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并不是完全找不到,对吗?”
玄风作为老先生对话语的敏锐度比时凌高多了,在沈信说完的瞬间就察觉到他话语里的不确定。
沈信稍微点点头, “对, 你说的没错。”
在他们的命运里有一个非常关键性的事情发生, 二十年后警方会抓到那个拐卖他们孩子的人贩子, 孩子没有找回来是因为买家早就移民去了国外, 跨境找人一直是件难事。
如果提前二十年抓到这个人贩子,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纸笔。”沈信说。
不等玄风吩咐, 时凌就赶紧把纸笔拿过来,沈信坐在夫妻俩对面,他眼睛一直注视着夫妻俩,就这么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接着他铺展开纸张往纸上画,很快一个人的轮廓就画出来了。
时凌凑过去看,“沈先生您还会画画?”
“会一点,画的不怎么样,学了一阵子就没有再学了。”沈信看着自己画好的图。
那是一个男性的模样,看上去有点老态,因为沈信看到的是他二十年后的样子,二十年的时间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画完后沈信把纸站起来让夫妻俩看,“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夫妻俩茫然的看着纸张上的人,接着摇摇头,“不……”
不认识很正常,但这里是警察局啊。
沈信看了一圈,“之前的陈警官呢?”
“他在处理购买者的防诈宣传教育。”时凌回答:“您找陈警官有事吗?”
“我记得警察局里有可以复原人样貌的侧写师?这里有吗?”
沈信只记得自己偶尔看过短视频,有人因为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画像发现自己竟然是被拐卖的。
“根据这份画像和我说的一些特征,然后画出他年轻时的样子,应该也可以吧?”
时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她看向自己的师父玄风,玄风对她点点头,于是时凌立刻去联系了陈警官,陈警官是配合他们的警方代表人,听时凌这么说还以为他们是在找最后一个霉运娃娃,没多想就找人过来了。
来的陌生警官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就按照要求画出了新的画像。
于是沈信把新的画像放到夫妻俩面前,“现在呢?现在认识这个人吗?”
夫妻俩看着画像,他们的眼神一开始依旧茫然,但很快男主人元南山的视线就跳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他……”元南山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他是不是那个混混,就是装乞讨骗钱的那个!”
“乞讨?”经过元南山提醒,赵敏也想起来了,“就那个不学无术在大街乞讨,还谎称自己是农民工被拖欠工资,想要点钱买票回家的混混!”
“难道是他?是他偷走了我们的孩子?!”
两人迅速起身想要从沈信手中拿到纸张,沈信把纸张给他们让他们仔细辨认。
“对,就是他!一定没错!”赵敏抹着眼泪,“我刚嫁过去的时候还被他骗过钱。”
“先别着急。”沈信说:“看上去你们认识他?”
“我们认识,认识!”元南山眼睛通红,他从怀里摸出之前被藏得好好的霉运娃娃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接着直直的就往地上跪,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起来。
赵敏也跟着跪下去,“这个人从小就小偷小摸,进过好几次监狱,但出来后一直都不干正事。”
“大概两年前他就从城里消失了,他们家里人也联系不到,有人说他出去找出路了,也有人说他死了尸体都被埋了。”
沈信示意时凌拿走霉运娃娃,时凌也机灵,立刻把霉运娃娃拿走。
玄风让时凌和玄天赶紧处理这最后一个霉运娃娃,他留在这里看着情况。
两夫妻终于不再是原先死气沉沉的眼神,他们的眼睛里重新点上了光,连眼泪都仿佛带着希望。
他们未必是相信玄学,他们只是无能为力,只能尝试着使用各种方法,被骗的次数也数不胜数,甚至到现在他们听到算命先生说特定话语时就知道那只是个骗子,他们又被骗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对面画出了一个人的模样,是一个连他们都忘记了的人!
这可是在警察局,是他们看着警察按照沈信的描述画出来的!
他一定是真正的大师!他一定可以找回他们丢失的孩子!
