。
去医院检查了一番,乔清许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风寒,需要好好休养。
回到锦城酒店时已是半夜,乔清许吃了感冒药,简单冲了个澡就窝进了被子里。
往常厚厚的羽绒被总是无比舒适,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乔清许在床上躺了半晌,膝盖和脚踝却越来越冷,好像被窝都变成了冰窖一样。
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他从被子中探出下巴,朝着卧室外叫了一声:“姬文川。”
姬文川还在客厅里打电话,自然听不见这有气无力的声音。
乔清许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姬文川。”
以往直呼姬文川全名时,乔清许多少都带着点责备或控诉的意思,但今天这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来,只剩下了撒娇的意味。
没办法,他现在真的真的真的很需要某个老先生。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姬文川走了进来:“怎么了?宝宝。”
“我冷。”乔清许裹紧了被子说。
“我把暖气开高一点。”姬文川说着便要往外走。
“不。”乔清许叫住了姬文川,“我要你抱着我。”
姬文川轻轻呼出一口气,没辙地躺上床,把乔清许揽进怀里:“我在交代他们今晚必须把人找出来。”
乔清许往姬文川怀里靠了靠,闷闷地“嗯”了一声。
“到时候让他们蹦极,蹦到你满意为止。”姬文川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乔清许还是会生理性地感到恐惧,但有姬文川在身边,这股恐惧已经消散了不少。
他把脑袋埋在那温热的胸膛,想要驱赶心里的后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姬文川揉了揉乔清许的后颈,“你搬过来住,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候乔清许也没心思考虑约法三章的事了,乖乖应了一声“好”。
“还冷吗?”姬文川问。
乔清许的额头倒是很烫,但双脚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
“脚冷。”他说道。
姬文川往下摸了摸,说:“把脚给我。”
乔清许蜷缩成一只虾子,把双脚踩在了姬文川的手掌中。
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通过皮肤输送过来,比羽绒被好使上百倍。
兴许是觉得这双脚丫子冰冷得过头,姬文川又把乔清许的脚按在了自己滚烫的小腹上。
“好点了吗?”姬文川问。
“唔。”乔清许舒服得话都不想说了。
感冒药开始发挥作用,浓浓的困意袭来,乔清许很快睡了过去。
梦里出现了高高的蹦极台,像是行刑台一样,散发着令人胆颤的气息。
乔清许能够很清醒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做梦,但他就像是鬼压床一样,无论如何他也醒不过来。
他拼命地抵抗,拼命地呐喊,想要摆脱这个噩梦,终于,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睡衣基本上被汗水打湿了,身旁没有人,客厅里响着姬文川发火的声音。
乔清许应是只睡了没一会儿,姬文川的打电话还没有打完。
他似乎很生气地在跟人争论着什么,乔清许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姬文川生气的时候也会这么可怕地动怒。
再次睡去多半又会做噩梦,乔清许索性披上姬文川的大衣,来到了客厅里。
原本暴躁的表情在看到乔清许后瞬间柔和了下来,只是姬文川的语气仍有些冰冷:“你自己看着办。”
挂断电话,姬文川朝乔清许走来:“吵醒你了吗?”
乔清许做了噩梦,巴不得姬文川吵醒他,不过他也不想特意提噩梦的事,只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市长。”姬文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啊。”乔清许有些意外,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他的想法全写在脸上,姬文川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说:“你可能看不出来,我现在很生气。”
其实乔清许多少能感觉出来,从他被解救之后到现在,姬文川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好像急迫地想要找到发泄口,发泄他满腔的怒火。
但他又不想乔清许看到他这一面,所以一直在克制,直到乔清许睡着后他才爆发出来。
“别生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乔清许说。
“你还安慰我?”姬文川摸了摸乔清许的额头,还没有退烧,“回去躺着,我洗漱完就睡。”
乔清许点了点头,脚上却没有动:“我等你。”
他直直地看着姬文川,明摆着是不想先上床的意思,姬文川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去床上等我就好。”
“不。”乔清许摇了摇头,目光仍然停留在姬文川身上,“我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你。”
清澈的眼神中满是不安,仿佛风吹草动就能受惊,看得姬文川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离开就会害怕,”乔清许继续说,“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了。”
“别怕。”姬文川把乔清许横抱回床上,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第59章 你眼里有我这男朋友吗
姬文川说不离开就真不离开,早起之后,也是抱着电脑在床上处理工作。
直到临近中午,身旁裹成蚕宝宝的乔清许才迷迷糊糊醒来,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睡好了吗?”姬文川问。
“还好。”乔清许撑起上半身,缓解躺太久带来的乏力。
前半夜几乎没怎么合眼,但抵抗不住困乏,后面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暖阳和煦,驱赶了黑夜的寒冷,让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抬箱子的那两个人已经抓到了。”姬文川坐直身子,把电脑放到一边,“但他们不承认恐吓过你。”
乔清许皱了皱眉:“还能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