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我?”
“于彦与林玲是同时期之人。”他说。
林玲是麒铃铃前世的名字,适才寒暄时他提起过。
我没想到他把我也算进去了……那要这么说来,难道……难道他主要是想趁机让我去减轻于彦那一世的缺憾?
下一秒他的话就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的话音里充满了遗憾:“我当初虽然也曾竭力尝试消弭于彦的灾难,可究竟我是鬼差,许多事即便勉强也做不得,也不能时刻盯守,麒御王却不一样。”
“不过,麒御王,凤姜王,我有一事得先言明。那是一个末法时代,你们去后法力会受到压抑,日常几l乎不能施展,只有极其危难之时或许能够爆发。”
“但你们也最好不要施展法术,否则引起骚乱会很显眼,万一惹到上界注意,或许会令半年之期缩短。”
“何况,即便到了那里,你们依旧受修者不得轻易伤害人族的天道规则限制。因此我建议你们不要使用物理手段简单粗暴解决仇家。”!
甚至都没在我的房间里放偷拍摄像头的程度。
害得我每天都里里外外翻找了四五遍,他还不如放呢,至少我翻一两遍翻出来了就心安了。
这翻不着我就老以为是我自己没找出来的缘故,不找出来强迫症都犯了。
但没有就是没有。
我这房间就这么点儿大,东西也就这么多,我连插座、灯泡都拆了检测过,这三天真没安。
当然,在学校里他那群狗腿子们还是会时不时给我点难堪,但这只是他以前煽阴风的惯性罢了,这几天他没参与,无论在学校还是在钟家,他见着我都是淡淡地走过去,既没真实我也没假惺惺我,当我不存在。
以前的他就像是一个发情期的猴子,非得在我眼前上蹿下跳地丢人现眼。
没有说他对我发情的意思,只是一个比喻哈。
他已经足够变态,没必要更变态。
与此相对的是,他妈于太太倒是在钟家里对我发了好几次火。
没有说以前于太太就对我多温柔的意思。只是说,以前人家不屑于搭理我,当我是空气,背地里坑归背地里坑,表面是绝不肯自降身份的。
可这几天她看什么都带着滔天的火气,就连她的心腹爱狗都因为在她回家时凑上去献媚而挨了她烦躁的几脚。
我一点也不同情这条狗仗人势欺人的狗中败类。
不是我记仇,而是这货真的不值得同情,它挨了踹,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缩到墙角,然后在我过了会儿经过的时候冲我狂吠,神经病吧!
果然狗似主人形,偌大的钟家,没一个精神正常的。
于太太本来烦躁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出神想什么,此刻被狗吠惊到,扭头一看是我引起的,狠狠地骂道:“狗杂种,滚回自己窝去,别出来现眼!操你妈,看了就烦。”
不会是她爸或她老公被查了吧?这么失态。平时她可端着了,哪能当我面说这粗鄙之语。
电视剧里像这种大小姐总会有个标配心腹狗腿老嬷嬷,现实中也确实有,至少于太太就有。
她的老狗腿一直站她旁边,此刻见她这样,
轻声叫了她一下,给了她眼神,示意她失态了。
她平时很听老狗腿的话,此刻却顾不上了,狠狠地啧了一声,又骂了起来:“还不滚!狗杂种。”
那条狗低着头跑回自己窝里去了。
于太太压根没看狗,眼睛依旧死死地可怖地瞪着我。
我现在是高三,只要再熬一熬就能解脱了,不能前功尽弃。那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区区辱骂而已,算个屁。
而且我要是狗杂种,她岂不是狗日的?看来她可真是遇到大事儿了,这么口不择言。
操,不会连累我吧?
