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青立马驱车寻找韩烬。
先前也面对过这样的状况,那一次担忧被愤怒所遮掩。
如今则是实打实的担忧。
恐惧到愿意用一切来做交换,只要韩烬不会出事,只要韩烬不会离开他。
将要下雪天色苍白又压抑,阴冷的寒气和干燥的冽风刮在脸上,像是要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陈郁青派出很多人寻找韩烬。
保镖告诉他找到了韩烬,将韩烬行走的路线发了过去,:“先生,要不要把韩先生带回来?”
陈郁青看着手机上保镖发过来的消息,看着韩烬走过的路线和要去的方向,心里的防线开始坍塌,终于明白韩烬一直都很在意。
他像是被一场死寂酷寒的雪崩所掩埋,肺部受到挤压喘不过气。“不用,你们慢慢跟着他走。不要打扰他,就保护好他,静静跟着他。”
陈郁青亲自找到了韩烬。
他也默默跟在韩烬身后走上了一程。
看着beta到了城东的墓地,在噗噗嗖嗖下落的雪花中跪到了无字墓碑前。
韩烬将自己的一件衣服放在墓碑旁,也将自己最重视的桃枝和怀表拿了出来。
他舍不得怀表。孩子是他的孩子,可是自己也是爸爸的孩子啊。
桃枝可以再去叔叔那里折一支,怀表却只有一个。
韩烬最后还是把桃枝放在了衣服上,将怀表的链子取下一同用衣服包好。
陈郁青听到韩烬哭泣呢喃,看到他亲了亲冰冷的石碑,告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对不起,是爸爸太笨了,没有保护好你。”
“你的另一个爸爸不要你,不相信你是他的孩子,那就去找爷爷和叔公吧。他们都很喜欢我,所以一定会喜欢你,一定会爱你的。”
“如果可以重新投胎,一定要找一个父母双全,被爱所滋养的人。就像叔公说的那样,你不需要优秀漂亮,你只要幸福健康的长大就好。”
“你一定是先要被期待之后才出生,不要像爸爸一样不被任何人期待。乖宝往前走吧,不要难过,爸爸会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好难过,明明不虐,把自己写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烬烬是我最乖的崽崽?
陈郁青再也忍不下去。
无法沉默着站在远处旁观,而是脱掉了外套上前,伸开双臂将韩烬裹了进去。
“回家吧韩烬,下雪了,天已经很冷了。”
陈郁青抱紧怀里的beta,目光又移到了一旁的石碑上。
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石碑,似乎在和那个来不及见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打招呼:“对不起宝宝,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陈郁青顿了顿,最终还是以父亲的身份称呼自己。
他伸手触碰石碑。
刚打磨过的石头还有粗涩的细纹,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掌心,在手上留下摩擦出来的红色印记。
“但是宝宝,我绝对没有不要你。不要觉得爸爸没努力过,不要觉得爸爸没有付出过......”
陈郁青深捱一口气。
或许他早已努力过。
早在年少十四岁的火车上;早在被蒋仪堵在门外的哭闹和冲撞声中;早在将糖果烧成一抔骨灰的焚化炉前。
有什么完全在逆着被期待的方向生长。
陈郁青或许付诸过行动,但是事与愿违。
年少时的情意和认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遗忘。
那层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连想都不敢回想,稍加回忆便带着撕裂般的疼。
陈郁青跪在韩烬身旁,用宽大厚实的外套将韩烬裹进怀里。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身旁传来。
韩烬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病号服。
他扭头看了眼陈郁青,像是终于意识到身旁的alpha是谁,慢慢伸手推开了alpha。
他站了起来,顶着漫天飞舞的白雪往回走。
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
来的时候还是晚来天欲雪的景象,跪在墓碑前已经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现在回去的路上,刚走几步路便是鹅毛纷飞。
韩烬独自一人走在前方,头发和肩膀上落满了霜雪。陈郁青跟在他身后,头顶和身上也都沾满了霜雪。
耀眼的银华为乌黑的秀发蒙上一层灰白,像是直接白了头。
陈郁青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他们就这样走过一生,希望他们可以白头到老。
他没有驱车,默默跟在韩烬身后,陪他走了好几个十字路口。
后来看到雪下的实在大了,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怕韩烬冻到双脚,也怕韩烬身体承受不住。最终还是拿外套裹着韩烬,将他抱起来塞进了车里。
一切也果然不出所料,韩烬在被触碰的瞬间就开始挣扎。
本来死寂的状态突然爆发,嘶哑着嗓子哭喊,想要从陈郁青怀抱中挣脱出来:“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韩烬,韩烬!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走了,雪已经很大了,你的身体还不好。”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别碰我!我的宝宝没有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呀?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让我认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宝宝......”