“名字知道吗?”沈信问他们。
“名字?”元南山努力的回想,许久后才开口,“我只记得他小名叫木头,大名没有人叫,但如果回去打听一下就……”
旁边没有离开的警察从他们手里拿回画像,“那你们跟我来一下,既然知道他出生在什么地方老家在哪里,名字就很好查。”
“拐卖是很恶劣的案件,能破掉一个算一个,这事我可以申请下来。”
夫妻俩不断的说着感谢,两人互相扶持着就跟警察走了。
玄风欣慰的看着他们情绪比之前好多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新盼头了。”
“不过沈先生,这个人应该不大好找吧?”
离开城市两年,连父母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哪怕警方开悬赏也很难找到,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畏罪潜逃的逃犯。
“不好找?”沈信奇怪的看向玄风,“名字和脸都有了,这还难找?”
玄风:……
不知道为何,和沈信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玄学知识受到挑战。
有名字和脸就能找到这个人了?!哪里的技术这么厉害?
“你们都怎么找人?”
玄风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当场拿出算盘来,小老头表现的仙风道骨,极其认真。
“靠这个算,非常准。”
旁边的时凌差点喷了。
师父仗着沈先生不懂玄学胡编乱造了!
许如尘最后还是有时间了。
许峰想让许海青出院,结果许海青当天发起大疯,哭喊着有女鬼后就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给砸了,最后还是医生护士一起上手把人捆住打了安定才安分下来,这下没办法出院了。
真爱哭成了泪人,一定要自己守在儿子身边,许如尘站在旁边像在看一场奇怪的电视剧。
这对许如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就像是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去医院,确定不出院后又淡定的离开。
只要不在沈信身边,他的所有理性和冷静好像都回来了,又变回那个厉害的小许总。
下班后许如尘开车回家,拐过弯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习惯性往沈信家拐了,刚打算拐回去又发现转向口因为修路给封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让他去沈信家。
于是许如尘心安理得的开车去了沈信楼下。
沈信不会闲的骗他两次,所以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有事不回家,许如尘再次带了花,准备一雪前耻把旧的花换下来。
刚走到楼下,许如尘就看到了蹲在店外灯下抽烟的面店老板,老板花白的头发被照的锃亮,时间已经不早了,店里也没有客人在。
面店老板也看到了他,乐呵呵的跟他挥挥手,“小伙子,你来了。”
“小沈不是说你今天有事吗?”
“又突然没事了。”许如尘不太爱和外人说话,但这个老板是沈信的熟人,“学长和你提起过?”
“说是掌勺人不在。”老板看到了他怀里的花,“哎呀,还送花呢?”
许如尘看了眼怀里的花,“……嗯。”
“我是不太了解你们年轻人啦,不过小沈是个好孩子,既然你们在一起了,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老板抽了根烟,刚才还和女儿打了电话,忍不住絮絮叨叨了两句,“早时候还以为小沈乱说,不过现在想想也对,小沈从来都不会说谎。”
许如尘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啊?”
“等一下。”许如尘打断老板的话,他抱着花走过去,“老板?你刚才说我和沈信在一起了?”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老板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私自以为是这样了,没有给你们带来什么困扰吧?”
“不是这个问题。”许如尘蹲在老板面前,“老板为什么会认为我们在一起?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老板犹豫了一下,他又抽了口烟。
“小沈他很少会带人回家,我和他还算熟,也没想到有谁会去他家给他做饭。”
“虽然只见过你一两面,但每次眼睛都在小沈身上拽不下来。”
“还有就是小沈以前拒绝别人的时候说过他喜欢男人,我还觉得是他故意用这个说辞挡桃花来着。”
“不过现在想想,小沈这么优秀一人常年单身也挺奇怪。”
许如尘觉得有一个炸弹在他耳边炸开了,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失聪,估计还被炸到了脑子,所以才会听到老板说沈信喜欢男人。
他不知道是怎么和老板道谢又道别,又怎么到了沈信住的地方用备用钥匙打开门。
把花放到桌子上,许如尘坐在沙发上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意识到天色早就晚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摸索着过去打开灯,灯亮的那一刻他莫名感觉到心颤抖了一下。
就像是漫步在漆黑的寒冬中突然出现一个亮着微光的电灯泡,他用手碰了一下……是暖的。
原来他的伪装连一个陌生人都无法骗过,原来在旁人眼里他根本就是爱极了沈信。
那么沈信能看出来也很正常了,说不定这段时间沈信都是玩闹一样的和他相处,乐得看他纠结的姿态。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许如尘坐在沙发上有点想哭。
“他根本什么都知道!”