我顿时警觉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边刷题一边想这事儿,决定多长点心留意观察,倘若风向不对,我得赶紧脚底抹油。
两日后,根据我不动声色地当特工,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笑死,于太太要有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了,钟旋要有亲舅舅了,大好事儿啊,要不是我舍不得在他们身上花钱,高低得买一挂鞭炮找地儿放放。
其实呢,我的表述不太准确。她那亲弟弟不是突然蹦出来的,今年已经三十来岁了,不比她小多少,只是以前一直在国外。
很多年前这事儿就在她家爆出来了。
据说她那弟弟齐昊的妈当年想挟子上位,沉浸在和据说灵魂伴侣的鲜□□大学生疯狂初恋热恋中的她爹还真动了心思,不顾身边人的各种进谏,要跟发妻离婚再娶。
那老毕登自己发癫,他周围的人可没癫,生怕他为这破事儿倒台会连累到自己,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在老毕登的发妻不是吃素的,又不是只有老毕登会发疯,他发妻也会。
他的正房老婆什么大风大浪的世面没见过?直接带了人手堵到了二奶的房子里,对二奶极尽羞辱折磨之能事,不止心理伤害,还有物理伤害。
这一切都被尚且年幼的私生子在旁边目睹了,估计这个小孩也没被放过。
二奶当场崩溃,从窗子跳出去了。
当然,现在说是这么说,说是二奶自己跳的,也有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但有没有第三种可能,比如是被蓄意谋杀,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那个年幼的孩子将一切都看在
眼里,从此痴呆了。
当然的当然,那个孩子究竟是因为看到这一切受刺激太大痴呆,还是当时被人为进行了脑部或其他身体部位物理创伤导致痴呆,还是那句话,我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二奶都死了,儿子也傻了,老毕登的利益脑终于打败恋爱脑重新占领高地了,消停了离婚的念头。
他就将儿子送到了国外疗养院里养着,毕竟是亲生的,虽然已经废了,多少是老钟家的一点香火。
这些年原本大家都要不记得这私生子了,老毕登自己应该是都没去看过,突然,最近从疗养院传来消息,说私生子的治疗情况很好,已经恢复了神智。
虽然一开始这人表现得挺茫然的,打量周围环境的眼神仿若外星人初到地球,尤其是看科技产品的眼神极为陌生,充满疑惑,但毕竟傻了这么多年,这可以说是正常反应。
不过他智商居然还怪高的,初期迷茫过后,很快就适应了,对一切新信息都接受良好。
老毕登一听,沉寂多年的父爱涌上心头,急急切切地冲到国外去见。
具体聊了什么不知道,总之老毕登铁了心要把这儿子带回国分原本独给女儿一家的资源。
老毕登的正房老婆年岁已高,前几年中风偏瘫,没以前那么厉害了,管不了他了。
其他人则不是很想管,如今这事儿对他们不会造成多大负|面影响,利益冲突不大。
而且念及这是老毕登唯一的真正的香火男宝,共情的心一瞬间就长出来了。
老毕登的女儿,我那凤凰男爸的老婆于太太当然不肯干啊,这些天就为这个着急上火呢。
据说跟她爸吵过好几架,她爸急了直接动手扇她耳光,把她世界观都给扇颠覆了。
球球了,一定要死我门口,狗咬狗我超级爱看,摩多摩多。信男在此发誓,如若应愿,以后有条件了一定终生蛋白奶荤素营养搭配。
无论于太太怎么不乐意,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依旧来了。
没多久,钟齐昊就回宫、啊不,回国了。
这段时间于太太家的东西被她砸得换过好几轮了,感觉还得继续换下去,也算是拉动内需了,算她为数不多对社会做的贡献吧。
但不能深究,深究下去的话这都是不义之财,吃亏受难的反正不是她。
老毕登为了给儿子铺路,强行说这是他正房老婆的小儿子、于太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才低调地养在外面。
为了圆谎,他拽上女儿于太太一起演戏。
虽然极度不满不愿意,但迫于现实利益,于太太只能咬着牙装姐弟情深,去参加各种给钟齐昊举办的接风洗尘暨入圈宴。
每天大半夜的回来后她不是哭就是嚎,要么就砸东西破口大骂,搞得我经常睡着睡着被吓醒,抱着我的小破被子贴着墙抖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艹,这就叫殃及池鱼吧!
被吵得睡不着,又舍不得买耳塞这么奢侈,我只好顺其自然爬起床秉烛刷题,唉。!