“不是我,你相信我!我没有不要宝宝,那天真的不是我叫你过来,不是我的要求!我不知道这件事,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陈郁青手足无措,惶恐的握着beta的胳膊道歉。
他真的很害怕韩烬自我伤害,害怕韩烬在挣扎中被磕伤刮伤。
他已经不敢拥抱韩烬,只能小心翼翼握着beta的手腕,让beta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膛前。
一方面可以用自己的体温暖热韩烬冻僵的手指,另一方面防止他乱动被车窗玻璃磕伤。
陈郁青眼目通红,看着发狂嘶吼的beta,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住:“韩烬,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要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真的不是我引你过来,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我一直在陪客户,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手机,等到终于进入包厢,看到的就是那一幕。”
“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没有不要孩子!我早就想着,不管是谁的孩子,生下来都姓陈,都是我陈郁青的,我没有不要他!”
“我真的努力了,我没有不努力,没有要故意伤害你。我们好好过好不好?我们今后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陈郁青放下了尊严,语气卑微的哀求韩烬。
可面前的beta用手捂着眼睛,嗓音因为兢惧而哽咽,指缝下的皮肤透着一片洇红,眼底是望不到头的死气。
他连看都不看陈郁青,捂着眼睛颤抖摇头:“你不要骗我了,不要再骗我......你就是不要那个孩子,你说不是你的。不要给我希望再把所有东西收回。求你了郁青哥哥,不要再撒谎,不要再说好好过......”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我知道我又脏又贱,我不配被人期待,不配被人爱......”
“我破坏了你的感情,所以被这样对待也是活该。可是我已经把孩子赔给你了,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我,可不可以放过我?”
“我真的好累啊郁青哥哥。我真的好疼好难受,我好想我叔叔,好想我爸爸。我想回家,我,我......”
beta哭到浑身脱力,没有力气再去挣扎。
陈郁青伸手抹去他的眼泪,不舍的用拇指顺着脸颊摩挲。
“韩烬,别哭,你别哭,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家。你原谅我,我以后真的会好好对你,我们回家。”
“可是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那怎么不是你的家,那就是你的家。”
“不是的,不是的!”
韩烬哭着摇头。
陈郁青的家才不是他的家。
他哪里还有家呢?
从叔叔去世那一刻,他就没有家了。
蒋仪的家不算家。
蒋仪对他不好,周仁城对他不好,周琢业对他也不好。
陈叔叔和李叔叔对他好,但是他们的家也不算是自己的家。
他们总归是陈郁青的爸爸,不是自己的爸爸。
他们不会完完全全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不会无条件的偏心他宠爱他。
即便和陈郁青结婚,终于不愁吃穿,终于有了住的地方,所有人都觉得他赢到了最后。
可是只有韩烬知道,自己只有刚刚和陈郁青结婚的时候开心,以为alpha会回心转意。
后来他一点都不开心。
每次见陈郁青,都会被他按到身下折腾。这样的地方对他而言不算家,而是恐惧到要逃离的地方。
自己早就没有归属地了,早就没有爱他的人了。
韩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他的生活没有目标和方向。
但是他就是觉得,他不喜欢陈郁青。他想要离开他,想要和陈郁青离婚。
“韩烬,你乖一点,我们这就回家,不住院了。你一定冻坏了,我让唐姨熬点姜汤,我们回去喝好不好?”
陈郁青明知道beta在说什么,却还是选择自欺欺人。
韩烬摇摇头,固执又拒绝的否认:“郁青哥哥,你放过我吧,我们离婚好不好?小宝宝已经没有了,你就当我把犯过的错误补上了,让我离开好不好?”