第35章
就像是诅咒娃娃需要人的姓名样貌和出生年月一样, 搜寻咒想要找到一个普通人的位置也需要这些。
而这些在一个知道对方身份的警察局里无影遁形,很快夫妻俩就带着那人的姓名、照片和出生年月回来了。
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他们把这份档案攥的很紧很紧, 生怕不小心丢了。
那人名叫王中木, 今年不过三十二岁,从未成年开始就有因为偷窃进少管所的经历,被学校开除后更是无所顾忌, 多次偷盗电瓶车, 几次三番被关进局子教育, 次数多了他也觉得这个来钱不够快不够安全。
在看守所里进修后, 他获得了另一个骗钱渠道。
装乞丐、装农民工、装残疾和绝症……这样不容易被抓, 甚至警察来了都只能把他赶走,大概率不会被逮进看守所。
他的父亲老早就不认他了,声称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他干的所有混账事都和自己没关系。
两年前, 他离开这座城市再也没有回来, 也没有丝毫消息。
“真的能找到?”那边处理好了霉运娃娃的几个人再次凑过来, 师叔玄天依旧有点怀疑, “想要找到这个人必须使用和他有关系的东西。”
“我觉得把他父亲找来更保险,那起码是他的血亲。”
时苏摇头,“不好吧, 他爸都和他断绝关系了, 而且我们不是保密组织吗?”
“让他来需要解释, 还挺麻烦。”
玄风抱着算盘叹息, “可惜小老头我不能出手, 否则我的算盘会让他无所遁形!”
众人齐齐看向玄风,满脸无语。
“不用这么麻烦。”沈信从夫妻手中拿过档案, 他打开档案看了看,接着把档案拆开一张张平铺在桌子上。
在他确定要找人的时候,幻觉就重新重现给他展示了搜寻咒的找人方法。
还是那句话,照着做就行了。
他把纸叠在这几张档案上,接着用手执笔在上面描绘,同样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张新的符咒就成型了。
在场的人又傻眼了,因为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符咒。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那些红色的笔痕从纸上扩散开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入进下方的档案里将纸张染红。
“找到了。”沈信开口。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先是看向明显有变化的档案纸,又看向沈信正在看着的半空。
但不管看哪里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更没有得到丝毫方位提示。
那沈信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这和他们体系里的找人方式完全不一样啊!
“这不会又是已经失传的什么咒术吧?”时凌目露绝望,眼巴巴的看着她师父。
玄风摸着胡子笑的意味深长,“哎呀,我们可是遇到贵人了,这可是极好的学习机会!”
而沈信只注意到了面前的夫妻。
在他的眼里,这对夫妻的命运正在慢慢的发生改变,蜘蛛网一般的裂纹出现在他们的幻觉上,似乎只需要轻轻一击,他们就可以改变整个人生。
王中木抱着一个孩子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
怀中的孩子睡的很沉,当然会睡的很沉,因为他给这小孩喂了安眠药,就怕他出声坏了自己的好事。
自从三年前他装残疾的时候听到有夫妻在医院门口因为丈夫无精症吵架,他就起了偷孩子卖掉的心,他暗地里偷偷打听了这一家,果然打听到他们准备去孤儿院领养孩子,于是王中木就上门说自己有门路找到那些没人要的孩子。
在他的忽悠下,那家人相信了他,也真的觉得是未成年的女孩子未婚生子养不起。
在确定价格后,他偷偷在新年集会上拐走第一个孩子,不到三岁,还是不怎么记事的年龄,那家人给了他钱,整整三万块。
拿到钱后他没有敢挥霍,还在原来的地方乞讨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才离开这个城市。
可惜三万块钱根本不够花,尝到甜头的他立刻就重操旧业,专门在医院和孤儿院门口物色目标,然后拐走那些没有爸爸妈妈看管的小孩再卖掉,每次都用未成年女孩未婚生子养不起这一套说法。
王中木知道那些买孩子的人不可能相信这套说辞,但谁特么会管呢?