眼见木已成舟,钟旋也无力改变,他就把注意力放回了我的身上(凭什么啊!)。
周日我没课,于太太和她的凤凰男老公老早就出门有事去了,老嬷嬷牵着那条坏狗也出门了,我趁着这个难得清静的机会赶紧补觉。
可是睡着睡着,我就隐隐约约感觉有阴风在不断地吹我,一直没睡踏实,翻来覆去了一阵,终于不情不愿地眯开眼睛,乍一看到一坨黑乎乎人影站在我床边直勾勾地看着我,吓得我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爬起来抱紧小破被。
然后我定睛一看,看清楚了,是钟旋。
“……”想骂脏话,要多脏有多脏的那种。
这孙子站在我床边,一脸阴沉地盯着我。
到底能不能去看医生好好吃药治疗啊!
我俩对视了一阵,他神经质地说:“这回是这个吧。”
我很不想浪费脑细胞思考一个神经病的话是什么意思,然而我怕这家伙发疯伤害我,只好努力思考。
但谁能思考出来啊!
他接着说:“我要带你出国。”
“……”这孙子,想毁我高考。
不能怪我第一时间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的动机,因为他肯定就真的是对我充满恶意。
我平定了一下情绪,低三下四地说:“我保证大学之后再也不踏进你家一步,不会再来你们面前晃悠,你不要在这件事情上面动手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我上了大学,就能如鸟入林了,就自由了。
但前提是我得安全地上到大学。
他闻言冷笑一声:“我不会让你脱离我的掌控,于彦,你省省这做梦的心吧。好了别说了,我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大发慈悲过来通知你一声。”
“你这堆破烂虽然没有收拾的价值,但你如果想收拾也行。总之,从明天起你不用去学校上课了,我会跟学校协调好一切,帮你把手续都办好,你就专心等着出国吧。”
说着,他把一张银行卡扔我面前:“里面有十万块钱,密码我生日,你想买什么去买。”
哈?你生日几号?我看起来像是会去记这晦气玩意儿的样子吗?
管他生日几号,这都不是重点。
“钟旋你不要玩这种手段。”
我承认我有点急了,因为他真的干得出他说的事,也确实做得到。
“我是在救你,傻逼。”他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说着这么邪门的话。
“我求你别破坏我高考。”我说。
他沉默了一下。
我没求过他,以前无论发生什么,生理伤害还是心理伤害,我都没求过他。
但我妈把我扔这魔窟来承受这一切这么多年,所为的就是高考。至少我忍受这一切就是为了那两天。
他不能就这么轻飘飘地让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全打了水漂。我会疯掉的,真的。
片刻后,他放缓了一点语气,说:“我不是要害你,于彦,是真带你出国,我给你安排好一切,你去读国外的大学不好吗?我给你联系最好的中介帮你,你这段时间待在家里好好儿考虑这个就好。”
黄鼠狼怎么会真心给鸡拜年,我当然不可能相信他,就只是说:“在这件事情上别整我,钟旋,其他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见我不好骗,马上恢复本性,冲我发疯狂吼:“你这个傻逼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在救你!这回这个他妈的都三十多了你也下得了嘴?!你还真不挑啊!贱不贱啊你!”
我真的是太累了,累到不想跟他吵,吐槽都懒得吐,也不想问他到底又发的哪门子癔症。
“钟旋你别逼我,”我既疲惫又无奈,说,“你干别的我都能忍,但你如果要毁我高考,我能干出什么来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冷笑道:“你吓唬我?不错啊于彦,谁给你的胆子敢吓唬我?”
“我不是吓唬你,也不想跟你吵,只是把事实告诉你。”我平静地说。
他说:“那我也告诉你事实,事实就是我想让你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别以为你有选择权!老实待着听话,我保证让你过得舒舒服服,如果你不听话,那我能干出什么来我也都自己都不知道。”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没关的门口许久,心中一阵阵绝望,头都疼起来,眼睛很酸胀,但是哭不出来,这也不是我哭的时候。
可是除此之外我又能干什么呢
思来想去,我忍着难受收拾了书包,背上就溜出了钟家,好在一路上没遇到钟旋,可能他死去了吧,希望如此。
之所以跑路,是因为我有点怕那家伙发癫把我房间门都钉死来阻止我上学。
至于学校那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明天我反正照常去上学,如果学校要停我课,我就去据理力争。
大不了闹大,闹到网上去,闹到教育局。
只要我人还能发声,就不算希望为零。
至于在外头流浪住宿,这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已经不算很可怕的事情了。
我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安全、设施比较齐全的街头公园,坐在长椅上打开教科书开始复习,但复习着复习着,眼睛就很不争气地朦胧了起来。
我捏着书页的手用力,直到最终握拳,想要制止自己这么没出息,可是……
钟旋太狠了,他折磨我这么多年,最后给我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那我前面的那些年算什么?算是他的乐子吗?