“韩烬,嘘,别说,你别说。我们不要离婚。除了提离婚,除了离开,其他什么都听你的。”
陈郁青再也不敢直视beta的眼睛,只敢抱着beta看着窗外。
铺天盖地的雪花拍打在车玻璃上,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将窗户都敲打的噗嗖作响。
车内呼出的热气凝成水雾,又幻化成水滴从玻璃上滚落。
水珠是凉的,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眼泪却滚烫无比。
陈郁青还是把韩烬带回了家,咬牙硬撑着将韩烬安顿好,之后才红着眼睛冲出家门。
乔世哲早就给他发了消息,将包厢发生的事情处理结果递给他,语气难过:“那天韩烬快要陷入昏迷,却一直在求我,说这就是你的孩子,求我救救他。”
“我开始还在疑惑,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救他,为什么连我都会害怕?现在我明白了,我也对不起韩烬。”
“你曾随口一提,说过你不会要孩子,你觉得孩子不是你的。这样的话被他们添油加醋说给韩烬。韩烬被他们逼着喂药,他们还告诉他,你说了孩子不是你的,所以你准许他们这样对待他。”
“就像高中时一样,你默许他们对他动手动脚,不动声色看着韩烬挨打。”
“如果我那天没有忙手术,而是也去了那趟聚会,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至少我会拦住他们胡闹。”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陈郁青坐在沙发上,不停的用手揉搓自己的眼睛。
乔世哲叹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在陈郁青面前:“我们这次聚会来的人很多,不只是我们高中的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
“我没想到会在后续的处理中遇到杜劭,才知道原来他也在聚会的人当中。当时我没认出来,还是他主动给我递明信片,我才认了出来。”
“郁青,这是杜劭要我转交给你的。关于韩烬当初下药的事情,杜劭说他有话要说。”?
陈郁青接过了那张明信片。
时隔多年再听到杜劭的消息,再提起韩烬当初下药的事情,不止乔世哲诧异,陈郁青也很诧异。
他照着明信片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杜劭。按照杜劭的要求,驱车前往了杜劭名下市郊的独栋别墅中。
两个alpha对峙而坐,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
明明双方平静到丝毫不起波澜,空气中却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当初下药的事,究竟怎么回事?”陈郁青率先开口,眉眼间的阴沉浓郁不散。
韩烬还在家里,陈郁青实在放心不下,想要快点结束回去看韩烬。
对坐的alpha摇头轻笑,无视了陈郁青带来的压迫感,淡淡的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白地兰。“别这么着急陈老板,我们可以慢慢说。”
打火机发出嗒的一声清响,杜劭随手点燃一支烟,夹着烟蒂慢慢抽了一口。
手臂上的袖子在抽烟的时候往上捋,胳膊上大片的纹身这才暴露出来。
陈郁青只瞥了一眼就皱紧了眉头。
杜劭的纹身在袖子半遮半掩下看不清楚,但是看上去凶狠痞坏,怎么都不好惹。
浓浓的尼古丁气息飘进鼻腔,杜劭深吸一口气,抽出一根烟递给陈郁青,模样有几分挑衅。“陈老板,来根烟吗?我怕你一会儿承受不住。”
陈郁青摇摇头,无视杜劭的挑衅。
他本来就对杜劭没有好感,也不想和杜劭有太多往来。
高中的时候就避之不及,之前还因为韩烬和杜劭厮混,牵责过韩烬。
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管韩烬有没有和杜劭厮混,也不管他怎么挑衅自己。
他都视而不见。
他只想知道怎么回事,只想知道与韩烬有关的真相。
“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耗,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别拐弯抹角。”
“陈老板为人爽快,那我就不循序渐进了,我们直接敞开了谈条件。”
杜劭拿起手边放着的几张纸扔在陈郁青面前,说话间又抽了一口烟。“陈老板,请吧,看看。”
陈郁青拿过那几张纸,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抬起了头。
那是一份合同,关于陈氏集团股份转让的声明。“你要我把20%的股份无条件转让给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我这几年一直和家人在国外闯荡,国内的市场和商界我从来没有涉足过。但是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刚好有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抓住?”