他们只想买孩子,自己只想卖孩子,没有人在意这些孩子是不是他偷来的。
没想到就这么干了快三年,他频频更换城市和□□,竟然一直都没有被抓到。
这下他可真的飘了,连警察都抓不到他,这说明他手艺好啊!
这一次他偷的是个两岁的男孩,本来没有顾客,但谁让这家的老人光顾着打麻将完全不理旁边的小孙子,那不是给他机会吗?于是王中木立刻穿戴整理把小孩抱走了,还给小孩喂了安眠药,连夜回到他这个临时住所。
把小孩放到床上,王中木开始给小孩拍照。
“这小孩白白嫩嫩,一看就健康,可定能卖个好价钱。”
“哎呀,不要怪我,看你那个奶奶就知道你家不是什么好家庭,我把你偷走再卖到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你就吃香喝辣吧,说不定事后还要感谢我!”
“五万?不!这个品相说不定能卖到十万!”
他畅想着拿到这笔钱后应该怎么花,嘴角咧开笑的非常开心。
就在他欣赏着自己拍好的照片时,只听到砰的一声,他家简陋的大门被直接踹开。
他下意识转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两把枪顶住太阳穴,手机从手里掉下去,他惊恐的举起手来。
警察把他摁在地上。
“是孩子。”其中一个警察看到床上的小孩。
“这么大动静都不醒?”旁边的警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医生!”
王中木被摁在地上背手扣上手铐,警察们抱起孩子来试探他的呼吸,确定孩子还有呼吸后才松了口气,但这孩子一直不醒也很奇怪。
“说,对孩子做了什么?”警察问。
王中木颤颤巍巍的交代,“……因为一直哭,就,就喂了点安眠药。”
“靠!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喂安眠药!”脾气火爆的警察没有忍住,当场给他来了一脚。
与此同时,警局里的所有人都在等消息,包括陈警官,他是在了解情况后才过来。
时间早就过了十二点,但现场没有一个人有睡意,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就在快要两点的时候,陈警官终于接到一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听着对面的声音,对面没有说太多就挂断了电话,但陈警官还是松了口气,他看向众人,“人抓到了。”
“王中木这个人渣,刑警闯进去的时候发现他又偷了个孩子,还喂了安眠药,要是再晚一点那孩子估计也要被卖了。”
“现在王中木已经被关进去了,很快就能从他嘴里审讯出孩子们的位置。”
听到这个结局,赵敏再也没忍住,她坐在地上开始哭泣,眼泪不断的流,她一边哭一边又在笑,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元南山拥住又哭又笑的妻子,也忍不住的流泪。
最后夫妻俩站起来,他们手拉手非常认真的对着所有人鞠躬道歉。
“对不起。”夫妻俩声音还有些哽咽,“我们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给大家造成了麻烦,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抱歉,我们愿意接受惩罚,什么都愿意。”
陈警官看着他们,又看了玄风一眼,“老先生,他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吗?”
玄风老神在在的摸着胡子,“哎呀呀,老夫不知道,时凌你是年轻人,你来说吧。”
时凌就知道师父会把这种事扔在自己身上,于是她提前想好了说辞,她咳嗽一声站出来。
“关于是不是造成了麻烦这个问题见仁见智,因为我们本就在找最后一个霉运娃娃,你们送过来也省的我们出去找了,而且最后帮忙的不是我们,是沈先生,但即便如此,你们的方式也是错误的。”
说着时凌看向沈信,“对吧?沈先生?”
沈信打了个哈欠,时间早就到了后半夜,熬夜打游戏可以,熬夜工作不可以!
他揉了揉眼睛回答:“没错,得加钱,加班费必须给。”
“对,得加钱!”