他肯定现在很得意吧。
他肯定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我的心口仿佛被一团东西堵住了,呼吸不过来,沉甸甸的,难受极了,想呕吐却又吐不出来。
我想死。
或许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想我生,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折磨我呢。
为什么钟旋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却不可以。
他为什么都那么舒坦了却非得刁难我?
哦,是我先死皮赖脸住到他家的。
为什么非要我住他家啊……
索性从一开始就继续生活在那个贫穷的村子里,虽然注定没有出路,至少不用忍受漫长岁月的痛苦。
现在折腾了这么久,最终却还是一无所有,究竟我的生命有什么意义?
“阿宝……?”
我是真的受不了了,积累了太多的情绪,顾不上自己在什么地方,终于情绪崩溃了。
就在我哭得七荤八素脑壳发晕两眼发黑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我面前说话,叫着什么……阿宝?
现代谁叫这名字啊……找狗的吧?这公园可以
随便吧,不关我事。继续哭。
虽然被陌生人看见了很丢脸,但是没关系,反正是陌生人而已,谁都不认识谁。我已经顾不上了。
“阿宝,是我。阿宝?”
这个陌生人一直在我面前叫阿宝,叫老半天了还没找到他的狗。
我说你老在我面前找那肯定找不到啊!
而且我这么大个活人坐这儿哭得这么惨,你一直在旁边找狗会不会有点冒昧!
我忍不住抬头朝对方看去,这一看,给我看愣了一下。
……好高!
第一印象就是他好高。
第二印象就是……明星?拍电影呢?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做好落荒而逃的准备。
虽然我刚刚自暴自弃说什么陌生人没关系之类的,但那只是气话,谁当真啊。脸我还是要的。
想想一大剧组的人都看到了我这样子这可真是……
但周围依旧一片静谧祥和,不远处小鸟落在草坪上啄着碎屑。这儿好像就我和他两个人。
隐藏摄像头?是什么综艺节目吗?
我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枝头这些地方是否藏着摄像头。
“……阿宝。”
我转头看向这个我不认识的明星。
我不认识这很正常,虽然我会偷偷创造机会上网冲浪放松,但毕竟还是有点跟不上时代的节奏,尤其演艺圈换代太快,明星一茬一茬地更新。
这人是新出道的吧大概,以后肯定会红的,因为真的很帅,眼眸特别黑,特别透彻,黑曜石似的,身材也好,衣品也好,叫人看了忍不住多看,我一个直男都这样,那他肯定能吸引很多粉丝。!
被这么一打岔,我哭不下去了,收拾收拾东西打算暂且离开这儿,等这人走了我再来。
不好意思我社恐。
可倒霉的是,我把书放进书包,拉拉链的时候,可能是一时紧张,把拉链头子拉断了……
我有点窘迫,把坏掉的拉链头塞进书包一侧放水的开放小袋里,捏着另一半的拉链头继续拉……特喵的,卡住了,拉不动。
不能怪这个书包质量差,一分钱一分货,而且我背了差不多十年了。
但是书包兄弟你就不能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吗?非得赶在人前?
我扯了好几下,余光能感知到那人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就越发紧张尴尬,最后索性直接抱住书包起身,打算就这么跑路。
但我还没来得及跑,对方往我面前一拦。
我犹豫了下,抬眼看他。
他看起来……很难过,又很愤怒,更多的是心疼,眼里湿漉漉的。
但这肯定是我想多了,莫名其妙自足多情。我和他萍水相逢……
嗐,可能我刚才哭太惨了吧,毕竟身上还穿着校服呢,一看就还是个孩子,能引起成年人的同情倒也正常。
赶在他开口前,我哽咽着小声说了句:“我没事,谢谢。”
然后我就绕过他,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阿宝!”