“换个条件,陈氏名下的副公司和投资项目你可以任选,你想要资金和股份我会给你,你想打入什么市场我也会帮你。”
“不行陈老板,我这人就喜欢富贵险中求。我要你的主公司股份,要就要最大的,其他的我看不上眼。”
陈郁青咬牙,手指攥紧了那份合同。
他是掌权人,陈家最大的公司被他接手,这样做无异于在往火坑中跳。
“杜劭,你别太过分!即便你不告诉我,即便不知道你要说的下药的事情,我也会爱韩烬。我今后都会好好对待他。”
“但是陈老板,你不想还给韩烬一个清白吗?你就这样让他被人误会,让他承受痛苦吗?”
“......”
“陈老板,快点做决定吧,你可是掌权人,20%的股份不过是割你一块肉,让你有危险感,哪里至于要你的命?”
“20%太多了,已经占了太大的量。”
“那和韩烬比起来呢?”
“......”
陈郁青缄默,艰难的揉了揉眉心。
杜劭的确抓住了他的软肋,知道他最需要什么,知道他现在留不住韩烬,迫切想要做出点什么事情去挽留韩烬。
杜劭还在催促:“陈老板,麻烦你快一点做决定,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你应该早就知道。”
陈郁青再难自控,已经强撑不出镇定。
他在商业参与合作或者竞争时,从来都不会轻易展露情绪。不管什么时候面对竞争对手,都能够保持冷静。
如今面对杜劭,他本该更加冷静才对。
但是一想到韩烬,他就彻底失控,身上漏洞百出,神色狼狈又难堪。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遵守承诺,告诉我下药的真相......”
指骨泛着青白色,陈郁青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慢慢提笔签下了合同,按上了指纹。
他看着那份合同被杜劭拿走。
杜劭将合同交给身旁穿黑色衣服的保镖,之后又有几个黑色衣服的过来,站在了杜劭的身后。
心中惴惴不安。
陈郁青不停安慰自己。
没有关系,20%的股份而已,将来一定能想办法补救,哪里比得上韩烬重要?
虽然公司的董事会会重新排序;虽然公司的元老会发怒;虽然陈家可能会追究他的责任,撤销他的掌权。
但至少,他可以还给韩烬清白。把是所有亏欠的还给他,韩烬或许就会留下了。
他们会重新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
陈郁青惶恐不安,长时间的疲惫让他精神紧绷,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到这一刻强撑着询问杜劭:“你可以说了吧,当时不是韩烬下药对吗?”
面前的alpha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更多的是讥讽:“对,不是韩烬下药的。他那么笨,本身会的事情就不多。能好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只有你会相信他会下药这种事了吧?”
“所以......是谁?是谁下了药?”
“我——”
陈郁青猝然抬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意思?把话说完说清楚。”
“说完了,下药的人是我。”
杜劭眉梢微挑,下一秒眼前突然扑过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陈郁青猛得朝杜劭扑过去,再也绷持不住,像发狂的野兽一样,从被桎梏已久的牢笼中冲出来按倒杜劭,想要用尖锐的利爪对猎物开膛破肚。
拳头与皮肉相接,杜劭口鼻出血,唇角撕裂,脸上直接挂了彩。
他的鼻梁骨被打的歪曲青肿,一旁黑衣服的保镖冲上来阻拦陈郁青。
陈郁青没有停手,他已经掐住了杜劭的脖子,差一点就足够杜劭付出代价。
可就在这时,有一杆冰凉的金属物体从一旁伸过来,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陈郁青动作顿时僵在那里。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自己的保镖也配过枪,只不过他们照看的人是韩烬,连刀子都用不上。
韩烬还抢过一次刀,差点伤到自己,所以后来保镖们更加谨言慎行,连枪都不敢配,生怕韩烬抢枪走火。
到这一刻,自己竟然成了瓮中之鳖。
陈郁青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这样失手过。
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双手才稍微松了点力气,杜劭就立马推开他站了起来,直接在他胸膛前踹了几脚。
“妈的,你他妈真不要命,还好我早有准备,要不今天得交代到这里。”
杜劭抹了把嘴角和鼻腔的血迹,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一脸狠厉盯着陈郁青。
陈郁青胸口憋闷不堪,像是被压了一盏千金鼎,连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他跪在地上,双目赤红,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敢想象在意了那么久的事情,误会了那么久的事情,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复。“你不是喜欢韩烬?韩烬之前不是跟着你,您怎么能够下药把他给我......”