夫妻俩愣了一下,他们对视一眼,接着对沈信再次鞠躬,忍不住再次热泪盈眶。
没想到竟然只需要钱就可以,这位大师真是仁善,明明一开始错的是他们。
“是要给钱。”玄风笑眯眯的说:“改命是需要代价的,你们命中应该是找不到这个孩子,但因为沈先生帮了你们,所以你们找回了他,沈先生帮你们选择了代价,那就是金钱,这是最容易付出的东西。”
“这也是给予你们的惩罚,不只是沈先生,还有那位被你们带走最后才处理掉的霉运娃娃宿主。”
“要记得,从此之后积善行德,不要忘记沈先生帮过你们。”
夫妻二人用力点头,他们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玄风让沈信收下一半,剩下的他负责给另一个人,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人命因果可不是那么好了结的。
看着自己银行卡又多出一串数字,沈信倒是没有多在意,他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夫妻俩。
在知道人贩子抓到的瞬间,他们的未来就崩碎重组了。
他们找回了自己的孩子,虽一贫如洗但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他们白手起家慢慢往前走,不忘玄风的话积善行德,竟是越来越好,最后凭借着好口碑开了好几家连锁店,成了有名的慈善家。
在电视采访中,主持人问他们行善的原因,他们说:因为有厉害且善良的人帮助了我们,所以我们也想要去帮助更多的人。
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就算是夜猫子们也差不多消停了。
路上除了路灯和偶尔行驶过去的车辆之外没有别的,店大多关门,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亮着灯。
沈信打了个哈欠, 他走到自家门口, 刚打算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好像没锁。
沈信的困倦瞬间消失,他把门推开, 房子里漆黑一片, 也很安静, 但如果仔细听会听到隐约的呼吸声, 沈信伸手把灯开关摁亮, 屋子瞬间亮堂起来,沈信也看到了发出呼吸声的主人。
许如尘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蜷缩在沙发上看上去有点委屈。
趁着他不在家跑他家睡着了?
沈信失笑,他把门关上, 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接着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新花束, 娇嫩的花朵上还带着露珠, 一看就很新鲜,清冽的香味散发出来,沈信拿起花束拨弄了一下。
“又送花。”沈信呢喃, “我家也没这么多花瓶插花。”
“那下次带单支的好了。”
沈信低下头, 只见许如尘微微睁开眼睛正看着他, 他好像睡的很难受, 整个人都在一种想动但一动浑身疼的状态。
“醒了?”
“嗯, 抱歉,不小心睡着了。”许如尘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三点二十三,你回来的可真晚。”
“不是和你说我要工作吗?”沈信把花放回去,“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许如尘从沙发上坐起来,还带着一种刚睡醒的困顿,看上去比正常时候还像一只软绵绵的垂耳兔,沈信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腮帮子,许如尘没有拒绝,任由他戳。
其实许如尘还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沈信。
他昨天晚上想了好几个场景,然后幻想自己该如何应对,或是当作不知道或是义正言辞的问沈信怎么这样!
可不管哪一种他都觉得不够好,然后纠结着纠结着就睡着了。
他理解了,喜欢一个性格坏的对象就是这种结局!
听到沈信的问话,许如尘只能胡乱的点点头。
坏心骤起,沈信调笑一般的开口,“真像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他还在说这种话!
许如尘当即伸手抓住了沈信的手腕,因为猝不及防,甚至没想到自己会被攥住手,沈信被拖拽了一下整个人往沙发上倾倒了一下,等稳住身体才发现自己正好单膝靠在许如尘的侧边,和许如尘靠的很近。
甚至可以说在外人的视线里就是面对面坐在许如尘的怀里了。
许如尘攥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因为距离太近沈信甚至可以看到许如尘上下活动的喉结。
“那,你是那个让我独守空房的人吗?”许如尘这么问。
问完后许如尘好像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继续说话,但居高临下的沈信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朵。
哎呀呀?
这是开窍了?还是知道了?
沈信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起身,甚至是往许如尘那边凑了凑,许如尘想靠后,但后面就是沙发靠背,再也没办法避开了,他只能红着耳朵和沈信对视在一起。
在这个时候许如尘还分出一点心思忍不住想:沈信果然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明明是清冷的面容,却乍一眼带着满目的肆意,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估计没有人不会被他吸引。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一个恶劣的外貌骗子。
沈信好像终于玩够了,像一只恶劣的小猫终于累的蜷缩起来打哈欠,他终于开口结束了这一切,却又像是另一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