“……”
我扭头看他。
这个阿宝到底是啥啊?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哈?阿宝吗?
要不是他太帅,我肯定懒得搭理他。对不起我可能是有点外貌协会。不过有一说一,他确实看起来不像坏人。
“你——”
他刚开口,我肚子里发出一阵令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咕咕声。
“我们先去吃饭吧。”他说。
哈?莫名其妙请我吃饭?
我又看了看四周,然后问他:“你们这是电视台拍节目吗?我只是个学生,不想上镜,不好意思。”
“电视台?”他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说,“不是。只有我。”略停了下,说,“还有我的司机
,在公园外面。”
啥身份啊还带司机……
我再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好吧,看着确实像个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但是霸道总裁也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就请我吃饭吧,感觉是人贩子的可能性很大。
我正要拒绝,他说:“我不是坏人。”
钟旋还说自己在拯救我呢,你看我信了吗。肯承认自己是坏人的坏人有,但也有死不承认的。
我越发警觉,默默地离他远两步,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警务室,然后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暗示我可不好欺负,敢绑架我我就叫救命了!
“……我真不是坏人。”他掏出名片递给我一张。
我犹豫了下,起初没打算接,只是垂眸看了眼。
这一看,我就怔住了。
钟齐昊……
还有他所在企业的名衔。
我从于太太那里听到过,老毕登把私生子领回国就火速空降在了某垄断企业里暂且委屈做中层,但肯定不会委屈太久,等这边熟悉了,企业里高层中也腾出位置了,就往上提拔。
拥有绝对权势的时候,安排走后门就是这么简单粗暴高效率。
也就是说,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老毕登的私生子?
怎么会这么巧……我不信会这么巧。
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我抬手接过名片,用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下边缘,抬眼瞅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有故意找人跟踪我?”
“……怎么会这么问?”他反问我。
若他心里没鬼,若真的只是凑巧路过,那正常人肯定会很惊讶地说:啊?你在说什么?没啊。之类的。
他这反应……
“猜的。”我说。
他沉默了几秒,说:“你猜对了。”赶紧解释道,“但你不要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
他说到这里,一下子停了下来,微微皱眉看着我,似乎在斟酌怎么措辞比较好。
我略等了片刻,见他还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就好心地替他开口了:“你想利用我知道钟秀琪和于振邦的事,是吗?”
就是钟旋他妈,于振邦就是我那个渣爸。
钟齐昊愣了愣,否认道:“不是……”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表情十分讶异,眼睛微微睁大,愣愣地看着我。
可能没想到一个学生崽子会有这种成熟的社会形态吧,我也不想,但生活逼迫我成长。
我十分成熟地跟他摊牌:“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我不会和钟秀琪说的,事实上我和她一家的关系非常糟糕,所以你若想摧毁她一家,我只会在旁边给你鼓掌叫好,绝对不会阻止你。”
“……哦。”他只应了这么一句,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正要继续说,肚子不争气地又发出了一连串叫声。
“……”忍忍啊腹兄!我搁这儿黑化呢,你这样我多没面子啊!
“不如找个地方一边吃一边聊。”钟齐昊对我说道,“你现在既然知道我的目的了,我也知道你的立场了,那你就不必害怕吃这顿饭了,不是吗。”
是这个理没错。
但是……
“不太好吧……”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我的声音小下来,有点难为情,“你吃的我肯定吃不起,我吃的你估计不会愿意吃……”
“我都要利用你做那么重要的事了,你就算我的下属,甚至是重要的棋子,我请你吃顿饭,就算吃满汉全席你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问。
卧槽,是这个理啊!
不,等等……
“可是我并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成为不了你重要的棋子。”我带着几分遗憾这么说道。
他轻声笑了笑,说:“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罢了。我知道就行。”
“那可不行。”我谨慎道,“你还是找别人合作吧,我……我承受不起后果。不好意思。”
“我不会将你卷入危险之中,”他叹了声气,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在钟秀琪和于振邦之间知道的情报就可以了,很简单的。”