“那倒没有,我可没有把韩烬给你的意思。我是想要下药带走韩烬,结果那杯酒他没喝,而是端给了你,反而成全了你。”
脸上的伤还在作痛,撕裂的唇角还在往外渗血。
杜劭忒出一口血沫,又拽出几张纸巾遮捂伤口:“韩烬是我带出来的,他应该属于我的归属物,凭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为你付出,一心全在你身上?”
“不知道你到底有哪里吸引他了。他连碰都不给我碰一下,结果随随便便就让你睡,给你操。”
“你对他那么不好,还是每天跑去体育场看你,为了你违逆我。明明那么怕痛,那么害怕挨打,我一说你他就跟我急眼,要维护你的尊严。可是他自己有没有一点尊严呢?还要一心全在你身上,可笑。”
头脑一片空白,陈郁青如鲠在噎,这和他所有认知不一样。“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韩烬不是跟着你吗?你不是早就碰过他了?”
杜劭听到先是一愣,尔后哂笑起来。“哦,原来你不知道啊。韩烬从初中就开始被霸凌了,后来为了见你,求我帮他转学去了四中。“
“当时害怕继续被霸凌,所以才创造了最难听最不好惹的谣言。”
“我还没尝过他呢。他分化那么晚那么慢,年纪又小。我没那种癖好,根本不屑于尝试,不屑于给他开`苞。”
陈郁青手脚发麻,怀疑了韩烬那么久,责怪了他那么久。
可是如今才知道。
韩烬从来没有被杜劭碰过,从来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过。
他的心脏绞在了一起,铺天盖地的疼痛扎在胸口,蔓延到全身所有筋脉。
杜劭徐徐道来。
告诉陈郁青,当时韩烬为了跟随他的步伐,为了远远看着他,努力模仿着他,想要考和他一样的大学。
甚至为了陈郁青随口敷衍的“变优秀才和你在一起”的承诺,不惜损耗身体健康。
“他模仿你走了体育生,身体素质那么差,每天都在吃激素药,结果还透支身体搞体育,就为了和你一样考那什么破大学。”
“他这么笨哪里考得上?我干脆放手不管他,任由别人霸凌他。希望他清醒一点,最后意识到他只能跟着我。只有跟着我才不会被欺负。”
“但是没想到,这小傻子真就考上了。后来我差不多一年多没见过他。家里给我有安排,想要带我出国。我当时终于见到了韩烬,就想着,我要把他带走,他不该眼巴巴看着你,他应该是我的。”
“所以我趁着聚会混乱给他下药。反正他的存在感很低,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可以把他带走,之后再上了他,他就只能和我在一起。”
“但是谁能想到他把那杯酒敬给你,阴差阳错让你睡了他,后来你们又结婚。”
“我那时什么都算不上,没势力没能力,连阻拦都拦不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国外的几年我熬出头了,现在我来收回他。”
【作者有话说】:杜劭:或许你见过修罗场?
这是陈郁青自成为掌权人以来第一次吃瘪,也是第一次受到这样打击性的挫折。
股份转让的消息被陈家知道,对他鞭笞和责问也随之而来。
陈父让陈郁青回了陈家,就像很多年前因为韩烬的事情一样,开口便命令陈郁青:“跪下!”
这一次陈郁青没有丝毫犹豫,早已没了当年的不服和愤懑,径直跪在地板上,任由鞭子和藤条抽在后背上。
他像是自虐不满,眼睛因为疼痛而充血红肿。
可陈郁青还是颓丧的低着头。不管鞭子打的再狠,他还是会命令下人再打狠一点,不然根本就没有感觉。
后背早就被打的鲜血淋漓,新流下的汗珠蛰在伤口上,带来针扎一样的刺痛。
陈郁青在自怨自艾,试图用受罚弥补犯下的过错,试图用疼痛来疏解那份愧疚感。
可是他对韩烬的愧疚,早就像失控的海啸,无论多少责罚都不足以弥补。
更何况因为他的间接缘故,韩烬失去了他们的宝宝,陈家也失去了20%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